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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爱狩猎:荆棘圣途,燧石之诘

小说:燧石之诘 2025-09-11 22:03 5hhhhh 3230 ℃

  ##慈爱狩猎:荆棘圣途

  铅灰色的天空如同巨大的裹尸布,沉沉地压在苍茫的山峦之上。连绵的原始森林在深秋的寒风中呜咽,枯黄的落叶如同垂死的蝴蝶,打着旋儿飘落在泥泞冰冷的地面。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腐叶的霉味、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

  藤宫由纪拖着沉重的合金护爪,每一次在湿滑的腐殖层上扒动,都牵扯着背上尚未愈合的鞭伤,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脖颈流进防护服内,带走仅存的热量。她艰难地抬起头,透过稀疏的雨帘,看着前方。

  五十只赤裸的母羊,像一群被剥去外壳的蜗牛,在泥泞和荆棘中蠕动着爬行。她们白皙或麦色的皮肤早已被污泥、划痕和冻出的青紫色覆盖,隆起的腹部如同沉重的负担,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压抑的呻吟和绝望的喘息。H-15,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下体撕裂的伤口因感染而红肿流脓,每一次爬行都留下淡黄色的污迹和血水。她落在队伍最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提前抵达了那个未知的“羊圈”。

  “18只了……”D-55的声音嘶哑干涩,从由纪身侧传来。她同样狼狈不堪,护爪上沾满泥浆,脸上被树枝划开几道血痕。她的眼神疲惫而凝重,扫过这支日益凋零的队伍。出发时五十只,短短几天,已有十八只母羊消失在这片吃人的山林里。

  有的,是失足滚落陡峭的山崖,凄厉的惨叫很快被谷底的风声吞没。

  有的,是被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咬中脚踝,在痛苦的抽搐和高烧中慢慢死去。

  更多的,是被神出鬼没的母狼拖走。

  就在昨天黄昏,三只母狼(由L-03带领)如同鬼魅般从密林深处冲出,精准地扑向队伍边缘几只因饥饿和寒冷而落后的母羊。合金牙套撕裂皮肉的声音、母羊临死前短促的惨嚎、以及母狼们贪婪撕开腹部吞噬胎儿的黏腻声响,至今仍在由纪耳边回荡。她和D-55带着其他几只母犬拼命驱赶,也只抢回了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损失,又增加了三只。

  18只。距离触发“损失二十只”惩罚的三鞭荆棘刑,仅剩两只的缓冲。而距离那“损失三十只”的鞭打流产地狱,也不过十二只的差距。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由纪的心脏,越收越紧。守护?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蛮荒之地,守护五十只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赤裸孕妇,根本是天方夜谭。她们自己,也不过是稍强一点的猎物。

  “前田组……在靠近。”D-55警惕地望向侧翼的山脊。由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隐约可见另一支母犬驱赶的羊群在更高的坡地上移动,速度不快,但目标似乎正是她们这条相对平缓的山谷路线。前田麻衣(D-03)的身影在队伍前方若隐若现,她不时回头,目光如同秃鹫般扫视着由纪的羊群,计算着距离和机会。抢夺其他羊群,是规则允许的,也是前田麻衣这种精于算计者最可能采取的策略。一旦被她盯上,本就脆弱的羊群将雪上加霜。

  希望?“永久免除”的奖励如同悬挂在万丈深渊上的金苹果,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却遥不可及。每一次损失的增加,都将她们推向更深的惩罚地狱。由纪看着前方那些在泥泞中挣扎爬行的母羊,看着她们眼中那点对“羊圈”的微弱渴望,心中一片苦涩。她们驱赶着这些“祭品”,自己又何尝不是更高阶存在的祭品?

