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62年。巴比倫宰相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國王沙姆希於伊什塔爾宮中，與宰相那波帕拉薩決鬥。

　　決鬥的結局以那波帕拉薩砍下沙姆希的一條左臂慘淡收場。

　　弟弟雖然想殺了他，哥哥卻沒有弒殺弟弟的覺悟。

　　事後，沙姆希在來自猶大王國的伯堤沙撒精湛的醫術下保全了性命，重新執掌宮中大權。

　　原宰相那波帕拉薩卻因為叛亂與弒殺國王、兄長，按《漢摩拉比法典》治罪，下獄即將受死。

　　對此，王后蘭尼弗雷夫感到很是擔心。

　　無數個夜裡，他親吻國王的腳，祈求他：「夫君，您是萬人之上的王，除了戰神馬杜克以外，整個巴比倫裡沒有人比你更為神聖。你大可以動用國王的號令，自陰濕黑暗的大牢裡釋放出你的親兄弟。」

　　沙姆希勸慰道：「我不會殺他，但是既然在巴比倫，吾乃戰神馬杜克的化身，那麼我就不能讓此等意圖弒殺君主之人僥倖存活。這已經不只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或是皇室的事，而是國之大事。」

　　蘭尼弗雷夫只覺枕邊人所言，極具精神上的支離破碎性。

　　沙姆希拍拍蘭尼弗雷夫的小屁股，「先睡吧，我的王后。帶你回巴比倫，是為了讓你享樂，而不是為了讓你成天憂心於政事。你應該要享有帝國的榮光，就像那深藍色的伊什塔爾門。」

　　蘭尼弗雷夫悶悶不樂，他並不知道沙姆希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只忐忑地想：『那波帕拉薩被處死的日期何時會被公布？屆時他會被用石頭打死，還是被扔進獅子坑裡？』

　　那晚，他輾轉反側，直至深夜都未曾入睡。

　　是沙姆希緊緊用剩餘的、有力的右臂，將他圈進懷中，聆聽著沙姆希安穩的心跳聲，感受著裸睡的國王那光滑而年輕的皮膚，令人安心的體溫，蘭尼弗才逐漸睡著。

※

　　當晚，蘭尼弗雷夫後頸上，邪神阿波菲斯所留下的，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銜尾蛇印記（塔木加）在發燙，猶如邪神第一次吻上他的後頸時。

