真武山道观外的难民营地。

“爹爹，爹爹，你撑住，我去给你找药。”沈静安带着哭腔，紧紧抱着怀中病重的父亲。

麻杆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直焦急的来回走动。

“药也没有，吃的也没有，管家伯伯可咋办。”

胖子看老大和麻杆都没办法，也只好坐在旁边闷闷不乐。

他们的营地不远处，传来了陶青和无常的对话声：“女侠去过观外那片林子深处没有，传说那里有蜀地祖先留下来的好多宝贝哩。”

“有了！老大，麻杆，咱可以去林子里找找看，祖先的宝贝里肯定有不少吃的和药，咱们要是找到了就能救管家伯伯了。”

“不行！”路过的无常打断他的话。

“为撒子，你也是出山帮的，管家伯伯病那么重，你不着急吗。”麻杆道。

两个小孩的想法很简单，但是既然有人提出来个说法有希望，他们就想试一试。

“陶青大哥说过了，里面全是吃人的妖怪！”

“从天上飞下来，大爪子一张，就把你们俩抓走了！”

“妖怪最喜欢吃你这种小胖子，肉多，还有麻杆，妖怪嘴一张就把你一整个吃掉了！”

无常张牙舞爪的吓着两个小孩，她刚从那边回来，那里到处都是凶恶的怪物，两个小孩去太危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嘛，管家伯伯病的那么重，老大都哭了。”

无常没有理他俩的话，扶起沈静安，然后蹲下给沈管家把脉。

“脉象凶险。”无常眉头紧蹙，心道，“若非特效药，很可能今晚沈管家就会病死。”

“怎么样。”沈静安焦急的问。

“还好，沈管家有恢复的迹象，你们好好照顾他，最好找一些肉食，吃了恢复的快些。”无常故意说得很轻松，她不想让几个小孩子担心，只好骗他们。她准备去一趟真武观，虽然那里被大西军洗劫了，但是听陶青说，道士们都会炼丹，应该会有一些道家秘药，她想去找找看。

果然，胖子和麻杆一听，也不再吵着要去森林里了。

无常看他们安静了些，于是拿起武器，向着真武观走去，离开了难民营地。

可是，沈静安却发现，无常把脉的时候眉头紧蹙，完全不像脉象和缓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在骗他们。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只能先按照她说的，找些肉食给父亲吃。

可是难民营地的大家，平日里吃饱都不够，哪还来的肉食呢。

远处又传来了陶青讲故事的声音：“你知道，这年月粮食收成都成问题，人饭都吃不饱，大西军那些人为什么还那么壮？噫！可了不得，他们吃的都是人肉！”

“他们吃的可挑了！30岁以上的不吃，嫌肉酸，5岁以下的小娃娃不吃，嫌肉少，男人不吃，留着给他们当苦力，就专挑女人吃，就专门吃10岁以上30岁以下的女人。尤其爱吃15岁上下的小女娃，肉嫩，还不少。”

“他们还给吃的人起了个外号，叫什么‘两脚羊’。30岁往上的，叫‘嚼不烂’，就是说肉老，咬不烂。5岁以下的，叫‘和骨烂’，就是说肉嫩，锅里一煮就烂了。20多岁的女娃呢，叫‘不羡羊’，就是说，比羊肉还好吃。尤其是他们最爱吃的15岁上下的小女娃，叫‘油嘴香’，就是说，吃起来比油还香。”

“据说，他们还把这种小女娃的肉当补品呢，说是，不管多重的病多重的伤，吃上一口滋滋冒油的‘油嘴香’，再喝上一口用小女娃炖的汤，就能好一大半，原本再病床上半拉身子都动不了的伤患，一下子好的就能拿刀上战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静安跪坐在父亲身边，听着远处陶青信口胡诌的故事，脑中却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麻杆和胖子跑去听故事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出山帮的老大，沈静安，正悄悄的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除了沈管家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最亲近的胖子麻杆和无常在内，都不知道，大家眼中的沈管家的十几岁的独生儿子，实际上却是一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让不论男女老少见了都会心动的少女，只不过，在云顶城的雪堡，沈管家为了保护女儿不被丧心病狂的堡主夫人黄嫣选上，故意把她打扮成个普普通通甚至还有点丑的男孩，甚至就连脸上的冻疮，都是用一定比例的胭脂涂上去的。

沈静安将身上的束缚全都解开，但是并未脱下，因为少女的羞耻心，大白天，让她直接脱光跑来跑去，她还做不到。

穿着摇摇欲坠的衣服，她偷偷给自己营地的篝火上架起了一口锅子，烧煮着些水，又用原本的篝火引了另一堆火，在两侧架着两个树枝绑成的架子。

而沈静安自己，趁众人都被陶青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偷偷跑到离营地很远的河边，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将父亲这么多年为了保护她而涂上的那些伪装用的妆料，全部洗尽，她想真真正正做一回原本那个依偎在父亲身边的小棉袄。

洗干净身体的沈静安又松松垮垮的挂上了她的那些衣服，如果这时有人能注意一下这边，将会发现一个褪去伪装外壳的美丽至极的少女，即时她穿的很明显是男人的衣服。

回到父亲身边，沈静安拿出父亲给她用来防身的虽然很锋利，但实在太过短小，以小女孩的力量，挥动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刀。那是雪堡被围时，父亲担心城破后她会被大西军侮辱，给她用来自尽的小刀。只不过，虽然沈静安没有落到大西军手里，但这把刀现在却也将要完成它的使命。

褪下毫无束缚的衣服，将它们丢进火堆，用以助燃。接着拿起小刀，将刃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沈静安看了眼躺着的父亲，下定了决心，用力。

