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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番外篇 赭绛如烬(下),七个梦 番外篇,1

小说:七个梦 番外篇 2025-09-11 22:01 5hhhhh 6630 ℃

一亿美元。

【S级拍品】“黛安娜Diana”最终被一个代号为“Taotie”的买家收入囊中。

欧阳冰被从一个特制的、内部铺满生物凝胶的合金箱中“取出”,全身赤裸着被放置在手术台上。

手术台的灯光是永恒的白色地狱。

欧阳冰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无影灯灼烧的印记,像两轮永不沉没的惨白太阳。

意识漂浮在无边的粘稠黑暗里,断断续续地捕捉着现实世界的碎片——金属器械冰冷的碰撞声,液体滴落的回响,还有自己血液在管道里奔涌的、被仪器放大的沉闷轰鸣。

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如同坠入更深的海沟。

无形的枷锁勒进她的神经束,电流的低吟变成具象化的钢针,反复刺穿着她意识的壁垒。她“感觉”不到身体,只有一种被彻底拆解、暴露在绝对零度下的虚无感。

“神经束连接确认。生物电阻抗稳定。准备进行视觉中枢剥离。”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穿透粘稠的黑暗,是那个被称为”林医师“的人。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带着一种解剖学教科书般的精确冷酷。

剧痛毫无预兆地炸开!不是来自眼眶,而是来自大脑深处,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凿子正在撬开她的颅骨,蛮横地撕扯着与左眼相连的视觉神经束。

欧阳冰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那剧痛瞬间点燃了被强行压制的生物本能,她的身体在束缚带下猛地痉挛,如同离水的鱼。

“抑制剂量上调15%。”

一股更强的冰冷洪流顺着脊椎瞬间蔓延全身,强行镇压了那绝望的生理反应。

痉挛停止了,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肌肉震颤。那深入骨髓的剧痛被隔绝在了一层厚重的玻璃墙外,她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却无法真正“感受”它。这种清醒的剥离比纯粹的痛苦更令人疯狂。

“剥离完成,连接视觉神经。植入‘鹰隼IV型’光学处理器及传感矩阵。”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直接投射在意识屏幕上的、冰冷的数据流和几何图形。她“看”到自己被机械臂固定住的头颅,皮肤被精确地切开、翻起,露出下方白森森、沾着暗红血丝的颧骨和眼眶骨。

她“看”到一只戴着无菌手套的手,稳定地、毫无怜悯地伸向她的左眼窝,捏住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温热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球体——她的左眼球。

轻微的“啵”的一声,伴随着视觉神经被强行扯断的、只有她能“听”到的尖锐电子噪音,她的左眼被摘除了。

那颗带着血丝的、曾经属于她的眼球,被机械臂夹着,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被随意地扔进一个金属托盘里,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颗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完美无瑕的机械义眼,被精准地植入了她空洞的眼眶。无数微型神经触须自动伸出,与她被切断的视神经末梢进行对接。

“滋…咔…”

微弱的电流声和金属咬合声在死寂的手术室里格外清晰。新的视觉信息如同开闸的洪水,蛮横地冲入她的大脑——不再是模糊的色块和光影,而是被解析重构的世界:手术灯散发出刺目的高亮轮廓,白大褂下的红外热成像勾勒出的躯干轮廓,旁边助手呼吸时喷出的细微水汽在冰空气中的白雾轨迹,墙壁内部钢筋骨架的冷蓝色线条在视野边缘若隐若现。信息过载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意识上。

“校准完成。启动动态视觉辅助模块。”林医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视野瞬间切换!世界变成了一个由无数运动向量线组成的复杂模型。林医师抬手去拿一件器械,他的手臂轨迹在欧阳冰的视觉中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末端指向的位置被一个闪烁的红色十字准星锁定,旁边瞬间跳出预测的抛物线落点和接触时间:0.87秒。

旁边一个护士移动脚步带起的空气微流,也被解析成可视化的淡蓝色扰动波纹。这非人的视角带来的是强烈的恶心和疏离感,仿佛自己成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但这只是开始。

