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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结局) 旅程的终点,但不是我们的终点,我在偏远山区当校医,3

小说:我在偏远山区当校医 2025-09-11 22:02 5hhhhh 5810 ℃

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他们相处的甜蜜回忆,而每一寸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片,狠狠地凌迟着林舟的神经。

林舟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听筒里那单调的“嘟嘟”声,是林舟此刻唯一的、能够连接她世界的途径。林舟固执地相信,只要铃声还在响,就代表她还没有彻底放弃。

“晚晚……”

“你在哪儿……”

“接电话……求你了……”

林舟对着空无一人的听筒,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地呼喊着。

直到此刻,林舟才真正意义上地理解了她那份档案里,那些冰冷文字背后的全部含义。林舟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那么沉默,那么缺乏安全感;林舟才明白,为什么她会不顾一切地在暴雨的夜晚投奔林舟,因为对她而言,在遇到林舟之前,她的世界,早已是一片黑暗。

林舟从来没见过,也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不是不负责任,他们根本就是将自己的女儿,当成一个每月需要付费的、会自己长大的麻烦物品。

林舟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每一次林舟不经意地提到“家人”这两个字时,她的脸上都会露出那种混杂着恐惧与绝望的神态。因为对她而言,“家人”这个词,从来就不代表温暖与港湾,而是一种反复提醒她“你是不被爱的,你是被抛弃的”的酷刑。

而林舟,就在不久前,还用这个词,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在疯狂的、无止尽的奔跑与寻找中,林舟那辆黑色的SUV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空旷的沿海公路上徒劳地咆哮着。直到车里的油量表发出了警告,林舟才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林舟趴在方向盘上,剧烈地喘息着,额头抵着冰凉的皮革。那通电话的内容像魔咒一样在林舟脑海里反复回响,与苏晚晚离开时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交织在一起,将林舟的心脏凌迟得血肉模糊。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林舟强迫自己抬起头,像一个医生在面对最棘手的病例时那样,开始强行分析眼前的绝境。林舟意识到,林舟之前的行为,包括那通自以为是的电话,都是一种极度不成熟的、越界的冲动。林舟必须停止用林舟那套逻辑去思考,而要真正地、第一次地,站到她的角度,去想她会怎么做。

线索一:她的目的地不是“家”。

那通电话已经证明,她那两个所谓的“父母”所在的城市,对她而言不是港湾,而是地狱的源头。她绝对不会去投奔他们。她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去。

线索二:她没有经济来源。

她身无分文,这一点她已经用最平静也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了林舟。所以,她无法乘坐任何长途交通工具。她哪里也去不了。她只是被困在了这个充满了她伤心回忆的小镇上。

线索三:她最核心的需求是“庇护所”。

回顾他们相识以来的所有点点滴滴,她最渴望的是什么?是一个可以让她安心待着的“秘密基地”。医务室是,这辆车是,那个海边木屋也曾是。当一个地方让她感到痛苦和不安全时,她会本能地逃离,去寻找下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线索四:她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她留下了林舟买的相机——那是林舟强加给她的“电影梦”,她不要了。但她带走了那个速写本——那是她自己的、关于未来的梦想。她背走了自己的背包,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世界。这说明,她不是在自暴自弃,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独立,哪怕这种独立要以巨大的痛苦为代价。

那么,一个身无分文、心碎欲绝、只渴望一个能暂时躲避起来的角落的女孩,会去哪里?

林舟开始在脑海里疯狂地检索这个小镇的地图。旅馆?她没钱。餐厅?她不会进去。她只会去那些不需要花钱,又能让她暂时“消失”在人群里的地方。

——车站。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林舟的大脑。

是了,长途汽车站。

那是一个充满了离别与相遇,充满了希望与绝望的地方。一个城市的边缘地带,三教九流汇集,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缩在角落里、安静沉默的女孩。对一个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去的人来说,那里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她可以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假装自己也即将要踏上某趟旅程,奔赴一个全新的未来。

那是一种虚假的、却又能给予人片刻喘息的希望。

林舟猛地直起身子,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林舟不再迟疑,迅速地调转车头,朝着记忆中小镇汽车站的方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稳而坚定的速度,疾驰而去。

