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勒梵邦聯統一戰事，邊疆小邦治安潰亂，即便山地處處魔物盤居，不易居民仍再再險度打拚。

河流溪鳥槍魚。菲爾一次在外閒晃，在山河一腳偶遇男性屍體，懷裡裹著一名初誕男嬰。

屍體還鮮著，孩兒都未嗅哭。

她看看男子的身著，是絕諾莫精靈。

菲爾從該具男子手中奪下嬰兒，便哭哭啼啼。

掀起上衣，遞嘴乳首。靜靜嬰孩，噘噘吸吮。

「

你爸才剛死诶......現在喝得那麼滿足。

剛剛哭著，是哭爸還哭餓？

」

看看孩子，再看看頭上，一批黑鳥飛過。

「現在這裡也不安寧嗎？好吧，待這也夠久了。帶你回......對喔，你有家嗎？帶你回國吧。』

回家換身衣著，戴頂帽子遮角，備完行李便出門。

垂頭看看嬰兒，一口一口飲乳。

「不是才剛喝嗎，那麼餓？好好好，正好前陣子觸手產卵到肚子裡......胸部脹得全是奶水。」

「啊，左邊也要......不喝了？什麼嘛，說飽就飽喔？」

展開翅膀，菲爾抱著嬰兒飛出山林，多次著陸，詢問當地人環境狀況，再次飛行。

最後抵達耶勒梵邦聯，波盧薩，為統一戰爭的主導國之一。

菲爾移至首都，各圖一旁的城市，尋處孤兒院收養。

然而當地要麼直絕無法再接收，要麼以菲爾不願摘帽為由拒絕，甚至懷疑對方是吸血鬼或惡魔。

「早知道就不管了......養就養吧，負責到底。」

菲爾最終決定買間房，和菲洛一同生活。

到了一處身分登記所，裡頭是神職人員。

這個國家，教會的權力－－婚姻、教育、任命權遭首相立法歸國管理。

所以現在多數人士轉而從俗，社區服務或改組宗教政黨訴求。

她還有專門問對方「你有沒有同事在孤兒院？」

對方說有。

當下她遲了會兒，又打斷再尋的想法，繼續流程。名作菲洛。

三月後。

菲爾裹著菲洛走走市場。

「這裡東西好便宜，雖然上個月菜漲，但昨天看麵包店徵文也漲。」

垂頭看看小傢伙，一臉安然。

「你也快要可以吃東西了吧，不想再喝母乳嗎？好快。」

「雖然菲洛也喝不多......但就很舒服嘛。」

「等他之後上學，我再去旅館還酒店做嗎？還不知道這裡人如何事性。」

「诶對，我好久沒去那種地方了。」

「現在買東西都自己的......之後還得想他怎麼吃，好麻煩。我連自己想吃什麼都不知道诶！」

不遠處一菜販見我自言自語，前來採買。

菲爾拿起球高麗菜，菲洛哭了。對方也笑了，幫她安撫，再送條胡蘿蔔。

「看妳來這麼多次，怎麼沒見丈夫呢？」

「不在了，我領養這孩子。」

「領養孩子......卻住在這裡？曳條尾巴不怕人說妳惡魔嗎？」

「嗯，不怕。他本來就是這裡人，國有了，只剩家。」

菜販開口笑。「妳不怕，他怕啊。妳也是笨，遺憾妳這漂亮吶。」

隨即又說「路上小心。」「哦，嗯」兩聲，菲爾走了。

街上，人雖多，卻也空曠。

菲爾向前走，走向後方人家手上，舔上屁股一把。

她沒有回應，街上其他人也自顧走著。

沒過多久，屁股又一陣捏扭。

「你要摸多久？要摸多久？」忍不下去，伸手反抓，使其維持原來的姿勢。

「我在問你！要多久？」

對方愣住了。菲爾左顧右盼，然而周遭仍未有動靜。

「嘖」了聲，尾巴捲起男子，盼顧另一名男子走來。

「你有看到他摸我屁股嗎？」

「呃，有。」

「請問可以幫我呼叫守衛嗎？」

對方遲了會兒，才應「好」。

守衛到場，要求菲爾鬆開尾巴。

「接下來由我處理就好，妳可以走了。」

菲爾吸了口氣，看一眼便走。

