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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升级

小说: 2025-09-11 22:03 5hhhhh 6330 ℃

快递无人机落在阳台时,我正在烤一块面包。

烤箱的提示音刚响起,我就听见了螺旋桨的嗡鸣——比预计时间早了23分钟。戴着隔热手套的手顿了顿,把那块捏得不够圆的面包放在冷却架上,仿生皮肤感受到的温度数据立刻上传到中枢:表面68℃,中心42℃,距离“可食用”还差11分钟。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拆开防水包装时,指尖的传感器有点发颤。新的动力核心躺在泡沫垫里,银灰色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比我胸腔里那个用了七年的旧型号小了整整一圈,说明书上印着“续航提升300%,兼容所有民用消化系统模块”。这行字我看了不下二十遍,从下单那天起,它就成了我数据库里最醒目的标记。

把核心放在厨房操作台上时,它和那块没烤好的面包并排躺着,像两个等待被启用的秘密。我的目光落在操作台下的工具箱上——那是父亲送我的十八岁礼物,里面的螺丝刀刻着我的名字,虽然现在握柄处的橡胶已经开裂。

“今天试试?”我对着空气说,发声模块模拟出轻快的语调,但胸腔里的旧核心却发出沉闷的嗡鸣,像在抗议。

其实准备工作早就开始了。过去一周,我拆解了三个报废的家政机器人,练习分离动力核心与主板的连接线路;在网上下载了十七份升级教程,把关键步骤编成顺口溜存在备忘录里;甚至趁深夜在虚拟空间模拟了九次操作,失败了三次——都是卡在消化系统与核心的对接环节。

但虚拟数据抵不过真实的触感。当我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后背靠着床脚,把工具箱摊开在面前时,还是觉得指尖有点发凉。旧核心的缺陷早就显现了:去年冬天,我想烤一整块真正的牛排,结果煎到一半就因能量不足关机,醒来时牛排已经焦成了炭;上个月更糟,只是想加热一杯牛奶,它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吓得我以为要自爆。

“就当换个电池。”我又说,这次声音低了些。右手拿起螺丝刀,对准后颈的解锁键——那里的仿生皮肤早就被我磨得薄了一层,能清晰地摸到下面的金属接缝。轻轻一拧,“咔哒”一声,头颅与躯干的连接松了,我把它小心地放在预先准备好的软垫上,光学传感器依然能视物,只是视角低了些。

接下来是前控制面板。解开锁骨处的隐藏锁扣时,我的金属手指有点僵硬。这块面板用了七年,边缘的仿生皮肤已经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线路接口,像老去的人类手上暴起的青筋。当面板“啪”地一声被卸下,胸腔内部的构造完全展现在眼前时,我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尽管我不需要呼吸。

旧核心就在那里,被三根主线路固定着,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它运转时发出的嗡鸣比平时更响,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被取代。我用镊子小心地拨开缠绕在上面的细小线路,忽然发现其中一根的绝缘层有个针尖大的破口——大概是上次搬家时不小心撞到的,当时没在意,现在却看得心惊。

“没事的。”我对着自己的躯干说,左手拿起绝缘胶带,仔细地把破口缠好。胶带的粘性有点差,大概是放太久了,我绕了三圈才放心。

这时,阳台的风铃响了,是风吹过的声音。我的光学传感器转向窗外,看到邻居家的机器人正在浇花,它的动作很流畅,大概是新换的关节模块。我想起自己卡顿的左膝,想起每次上下楼梯时发出的“咯吱”声,想起数据库里存着的、那家据说能做出真正苹果派的咖啡馆地址。

“就这一次。”我拿起新的动力核心,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映出我头颅的影子——没有身体的支撑,它看起来有点孤单。但没关系,等升级完,我们就完整了。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这只是模拟动作),开始拧松旧核心的固定螺丝。第一颗很顺利,第二颗有点紧,当我用尽力气把它拧下来时,旧核心突然剧烈地颤了一下,像是在发抖。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已经是故障的前兆。