  ---

  密林深处,血腥味更加浓郁。

  L-07伏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幽绿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下方溪流边一只正在艰难俯身饮水的母羊。那只母羊的腹部异常巨大,爬行动作极其笨拙,显然是队伍中的弱者。冰冷的溪水冲刷着她赤裸身体上的污泥和伤痕,带来短暂的清醒和更深的痛苦。

  L-07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狩猎的本能和对“二十只”目标的渴望在血液里奔涌。她悄无声息地向前匍匐,合金牙套在阴影中闪烁着寒光。她的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的精准和高效,但眼中除了嗜血,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绝望、痛苦,然后在她的利齿下瞬间被恐惧填满,最终归于死寂。

  就在她准备扑出的瞬间,那只饮水的母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正好对上了L-07藏身的蕨丛!那双眼睛里没有哀求,只有一种濒临崩溃的、空洞的认命。

  L-07的动作顿住了。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赛马场上H-13腹部爆裂时那涣散的眼神。一种冰冷的、令人作呕的感觉涌上喉咙。她喉咙里的低吼消失了。她缓缓收回了前倾的身体,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归于沉寂。她放弃了这次唾手可得的猎杀。19只了,距离20只的目标只差一只。但这一只,她突然不想拿了。她默默地转身,融入了更深的阴影中,仿佛那只母羊从未存在过。那空洞认命的解脱眼神,比任何哀嚎都更让她感到一种冰冷的寒意。

  而在另一片林间空地,景象则如同地狱的狂欢。

  “噗嗤!”

  “呃啊——!”

  L-03的合金牙套狠狠撕开了一只母羊脆弱的侧腹!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她不顾母羊凄厉的惨嚎,利爪凶残地探入腹腔,粗暴地掏挖!几秒钟后,一个裹着胎膜、沾满血污的胎儿被她血淋淋地抓了出来!

  “咔嚓!噗叽!”

  令人牙酸的咀嚼和吞咽声响起。L-03的脸上、胸前沾满了粘稠的血浆和胎儿的组织碎屑,她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满足和贪婪的光芒。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那是被强行塞入的“战利品”,但她毫不在意,仿佛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幽绿的眼睛扫视着混乱的、四散奔逃的母羊群,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对她而言,这不是狩猎,是盛宴。规则要求的20只?那只是开始。晋升执事的诱惑,让她彻底化身为只知吞噬的野兽。在她身后,跟着几只同样被贪婪驱使的母狼,她们也撕咬着尸体,但远不如L-03这般疯狂。

  ---

  在远离羊群迁徙路线和母狼猎场的、更加幽深险峻的密林和嶙峋怪石区域,一道孤独的身影如同受伤的黑色幽灵,在绝境中穿行,与这片山林真正的“主人”搏杀。

  黑曜石。

  她避开了所有羊群和母犬母狼的踪迹,仿佛那些“猎物”和“猎人”都与她无关。她的目标,是那些盘踞在巢穴中、散发着原始凶戾气息的怪物。那是“慈爱之巢”投放的,也是这片山林原生的恐怖。

  一条水桶粗细、覆盖着暗绿色鳞片、头生独角的巨蟒,从沼泽泥潭中暴起!腥臭的巨口带着致命的吸力咬向黑曜石!黑曜石动作带着深重的迟滞,开水酷刑和鞭伤严重拖累了她。她没有闪避,而是迎着巨蟒的血口,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块尖锐的岩石狠狠砸进了巨蟒的上颚!巨蟒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翻滚,泥浆四溅!黑曜石被巨大的蛇尾扫中,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一棵古树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但她挣扎着爬起,再次扑上,用被岩石磨得血肉模糊的双手,死死抠住巨蟒的伤口,用尽最后的力气撕扯!直到巨蟒力竭瘫软。

  一只翼展超过三米、长着狰狞人面、利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怪鸟,从悬崖峭壁的巢穴中俯冲而下!尖啸声刺破耳膜!黑曜石抓起地上燃烧的枯枝(她不知何时点燃了火),如同最原始的战士,挥舞着火焰,迎向俯冲的阴影!火焰燎焦了怪鸟的羽毛,人面发出凄厉的尖叫。利爪抓破了黑曜石的肩膀,深可见骨。她踉跄着,却将燃烧的枯枝狠狠捅进了怪鸟的胸腹!火焰吞噬着羽毛和血肉,怪鸟在凄厉的哀嚎中坠入深谷。

  还有那些潜伏在阴影中、长着复眼和锋利节肢的巨型昆虫,在腐殖层下蠕动、能喷吐强酸粘液的钻地蠕虫……每一次遭遇,都是一场以命相搏的死斗。黑曜石的身上增添了无数新的伤口:撕裂的爪痕、深可见骨的咬伤、被酸液腐蚀的溃烂皮肉、被巨力撞击导致的骨裂……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随时会倒下。

  她没有去猎杀一只母羊,没有抢夺一只母犬的羊,甚至没有主动攻击任何一只母狼。她像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又像一个执拗的、冲向风车的骑士,将所有的怒火和残存的生命力,倾泻在那些狰狞的怪物身上。仿佛那些怪物,才是“慈爱之神”伸向这片土地、汲取生命精华的具象化的邪恶手爪!她要斩断它!用她的血,她的骨!