沒多久，便聽見其他人閒言閒語。

「她穿那麼露，被摸怪誰？」

「拖著那條尾巴......不會是吸血鬼吧？難怪不知羞恥。」

菲爾聽見，沒打算對應，卻自言自語。

「你們這邊人不就穿這樣嗎，短袖長裙？難不成要把全包，臉也蓋遮罩是不是？」

「煩死，妳還是別擔心我了。不擔心還沒事，一擔心就出事。」

「本來我要是討厭這地方，我可以直接飛走。但現在不行。」

「我走了，菲洛怎麼辦？帶他走嗎？要帶去哪裡......難怪他爸爸死也要帶他出走。」

「算了算了，其他地方我就算不討厭，菲洛可能也會被討厭。」

「早說了我要帶你回國，就回國。怎麼可能說要就不要？」

再過四個月，正好七月過。

菲爾來之前早備有大量資產，她不需要外出工作勞動。

所以她除了外出採購，絕多時間都待在家陪著菲洛。

或是說，她喜歡的活動絕多在家就能滿足。

她喜歡宅在家。

「爸爸那時候除了抓獵物給我吃以外，還得跑去挖水道，鑿洞補強讓我沒辦法變成龍的身體適居。」

「除了這些，他還會被叫去巡視山林，回報生物變動和維持系統。」

「現在我在這就像當時坐在冷冷地上嗷嗷待哺一樣，什麼都不用做。」

「差在這裡睡覺有很舒服的床，那裡睡覺有我自己很舒服的尾巴。」

「畢竟自己有大量時間應付這小傢伙，除了睡不著以外沒什麼問題。」

「就是寫東西很常被吵，有時候他吵是餓了；有時候吵是屁屁髒了；有時候只是想哭叫我看看他......吵得我回去位子後忘記自己要幹嘛。」

「喔對，有一次睡覺啊。我不管抱著他、放著他都會哭哭哭爬爬爬，直到自己受不了蜷起來才發現他想要睡在我的尾巴上。」

近期內閣。

傾向國家擴張，維持君制的保守派遭自由派批過於激進，駁回絕多數預算。

雙方僵持不下，最後首相答應廢除國家媒體機關，縮減軍事開支。

菲爾近期外出也能自由一些，走去城市以外的地方。

畢竟在那之前只說惡魔和吸血鬼，都市圈以外的人也多數沒看過惡魔和吸血鬼真正樣子，只要有角有尾巴都將引起猜忌。

這座帝國也有不少混血，連本地居民都受衝擊。

「

菲洛一歲，能明顯感受他食量變大了。

而且他還開始長牙齒......乳頭有時還會被他咬。

畢竟那個嘛，嗯，因為很敏感，被咬的時候很容易脹起，然後噴更多奶，啊變長可能又更好咬，又變更脹，再噴奶。

雖然這樣說很奇怪......好吧，當初撿他起來也期待能哺乳得舒服，現在甚至還想這種時候搓下面會怎樣。

可是，可是他以後會識字，會說話......我該怎樣看待他？

或是說，我期待他應該如何看待我？

乾脆什麼都不管，讓他跟我做嗎？

現在聽起來不錯。可是以後我不知道，先不論家裡是否會被破門，光是他到外頭認為和母親行性是正常的就不敢想像。

還是說再晚點？晚到，呃，他知道和母親做有羞恥感？

算了算了算了，不要做就是不要做。

他哪天真的想再想吧......至少到那時，他應該知道如何為自己行為負責，如何處理他人眼光，如何存在於社會。

」

「菲洛大概兩歲，開始會說各種話了。

也開始走路，好奇滿滿遍步家中各地。

然後他很喜歡往小地方鑽，和我睡覺也會在被窩鑽來鑽去......或是要我尾巴捲他起來，再鑽鑽鑽。

好像很多父母會買故事書給小孩看？

我是沒這麼印象啦，大部分文字都是在離開龍族後，快和爸爸離開時自學的。

當時在人都，宿舍生活還常被室友罵沒常識......诶，確實。

那我要給菲洛看什麼呢，故事書嗎？還是看報紙？呃，魔法期刊如何？

還是先做點積木小雕陪他玩好了？他不是很喜歡擠來擠去嗎？