当林舟那辆黑色的SUV带着尖啸的轮胎摩擦声,猛地停在小镇那略显破旧的汽车站前时,林舟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林舟几乎是踹开车门冲了出去。汽车站的候车大厅灯火通明,却又因为深夜而显得格外空旷。林舟的目光像雷达一样,疯狂地扫视着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排冰冷的塑料座椅。

终于,在最角落的、一个被行李堆半遮半掩的位置,林舟看到了她。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将那个装着她全部世界的背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低着头,林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副孤单到仿佛能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姿态,像一把重锤,狠狠地击中了林舟的心脏。

她没有在哭,也没有在发呆,她只是坐在那里,像一个被遗弃的布偶,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林舟再也无法抑制,迈开步子,朝着那个让林舟牵肠挂肚、让林舟心碎欲裂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林舟每走一步,心中的悔恨与后怕就加深一分。

林舟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因为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而茫然抬起头的那一刻,蹲了下来,与她平视。

当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清来人是林舟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那眼神里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种被再次找到的、本能的恐惧和抗拒。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背包,身体向后缩去,想要离林舟远一点。

林舟看着她这副模样,所有准备好的说辞,所有想好的道歉,都在这一刻卡在了喉咙里。

林舟只是伸出手,用林舟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近乎乞求的动作,轻轻地、试探性地握住了她那只因为长时间抱着背包而冰凉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手。

然后,林舟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只说出了一个字。

“……走。”

林舟那个沙哑的、只包含了一个字的请求,并没有让她顺从。

她反而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抱着背包的姿态愈发防备。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一再伤害后,对林舟这个“加害者”的、本能的恐惧与抗拒。

她的拒绝,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彻底击碎了林舟那摇摇欲坠的、强撑起来的冷静。

一股巨大的、酸涩的洪流猛地从林舟的胸口冲向喉咙,又直窜眼眶。林舟强忍着,死死地咬着牙,不让那份在林舟找到她之前就早已决堤的泪水,在她面前如此狼狈地流下来。

林舟看着她,看着她那副宁愿在冰冷的车站角落里被世界遗忘,也不愿再跟林舟走的样子,林舟终于明白了,林舟那通自以为是的电话,和林舟那些愚蠢的言语,到底对她造成了多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林舟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林舟那颗正在被凌迟的心上,用尽全力挤出来的。

“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从林舟布满血丝的眼眶中汹涌而出,一滴一滴,砸在林舟和她之间那冰冷的地面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林舟的声音支离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心痛。

“我现在明白了……我给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林舟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为林舟的出现而再次变得苍白的小脸,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痛恨,“我如此的自以为是……我以为……”

林舟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痛苦地摇着头,那份巨大的、几乎要将林舟吞噬的恐惧,让林舟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林舟伸出手,再次握住她那冰凉的手,这一次,是带着乞求的意味,死死地,不敢再松开。

“我以为……我以为我永远要失去你了……”

林舟那句充满了绝望的、沙哑的哭喊,回荡在空旷的候车大厅里。林舟这个一直以来都那么强大、那么游刃有余的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像一个做错了事的、狼狈不堪的孩子。

苏晚晚彻底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林舟,看着这个正蹲在她面前,为她而痛哭流涕的男人。她看着林舟的眼泪,那每一滴滚烫的液体,都仿佛是落在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上,将那层坚硬的冰壳,一点一点地,烫出了裂痕。

她那双充满抗拒的眼眸中,恐惧和冷漠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尽的心疼。

候车大厅里那所剩无几的、零星的旅客,都向林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林舟已经完全不在乎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眼前这个让林舟心疼到快要死掉的女孩,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林舟的眼睛。

林舟拉着她那只冰凉的小手,仿佛那是林舟与这个世界唯一的链接。林舟看着她那双因为林舟的眼泪而泛起涟漪的、死寂的眼眸,用一种充满了自我厌恶的、破碎的声音,将林舟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的家庭……很幸福。我父母他们……给了我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林舟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所以,我根本无法想象……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会有那么恶毒的母亲……”