  母犬和母狼们在偶尔的远眺中看到她的身影,看到她一次次浴血搏杀,看到她拖着残躯在绝境中前行,眼神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悸和……深深的忌惮。没有人再试图靠近她,更没有人敢再升起“使其屈服”的念头。那隐藏规则许诺的执事之位,在目睹了她的疯狂后,变成了一个冰冷而恐怖的笑话。让这个疯子屈服?那比杀死她难上千百倍!她仿佛不是在求生,而是在用最惨烈的方式寻死,同时也要拉着尽可能多的“邪恶”陪葬。她们只想远远避开,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拿到那渺茫的“永久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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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苦难的行军中缓慢流逝。雨停了,但寒风更甚,山林披上了薄薄的白霜。距离那虚幻的“羊圈”,似乎越来越近,又仿佛永远无法抵达。

  藤宫由纪小组的羊群,在付出了又一只母羊失足跌落冰涧的代价后,损失达到了19只。悬崖边缘。她和D-55疲惫地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后,分食着最后一点发硬的压缩干粮。羊群挤在避风处,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羔羊。前田麻衣的队伍始终在不远处若即若离地游弋,像等待时机的鬣狗。

  母狼们也在各自的轨道上挣扎。L-07的猎杀数最终定格在19只,她放弃了最后一只。L-03则早已超过了20只,她甚至记不清自己吞食了多少个胎儿,隆起的腹部如同怀揣着一座坟墓,动作变得异常笨拙,眼中只剩下贪婪后的空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对那即将到来的“羊圈”和可能存在的结算的恐惧。

  而黑曜石,拖着那具早已超越极限、伤痕累累、甚至开始散发轻微腐臭的身躯,如同一个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亡灵,终于穿过了最险峻的山隘。

  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缓的山间谷地展现在眼前。谷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用粗糙原木和巨石垒砌而成的、如同巨大牲口圈般的建筑——羊圈。它的周围,分布着一些简陋的、用树枝和帆布搭成的棚子,似乎是所谓的“安全区”和补给点。

  羊圈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队伍。

  藤宫由纪小组拖着仅剩的31只母羊(损失19只),在距离羊圈几百米外的一处洼地停了下来,不敢贸然靠近。她看到了前田麻衣的队伍,她们损失似乎控制在了15只以内,羊群数量明显更多。前田麻衣正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由纪这边仅存的羊群。D-55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警惕。

  L-07的身影出现在另一侧的山坡上,她沉默地看着羊圈,又看了看自己空瘪的下腹(她早已“处理”了腹中的“战利品”),眼神复杂。L-03则带着几只同样腹部隆起的母狼,如同得胜的将军,趾高气扬地接近羊圈外围,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谷地入口处一个蹒跚而来的身影吸引。

  黑曜石。

  她几乎不成人形。破碎的防护服如同褴褛的旗帜挂在身上,露出下面遍布着新旧伤疤、脓血和溃烂的恐怖躯体。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右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每一步都拖出长长的血痕。脸上布满干涸的血污和污泥,墨色的长发纠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依旧燃烧着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焰。她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硝烟和死亡的气息,如同刚从最深的地狱熔炉中爬出。

  她没有去看任何人,也没有走向羊圈,而是拖着残躯,径直走向谷地边缘一片被山洪冲出的乱石滩。那里,隐约传来微弱的、如同幼猫哭泣般的声音。

  在几块巨石的缝隙里,一个小小的、被破烂布片包裹着的婴儿,正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弱地挣扎、哭泣。婴儿浑身青紫,显然被遗弃了许久,气息奄奄。从婴儿身上一个简陋的皮质吊牌(上面刻着H-42)可以推断,这是一只母羊在极度恐惧和绝望的奔逃中,被迫遗弃的孩子。或许是母亲已经死去,或许是她自身难保。