“第二阶段,运动神经及骨骼肌群强化改造,启动。”林医师的声音如同末日的宣判。

她能“感觉”到无数微小的、冰冷的造物——如同亿万只饥饿的火蚁,正通过她全身的血管系统被注入。它们在她体内汇聚,涌向四肢百骸的骨骼与肌肉深处。剧痛再次从骨髓深处爆发,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搅动。

“呃——!”意识深处,她的灵魂在无声地翻滚、撕裂。

骨骼在哀鸣。她能“感觉”到那些微小的机器人在啃噬、在重塑。长骨的骨髓腔被强行拓宽,骨密度在分子层面被重构、强化,发出细微的咯咯声。肌肉纤维被撕裂、被更坚韧、更高效的合成生物纤维束取代,如同强行将钢铁缆绳编织进血肉。肌腱和韧带被强化,关节囊被注入特殊的润滑聚合物。

就在这非人改造的痛苦轰鸣尚未停歇之际,新的指令钻入她的神经链路。

【神经调谐矩阵:启动。多巴胺 15%,催产素 10%,雌二醇 20%...】

一股与改造痛苦截然不同的、粘稠而燥热的暖流,蛮横地冲散了部分神经抑制剂形成的冰冷屏障,开始在她体内弥漫。她的皮肤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情动般的薄红。

【姿态拟合调试:序列002B载入。执行。】

刹那间,她的身体——被无形的提线猛地操控!

“嘴角上扬15度,颧骨微提,眼神聚焦点偏移3度……对。”

“很好,目标生物体征显示呼吸加速,瞳孔放大。”

“腰臀摆动幅度加大,频率降低30%,模拟……”

她赤裸的腰肢违背意志地向后拗出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弧度,饱满的胸脯被迫高高挺起。

“啊呀…”一声颤音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逸出。

“信息素浓度:基础值3倍。继续提升。”林医师的声音冰冷,目光精准地记录着每一丝生理反应。

【费洛蒙合成模块:激活。目标浓度:3倍。】

更加强烈的、一种混合了雨后栀子花的甜腻与麝香般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烟雾,从她微微汗湿的肌肤深处,从她被迫敞开的隐秘地带,丝丝缕缕地蒸腾、扩散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密闭的手术空间。

效果立竿见影。

周围那些原本专注于数据和仪器、穿着无菌服的研究员们,动作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迟滞。几个年轻男性的呼吸声明显粗重起来,隔着口罩也能看到他们耳根迅速泛起的潮红。

“生理指标波动剧烈…目标神经系统对调谐反应强烈…”一个研究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继续输入‘妲己协议’其他子项”林医师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满意弧度,“记录所有生物反馈数据。很好。看来我们的‘武器’,很快就能拥有最致命的‘诱惑’。”

武器?不,这是将她最后一点作为“人”的尊严都彻底碾碎的刑具!欧阳冰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嘶吼,但那具名为“雪鸮”的躯壳,依旧完美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嘴角甚至能维持着训练要求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弧度。

她像一座被反复拆解、重组的城市,旧的街区被夷为平地,新的、冰冷的、代表着绝对服从的建筑,在她肉体的废墟上,拔地而起。而此刻,在这冰冷建筑的表层,正被人工涂抹上最艳丽、最诱人堕落的色彩与香气——一件为毁灭而生的、刚被拆封的玩偶。

“第三阶段,意识锚定及服从性编程。”

这一次,攻击直接来自大脑内部。一股狂暴的、纯粹由数据构成的银色洪流,如同宇宙初开的星尘风暴,从‘苏摩之链’的接口处汹涌灌入!它无视一切生理屏障,直接冲刷着她的大脑皮层,特别是那些储存着记忆、情感、自我认知的脆弱区域。

“记忆分区格式化开始。”冰冷的电子音在意识深处回荡。

无数碎片被强行扯出、粉碎:母亲祷告的黑色背影,警校毕业时灿烂的阳光和誓言,和悠宁分别时那句“姐,那么再见了”,线人阿南胸口涌出的黑色泡沫,持田龙一那双黑洞般的眼睛,莲花台上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觉醒之香”,冰冷的手术器械在她最私密处改造的触感……这些构成“欧阳冰”的基石,被那数据风暴无情地分拣、打包。