不然他現在除了玩我以外也沒事做了。唉......整天媽媽叫，都要變成危機反射了。」

菲爾和菲洛買了小木塊回來，準備幾條小削刀，讓菲洛在一旁看。

削完一小塊立方體，菲爾拿起來轉轉端詳。

菲洛這時喊聲「媽媽」。

「你也知道我削完了嗎？」

隨即放在他面前。

菲爾再削一塊，他又喊了聲「媽媽」。

然後菲爾再給他。

第三塊還沒削完剛成形，菲洛又叫了聲「媽媽」。

拿起一塊立方，也說聲「媽媽」。

菲爾有些遲疑，舉起手邊半成品，說：「媽媽？這個嗎？」

菲洛聲響更進一步宏亮，「媽媽！」

「積木！是積木喔，不是媽媽。」

「媽媽。」

菲爾又近一步拿著手上東西擺在菲洛面前。

「積木。」

「ㄍㄧ木。」

「嗯，積木。」

結果之後他看到門也喊積木，陪菲爾出門看到街邊樹也念積木。

「

菲洛三歲，這時候他總會在家跑跑跳跳，快連家都待不住了。

他也開始聽得懂我說很多很多的話，覺得自己變聰明了。

如同炫耀般，不要吵我，他偏吵；不要玩椅子，他偏玩；不要看書，他就是不要。

唉......我恨不得丟他門外，讓他在十字路口上跳啊跳，跳累了再回來。

可是我不敢說。有一次我真的生氣，他反而沒有哭，整天都不說話，不跳不鬧眼睛大大。

」

「也是嗎，我也快沒法滿足他了。是時候帶他出去認識其他人嗎？」

「嗯，到現在也都只有和我生活。不過出去，要去哪？學校還早，去......公園？圖書館？他應該沒興趣。或是繞繞也行吧？」

菲爾問問菲洛要不要出去。

菲洛應得眼睛發亮。

兩人牽手在市區無的亂走。

走道公園，看到一群孩子在滑梯、小木橋、數字塊上玩。

菲爾目光落在菲洛上，菲洛目光落在那群小朋友上。

「要和他們玩嗎？」

「要。」

「去吧。」

菲爾放手，菲洛馬上小跑跑過去。

菲爾在外頭靜靜看著，看到黃昏，直到最後一名小朋友和父母離開。

菲爾也回去接應菲洛。

「好玩嗎？」

「嗯。」

「肚子餓嗎？」

他流著汗喘著氣，點頭。

「回去吃雞蛋糕吧。」

「好！」

菲洛五歲，受於本國法規下，菲爾得領著他上學。

路上，菲爾手牽著菲洛。

「期待嗎？」

「嗯，嗯，期待。」

「菲洛。」

菲洛疑問，轉頭看著菲爾。

「你上學，我會帶你去學校，也會接你回來。可是，可是我沒辦法在後面看著你喔。」

菲洛遲疑，腳步也放緩。

「為什麼？」

「因為那裡有其他人啊，有老師，有同學，或是比你大一點的同學。」

「我不能過去干擾他們的學校生活，所以我不能去。」

菲洛淚眼汪汪，想哭又哭不出來，最後轉生氣。

「不要！那我不要去上學！」

腳步也跟著停下，手握得更緊。

「你不去上學那我去囉？」

「也、不不不不，不要！」

「好啦」「好啦」，菲爾笑笑，伸手摸摸菲洛的頭。

「那些老師、同學啊，也一樣沒有媽媽或爸爸在後面看哪。前面也沒有。」

菲洛低低頭，沉默了。

菲爾也蹲下來，看看菲洛的臉。

「要抱抱嗎？」

「不要。」菲洛哽咽地說。

但菲爾還是往心裡靠了。

「你現在可以高高看天喔。」

菲洛開始哭了。

菲爾也就這麼抱著不動，他哭了陣子才得平復。

然後，然後菲洛不哭了。

「準備好了嗎？」

「嗯。」

菲爾鬆開身子。

「走吧。」

菲洛沒說話，牽著沒放開的手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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