猛的，刃尖刺破了温润的肌肤，割开了稍有起色但隔着男人衣服完全看不出来的乳房，捅破了脂肪层。

然后，因为疼痛有些颤抖的持刃的手，用力向上一提，划出了一个可容纳一只手进出的伤口。

放下小刀，葱白般的左手五指，扣住伤口，用力拉开，将它扩大，扩大到可看见心脏的程度。

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的面色更显美丽。

没有时间了。

右手深深的潜入进自己的身体，摸索着，发现了一颗嘭嘭跳的物体。

是它了。

右手用力把它抓住，突然，电流般的感觉掠过沈静安的全身，像是心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的反抗。

但很可惜，反抗无效。

用力一拽，一颗鲜活的心脏出现在沈静安的体外，上面还连着许多血管，直通向她的体内。

拿起刀，将血管们割断。这颗心脏完成了它此生仅仅十三年的使命，沉入了烧开的水中。

沈静安的脸色更苍白了。

刃尖接着对准腹部，想着父亲病好后的笑颜，这点疼痛也不算什么。

锋刃割开皮肉，滑向小腹。

自下而上，未经人事但却在偷偷看秽书时默默搔动的阴道与子宫，以及其他器官，除了不好处理的胃脏、胆囊外，都涌进了沸腾的锅中。当然，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但她刚才洗澡时切切实实的清理了体内的秽物。

她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虚影。

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笔直的树枝，“胖子和麻杆发现了估计会把它当做宝剑吧。”沈静安想。

这把“宝剑”，将要夺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沈静安将它对准肛门，用力。

“宝剑”刺进了她空荡荡的腹腔，还有很长一部分。

慢慢调整位置，忍着要命的疼。“宝剑”刺穿了她，从口中穿出了她所削出来的剑尖。

“宝剑”很长，长到足矣承载两个人的生命，“宝剑”又很短，短到只能容纳下女儿希望父亲痊愈的愿望。

沈静安艰难的爬上事先架好的木架，将“宝剑”的两端搭在木架上，感受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慢慢夺走她的生命。

还有最后一步。

艰难的够到小刀，沈静安把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按下。

小刀割进喉管，也割进了她垂危的生命。

旋转一圈，沈静安隐藏了十三年的美丽面容和她的头颅，一起离开了滋养了它十三年的身体。

无头的身体拼尽最后一点力量，将自己的头放进了煮着内脏的锅中。

感受着沸腾的水没过鼻子，淹过眼睛，包裹头颅。感受着眼前的黑暗，沈静安怀着父亲痊愈的梦，永远的睡去。

夕阳下。

无常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了难民营地。

“静安，静安！我把药带回来了，沈管家有救了！”

无常焦急的喊，沈管家的病不容耽搁。

胖子和麻杆听见无常的声音，也不听故事了，赶紧跑了过来。

“真的吗！管家伯伯有救了！”

“真……真元丹，我在真武……真武观里找到的。”无常上气不接下气的举着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暗红色小盒子。

两个小孩赶紧拉这无常来到沈管家的营地。

却看见了一口架在火上煮着什么的锅，以及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架起的烤架，烤架上面是一具烤的滋滋冒油的无头尸体。细看之下这尸体还是个女孩，只是心脏部位不知道被什么人挖了去，大张着的腹腔也被掏的一干二净。

“这是谁啊！”

“老大呢？”

眼尖的无常发现了躺在沈管家身旁的一张纸，以及一块木牌。

木牌上书“沈静安”三个字，很明显是用小刀刻上去的，刻痕很粗糙。

“我认的，这是老大的东西，老大给自己刻的，我俩的牌子也是老大刻的。”

“回头让老大给你也刻一个，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们出山帮的人了！”

纸上却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数行字：

“其实我是女的，爹爹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我打扮成男人。”

“当你们看见的时候，我已经在烤架上了，营地里找不到肉食，我只好把自己做给爹爹吃，希望爹爹好的快些。”

“陶青伯伯说，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被大西军叫‘油嘴香’，说是吃了肉和煮的的汤，哪怕是重病患，也能立马爬起来生龙活虎的上战场。”

“肯定是吹牛的吧，不过，如果是真的，爹爹就能很快痊愈了。”

“胖子、麻杆，你俩要听无常姐姐的话，老大不在了，无常姐姐就是老大，她很厉害，一定能保护你们不受欺负。”

“我的肉很多，爹爹一定吃不完，你们饿了就吃点吧，尤其是无常姐姐，你要战斗，要多吃点，多杀妖怪保护大家。”

“胖子，尤其是你，少吃点，对身体不好，小心吃太多哪天被妖怪抓去吃了。”

“麻杆，想奶奶了吗，别害怕，吃点老大的肉，老大会保护你的。”

“我的心脏就不要吃了，还有我的脑袋，这些肉应该药效最厉害，把心脏切碎和挖出来的脑子搅一起，给我爹爹吃吧。”

“出山帮的兄弟们，来生，老大还罩着你们。”

沈静安留

看完的无常，早已泣不成声，要是她早点拿药回来，沈静安就不会死了。

胖子和麻杆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江望渡口

“感谢女侠救我们一家于危难中，老夫拜谢。”沈管家对无常深深鞠了一躬。

接着，沈管家看了眼远处的一座小坟茔，叹了口气，握紧手中的木牌，领着一胖一瘦两个小孩，踏上了返乡的客船。

无常送别了沈管家，也离开了江望渡口。

不过，那座小坟茔上，却多了些东西，一顶沈静安送给无常的鹿皮帽，还有几朵白色的花。

无常走后。

从小坟茔附近，向着渡口的返乡客船飘去了一阵微风。

船上的沈管家，感受到一阵微风拂过右臂，就像那阵风依偎着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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