紧随其后的是情感的剥离。愤怒的火焰被强行掐灭,只留下冰冷的灰烬;绝望的寒冰被融化抽干,只剩下麻木的空洞;连最后一丝残存的羞耻和屈辱,也被精准地定位、清除。一种可怕的平静降临了,像大雪覆盖了生机勃勃的旷野,只剩下死寂的白。

最后,是意志的摧毁,那股数据洪流狠狠烙印在她神经回路上。一个冰冷、绝对、不容置疑的核心指令被强行刻入她的存在底层:

【雪鸮,服从指令。】

【雪鸮,服从指令。】

【雪鸮,服从指令。】

这三个词,如同滚烫的钢印,反复锤打、烙印,覆盖了所有被抹去的“自我”,成为她意识废墟上唯一矗立的、冰冷的丰碑。她的灵魂被压缩、囚禁在这具被彻底改造的躯壳最深处一个狭小的黑暗囚笼里,隔着厚厚的、单向的玻璃,绝望地看着外面那个正在被塑造的“非人”。

不知过了多久,束缚带被解开。冰冷的空气直接接触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起来。”林医师的命令简洁、直接,像按下开关。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身体——这具被命名为“雪鸮”的精密仪器——忠实地执行了指令。肌肉束瞬间协同发力,流畅得没有一丝阻滞,仿佛从未经历过那地狱般的改造。她赤脚站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身体站得笔直如标枪,每一块肌肉都处于最完美的待命状态,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空洞的眼神,显示着这具躯壳内还存在着某种形式的生命。

林医师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毫无预兆地、闪电般地向“雪鸮”的咽喉划去!速度之快,在空气中带起一声尖锐的嘶鸣。

“雪鸮”动了。不是闪避,而是进攻。她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左手如毒蛇吐信,精准地叼住了林医师持刀的手腕,指关节瞬间发力,足以捏碎合金的力量施加其上。同时,右腿化作一道凌厉的鞭影,带着撕裂空气的爆响,狠狠抽向林医师的太阳穴!动作干净、致命,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纯粹是为了高效摧毁目标而设计的杀戮程序。

刀锋在距离她颈动脉皮肤不到一毫米的地方停住了。林医师的手腕被死死钳制,那记足以致命的鞭腿也在距离他头颅几厘米处戛然而止。所有的力量被瞬间收束,精准得如同最顶级的机械臂。

林医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差点被自己造物杀死的不是他。他缓缓抽回手术刀和手臂。“雪鸮”立刻松手,收回攻击姿态,重新站定,恢复成绝对的静止,仿佛刚才那电光石火的致命反击从未发生。只有她那只新生的、泛着暗红光泽的机械义眼,瞳孔深处有极其细微的、代表动态捕捉和威胁评估的蓝色光圈一闪而逝。

“很好。”林医师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赞许,只有对工具性能的确认。他拿起一件简单的白色无袖连体衣,扔了过去。“穿上。”

“雪鸮”接过衣服,动作精确而高效。布料摩擦过被强化过的肌肤,没有任何感觉反馈传回那个被囚禁的意识深处。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被输入指令就会完美执行的工具。

钢铁是新的骨,代码是流动的血,而清醒是永锢的刑。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门外站着一个人。莱岛行政院院长,苏本昌。他年近六旬,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皱纹,但那双眼睛却沉淀着深潭般的幽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穿着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手指上戴着一枚样式古朴的玉扳指。他走进来,目光如同探针,从头到脚仔细地扫描着欧阳冰,最终停留在她那只暗红色的机械义眼上。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收藏家欣赏稀世珍宝的冷静评估,以及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她,”苏本昌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就是‘雪鸮’了?”他的目光掠过她毫无表情的脸,最终落在她锁骨上方,那颗殷红的朱砂痣——“菩萨泪”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是的,院长。”林医师微微躬身,“调试完成。所有生理指标均超越设计预期。服从性核心协议运行稳定。随时可以执行指令。”