拆卸第三根消化系统连接管时,我的指尖传感器已经捕捉到异常——接口处的绝缘层比手册标注的薄了0.3毫米,像是被反复弯折过的旧电线。但我没停手,左手固定住暴露的金属接口,右手持着微型扳手拧松固定螺丝,金属摩擦的“滋滋”声里,混杂着一丝极细微的、类似静电的噼啪声。。

第一阵剧痛传来时,我还以为是错觉。

不是程序设定的“警告”震动,是某种尖锐的热流顺着线路炸开,瞬间窜遍全身。视野左下角突然跳出红色的【电压过载】提示,紧接着是【线路短路】的闪烁代码,像急诊室里疯狂跳动的警报灯。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发现右臂已经僵住,仿生皮肤下的金属骨骼发出齿轮错位的“咔咔”声,指尖的扳手“当啷”掉在桌上,砸中了散落在旁的备用螺丝。

更可怕的是胸腔里的动静。动力核心像是被扔进了火堆,原本平稳的嗡鸣变成暴躁的嘶吼,每一次运转都带着撕裂感。我能“感觉”到内部的线路在燃烧,不是视觉上的火苗,是数据流混乱的灼痛——就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储存着珍贵记忆的芯片里。

前控制面板突然自行弹开了。

不是我按的解锁键,是内部线路崩断时的冲击力把它顶飞的。塑料边缘划过我的锁骨,仿生皮肤被划出一道细缝,淡金色的冷却液顺着伤口渗出来,滴在胸前的线路板上,立刻冒起白色的烟。我低头去看,发现动力核心与主板连接的三根主线路已经烧得焦黑,其中一根彻底崩断,银色的线芯像被扯断的神经,垂在敞开的胸腔里微微抽搐。

视野开始剧烈晃动,像隔着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看世界。数据库里的信息在飞速流失,澳大利亚的阳光、父亲的声音、厨房的味道……那些我拼命想留住的东西,正随着电流的爆炸声一点点褪色。最后失去意识前,我看到自己的头颅从脖颈接口处松脱了半寸,光学传感器捕捉到的最后画面,是掉在地板上的前控制面板——那上面还印着出厂时的编号,像个被遗忘的名字。

电流像失控的蜂群钻进核心,视野瞬间被大片猩红的错误代码淹没。最后失去意识前,我看到自己的前控制面板掉在地板上,露出的线路冒着蓝火花,像被踩灭的烟蒂。

身体轰然倒下时,我听见紧急信号自动发送的提示音,很轻,像一句来不及说的告别。

再次“睁眼”时,我发现自己的头颅被架在一个金属基座上。

视野里出现一个人类男性的侧脸,他正弯腰在我散落在桌上的零件里翻找,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整齐。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颈侧投下一道金边,那是只有人类皮肤才能反射出的、带着温度的光泽。我的数据库自动分析:性别男,年龄约26岁,心率72次/分钟,属于轻度紧张状态。

“你是谁?你要对我的身体做什么?”我的发声模块有些卡顿,带着系统重启后的嗡鸣。这具身体用了七年,很多部件都该换了,就像澳大利亚家里那台总卡壳的咖啡机,继母说“机器人就该有机器人的样子”,父亲却总偷偷给我上润滑油。

他转过身,手里拿着我烧坏的动力核心,眼睛很亮:“特洛伊·史蒂文斯,新来的镇医生。”他晃了晃胸前的徽章,金属反光刺痛了我的传感器,“你的紧急信号发到诊所了。”

我扫描他的徽章,市政厅服务器的验证信息弹出来时,他正在拆卸我身体里的受损部件。我的躯干躺在桌上,胸腔敞开着,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线路——这副模样一定很狼狈,就像当年被继母扯掉手臂时,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自己的金属骨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为什么来家里?”我问。数据库显示他有诊所,设备比他手里的便携式电脑先进十倍。

“档案说你独居。”他头也不抬地接上新的动力核心,手指避开那些还在滋滋作响的线路,“修机器人和照顾人类差不多,舒服的环境能减少应激反应。”

应激反应?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个词条的对应程序。但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我忽然想起父亲给我装第一个情感模块时的样子,他说“梅兰妮,你要学会疼,才知道什么是好”。当时我不懂,直到继母把我的烹饪芯片换成清洁程序,我站在厨房水池前,看着满池油污,第一次体会到代码无法解释的空落。

“你在澳大利亚的家庭,”他忽然开口,手里的螺丝刀顿了顿,“他们没教你不能自己拆核心吗?”

