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脊背维持着挺直，像一根紧绷的弦。朝着壁炉前那个坚硬的背影和站在我身旁、身影略显单薄的母亲，我提起裙摆，屈膝行礼。动作平稳，没有一丝颤抖，如同过去一千个早晨里所练习的那样。

“我告退了，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起身，转身，整个过程流畅而沉默。我没有回头去看他们的反应。门厅的光线比客厅更加昏暗一些，我走进去，看到玛莎正静静地等在玄关的阴影里，手中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毛披肩和一副白色的蕾丝手套。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上前一步，将温暖而厚实的披肩搭在我的肩上，又仔细地将两端在我身前拢好。她的手指灵巧地系上披肩的缎带，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成形。随后，她将那副手套递到我手中。蕾丝的质地有些粗糙，贴在冰凉的掌心。

“小姐，路上当心。”

*她一定都听到了。这个家里没有秘密。但她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像戴着一张永远平静的面具。*

“嗯。”

我戴上手套，右手落在冰凉的黄铜门把上，转动，推开沉重的橡木门。一股潮湿而微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街上煤灰和马匹的气味。门外，布莱克威尔家的马车已经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被擦拭得乌黑发亮，两匹健壮的黑马不安分地甩着尾巴，鼻子里喷出白色的雾气。

身穿制服的车夫彼得站在车门旁，一见我出来，立刻脱下帽子，向我鞠躬。他是一个中年男人，脸庞被风吹得有些粗糙。

他拉开车门，放下车内的小阶梯。我提起裙摆，踩着阶梯，弯腰钻进了车厢。车厢内空间不大，座椅是用深红色的天鹅绒包裹的，坐上去很柔软。空气中弥漫着皮革、上光木蜡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我选了背对车夫的位置坐下。

*在这里，在这个移动的狭小空间里，我终于可以独自待一会儿了。*

车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我感到车身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是彼得上前方的驾驶座了。透过车窗，我能看到彼得宽厚的背影。他拿起缰绳，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吆喝，接着是鞭子在空中甩动的清脆响声。

车轮开始在石板路上滚动，先是缓慢的“咯噔”声，接着逐渐变得平稳而有节奏。车厢随着路面的不平而微微摇晃，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倒退。雾气尚未完全散去，街道两旁的建筑、煤气灯柱和偶有的行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显得不甚真切。

一栋栋相似的红砖房屋从窗外滑过，偶尔有店铺的招牌一闪而过。面包店窗户里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一位戴着白帽子的面包师正在柜台后忙碌。铁匠铺门口堆着黑色的铁锭，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

我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对面空无一人的天鹅绒座椅上。上面精致的刺绣花纹，在昏暗的车厢内依旧清晰可见。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裙子的布料，那细棉布的触感真实而冰冷。我的未来，就像这辆马车一样，已经沿着一条既定的轨道开始前行，而我，甚至连目的地都无从知晓。

马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等待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优先通过。就在这时，车夫彼得的身体稍微向旁边侧了一下，对着街角某个方向挥了挥手。透过他身旁的空隙，我看到街角站着一个穿着花呢哨兵服的年轻男人，正对着我们的马车咧嘴笑，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轻浮。

*那个男人是谁？彼得似乎认识很多这样三教九流的人。*

彼得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却传进了车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看不见的听众。

“又是那帮跟在阿诺德先生屁股后面混的家伙。真不知道詹姆斯老爷怎么会容忍自己儿子整天跟这些人搅在一起。”

马车重新开始移动，将那个身影远远甩在后面。

*阿诺德……*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父母口中有教养的年轻人，和彼得口中与市井之徒搅和在一起的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景象吸引了我的注意，很快，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逐渐停止，车厢也平稳地不再摇晃。教堂到了。车夫彼得跳下马车，为我打开车门，我提起裙摆，在他低头行礼的姿态中走下马车。伦敦的雾气散去了不少，阳光穿过高大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在地面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斑。

庄严的圣歌声从教堂厚重的木门内隐约传出。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披肩，推门而入。教堂内部高大而空旷，圣歌的回声在巨大的穹顶下缭绕，混杂着燃烧的烛蜡和陈旧木料的气味。十几排长椅上已经坐了些人，他们都低着头，神态肃穆地进行着祷告。我找到了一个靠后的空位，安静地坐下，也垂下头，让双手交握在膝上，融入这片宁静与庄严之中。