  黑曜石在那婴儿面前停了下来。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动作笨拙而小心,仿佛那残破的身躯随时会散架。她用那只还能动的、同样布满伤痕的手,极其轻柔地、仿佛触碰易碎珍宝般,将那个冰冷、微弱哭泣着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谷地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母羊们忘记了恐惧,母犬们忘记了算计,母狼们忘记了贪婪。藤宫由纪屏住了呼吸,D-55捂住了嘴。连前田麻衣都忘记了觊觎羊群,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L-03停止了咀嚼嘴里的肉干,呆呆地看着。

  她在做什么?她这个一路与怪物搏杀、浑身浴血、如同复仇恶鬼般的疯子,竟然……抱起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难道……她终于要践行那“吞食女婴”的规则?用这最后、最虚弱的一个生命,来完成她那血腥的救赎?或者,仅仅是满足那被规则扭曲的兽性?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血腥味的寒风卷过谷地,吹动着黑曜石褴褛的衣襟和怀中婴儿包裹的破布。

  黑曜石低着头,看着怀中那微弱哭泣的、皱巴巴的小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狂暴的火焰似乎在这一刻奇异地平息了,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悯的平静。她沾满血污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婴儿冰冷的小脸,拭去一点污迹。然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谷地中那些惊疑不定、挤作一团的母羊群。

  她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一个身影上——那是一只年轻的母羊(编号H-42),她正蜷缩在由纪小组的羊群边缘,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腹部,眼睛却死死盯着黑曜石怀中的婴儿,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她的腹部平坦,显然已经失去了孩子。

  黑曜石抱着婴儿,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伤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艰难地,朝着H-42的方向走去。她走过冰冷的泥地,走过碎石,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算计。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哭泣的母亲和她怀中这个被遗弃的生命。

  她走到H-42面前。H-42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缩去,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

  黑曜石停下脚步。她微微弯下腰——这个动作让她断裂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额角渗出冷汗——将怀中那个小小的、依旧在微弱哭泣的婴儿,极其轻柔地、如同奉还失落的珍宝般,放进了H-42因恐惧而僵硬张开的双臂之中。

  “呜……”H-42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失而复得的孩子,冰冷的、微弱的触感瞬间唤醒了母性的本能!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喜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她将脸深深埋进婴儿襁褓那带着血腥和泥土气息的破布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如同解脱又如同哀悼的嚎啕大哭!哭声在寂静的谷地中回荡,充满了生命的重量和苦难的洗礼。

  **慈爱之巢-穹顶监控中心**

  巨大的环形光屏,将谷地中那震撼人心的一幕清晰地呈现在所有执行官和执事面前。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这冰冷的空间。连数据流低沉的嗡鸣都仿佛消失了。

  青金石(Lapis Lazuli)手中的数据板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单片眼镜后,那双万年冰封般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数据流光如同失控般疯狂闪烁。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浑身浴血、如同破布玩偶般、却小心翼翼将婴儿放入母亲怀中的身影,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分析什么,却最终哑然。

  翡翠(Jadeite)把玩的玉笛僵在了唇边,脸上那惯常的玩味笑容彻底凝固,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深深刺中的茫然。这画面,与她认知中那个暴戾的叛徒、那个开水灌体也未曾屈服的疯子,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锆石(Zircon)脸上的幸灾乐祸如同被寒冰冻住,他手中的酒杯倾斜,暗红色的酒液泼洒在昂贵的合金控制台上,如同淋漓的鲜血,他却浑然不觉。堇青石(Iolite)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珊瑚(Coral)紧紧抓住了副手罂粟(Keshi)的手,后者茫然地回望着她。方钠石(Sodalite)和绿松石(Turquoise)交换着惊骇的眼神。托帕石(Topaz)金黄色的眼眸依旧冰冷,但瞳孔的细微收缩暴露了内心的震动。碧玺(Tourmaline)眼中精光爆闪,似乎在疯狂重新评估着一切。