　　夢裡，他進入一片渾沌，那裡沒有天、地，太陽、月亮，更沒有空氣，只餘虛無，是阿波菲斯的領域。

　　蘭尼弗雷夫不顧阿波菲斯那身為混沌神的屬性，只感謝祂願意憐憫自己，入夢傾聽他身為凡人的祈禱。

　　黑而高聳的鋥亮漆木上，把手鑲嵌有貓眼石與青金石。邪神端坐於王座，睥睨著祂在凡間的使徒。

　　蘭尼弗雷夫匍匐在阿波菲斯的階下，向祂俯首，「我主，原是祢令我自西臺離開，來到巴比倫。如今我來了，卻要教這美麗而強大的王國在我面前分崩離析？我心甚哀。」

　　阿波菲斯一手撐臉，慵懶地俯視著蘭尼弗雷夫，輕笑了一聲，「我差遣你去，從不是要你帶去和平，而是要人們見刀兵。」似乎對巴比倫國內的現狀很是滿意。

　　蘭尼弗雷夫不敢與渾沌之神對視，仍低著頭，祈求道：「我主，請重新賜與巴比倫國和平。」

　　阿波菲斯檢點著羊皮紙，心想巴比倫確實仍未到毀滅之時，便許諾：「看在你已履行了吾諸多計畫的份上，吾就成全你那卑微的心願。但是你必須在巴比倫城替我築祭壇。」

　　蘭尼弗聞言，心想：『難道我與薩胡拉都有KPI的壓力嗎？』

　　阿波菲斯輕聲道：「你用你兄長敬拜我的方式，為我設祭，再將獻祭於我的酒，讓你的心上人們飲去，就能實現你的心願。」

　　得到阿波菲斯的神諭以後，渾沌離開了蘭尼弗雷夫的夢，早晨的天光驅散邪神的影子。

　　蘭尼弗雷夫醒來以後，發現身旁已經沒了人。

　　原來，各國的國王大抵作息差不多。沙姆希就與西臺的凱爾洛斯一樣，為了早朝與晨祭，在天還沒完全亮時，就已經先行去梳洗、著裝。

　　早晨，蘿莎特兢兢業業地過來替王后梳洗。薩克帝侍衛長守在國王的房門外。

　　蘿莎特正在他的眼皮上，手法嫻熟地點上青金石與細緻的金粉所打磨而成的昂貴眼影。

　　蘭尼弗雷夫懶洋洋地對著銅鏡中的自己，問蘿莎特：「我問妳，如果我想在巴比倫建一座小廟，這違法嗎？我會不會被石頭砸死，或是被剁掉手腳之類的。」

　　蘿莎特道：「您也許可以向國王彙報一聲，到城外，沿著幼發拉底河一路找一塊還沒有被小廟佔據的地方，用石塊搭一些。」

　　「巴比倫城內有許多的異邦人，或是自行聚集來的，或是被戰爭擄掠而來，他們都各自崇敬不同的神明，也會像這樣在城外搭簡易的神龕，來祭拜他們各自的神。」蘿莎特回答。

　　儘管蘭尼弗雷夫猶疑，那條河附近會不會有什麼水中之人恩基、主神阿努、風神恩里爾、戰神馬杜克、愛神伊什塔爾、月神辛大亂鬥的問題。

　　不過反正那個時期的人都這麼幹，那他也這麼幹吧？多一條渾沌蛇阿波菲斯在裡面，應該不會是個大問題。

　　蘭尼弗雷夫讓蘿莎特替他拿出一件頭巾還有一條面紗，幫他穿上。

　　蘿莎特仔仔細細拿了條印花絲質頭巾，又在上面用絲帶打了一個好看的結，否則絕對不願意讓蘭尼弗出門。

　　蘭尼弗一邊忍受蘿莎特幫他打扮得漂漂亮亮，一邊吩咐道：「今天薩克帝陪我出去就好，我們騎馬，妳跟凱菈雅幫我跟沙姆希說一聲，他如果問我們出去幹嘛，就回答他我去拜伊什塔爾。」

　　蘿莎特心裡很懷疑為什麼不讓她跟著去呢？偷問：「我主，能問您打算替什麼樣的神築祭壇嗎？」

　　蘭尼弗雷夫回答：「安拉知道任何事。」著裝完畢就匆匆離去。

　　蘿莎特愣在原地，心想：『安拉？那是誰？是王后想築壇的神嗎？是從哪個地方流行過來的新神嗎？這難道是全新的潮流嗎？是不是不拜的話就會趕不上流行呢？』

※

　　另一頭，蘭尼弗雷夫與薩克帝駕馬並騎出宮。

　　巴比倫城的街道雖然寬敞，但是熙熙攘攘的行人極多，有的走很快好像老婆快生了，有的走很慢心率都不到120。

　　路邊兩旁擺攤、叫賣的商販也很多，因此他們騎得很慢，就跟印度人騎重機，時速維持在0-10公里差不多。

　　「薩克帝，等一下你跟我出城之後，我做了什麼事，你都得保守秘密，爛在肚子裡。」蘭尼弗雷夫穿了件短袍，腰間別了把紅寶石彎刀。

　　薩克帝上身沒穿，下半身圍了條短裙而已。

　　蘭尼弗雷夫至今始終不知道，大部分的男人都這樣穿，騎馬的時候他們的雞兒到底痛不痛？會不會摩擦到？還是蛋蛋一旦長繭，皮就變厚，不怕摩擦了？騎馬的時候，會不會不小心得到性高潮？