冗长的祷告仪式仿佛抽走了我的所有力气。神父的讲道在耳边嗡嗡作响，那些关于原罪与救赎的词句，在此刻的我听来，都像是某种遥远的、与我无关的低语。我只感觉到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跪拜而有些酸痛。

终于，最后的阿门声响起，宣告了仪式结束。人们陆续起身，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脚步声与压低了的交谈声打破了先前的寂静。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神圣之地。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一个穿着黑色牧师袍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他的出现非常突然，之前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堂里还有这样一位年轻的牧师。他的衣袍很干净，领口的白色硬领浆洗得挺括。

“这位小姐，我是主的使者，请随我到里屋做进一步的沟通。”

*主的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称呼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在我的认知里，只有主持仪式的老神父才是这间教堂的代言人。这个自称为“使者”的年轻牧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对这番对话投来任何关注的目光，他们继续着自己的离开。我的家庭教育告诉我，面对神职人员，任何的质疑都是一种不敬。

“……是，牧师先生。”

我将心中的疑虑压下，微微屈膝。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向着教堂祭坛的侧面走去。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他走路的姿态很稳，黑色的袍角随着他的步伐在石板地上轻轻扫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我们穿过一道小小的拱门，进入了一条狭窄而昏暗的走廊。走廊的墙壁是冰冷的石头，只有墙壁上方一扇小小的彩色玻璃窗透进些许微光。空气中浮动着灰尘和霉味。

他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小木门。门内是一个更加狭小局促的房间。一走进去，一股混杂着旧书、蜡烛和一种不知名香料的浓郁气味便扑面而来。房间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和两把椅子，桌上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烛火摇曳，照亮了桌面上摊开的一本厚重的皮革封皮书籍。墙上挂着一个黑色的木质十字架。

牧师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的手放在桌上摊开的书籍旁，手指修长。他抬起头，看向仍然站在门口的我，这里的光线比走廊亮些，让我看清了他的脸。

他指了指我对面的椅子。

“坐下吧，孩子。”

我依言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这张木椅很硬，而且有些凉。我挺直后背，双手依旧交握着放在膝上。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形成明暗交界，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一种石雕般的冷硬感。

他没有开口，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这种沉默比外面圣殿里的祷告更让人感到压力。我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我的胸骨。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他拿起桌上那本书，翻了一页。纸张发出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书页上，仿佛把我这个大活人完全当成了空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到自己的手心开始渗出冷汗，黏住了蕾丝手套的内里。

终于，他合上了书，发出一声轻响。

“主告诉我，你心中充满了困惑与痛苦。你的灵魂被世俗的事务所捆绑，正在远离应许的光明。”

那些关于灵魂和光明的说辞还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冰冷的空气凝结成一种名为不安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我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手指交握，蕾丝手套被手心渗出的汗浸得有些黏腻。对面的牧师不再说话，房间里唯一的声响只剩下那根白色蜡烛燃烧时，蜡油滴落在桌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他究竟是谁？主的使者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信徒说这些话吗？这不合常理。但是……但是他是牧师，代表着上帝的意志，我怎么能……*

“这位年轻的小姐，请把衣服脱掉，展示你禁忌的身材。”

在我还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对面传来了牧师Jay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刚才并无不同，都是那样平稳，没有波澜。

他将手伸进黑色的牧师袍里，掏摸了一阵。当他的手再次出现时，手上多了一本护照样式的小册子。这本册子的封皮是紫色的，上面有着奇特的恶魔图案印花，还印着一排我从未见过的金色字母：“PASSPORT OF SATAN”。这东西与这个庄严肃穆的房间格格不入。

他没有把册子递给我，只是将其摊开，朝我的方向展示了一下。然后又收了回去。我的眼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睁大了些。这个小册子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

“什么……？”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挤出这样一个音节。脱掉衣服？在这里？在主的面前？

*我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这太荒唐了。他是神职人员，怎么会提出如此亵渎神明的……要求？*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成千上万个质疑与反抗的念头像蜂群一样在我的脑中盘旋，但奇怪的是，它们无法形成任何一个可以脱口而出的词语。我只是坐在那里，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而我的舌头也像打了结一般。