  血玉髓(Carnelian)如同被雷击中般僵立在原地。绚丽的红发仿佛失去了光泽,暗红的哥特裙装包裹下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猩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屏幕,倒映着黑曜石那褴褛却莫名显得高大的身影,倒映着H-42抱着婴儿痛哭的画面。那张精致的、总是带着刻薄与恶毒的脸,此刻血色尽褪,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她所认知的、那个该被憎恨、被折磨、被打入永劫地狱的叛徒……那个亵渎神明、罪该万死的疯子……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颠覆性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凿子,狠狠凿开了她强行筑起的、名为“憎恨”的心理防线,露出了底下那片早已被信仰崩塌和自我怀疑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废墟!

  “不……不可能……”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假的……都是假的……她装的……她一定是装的……”她试图抓住什么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目光慌乱地扫过其他执行官,最终落在主位的钻石身上。

  金鸢尾(Iris)站在血玉髓身后,淡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但她的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中死死地绞在一起,指节捏得发白。淡紫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巨大的震惊、难以言喻的悲伤,以及……一丝尘埃落定般的、近乎解脱的释然。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怀抱婴儿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训练场上,会为受伤的雏鸟包扎的、尚未被黑暗彻底吞噬的黑郁金香大人。

  就在这时,悬浮在圆桌中央的、象征着“慈爱之神”意志的维生舱全息投影,突然光芒大盛!淡金色的液体如同沸腾般剧烈涌动!核心处的枯槁躯体下腹,那个由血色符文构成的能量核心,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散发出一种奇异而强烈的精神波动!

  钻石(Diamond)纯白的面具缓缓转向那沸腾的投影。她微微抬起手,空灵的声音如同天籁,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非人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整个监控中心,也通过隐藏的扩音装置,回荡在下方遥远的山谷之中:

  “父神……看尽一切。”

  “叛逆者黑曜石……”

  “其血已流尽,其骨已碎断,其魂已涤荡。”

  “于苦难中见证生之微光,于绝境中奉还生命之重……”

  “此乃……皈依之证。”

  “其行……已赎其罪。”

  “允其……觐见神颜。”

  神谕!

  黑曜石……被宽恕了?!被允许觐见“慈爱之神”?!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如同在监控中心投下了一颗精神炸弹!所有的执行官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绝望、崩溃和滔天不甘的尖叫,猛地从血玉髓口中爆发出来!

  她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踉跄一步,绚丽的红发凌乱地散落下来。她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沸腾的维生舱投影,又猛地转向屏幕上那个静静站在H-42母女身前、如同完成了最终救赎般平静的黑曜石身影!那张精致的脸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彻底扭曲变形,泪水混合着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血玉髓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泣血的控诉和彻底的崩溃,“她背叛!她亵渎!她从未悔改!她该死一万次!!”她指着屏幕上的黑曜石,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而我……我从未背叛!我忠诚侍奉!我执行神罚!我……”她的话语猛地顿住,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罪恶感淹没——她想起来了,是她告发了黑曜石!是她亲手将那个窥见真相的人推入了地狱!她从未后悔过,她一直用憎恨来粉饰自己的恐惧和卑劣!

  “为什么宽恕她?!为什么不是我?!父神!您为何如此不公?!”血玉髓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被信仰彻底抛弃的绝望和对自身罪孽无处遁形的恐惧。她所敬爱的神明,宽恕了她最憎恨的、从未忏悔的叛徒!而她这个“忠诚”的执行者,却仿佛被遗忘在冰冷的角落!这巨大的反差和讽刺,如同最恶毒的鞭子,狠狠抽碎了她最后的精神支柱。

  她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身体蜷缩下去,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暗红的哥特裙装铺散在地面上,如同盛开在绝望深渊中的、泣血的彼岸花。金鸢尾默默地跪在她身边,伸出手,轻轻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淡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悲伤。

  谷地中,寒风卷过。

  黑曜石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回荡在山谷中的神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深潭般的眼眸,越过痛哭的H-42母女,越过惊愕的母犬母狼,投向那铅灰色的、仿佛连接着“神国”的天穹。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残破的身躯,但她依旧挺直着脊背。

  觐见神颜?

  她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而虚无的弧度。

  她人生的终点,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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