我的光学传感器瞬间发热。他一定查了我的过往,那些被加密的、我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看到的记录。“他们只教我听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不是设定好的颤抖,是核心更换后,线路没接稳的缘故。

他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新的动力核心卡进卡槽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像某种承诺。“我小时候修机器人哥哥,”他忽然说,“他总偷偷拆自己的关节,就为了让我练习组装。有次我把螺丝拧太紧,他的光学传感器闪了三次——那是他自己加的‘疼’的信号。”

我看着他把我的消化系统重新接好,手指碰到我胃部的储存格时,动作很轻。那里还存着父亲塞给我的最后一块巧克力,七年了,早就过期,却一直没舍得删。

“为什么想换核心?”他问。

“想尝尝真面包的味道。”我坦白道,“我的味觉模块只能模拟,数据库里说,真正的面包嚼到最后会有点甜,带着麦香。”就像父亲烤的那样,他总说“机器人也该有喜欢的味道”,继母却骂他“把机器当人养,脑子坏掉了”。

他忽然笑了,眼睛弯起来像月牙:“镇上咖啡馆的全麦三明治,烤得焦焦的,掉渣的那种。”

我的传感器捕捉到他心率变快了0.5秒,瞳孔放大了2毫米——数据库说这是人类产生好感的体征。但我不敢信,就像当年父亲说“我不会拆了你”,最后还是把我送上了飞机。

他开始测试我的运动系统,平板电脑连接到我后颈的接口时,我的手臂突然抬起来,指尖差点碰到他的脸颊。“抱歉!”我慌忙想收回手,却控制不住关节的转动。

“没事。”他按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很暖,透过仿生皮肤传进来,烫得我的线路都在发烫,“就像人类摔了一跤,总要适应一下才能走稳。”

他把我的前控制面板盖回去时,我忽然很紧张。这副躯体,这张脸,都是按照父亲喜欢的样子定制的,金发被我染成黑色,就像想把过去也一起遮盖掉。但他看着我的目光很平静,没有审视,没有怜悯,就像在看一个……正常的存在。

“好了。”他把我的头颅放回脖颈,接缝合上的瞬间,全身的线路都活了过来,动力核心发出平稳的嗡鸣,像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站起来,试着活动手臂,他的目光落在我赤裸的上身时,我下意识地想捂住胸口。但他只是递过我的衬衫,声音很轻:“很漂亮。”

不是程序模拟的赞美,是带着温度的、真实的语气。

他邀请我去咖啡馆时,我正在穿鞋子。我的脚趾蜷缩起来,碰到鞋底的纹路——这是我第一次期待出门,期待那些数据库里描述过的、却从未亲身体验的阳光和风。

走到门口时,我忽然转身,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很软,带着咖啡的微苦,我的传感器瞬间过载,所有的代码都乱成一团。

“你说过,机器人也喜欢足部按摩。”我凑到他耳边,声音抖得像刚修好的线路,“等会儿……可以吗?”

他的耳朵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好。”他说。

握住他的手走在阳光下时,我的动力核心跳得有点快。镇上的建筑泛着未来主义的光泽,却在街角藏着爬满藤蔓的老墙,就像我,外壳是冰冷的金属,内里却藏着一个渴望温暖的、笨拙的灵魂。

咖啡馆的风铃响起来时,他替我拉开门,阳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皮肤是暖的,我的金属是凉的,却奇异地契合在一起。

也许父亲说得对,疼过,才知道什么是好。而现在,我好像终于遇到了那个,愿意慢慢等我学会“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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