牧师Jay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我的反应。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我的身侧。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旧书和焚香的味道更加浓重了。他的黑色衣袍下摆，在我眼前来回晃动，像是舞台剧的帷幕。

他没有再重复他的命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种无声的压迫感，比任何严厉的词语都更让我感到窒息。时间似乎被拉得很长。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仿佛要从我的喉咙里跳出来。

一个念头忽然清晰地浮现在我混乱的思绪中：违背他的话，是不可以的。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坚决，就像是一道直接烙印在我灵魂深处的指令。没有原因，没有道理，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可抗拒的服从感。之前那些挣扎、困惑和反抗，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从我的身体里消失了。只留下平静的、空无一物的沙滩。

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我明明应该起身离开，应该尖叫求助，或者至少应该严词拒绝。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不，不是不听使唤，而是……它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个指令。

*就好像……我本该如此一样。*

于是，我抬起了自己的手。蕾丝手套的白色与我深蓝色裙子的布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手指开始解开披肩的缎带蝴蝶结。缎带在我指尖滑过，蝴蝶结散开，深灰色的羊毛披肩顺着我的肩膀滑落，掉在身后的椅背上。

我将手套从手指上一根根褪下，这个过程非常缓慢。蕾丝布料因为汗水而紧贴着皮肤，褪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微凉而潮湿的触感。我将褪下的手套工整地叠好，放在旁边的桌面上，放在那个黑色十字架的下方。

“对，就是这样。然后是帽子。” 他仍然站在我的身侧，没有移动。

我抬手，小心翼翼地取下头上的女帽，将固定的长发夹也一并取下。盘好的发髻瞬间散开，栗色的长发瀑布般倾泻而下，披散在我的肩上和背后。我将帽子也放在了那双手套的旁边。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坐好，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我的后背感觉到了空气的凉意。散落的长发有几缕垂到了我的脸颊上，有些痒。

他绕到我的身后。我听见他轻微的脚步声在石地板上移动。我看不到他，但能感觉到他就站在我椅子的背后。我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紧了。

“你的裙子，背后有一排扣子，从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我脖颈下方的位置，“一直到这里。” 他的手指又点了一下我的腰际。他的指尖隔着细棉布料，传来一种冰凉的触感，让那块皮肤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

“现在，把它们一颗一颗地解开。”牧师平静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伸出手，指尖隔着细棉布料，找到了脖颈下方最高处那颗小小的、圆润的纽扣。它缝得很牢，纽扣孔也很紧，我的手指有些笨拙，尝试了两次才将它从扣眼里推出去。那感觉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了。

一旦开始，动作就流畅了起来。

一颗，又一颗。我的指尖顺着脊柱的沟壑向下滑动。每一次细微的布料摩擦声，都伴随着身后越来越宽的布料开口，让凉意钻了进来，贴上我的皮肤。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在空气中微微颤栗，这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暴露感。紧绷的布料开始松弛，原本被束缚的肩背感到一丝解脱。

当我的指尖触及腰际最后一颗纽扣时，动作停顿了一下。解开这颗，意味着上半身的衣物将再无任何束缚。我没有犹豫，只是需要一次吸气。

解开了。

深蓝色的裙装上衣如同被卸去了骨架，软软地向两边敞开。我的脊背，肩胛骨，以及因紧身胸衣挤压而在背部形成的浅浅凹陷，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与牧师Jay的视线中。

“很好。”

他一直站在我身后。

“转过来。”

我的身体自动服从了这个命令。双脚在地上挪动，带动着木椅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我转过身，面向他。身上那件敞开的上衣随着我的动作滑落下来，一半搭在我的手臂上，另一半堆在我的腰间。白色的紧身胸衣就这样直接暴露了出来。胸衣将我的胸部高高托起，勒出夸张的曲线，细细的肩带陷进皮肤里。

*我的样子……肯定非常不体面。任何一位淑女都不会允许自己被这样看到。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羞耻？为什么我……甚至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