林舟那不堪的、源于幸福家庭的“想当然”,此刻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一遍又一遍地切割着林舟的良知。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林舟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吞咽淬了毒的玻璃渣,“我终于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了……”

林舟回想起那份档案上的每一个字,回想起她每一次提到“家人”时那副恐惧的神情,回想起她抱着林舟在黑暗中哭泣的每一个夜晚。而林舟,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在那些伤口上,又狠狠地划了一刀。

“我……”林舟看着她,那张美得让林舟心碎的小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林舟心痛,“晚晚……对不起……”

林舟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最苍白的忏悔。

“我简直……不是人……”

林舟那番充满了自我唾弃的、破碎的忏悔,让整个候车大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苏晚晚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林舟,看着这个蹲在她面前,哭得浑身颤抖,将自己所有的骄傲与体面都彻底碾碎,只为求得她原谅的男人。

那坚硬的、冰冷的、用来抵御全世界伤害的外壳,在林舟那滚烫的泪水和绝望的忏悔中,终于,一点一点地,出现了裂痕。

她那双死寂的、空洞的眼眸中,冰层正在融化。

她看到了林舟的痛苦,那份痛苦是如此真实,如此绝望,以至于让她自己内心那早已麻木的伤口,都开始重新泛起尖锐的疼痛。

她那只一直紧紧抱着背包,将自己与世界隔离开来的小手,缓缓地松开了。背包从她的膝上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她仿佛没有察觉。

她站了起来。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林舟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没有扶起林舟,也没有说一句“没关系”。

她只是默默地绕到了林舟的身后,在林舟那因为剧烈的哭泣而颤抖着的、宽阔的后背前,缓缓地蹲了下来。

然后,她伸出那双依旧冰凉的、纤细的手臂,从林舟的身后,轻轻地、笨拙地、却又用尽了全身力气地,环住了林舟的脖子。

她将她那同样冰凉的、带着干涸泪痕的小脸,紧紧地贴在了林舟的后背上。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用她的方式,用她那同样破碎不堪的、小小的灵魂,来笨拙地、却又温柔地拥抱着另一个同样正在为她而破碎的灵魂。

他们两人就这样在这冰冷陌生的候车大厅里,像两只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相互舔舐着伤口的、可怜的小兽,紧紧地相拥着。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对方那同样冰冷的身体上,汲取到一丝足以支撑着彼此继续活下去的、微弱的温暖。

这个无声的拥抱,就是她给林舟最明确的回答。

那个从背后传来的、笨拙而又用尽了全身力气的拥抱,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林舟那颗快要因为恐惧和悔恨而停止跳动的心脏。林舟紧绷的身体在那双纤细手臂的环绕下,一点一点地,找回了些许温度。

林舟缓缓地站起身,反手握住了她环在林舟颈上的手,那力道温柔而又坚定。林舟没有回头,只是拉着她,带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冰冷的、见证了林舟彻底崩溃的候车大厅。

林舟带着她回到了那辆黑色的SUV上,为她关上车门,自己也坐进了驾驶座。车内的空间很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那沉重而又压抑的呼吸声。

林舟发动了车子,却没有立刻开动。林舟只是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走吧,”林舟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平稳了许多,“回到学校吧。”

林舟顿了顿,那后怕的感觉再次像潮水般涌来,让林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还好我找到了你……”林舟侧过头,看着她那安静得过分的侧脸,眼中再次泛起泪光,“不然……我一定要一直找下去,一直到找到你……”

林舟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此刻依旧无法平息的巨大恐惧。

“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绕不了我自己……”

最后,林舟问出了那个在林舟心中盘旋了无数遍的、充满了卑微与不确定性的问题。那个问题,像是在寻求最后的审判。

“你有……听到手机铃声吗……”

在车内这个与世隔绝的狭小空间里,林舟那句充满了卑微与恐惧的问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悲伤的涟漪,然后便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

苏晚晚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那双刚刚在拥抱中找回了一丝温度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林舟。