苏本昌没有立刻下达命令。他缓缓踱步到“雪鸮”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和高级古龙水混合的味道。他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左眼下方冰冷的金属眼眶边缘,感受着那非人的质感和精密的构造。

“完美。”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这件“工具”的最终认可。“破碎后的重组,毁灭后的新生…这才是真正的力量,真正的美。”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那颗朱砂痣上,指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人体温热,这仅存的生命迹象似乎让他更加满意。

“这一个亿没有白花。”

他收回手,转向林医师,眼神恢复了行政院院长特有的那种深不可测的平静。“现在是时候,让我们的总检察长,休息一下了。”

欧阳明宇的官邸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微型要塞。高耸的围墙顶端缠绕着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感应网,合金大门厚重得足以抵挡轻型装甲车的冲击。庭院内看似雅致的假山流水,内部都嵌藏着运动传感器和微型自动武器平台。穿着黑色战术背心、眼神锐利的安保人员如同幽灵,在阴影中无声地移动。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无声地滑停在官邸侧门。

车门打开,欧阳冰走了下来。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棉质连衣裙,款式保守,裙摆垂到小腿。脚上是一双普通的平底帆布鞋。长发披散着,有几缕凌乱地贴在脸颊和颈侧,遮住了左眼大部分。

一道冰冷的黑色丝带紧锁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上面装饰着一个兽形的纹饰。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嘴唇微微颤抖着,双手无措地绞在一起,像一只受惊后茫然失措的小兽。每一个细节,每一丝肌肉的颤抖,都在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惊魂未定,寻求庇护。

侧门旁的警卫警惕地打量着她,目光锐利如鹰。“姓名?证件?”声音冷硬。

“欧阳冰…”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仿佛随时会哭出来。她摸索着,从连衣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皱褶的证件——一张枫叶国身份证明,上面的名字是“Smith, Jennifer”。

警卫接过证件,仔细核对照片和她本人,又用一个小型扫描仪扫过证件芯片,同时另一个警卫手中的便携式生物特征扫描仪也发出微弱的绿光,扫过她的虹膜和面部骨骼轮廓。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短暂地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扰动,似乎捕捉到了她左眼结构的异常,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显示为【生物特征匹配度:98.7%】。警卫的目光在她空洞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份“惊魂未定”的真实性。最终,他对着耳麦低声说了几句,侧门厚重的合金闸门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向内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雪鸮”——或者说,此刻被精心扮演着的“欧阳冰”,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最后一丝光线。

她被一个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引导着,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走廊两侧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画,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木质香氛味道。最终,她被带进一间宽敞、布置考究的会客厅。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窗帘遮住了窗户,室内光线主要来自几盏光线柔和的壁灯和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营造出一种温暖却略显压抑的氛围。

欧阳明宇就坐在一张宽大的深棕色真皮沙发里。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一些,鬓角已染上霜色,法令纹深刻,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此刻正透过一副金丝边眼镜,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欧阳冰”。他穿着居家的深色羊毛开衫,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是星旗联邦一手扶植起来的棋子,是联邦控制莱岛政坛最重要的一条狗链。但他最近感觉,链子的另一头,那个叫苏本昌的男人,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听话。

当“欧阳冰”的身影完全映入他眼帘时,欧阳明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震惊、痛苦、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沉的、浓得化不开的警惕,如同风暴般在他眼中翻滚。

“明……明月?”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猛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动作因为内心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踉跄。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要确认这不是一个太过真实的噩梦。

“舅舅……” “欧阳冰”的声音带着哭腔,空洞的眼神里努力地想要凝聚起一点焦距,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又像一个饱受惊吓的灵魂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欧阳明宇的脚步停在了距离她大约三米远的地方。他脸上的激动和关切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审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如同手术刀般锋利,在她身上每一个细节处切割。

“你……”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欧阳冰”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和恐惧,“他们…抓了我…那地方…好黑…好可怕…”泪水终于从她空洞的眼眶里滑落,沿着苍白的脸颊滚下。她的身体微微摇晃着,似乎随时会因虚弱和恐惧而倒下。“我…我逃出来了…我只记得…要找舅舅…”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无助和痛苦。

欧阳明宇沉默地看着她,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会客厅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反复逡巡。

终于,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坐回了沙发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再抬起头时,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

“逃出来了?”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明月…你知道吗…”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重若千钧,需要耗尽他全部的勇气。

“…你根本不可能‘逃出来’。”他的声音陡然变冷,“因为陈志明出卖你这件事…是我…让他做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会客厅里炸开!