“你的领口太高了，妨碍了主观察你的灵魂。” Jay的目光没有在我裸露的胸口和肩膀上停留，他绕到我的面前，视线和我平齐。他的左手指了指我被紧身胸衣勒住的脖颈处。

“这东西也脱掉。”

命令再次下达。这次，我连短暂的思考都没有。我抬手伸向背后，熟练地找到了紧身胸衣后面交叉绑定的束带。打结处很紧，我费了点力气才将它解开。长长的带子瞬间松弛下来，失去支撑的布料和鲸骨在我身上松垮下来，我像蛇蜕皮一般，将这件束缚着我身体的硬壳从身上褪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和我的帽子、手套、披肩放在一起。

失去了支撑，我的胸部也回到了它原本的形态，在贴身的白色薄棉衬裙下微微起伏。乳尖因为接触到凉气，隔着衬裙的布料，顶出了两个小小的凸起。

烛火摇曳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随之晃动。Jay的视线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我只穿着衬裙的身体。我不自觉地将手臂环在胸前，做出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但这并不是出于羞怯，而是一种无意识的、对寒冷的反应。

“不许遮挡。” 他的话语简单而直接。

我的手臂放下了。就这样赤裸着胳膊和肩膀，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裙，站在他面前。这个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我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和蜡烛燃烧的声音。我披散的长发有几缕贴在我裸露的锁骨上，带来微痒的触感。

那件黑色的牧师袍被他从中间掀开，就像剧院里拉开厚重的帷幕。底下没有裤子，只有一片突兀的肉色，还有他随着动作敞开的长袍的深色内衬。随着牧师服被撩开，Jay右手伸进袍子里，从那片黑暗中抓出了一根肉棒。它的头部是紫红色的，顶端似乎有些湿润，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反射出微光。

“把脸靠近它，闻它散发的味道。”

*……*

我的大脑停止了运转。时间、空间、声音，一切都像凝固了一样，唯一存在的，就只有眼前这件……不可思议的东西。它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一间教堂的里屋，不该出现在一位牧师的袍子下。它是污秽的、世俗的、绝对禁忌的。然而，它就在那儿，在他的手中。那双刚刚还翻阅着神圣典籍的手。

我所有的教养，我十七年的人生里被灌输的所有礼仪和规矩，都在这一刻发出了尖锐的刺耳的警报声。它们在尖叫着让我转过头，让我闭上眼，让我逃离这个充满渎神意味的房间。但我做不到。我的眼睛像被钉子固定住了一样，无法从那东西上移开。

我甚至在细致地观察它。观察它的形状，颜色，那微微跳动的青筋。它在我眼中，就像一个完全陌生的、散发着奇异吸引力的生物。

身体里有两个我。一个尖叫着想要逃离，另一个则以一种全然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好奇的心态在分析眼前所见。而后者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地，压过前者。那种名为‘服从’的奇特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像温暖的海水包裹住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的身体变得迟钝，让我的反抗意志消融在无声之中。

他的命令很简单。“把脸靠近它。” “闻它。” 没有多余的修辞，也没有胁迫的语气，就是一句陈述。一句理所当然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去质疑的陈述。

于是我开始动了。我感觉自己像是某个舞台上的木偶，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我的双膝弯曲，身体慢慢地矮下去。身上的衬裙因为这个动作而发皱，下摆拖曳在地板上。地板很冷，布料无法完全隔绝石板地面的冰冷触感。我最终以一种跪姿停在了他的面前。双膝跪地，上半身微微前倾。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东西显得更大了。我的视线被迫与它处于同一水平线。我的呼吸有些发颤。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旧书、蜡烛和焚香的味道里，似乎真的多出了一种新的、非常陌生的气味。是一种很淡的、带着一丝咸腥味的、属于男性的气味。

我不自觉地向前靠了一点点。只是很微小的动作。我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炙热的顶端了。我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热量，与这个房间里冰冷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屈辱与兴奋的战栗。

*好奇怪……为什么……我不觉得恶心？为什么我会……照着他说的去做？我是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我不应该……*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淹没在那片越来越强大的、命令我绝对服从的浪潮之中。我的任务，就是把脸靠近它，然后闻它的味道。我只剩下这个单纯的目标。

