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将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打开计时器，用一次性纸杯做了一个简易的手机支架，将手机屏幕对准曲一迪的那一侧。

　　手机屏幕的正中心是一个一分钟的倒计时，黑色加粗的文字放在别的地方或许稀松平常，但不知怎的，在这里，曲一迪却感觉到一股更强烈的压迫感。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说的话让我满意，我会给你再加一分钟。否则，今天就到这里吧。”白起按下了开始按钮，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跳动。像是催命符一般，让曲一迪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我说，我说…”

　　“浪费的可是你自己的时间。”白起双臂在胸前交叉，左手食指轻点着右臂，仿佛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时间。明明很普通的动作，搭配上旁边的倒计时，现在的白起就像是死神一样，压迫着面前的女犯人。

　　“我有从龙姐那里购买毒品和原料，她肯定不知道我被抓了。我可以和她说要购买毒品，然后你们就能抓住她!”曲一迪闭上眼睛，迫不及待地说着，“是她带着我走上的这条路，所以我也一直依附着她。我可以帮助你们抓住她的。”

　　倒计时还有三十七秒。

　　见白起没有反应，曲一迪继续说道：“D市我每次出货之前，会发一个朋友圈，暗示三天后将会出货。我可以再发一个，这样就可以在他们来找我拿货的时候一网打尽!”

　　倒计时还有二十秒。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可以把他们骗出来给你们抓。我肯定配合的…”曲一迪有些歇斯底里，她的头猛烈的前后晃动，嘴唇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嘴角也不自觉地抽搐着。她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自己，明明自己能够贡献一个很大的业绩，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倒计时还有五秒钟。

　　“我有自己合成毒品。”曲一迪停止了所有动作，浑身冷汗直流，几缕头发被汗水粘到了脸上。像是认命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倒计时归零!

　　曲一迪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在了审讯椅上。恐惧让她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完了，一切都完了。曲一迪已经想象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刑场上的画面，只等待那颗子弹终结自己罪恶的一声。

　　“很好。”白起鼓了鼓掌。那不怎么动听的声音在曲一迪耳朵里却宛如天籁。“你给自己又争取到了一分钟的时间。贩毒这条线我们是有数的，说说制毒吧。”

　　屏幕上的时间重新变回了五十九秒。

　　“大学附近有个店铺叫星辉化学，里面会卖一些化竞会用到的东西。那家店卖的东西很多，然后我发现其中有一些可以在反应后制作原材料。”曲一迪坐正身子，此时的她也意识到倒计时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能决定自己命运的，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当时谎称是指导教师，也伪造了一些证明，就这样，我从他那里买到了很多原材料。制毒的地方就在我D市家里，后面的事情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很不错。”白起将桌面上的手机揣回到口袋里，重新回到审讯桌后面坐下。“讲讲你身上的这些东西吧，准备带到哪里，要去见什么人吗？”

　　“我没有要见什么人，真的。”曲一迪双手摊开，“任婧雯被你们控制以后我很害怕，只想着赶紧从D市逃离。手枪是以前龙姐卖给我的，毒品是我想着这东西和黄金差不多…到新地方没有现金的话可以用这个换一点钱…我知道要是用银行卡的话会被你们锁定，所以想要用现金。没想到…”

　　曲一迪觉得自己的脚底有些痒，想要两只脚互相蹭一下，可抬起右脚的动作却被审讯椅无情阻止。铁环和脚镣的镣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当声。

　　这声响吓了曲一迪一跳，她害怕对方误解，连忙解释道：“报告警官，我脚底有些痒，刚才想要蹭一下来着…没有什么要对抗审讯的意思。”

　　看着面前的女犯人，白起知道，她已经绷到了极限，此时已经不能再承受什么刺激了。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释放一点善意。

　　“别怕。只要你配合，我们会记下来的，在对你量刑的时候也会作为从轻处罚的依据。”白起平静地说着，“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会满足你。”

　　“真的吗？”曲一迪瞪大了眼睛，“我其实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交代的这些人都被抓了以后，我能不被判死刑吗？”

　　“我不好说。”在这一点上，白起没有欺骗曲一迪，“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想骗你。之前我们查获了一起毒品走私，从量上来看，一定有一个特大的制毒团伙。顺着一些线索，我们才找到了你。”

　　原来是那个吗？曲一迪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那以为天衣无缝的运毒想法终究还是害了自己。

　　“警官谢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些。我肯定好好配合你们，把我这条绳上的蚂蚱给一网打尽。”曲一迪诚恳地说着，“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谢谢你们愿意给我机会。”

　　“不是我们给的你机会。”白起回答的有些冷漠，“机会是你自己把握住的。你交代的这些内容我们会去核实。如果真的按你所说，抓到了你的上线和下线，你大概率能留住一条命。”

　　用打印机将刚才审讯的电子笔录打印出来，白起简单查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拿着笔录和印泥走到了审讯椅旁边，将曲一迪右手的U型铐打开。

　　“确认无误的话在每一页签名的地方签下姓名，然后用大拇指粘上印泥按到自己的名字上。”白起拿出了一根圆珠笔，打开笔盖后交到了曲一迪的手里。

　　她相信眼前这个怕死的女人不会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每一页老老实实都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曲一迪用右手大拇指沾上印泥，在每页的签名上都按下了自己的拇指印。

　　红色的印泥好像是旧时的朱笔，在自己的名字上面盖下了血印。

　　这些工作完成后，白起将笔录整理好拿在手里。“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不会立刻给你带回D市，会先将你在S市拘留。如果你有什么新的想说的，可以和你的管教汇报。听明白了吗？”

　　“报告，罪犯曲一迪明白。我一定配合警方工作。”像是机器一样，曲一迪回答着问题。她知道，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她的名字前面一直都会伴随着罪犯这两个字。

　　直到她出去为止。

如果她能出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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