她在看林舟,看林舟那张英俊的、此刻却写满了狼狈与泪痕的脸;看林舟那双深邃的、此刻却因为恐惧和悔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林舟这个一直以来强大如神明,此刻却在她面前彻底崩溃的男人。

过了许久,久到林舟那颗悬着的心几乎要因为这漫长的沉默而停止跳动时,她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她那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然后,一个细若蚊蚋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声音,在死寂的车厢里,轻轻地响了起来。

“……听到了。”

她没有说更多,只是用这两个字,确认了林舟那份疯狂的、绝望的寻找,并不是一场徒劳的独角戏。

林舟还想追问什么,她却再次用那轻得像是在耳语的声音,补充了一句。那声音里,带着一种遥远的、仿佛是在回忆着他人故事的疲惫。

“……它一直……一直在响。”

是的,她听到了。在林舟一次又一次地拨打那个号码时,她就坐在那个冰冷的角落里,听着那代表着林舟的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那颗已经死去的心上,固执地、徒劳地敲击着。每一次铃声响起,对她而言,都像是一次残忍的凌迟。

就在林舟因为她这句平静的陈述而再次心痛到无法呼吸时,她伸出了她那只冰凉的、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小手。

她没有去牵林舟的手,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只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用她纤细的指尖,拂去了林舟脸颊上那道尚未干涸的、滚烫的泪痕。

这个无声的、笨拙的动作,就是她给林舟最温柔的回答。

她那笨拙的、从身后传来的拥抱,像是一道微弱却又坚定的光,让林舟那片只剩下悔恨与恐惧的黑暗世界里,终于有了一丝可以喘息的缝隙。林舟任由她抱着,没有动,只是任由那份温暖一点点地渗透林舟冰冷的后背。

林舟缓缓地、轻轻地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拉下来,转过身,重新蹲在她面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林舟的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自我厌恶,“我知道你肯定很不想听到我这声音,但我真的没办法了,还好我思考了半天,想到你可能会去的地方……”

林舟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里,倒映出林舟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总想着往医务室跑、只是想找个地方喘口气的小女孩,内心究竟是多么坚强,才那么面对生活一直保持着微笑,就连现在……”

林舟看着她那只被林舟握着的手,另一只手伸出来,轻轻地、试探性地拂过林舟的脸颊,像是在确认林舟眼泪的真实性。

“……就连现在,都还在安慰着我……”

林舟那番充满了自我剖析与悔恨的话语,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砸碎了苏晚晚心中那座用来防御世界的冰冷堡垒。

她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那无声的拥抱就是她全部的回答。

她环抱着林舟脖颈的手臂,缓缓地收紧了。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想要将林舟从自我厌恶的深渊中拉回来的坚定。她那小小的、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更紧地贴上了林舟因为哭泣而不断耸动的后背,仿佛是想要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体温,去温暖林舟那颗正在流血、正在被悔恨灼烧的心。

然后,林舟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林舟的肩膀上,迅速地浸透了林舟的衣料。

那不是车站屋顶漏下的雨水。

是她的眼泪。

这个被林舟称赞为“坚强”的、正在笨拙地安慰着林舟的小女孩,终于在林舟彻底崩溃的坦白中,也流下了她自己的眼泪。她的哭泣是无声的,只有那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噎,通过他们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递给林舟。

那是心疼,是共情,是在见证了林舟的痛苦之后,她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也跟着一起碎裂开来的声音。

最后,一个被泪水浸泡得支离破碎的、细若游丝的声音,在林舟的耳边,轻轻地、轻轻地响了起来。

她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说“我原谅你”。

她只是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的、几乎是在乞求的语气,对林舟这个正在为她而痛哭的男人,说:

“……别哭了。”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补充了一句。

“……我在。”

那个被林舟寻回的、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在此刻,用她自己的方式,给了林舟一个家。