　　但反正在很熱的地方，男人通常都不太喜歡穿衣服，是這樣的。

　　薩克帝沒問原因，他是軍人，唯一的任務就是對自己的主子忠誠。如今的他只有兩名主子，他伺候的王后，跟王后伺候的國王。

　　出城之後，沿著蜿蜒的幼發拉底河，一路上幾乎全是滿滿當當的河壇，兩人就像假日一起去逛商場一樣，找不到停車位。

　　見主子一整路上都在騎著沙姆希的黑馬，慢悠悠地轉來轉去，四處張望，那條名叫紫電的馬甚至已經開始在吃草，還跟其他母馬眉來眼去，薩克帝問：「殿下，您是在尋找什麼嗎？」

　　蘭尼弗雷夫老實道：「昨晚我家鄉的神託夢給我，告訴我巴比倫沒有祂的祭壇，讓我替祂建一座，然後用我還在埃及時祭拜的習俗為祂祭祀。」

　　薩克帝心想：『原來是害怕想祭拜埃及神的事被陛下發現。』哪裡知道蘭尼弗雷夫竟是想幫邪神在繁榮的大巴比倫設定居點。

　　他想了一會兒，「殿下，雖然這附近都是祭壇，但是這一區我經常來，有個地方剛好沒有祭壇，我帶您過去。」

　　在薩克帝的引路之下，果真到了一個沒有祭壇的地方──因為那裏全是在販賣鮮花、素果、焚香、銀器、偶像、罐裝河水（雖然旁邊就是河）的商販們。

　　蘭尼弗雷夫才想：「不是吧……？」

　　沒等蘭尼弗雷夫來得及繼續想，薩克帝立刻自腰間掏出長鞭，朝商販們鞭撻：「此處禁止擺攤！違者刑罰！」

　　帶倒刺的鞭子結結實實打到不少人的背與胸，「噢！」、「啊！」男人們又痛又爽的哀號此起彼伏。

　　幸虧千夫長對女人與小孩留情，只打男人，不打老弱婦孺。否則一鞭下去，見歐西里斯的機會也並不是完全沒有。

　　有人還想抗議，薩克帝立刻揮鞭弄倒他的攤販：「沒有抗議權！滾！這裡是君主獨裁的國家。不爽請去皇宮申覆！」

　　「嗚嗚嗚──」隨著最後一名擺攤的商販落荒而逃，蘭尼弗雷夫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一塊不但靠近幼發拉底河水，而且還很乾淨，又沒有與伊南娜、馬杜克等神龕相鄰的好地。