“欧阳冰”脸上的茫然和恐惧瞬间凝固了。泪水还挂在脸颊上,但她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仿佛囚笼深处那个真正的灵魂被这残酷的真相狠狠刺中,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欧阳明宇没有看她,目光低垂,看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仿佛在对着虚空忏悔,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摊牌。“你追查金三角那批失踪案,查得太深了…太近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疲惫,“…你触碰到的,不是某个犯罪集团,不是某个邪教…那是‘永生’!一个永远不能被揭露的秘密!一个连我…连我这个位置,都只是他们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愧疚,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一种扭曲的自保欲望。“他们要你消失!指名道姓!如果我拒绝…下一个消失的就是我!甚至我全家…也会被彻底抹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只能选择!我只能…把你交出去!用你的命…换我一家的安全!”

就在欧阳明宇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雪鸮”动了。如同被按下了无形的杀戮开关,她脸上所有属于“欧阳冰”的脆弱和茫然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她身体微弓,脚下发力,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纹!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白色闪电,直扑沙发上的欧阳明宇!速度之快,甚至在她身后拉出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欧阳明宇脸上那歇斯底里的绝望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早有准备的决绝!他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反而猛地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上!

“轰——!咔哒哒哒——!”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爆发!沉重的合金栅栏如同巨兽的獠牙,瞬间从天花板和地板中弹出、咬合!每一根都有手臂粗细,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囚笼,将扑到半空的“欧阳冰”和沙发上的欧阳明宇彻底隔开!

“砰!”

“欧阳冰”的身体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在刚合拢的合金栅栏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栅栏都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她被改造过的身体强度远超钢铁!撞击的瞬间,她的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力学的角度扭曲、卸力,同时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两根相邻的栅栏,强大的力量爆发,试图将它们强行掰开!

合金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在非人的力量下竟然真的开始变形、弯曲!

“第二重!”欧阳明宇厉声吼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

“嗡——!”

一道完全透明、厚度惊人的曲面防弹玻璃幕墙,毫无征兆地从栅栏后方不到半米处的地板下急速升起,瞬间顶到天花板,将欧阳明宇所在的沙发区域完全密封在内!这层屏障如同最坚固的水晶棺椁,完美地隔绝了物理攻击和声音。

“欧阳冰”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挂在变形的栅栏上,距离那面光滑如镜的防弹玻璃不到半米。她那只机械义眼急速地闪烁着,扫描着玻璃的结构、厚度、应力点。

冰冷的计算数据流在她意识深处滚动:

【材料:复合聚碳酸酯/陶瓷夹层】

【厚度:120mm】

【理论抗冲击极限:12.7mm穿甲弹直射无效】

【弱点:无已知物理弱点】。

结论清晰而冷酷:无法突破。

防弹玻璃如同冰冷的水晶墙,清晰地映出两个扭曲的倒影。

一边,是欧阳明宇。他靠在沙发里,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胸口剧烈起伏,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和一种更深沉的疲惫。

他刚才的疯狂和绝望褪去,只剩下被掏空般的虚弱。

他看着挂在栅栏上的“欧阳冰”,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厌恶,有一丝残留的、被血缘纽带牵扯出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看待致命武器的警惕。

另一边,是“欧阳冰”。她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白色幽灵,挂在变形的合金栅栏上,身体绷紧如弓,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和无尽的杀意。白色连衣裙在刚才剧烈的动作中显得有些凌乱。那只暗红的机械义眼死死锁定着玻璃后的欧阳明宇,如同瞄准镜锁定了猎物。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仿佛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杀意从未存在过。玻璃映出她空洞的左眼和右眼中那深不见底的虚无。

两人隔着绝对安全的屏障,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和一种令人窒息的、被血缘扭曲的荒诞感。

欧阳明宇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抬手扶正了眼镜。

他看着玻璃外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说:“你的故事很动人,明月。只可惜,我收到的情报,比你的故事更精彩。”

“所以…别再演戏了!你不是逃出来的!你是他们放出来的!是他们派你来杀我的,对不对?!”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因为我这个‘舅舅’…已经没用了?”