我将脸庞又往前凑了一些。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有些发丝甚至碰触到了他的袍角。我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在品鉴什么稀有的香料一般，用鼻子，非常缓慢地，吸入了一口气。

那股属于男性的气息，更加清晰地钻进了我的鼻腔。它霸道地驱散了周围那些古旧的味道，占据了我全部的感官。那味道并不算难闻，甚至……甚至有一种让我头脑有些发晕的奇特效果。

他就那样站在我的面前，一只手撩着牧师袍，另一只手握着那根东西。我就这样跪在他的脚下，闭着眼睛，呼吸着它散发出来的气味。这幅画面，如果被任何一个伦敦人看到，都足以将布莱克威尔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在此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房间里，它却有一种奇特的、扭曲的……神圣感。

“纯洁无瑕的小姐，用你白皙细嫩的的脸蛋贴在它上面，感受它的温度和触感。” 牧师开口说道。

*这张脸，每天清晨都要用昂贵的法国香皂清洗，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再涂上防止皮肤粗糙的冷霜。它是布莱克威尔家族体面的一部分。这张脸属于安坐于客厅优雅喝茶的伊丽莎白小姐，属于在教堂低头虔诚祷告的伊丽莎白小姐……它绝不该属于此刻，跪在一个男人身前，要去碰触那种东西的这个我。*

但抗拒的念头只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仅仅荡开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消失无踪。身体早于思想做出了反应。

我微微侧过头，垂落的长发顺着我的动作滑向另一侧，露出了我右边的脸颊。这很精妙，身体自动选择了更方便的行动方式，而不是任由发丝阻挡。我保持着跪姿，将上半身缓缓向前倾斜，靠近他那赤裸的、充满着悖德与禁忌意味的肉棒。

越来越近，那股独特的、带着咸腥气味的男性气息也越来越浓，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扑面而来，让我皮肤上泛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烛光下的它看起来比刚刚更大了，微微向上挺立着，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涌动。

最终，我的脸颊触碰到了它。

*唔……！*

接触的那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触感通过脸颊的皮肤，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是灼热的，坚硬的，又是带着弹性的。粗糙的皮肤纹理磨蹭着我娇嫩的脸颊皮肤，带来一阵阵微小而密集的、近乎于疼痛的刺激。它在我脸上留下一道滚烫的印记，这印记是无形的，却又比任何纹身都更加深刻。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除了呼吸，一切都停顿了下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脸颊上那强烈的、陌生的触感，如同教堂的钟声一样，一遍遍地在我的意识里回响。它在告诉我，我现在正在做一件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一件足以让我被社会抛弃、被家族除名、甚至被当成疯子关起来的事情。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推开它？为什么没有挪动我的脸颊？

*这种感觉……这种被迫触碰禁忌，玷污自身“纯洁”的感触……为什么会带来一丝隐秘的……快感？*

“这样……对吗？”

我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这不是属于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小姐的声音，这是一种更陌生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某个未知角落的声音。

我没有得到回答。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我用脸颊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形状。我开始细微地移动我的脸颊，用皮肤去探索它。从根部到顶端，每一寸的质感都有些微的不同。我甚至能感受到它因为我的碰触而轻轻地跳动了一下。这跳动直接印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右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想要抓住什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支撑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我的手慢慢伸向前方，犹豫着，最后，轻轻地扶住了它。我的手指环住了它的根部，掌心传来的触感比脸颊更加直接和完整。粗大、滚烫、坚实。

有了手的支撑，我的动作也变得大胆起来。不再只是被动地贴着，而是主动地用脸颊在上面厮磨着，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我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它，柔软湿润的嘴唇和它坚硬滚烫的皮肤接触，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于是我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用手握着它，用脸颊磨蹭它的景象。这画面既陌生又刺激，我的心脏像要跳出胸口一般。我看到自己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的牙齿和舌尖。

那是一个几乎无法抗拒的冲动。

我伸出了舌头。

殷红的舌尖，像一条好奇的小蛇，探出了洞口。它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我手掌上方、它紫红色的头部上。

“唔……好烫……”