　　『不得不說「國家暴力」這一招雖然對人民很無情，但確實非常有效。』蘭尼弗雷夫慶幸於自己回到古代以後是個貴族，而不是在馬下面被鞭打得皮開肉綻的農奴們。

　　由於來得比較突然，也沒準備材料，兩人收集了一些附近的石頭，搭成神龕。

　　幼發拉底河附近的泥土比較潮濕，具有拉伸性。蘭尼弗想著不能沒有神像，就捏了一條蛇，放進神龕的深處。

　　雖然薩克帝覺得那好像是蚯蚓之類的，但還是不斷鼓掌：「殿下您真有藝術天分！太棒了！」真心實意。

　　「真的嗎？或許在這個時代，我是大有可為的。」聞言，蘭尼弗整個人都飄了。

　　此時已屆夕陽，宮禁時間將至，身為一名稱職的侍從，薩克帝不得不提醒蘭尼弗：「殿下，您該回宮了，否則巴比倫城的大門將會關閉。」

　　蘭尼弗卻知道，想拜阿波菲斯不能在有太陽的時候，就像薩胡拉總是在半夜殺他。「很快的，等我一下就好。」他回答。

　　回想起薩胡拉都是怎麼祭祀的，蘭尼弗心裡一橫，抽出腰間的彎刀，豎著往自己的手臂劃了一道血痕，澆了滿神龕。那條蛇都成紅色。

　　「殿下！」薩克帝見狀如同心絞，忙把自己的亞麻頭巾脫下，用力給蘭尼弗作止血帶。

　　蘭尼弗失血過多，感覺人快無了，語音微弱：「薩……薩克帝，你從我馬鞍包裏……把所有東西，翻出來……」暫時先躺。

　　薩克帝過去翻了翻紫電身上的包，紫電伸出馬舌頭，舔了他一下，把他的臉舔得整張都是馬口水。

　　薩克帝餵牠吃了一根胡蘿蔔，看見包裡有（自宮中盜竊出來的）金碗、小麥果汁、乳香，便知道蘭尼弗要設祭。

　　身為一名傳統、道地的米坦尼人，薩克帝趕緊將香料倒入碗裡，取出隨身攜帶的打火石點燃。

　　再將那瓶小麥果汁在縈繞的香上繞了三圈，也倒滿一碗。整個人撲倒在神龕面前，額頭碰地，拜了三拜。

　　阿波菲斯難得能在巴比倫城受此獻祭，很是滿意，見蘭尼弗剛剛割腕，命懸一線，藉著供品的力量，將他救活了。

　　──若是不把他救活，以後還怎麼能再品嘗到他美味的鮮血呢？

※

　　當蘭尼弗醒來時，人已經回到宮殿，澡洗得乾乾淨淨的。晚飯都沒吃，也不覺得餓，因為阿波菲斯再度將力量分給他。

　　沙姆希一整天下來十分忙碌，下班之後只想回後宮看看嬌妻。

　　蘭尼弗見沙姆希來了，發現今日用來獻祭的那瓶小麥果汁，居然就在榻邊。也不知是自己昏迷前指示了薩克帝，還是阿波菲斯給薩克帝發了神諭。

　　他欣喜至極，忙替沙姆希倒在金杯裡，自己只喝普通的小麥果汁。

　　沙姆希也沒注意到兩人喝的酒不同，只見蘭尼弗笑臉盈盈，可憐可愛，立刻摟他入懷。

　　兩人歪在榻上，倚著繡金線的靠枕。

　　沙姆希一眼見到蘭尼弗的左手臂上，有塊亞麻布包紮的傷口極長，還有不少乾涸的血漬在外，遂問：「你今天去哪裡打仗了？怎麼搞得這樣？」

　　「你想要伊朗、敘利亞還是伊拉克或阿富汗？你覺得哪一種會讓我顯得更猛？」蘭尼弗嬌滴滴地說：「越南也可以喔，我會唱〈早安越南〉。」

　　沙姆希揉揉蘭尼弗的頭髮，「每天都瘋瘋癲癲的，等伯堤沙撒有空，你該去他那作點心靈上的治療。」

　　被當成是瘋子，蘭尼弗垂了眉，「每小時收費多少？」

　　「18舍克勒，不過沒關係，你是國家體系的一份子，我替你出錢就是全巴比倫的納稅人替你出錢，幫你維持心靈的健康，畢竟你可是王后。好好地享受特權階級對平民的剝削，方屬此時代最大的幸事。」沙姆希揉揉蘭尼弗那一馬平川的胸，隨後飲下一大口小麥果汁。

　　蘭尼弗也喝了一口平平無奇的小麥果汁。

　　也不知怎地，隨後，沙姆希彷彿吃了抗憂鬱藥般，開始有些神思恍惚。

　　不只如此，雄軀還陡然升溫，一隻大手用力抓住蘭尼弗的臀瓣，揉了揉，兩隻修長的手指朝臀縫中的穴眼裡摳。

　　「啊……！」蘭尼弗立刻意識到阿波菲斯許諾給他的是什麼鬼東西，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沙姆希將他的小臉掰到一邊，垂臉用力吸吮他的脖子，一下給這蜜色的纖細脖子，種下無數星星點點的大馬士革玫瑰。

　　「沙姆希，慢點……」蘭尼弗掙扎著想爬開，沙姆希卻一口氣將金杯中的阿波菲斯特調飲盡。

　　期間，蘭尼弗的酒被翻倒在地上。「哼嗯──…！」當他呻吟時，巴比倫國王全部的利刃，已經由花穴陡然刺入他的嬌軀，往溫暖而稠膩的淫肉中不斷衝刺、翻攪。

　　在外頭守門，聽著裡頭的動靜，已經沒有第二條頭巾的薩克帝，望著王宮窗外的星星，悠然想道：『雖然我總是拜得非常起勁，但是，我今天到底拜了什麼？』

※

　　半夜，由於國王與王后不慎運動過度，被那波帕拉薩砍了的那條左臂，就在縫合好以後再度噴血，蘭尼弗不得不在臉上、嘴上、頭髮上、屁股裡都是精液的情況下，悄悄打開門，向門外的薩克帝求援。