就在林舟那颗破碎的心上。

在林舟的忏悔和林舟那句“我在”的温柔回应中,那场足以撕裂一切的风暴,终于暂时平息了。

林舟开着车,缓缓地驶离了那个见证了林舟彻底崩溃的汽车站。黑色的SUV汇入空无一人的深夜公路,朝着那片在他们心中被共同定义为“家”的、偏远的学校驶去。

车厢内,是一片漫长而又令人心安的沉默。

林舟关掉了那曾播放着无数欢快歌曲的车载音乐,此刻任何声音都显得多余。车内只剩下引擎平稳的运行声,和轮胎压过柏油路面的、单调的沙沙声。这声音像一个温柔的摇篮,将两个疲惫不堪的、破碎的灵魂轻轻地包裹了起来。

林舟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精神和体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但林舟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安定。林舟偶尔会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看一眼身边的她,像是在反复确认,她真的还在,没有消失。

而苏晚晚,也没有像旅途开始时那样,好奇地将小脑袋贴在车窗上,贪婪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微微侧着,从林舟发动车子开始,她那双还带着红肿的眼睛,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林舟。

她看着林舟那因为疲惫和哭泣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林舟那因为长时间精神高度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看着林舟那双紧紧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一股混杂着无法言喻的心疼与自责的情绪,在她那颗刚刚才被林舟用眼泪重新温暖的心里,慢慢地发酵。

她什么也没有说。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吵,那通冰冷的电话,那些足以摧毁她所有意志的恶毒言语,都像是有了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样,被他们两人共同地、小心翼翼地锁进了记忆的保险箱里,谁也没有再提起。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当再次停在教学楼下那片熟悉的空地上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林舟熄灭了引擎,解开了安全带。

林舟转过头,刚想对她说些什么,却看到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小小的身子正努力地向林舟这边凑过来。

然后,在林舟错愕的目光中,她伸出那双纤细的手臂,环住了林舟的脖子,主动地、用她那还带着一丝凉意的、柔软的嘴唇,轻轻地、笨拙地吻了林舟。

那不是一个带着情欲的吻。

那只是一个充满了心疼、感激、依赖,以及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名为“眷恋”的情愫的,最纯粹的、安抚的吻。

她那个主动的、笨拙的、却又充满了无限安抚力量的吻,像是一道温暖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林舟那颗因为悔恨和后怕而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林舟所有的疲惫与痛苦,在这一刻,仿佛都被她那柔软的嘴唇轻轻地抚平了。

林舟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任由她用这种最纯粹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心疼。当她稍稍退开时,林舟伸出手,轻轻地、用一种充满了无限怜惜的动作,揉了揉她那柔软的发顶。

林舟看着她那双因为刚刚的吻而再次染上红晕的、清澈的眼睛,声音沙哑,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这小可爱,”林舟轻声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珍贵的秘密,“如果我是你,经历了那么多……恐怕早就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爱别人了。”

林舟的话让她微微一怔,眼中的羞涩被一丝茫然所取代。

林舟看着她,看着她那即便被整个世界伤害,却依旧能笨拙地、温柔地拥抱林舟的灵魂。林舟终于明白了那份强大的、能治愈一切的温柔,到底源自何处。

“这……一定是你奶奶的功劳。”

当林舟无比郑重地说出这句话时,苏晚晚那双刚刚才平静下来的眼眸,瞬间又一次被汹涌的泪水所淹没。

林舟终于懂了。林舟不再将她所有的伤痛都归结于那些不配为人的父母,而是真正地、看到了那个在背后支撑着她,教会她如何去爱的、唯一的光源。

林舟看着她那张因被理解而再次滑落泪水的小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神圣的责任感。林舟伸出双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像是在宣誓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向你奶奶保证,我一定要让你,再也不受到任何伤害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她心中最后一道闸门。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扑进了林舟的怀里,将脸深深地埋在林舟那充满了安全感的胸膛,放声大哭。

这一次的哭声,不再有绝望和恐惧,只有被彻底理解后的、委屈的、释放的、安心的泪水。

林舟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林舟用林舟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她那小小的柔软的肩窝里,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让林舟心疼到快要死掉的小小的温暖的存在。林舟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用这个拥抱,无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告诉她:

别怕,晚晚。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这场风暴的终结,是以一个笨拙却又充满了治愈力量的吻,和林舟在黎明时分许下的、对另一个灵魂的庄严承诺为句点的。当车子重新回到那片熟悉的、寂静的校园时,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悄然改变。