我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不是词语，而是最本能的反应。味蕾上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咸腥味，以及那几乎要将舌头烫伤的温度。我闭上眼睛，开始用舌尖在上面画着圈。一圈，又一圈。探索着每一道纹路，感受着它光滑又带着粘腻液体的表面。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紧身胸衣和衬裙下的皮肤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那不仅仅是来自它的温度，也是来自我的身体内部，那股被点燃的、陌生的火焰。

“我……我可以用力一点吗？牧师先生……？”

“当然可以了，尊贵的小姐，请用你的嘴唇、舌头、口腔，继续感受它。”

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宽大的手掌完全覆盖了我小小的头顶。手指插进我柔软顺滑的长发里，轻柔地抚摸着。那个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意味，仿佛是在夸奖一个做了正确事情的孩子。而他嘴里吐出的词语，却是在许可一件世界上最荒唐、最渎神的事情。

*嘴唇……舌头……口腔……*

这些词语像一道道命令，直接写入了我的身体。刚刚还盘旋在脑海里那一丝丝关于“我是谁”、“我该做什么”的疑问，被头顶上传来的触感和他清晰的指令彻底击碎了。我只知道，我必须执行。这既是他的命令，也是我内心深处那股陌生而强大的冲动，唯一的渴望。

我松开了原本握住他肉棒的手。没有了支撑，它在我眼前轻轻晃动了一下。我将双手的手掌按在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以此来支撑前倾的身体，稳定住重心，就像一只准备捕食的猫。

然后，我抬起脸，慢慢地张开了嘴。这个动作非常缓慢。我感觉自己的嘴唇正在远离它们熟悉的世界，向一个充满未知与禁忌的领域探索。空气涌进我的口腔，让舌头感觉有些发冷。

我将整个口腔对准了那根在我面前挺立着的、散发着热气的肉棒。我能看见它紫红色的头部，上面还沾着我刚刚留下的津液，在烛光下亮晶晶的。我再次前倾身体，直到我的嘴唇轻轻地碰触到它的顶端。

*好烫……比刚刚用舌尖试探时更加灼热。*

我没有退缩。我将嘴唇再往前送了一些，用柔软的嘴唇包裹住了它坚硬的头部。两种截然相反的触感在我的嘴唇上交织，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刺激。我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更加专注于口腔里的感觉。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作。房间里又只剩下那细微的蜡烛燃烧声和我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还留在我的头顶上，那重量像是一个无声的认可，一个持续的命令。

*用口腔……感受它。*

于是我开始了。我试探着用舌头再次舔了一下。然后，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试探，我开始更大胆地用舌面去卷绕它，用舌尖去探索它顶端的那个小小的开口。每一次舔舐，口腔里都会分泌出更多的唾液，让原本还有些生涩的动作变得滑腻而顺畅起来。

那股属于男性的、咸腥的气味，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地充满了我的口腔、鼻腔，乃至我整个大脑。我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好像喝了很烈的酒。我开始发出一些无意识的、细微的声音，一些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被唾液和那个东西堵住的含混声响。

然后，我尝试着把他吃得更深。我的嘴唇继续向下，喉咙被迫张开，来容纳这个不断入侵的异物。它硬邦邦地顶着我的上颚和舌根，带来一种近乎于窒息的饱胀感。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强行喂食的蛇，整個口腔都被完全塞满，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每一次吞咽都变得极其困难，一些津液混合着它自身分泌出的液体，从我合不拢的嘴角流了下来，顺着我的下巴，滴落在我那件曾经洁白无瑕的衬裙上。

一滴，又一滴。在胸前晕开了一小片湿痕。

我觉得不够。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我想要更多。于是，我还放在地上的双手，重新抬了起来，再次扶住了它的根部。这一次，我的双手不再是支撑，而是辅助。当我把嘴巴从它身上移开，带出一声响亮的、黏腻的“啵”声时，我的手开始顺着我刚刚用嘴唇开拓的道路，向下撸动。

手上也沾满了那些混杂着我口水的液体，变得黏糊糊的。我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在那根深色的肉棒上来回滑动的样子，呼吸再一次变得急促起来。我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它伸向了自己的双腿之间，隔着那层单薄的棉布衬裙，按在了那个我从未敢于碰触的地方。

“牧师……先生……” 我一边喘息着，一边再次张开嘴，用脸颊去蹭他的肉棒，“感觉……我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东西……在融化……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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