　　星夜的伊什塔爾宮成了急診室，巴比倫18路醫學專家火速前來會診。

　　國王可能又要駕崩了，這事使得宮裡亂成一鍋粥。

　　蘭尼弗簡單洗梳過後，格外焚香了一段時間，不想沙姆希的精液味道縈繞周身，才偷偷離開後宮，想潛入地牢中，尋找那波帕拉薩。

　　薩克帝深怕驚動王后，又必須保護王后，於是緊隨其後。

　　蘭尼弗全程都緊張戒備，卻也從來沒有發現過靜音度極高的薩克帝。

　　「王后殿下，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巴比倫不能說非常富庶，至少一名士兵也是得同時作五、六個人的工作然後領一份薪水。此時地牢裡的看守只有一位。

　　蘭尼弗自斗篷下露出阿波菲斯特調，示意要送給那波帕拉薩。

　　士兵非常稱職道：「殿下，即使身分高貴如您，此處也是關押死囚的牢籠，您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蘭尼弗雷夫一時尷尬，不知道怎麼辦，乾脆微微撩起披風，露出打了寶石乳環的粉紅色乳頭。

　　士兵瞇起眼來，兩隻手指，用力揪住那小巧的乳頭，一通扭轉，「王后殿下，您也知道，若違反禁令的話，在下不只工作不保，連小命也可能不保……」

　　「唔、……」蘭尼弗不禁發出嬌喘，已經穿了乳環的乳頭，被男人粗糙的手指那麼粗暴地擰，敏感的乳頭猶如通了電般，害得蘭尼弗下面的遮羞布也已經有了明顯的突起，只好引導著男人的手，進入遮羞布裡，微微地握住。

　　士兵也很識相，兩隻手指圈住那纖細文秀的分身，自根部開始由上往下地緩緩撸動起來，「王后殿下這麼任性，實在讓在下感到傷腦筋……」

　　「哈啊……哈啊……、」也不知道具體出賣了自己多少靈魂之後，那名士兵不但將牢籠的鑰匙一整圈全部給了蘭尼弗，甚至還離開地牢，自願去外頭跟其他的軍人閒聊放哨。

　　「王后的嬌乳……他那猶如水果般的小弟弟，真令人垂涎欲滴。」依舊是那色瞇瞇的模樣。

　　聊天時，薩克帝臉上假裝哈哈，心裡其實已經想到如何既整死這個人，又能維護王后的貞潔。

※

　　「……瓦堤，是你？」

　　當蘭尼弗爬進牢籠裡時，那波帕拉薩也是趴著的，因為他的背還有屁股上都皮開肉綻，挨了許多鞭子。

　　有些爛肉裡甚至能看見骨髓，但是幸好沒看見蟲子什麼的。

　　「他們有沒有替你上藥？」見文質彬彬的那波帕拉薩，已經被打成個血人兒，蘭尼弗頓時淚意上湧。

　　曾經的那波帕拉薩有多風光，現在的他就有多可憐。

　　那波帕拉薩沒回答，只是想盡辦法撲倒在蘭尼弗身上，「瓦堤……我好想你。我今天才夢見你。其實昨天也夢見你……」

　　「你就不想你哥嗎？你都把人家左手臂砍了。」蘭尼弗問。

　　那波帕拉薩別過臉，神情惱怒，「那他就快點砍了我的腦袋，不要讓我一直待在這個垃圾地方，作他的奴隸！我已經恨透了給亞述人作奴隸的生活，這輩子如果還要繼續給人為奴，我寧可去他馬杜克的世界毀滅！」