“看来,你的主子…没告诉你这里的布置。或者说…他们觉得,光凭你这具被改造过的身体,就足够撕开我这里所有的防御?”他摇了摇头,像是觉得这个念头无比荒谬。“天真。”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开衫,动作恢复了上位者的从容,“游戏结束了。明月…或者,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里很安全。足够安全到我的警卫队把这里围得像铁桶一样。你失败了。”他转身,准备走向会客厅内侧的一道安全门。“安息吧,我会给你挑块好点的墓地…算是…舅舅最后的心意。”

远程操控室里,林医师的眉头紧紧皱起。“目标有防备!启动B计划!”

【神经调谐矩阵:多巴胺 30% / 催产素 25% / 雌二醇 40%……启动。】

她体内的腺体在指令下疯狂分泌着各种激素,信息素的浓度在瞬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峰值。

挂在栅栏上的“欧阳冰”,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攻击的姿态,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内部发生的微妙变化。

抓住栅栏的手指一根根松开,紧绷的肌肉线条以一种极其缓慢、甚至带着一丝诡异柔美的方式放松下来。

她轻盈地落回地面,站定。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欧阳明宇瞬间血液冻结的动作。

她抬起了手。不是攻击,而是…伸向了自己连衣裙的肩带。

纤细的手指捏住了那根细细的白色棉质肩带,轻轻一拉。

“嗤啦——”

细微的布料撕裂声在死寂的会客厅里如同惊雷。左边的肩带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线条。锁骨上方,那颗殷红的“菩萨泪”朱砂痣,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欧阳明宇的手僵在了距离门开关几厘米的地方。他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住,猛地转过身,眼睛死死地盯住玻璃外的景象,瞳孔因为极度震惊和某种无法言说的悸动而骤然放大!

“欧阳冰”的动作没有停止。她的手指移向了右边的肩带。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轻拉。右边的肩带也无声滑落。整条连衣裙的上半部分失去了支撑,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如同褪去的花瓣,缓缓滑落至腰间。

上半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欧阳明宇的视线中。灯光勾勒出她完美的肩颈线条,饱满挺翘的胸型,白皙细腻的肌肤泛着一层柔光。那具身体兼具着少女的青涩轮廓和成熟女性的饱满诱惑,每一寸曲线都仿佛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杰作,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但欧阳明宇的目光,却像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钉在了她的左肩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那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淡粉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独一无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欧阳明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地抓住沙发靠背,指关节捏得发白,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乱和一种被瞬间击穿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这个…这个胎记…只有…只有她…只有芷君…”他妹妹欧阳芷君,欧阳冰的母亲!那个他深埋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言说、甚至对自己都极力否认的、禁忌的影子!

就在他心神失守,被那独一无二的胎记和眼前这具酷似妹妹年轻时的身体冲击得理智崩坏的瞬间,“欧阳冰”的嘴唇轻轻开合了。声音通过传声器透过厚厚的防弹玻璃。

“舅舅……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长得很像妈妈吗?”

那眼神,那姿态,那微微颤抖的唇,甚至那锁骨上殷红的朱砂痣,都完美地复刻了记忆深处那个早已逝去的、让他魂牵梦萦的影子!

“轰!”

欧阳明宇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了!

他知道这是陷阱。他知道这是敌人卑劣的手段。但他看着玻璃对面那具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酷似他一生挚爱的胴体,听着那句直接戳中他灵魂最深处隐秘欲望的话语,他眼中冰封的理智,开始一寸寸地崩裂。

理智与欲望的战争,在他的脑海中持续了整整二分钟。

最终,欲望,战胜了一切。

“开…开门!”他一步步走向那道防弹玻璃,用颤抖的手,在墙上的密码器上,输入了解锁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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