那个林舟曾经需要用各种理由和圈套才能“绑”上车的女孩,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林舟的身边。当他们再次踏入那间小小的、作为他们一切故事开端的医务室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缩到最角落的椅子里,而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那张属于她的“专属床位”边,坐了下来,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林舟收拾着旅途带回来的背包。

这个地方,这个小小的医务室,早已在无数个日夜的相处中,成为了她心中唯一的“家”,一个可以让她穿着睡衣随意走动,可以让她在暴雨夜寻求庇护,可以在无尽孤单中找到温暖的、唯一的“秘密基地”。

而林舟,看着她那副安静依赖的模样,心中那份想要将她彻底拯救、彻底守护的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趟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旅行”,终究还是在学校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掀起了波澜。

林舟低估了一个少女的嫉妒心,也低估了谣言的威力。

在林舟带着苏晚晚离开的那七天假期里,有些事情正在悄然发酵。那个曾被林舟用“行医资格证”怼得哑口无言、又被苏晚晚的决绝彻底激怒的赵晓萌,并没有善罢甘休。她眼中的恨意,不是短暂的情绪,而是一颗已经种下的、等待着发芽的毒种。

当他们回来的第一天。苏晚晚在林舟的鼓励下,重新背上书包,走进教学楼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变了。

那些目光不再是过去那种对一个“孤僻怪胎”的无视,而是充满了刺探、好奇,以及不加掩饰的恶意揣测。

她再次在走廊的拐角处,遇到了那个如同阴影般的身影。

“哟,这不是我们苏大校花吗?”赵晓萌靠在墙上,双臂环胸,用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玩得开心吗?听说你跟咱们那位帅气的校医老师,一起‘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呢?”

她身边的几个女生立刻发出了心照不宣的、恶意的哄笑声。

如果是过去那个苏晚晚,此刻恐怕早已脸色苍白,低着头仓皇逃走了。但现在,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赵晓萌,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了恐惧,只有一种经历过真正绝望之后的、古井无波的平静。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绕过她们,径直走向自己的教室。那份平静,反而比任何反驳都更让赵晓萌感到愤怒。

很快,流言蜚语就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喂,你听说了吗?三年级的苏晚晚,好像被那个新来的校医给……包养了。”

“真的假的?就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谁知道呢,反正有人看到他们长假的时候一起开车出去了,七天啊!孤男寡女的……”

这些污言秽语,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苏晚晚的耳朵里。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在某天下午,再次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她的小脸有些苍白,眼眶也微微泛着红,但她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自己的老位子上,拿出一本漫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林舟看着她那副强撑着的样子,心中那股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林舟知道,那个林舟曾经结下的“梁子”,现在已经彻底长成了一棵威胁着他们这个小小“庇护所”的毒树。林舟打造的这个避风港,正在面临着来自外界最猛烈的风暴。

当然。她们确实小瞧了林舟,也小瞧了林舟为了保护那个女孩愿意动用的全部头脑和手段。面对这种局面,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林舟需要的是一个计划,一个足以将散布谣言的人连根拔起,同时将苏晚晚从流言蜚语的泥潭中彻底托举出来的、完美的计划。

看着她那副强撑着若无其事,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模样,林舟心中的怒火被压成了一块冰冷而锋利的刀片。林舟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就像当初在面对急性阑尾炎的学生时那样,冷静地分析着每一个环节,并制定着反击的策略。

第一步:釜底抽薪,确立“官方”合法性

直接与一群无知的学生争辩是最低效的。林舟必须从最高层,也就是从那个怕麻烦的黄校长身上,获取解决这个问题的“尚方宝剑”。

林舟不会等待谣言发酵,而是会立刻前往校长办公室。

林舟不会去提什么“师生恋”的谣言,那会让林舟陷入被动。林舟会将问题重新定义为“针对特定贫困、留守学生的恶性校园霸凌事件”。林舟将向校长指出,苏晚晚同学家庭情况特殊,心理状态本就脆弱,而现在这种针对她的、带有侮辱性的谣言,很可能对她造成永久性的心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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