　　「別罵馬杜克，小心遭天譴。」蘭尼弗親了親那波帕拉薩那帶著血汙的小臉，「沒事的，我帶了解藥過來。」

　　說著，自斗篷裡秀出夾帶進來的「阿波菲斯特調」，只剩下幾口，絕大部分被沙姆希喝了，結果縱慾過度，左臂傷口大爆血。

　　『或許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蘭尼弗偷想。

　　「解藥？什麼意思？」那波帕拉薩不解地接過那瓶看似平平無奇的小麥果汁。

　　「今天我出了城，去了幼發拉底河一趟……」蘭尼弗吞吞吐吐地說。

　　大家都是過去拜拜的，那波帕拉薩知道這瓶是曾經獻祭給神的酒，也不去質疑蘭尼弗到底拜的什麼神，不等蘭尼弗說完，反正也才剩一口而已，全喝了。

　　然而，與沙姆希最大的不同是，那波帕拉薩並沒有像他哥那樣春情大發，只是平靜地把空罐子踢到角落裡隱藏起來，隨後說：「瓦堤，死前能見到你，還能喝到你為了我而祭祀的酒，我這一生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別這麼輕易就放棄生命啊，你不是還說你想征服全美索不達米亞，建立橫跨歐、亞、非的大帝國嗎？」蘭尼弗淚眼汪汪。

　　那波帕拉薩聳聳肩，「也許哥哥能完成也說不定。」

　　他小心翼翼地用仍乾淨的指背，擦擦蘭尼弗濕潤的眼角，「你可是尊貴的王后，現在是宮禁時間，外面到處都是守衛，你快點回後宮罷。別讓任何人看到你在這裡。」

　　「我可以被我哥哥拿去餵獅子，但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懲罰。你細皮嫩肉的，哪怕用鞭子打一下屁股都承受不住，會當場被內爾伽勒帶走的。」

　　說完，那波帕拉薩朝蘭尼弗嘴角吻了一口，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蘭尼弗推出牢房，逕自將牢門鎖了起來，重新繼續坐牢。

　　蘭尼弗尋思著那波帕拉薩說得也對。只好掩起兜帽，將披風掩實，偷偷離開，臨行前，還將鑰匙還給士兵。

　　薩克帝聽見細微的腳步聲，知道王后要離開地牢了，連忙閉氣，躲進附近的水渠裡。

　　就在那名看守地牢的士兵又摸了他屁股一把，且極其戀戀不捨時，蘭尼弗細聲且陰沉道：「你再這樣侮辱王后，早晨你的腦袋就會跟身體分家。」

　　士兵拿回鑰匙，又灰溜溜地回去看守地牢。

　　望著遠去的王后那美麗的倩影，他知道，得不到的永遠都在騷動，但是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了，或許總有一世，他也能成為在這部小說裡，有資格跟主角翻雲覆雨的那個人吧。

※

　　翌日清晨，國王陛下的傷治好了。

　　當他拖著病體，堅持回後宮看看時，只見蘭尼弗赤裸著身子縮在氈毯裡，好像一整晚都在擔心他、等待他。

　　儘管身體裡的血跟精子都流失得差不多了，沙姆希還是堅持走路必須大步流星。他跪在毯邊，捧起蘭尼弗的臉，「讓你的侍女進來為你梳妝打扮。」

　　「怎麼了？」蘭尼弗問。

　　「今天我要處決『那波帕拉薩』，你隨我來觀禮。」沙姆希堅定道。

　　「？！」蘭尼弗倒吸一口涼氣，他不是跟阿波菲斯祈求，希望兩兄弟和好如初嗎？怎麼沙姆希反而決定今天處死那波帕拉薩？

　　『這不可能，因為阿波菲斯的計畫從不失敗。』蘭尼弗心想。

※

　　獅子坑裡，一個已經被打成血人模樣的人，被狠狠地扔了進去，倒在大坑的中心，奄奄一息。

　　「叛國者！」、「去死吧！」前來觀禮的貴族與平民們都在叫罵，向獸坑裡投擲雜物。觀看這種肉刑是他們發洩生活壓力的唯一管道。

　　直到三頭被放出的獅子，爭相將那個人吃得只剩殘渣，半個人形也看不見了，忍俊許久的蘭尼弗，終於還是忍不住慟哭起來──那波帕拉薩曾經如此年輕、貌美、聰明、意氣風發，直到他變成獅子拿來剔牙的骨頭。

　　「小美人，哭什麼？」此時，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蘭尼弗的啜泣。那人主動將他的手帕遞給蘭尼弗，浸滿玫瑰香水的芬芳。

　　一名戴著藍色頭巾與半透明藍色面罩，眼角點著青金石眼影的青年，坐在他身旁，儘管面色稍顯蒼白，卻還是陪他看完了整齣「處決叛國者的行刑」。

　　「那波……帕拉薩？」蘭尼弗大喜過望，忙用手帕掩住自己的嘴，生怕太過大聲被其他人發現。

　　「那……被獅子咬死的那個人是誰？」蘭尼弗狐疑地、有些懼怕地望向高居黃金象牙王座的沙姆希。

　　「負責看守我弟弟的賤人，他不尊重你，受此刑罰乃理所應當。」沙姆希目不斜視，望著那堆殘骨，雖不大聲，卻又堅定地回答了蘭尼弗。

　　「你怎麼知道？」蘭尼弗問。

　　「你有個侍從，他既聽命於你，同時也聽命於我，你應該知道這件事，這是我國的一條鞭人事行政體制。」

　　沙姆希下了王座，一隻手摟住蘭尼弗的纖腰，「王后今早看了血腥，未免受驚。帕拉薩，你陪王后先回月神宮用早膳。我今早還沒拜過馬杜克，先去忙了。」

　　說完，將蘭尼弗纖柔的手交給帕拉薩。

　　「哥，我……」那波帕拉薩一時不敢接過蘭尼弗的手，低著頭，才想說句對不起，又如鯁在喉般，說不出口。

　　那波帕拉薩那抽抽噎噎、很想道歉，卻又因為渾身傲氣而無法認錯的態度，竟然在那麼一時間，令沙姆希感到一絲的心疼。

　　沙姆希總算是知道了，為何自己寧可被弟弟砍了一條手臂，都不願意當場殺了他。

　　從他們還在亞述王國的尼尼微省作行政長官的奴隸時，兩人就一直都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

　　或許，從來都不是那波帕拉薩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那波帕拉薩。

　　沙姆希主動走近，輕輕地隔著藍頭巾，按了下帕拉薩的頭頂，柔聲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那個男人既然替你受死，你就是無罪之身。」蘭尼弗雷夫嘆了口氣，心想：『古代的法律果然是裝飾品。』

　　聞言，帕拉薩有股想哭的衝動，硬是摁住沒哭，一滴淚都沒流，表情彆扭。他很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波帕拉薩害怕的從來不是被罵、責罰、受肉刑，甚至死亡──而是被他傷害至深的人原諒。

　　反而是沙姆希露出釋懷的表情，他彎下腰，「我接下來會很忙，你們不會惦記我嗎？」

　　「午膳時我再去書房裡找你。」蘭尼弗率先親了親沙姆希的左臉，然後看向那波帕拉薩。

　　「你呢？弟弟，你會來看我嗎？」沙姆希笑容盈盈，有點梨渦，淚痣也很媚人。

　　見狀，那波帕拉薩僵直在原地許久，才終於也顫顫巍巍地過來，稍微親了下沙姆希的右臉。「……我會帶你喜歡吃的蜂蜜餅還有小麥果汁。」

　　「我等你。」沙姆希輕拍那波帕拉薩的屁股，隨後便在機要人員，伯堤沙撒的陪同下離開，開始身為一國之主的繁忙政務。

　　望著沙姆希那雖然失去了左臂，卻同樣炫目如同太陽之子般的身影，蘭尼弗開始有些了解，為何一樣是喝了那瓶受到阿波菲斯詛咒的小麥果汁，兩兄弟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反應。

　　蘭尼弗挾帶著一絲笑意，輕拍那波帕拉薩那條短得蜜色大腿全都暴露出來的纏腰布，那塊凸出來的東西，「你的寶劍此刻竟然站了起來，究竟是為什麼呀？」

　　那波帕拉薩紅了臉，「褻瀆聖上的話，在公開的場合，我們不要說。」

　　儘管兩人都心知肚明，屬於他們的國王陛下，究竟有多麼地迷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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