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识？”莉莉安松开环绕着白曜的手臂，优雅地走到房间中央那张柔软的白狼皮地毯上坐下，姿态慵懒得像一只正在打盹的波斯猫，“我亲爱的委员长阁下，我很乐意听听，在您的‘秩序’世界里，‘共识’这个词，是如何定义的。”

伊琳娜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她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在那张由黑曜石打造的、充满了冰冷质感的书桌后坐下，与莉莉安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峙之势。

白曜，则像一个被夹在两块巨大磨盘之间、即将被碾碎的谷粒，僵硬地站在房间的正中央，手足无措。

“他的力量，源自‘混沌’，其本质，是‘失序’。”伊琳娜开门见山，声音冰冷得如同手术刀，“这一点，我承认。但任何形式的‘失序’，都必须被置于‘秩序’的框架之内，否则，只会走向自我毁灭。”

“说得真好听。”莉莉安发出一声轻笑，“翻译一下就是，‘这件有趣的玩具，必须由我来掌控’，对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伊琳娜毫不避讳，“他的‘思想钢印’，需要规律性的、可控的‘刺激’，来维持能量的稳定。而你，”她那双冰冷的紫水晶眼眸，直视着莉莉安，“你本身，就是‘混沌’的代名词。你的每一次‘接触’，对他而言，都是一次危险的‘污染’。你只会让他那本就不稳定的力量，变得更加狂暴。”

“哦？是吗？”莉莉安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可是，据我所知，如果没有我这份‘污染’所带来的血脉滋养，他那脆弱的人类躯体，恐怕早就已经在你那严苛的‘秩序’捶打之下，崩溃了不止一次了吧？”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她们说的，都是事实。

伊琳娜的“秩序”，能为他提供最稳定、最高效的能量“校准”，并锤炼他的肉体与意志。

而莉莉安的“混沌”，则能不断地修复、强化他的生命本源，并为他开启通往更高力量层次的大门。

她们两人，就像他力量天平的两端，缺一不可。

“所以，这就是你的‘共识’？”莉莉安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我们像两个幼稚的小女孩一样，在这里争论谁才是对他‘更好’的那个？然后呢？打一架，输的人，就永远退出？”

“不。”伊琳娜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制定一套……‘规则’。”

“规则？”这个词，让莉莉安发出一声嗤笑。

“是的，规则。”伊琳娜的语气，不容置疑，“关于他的一切，尤其是……关于他那必须进行的‘献祭仪式’的规则。”

她看着莉莉安，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第一，他日常的体能与战斗训练，由我全权负责。在训练过程中，任何因为‘失序’而产生的惩罚，也理应，由我来执行。这是‘纪律’的一部分。”

“第二，”她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紫水晶眼眸，微微眯起，“当他因为能量耗尽，而需要进行纯粹的‘能量补充’时，我们可以……轮流进行。”

“轮流？”莉莉安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单数日，归我。双数日，归你。”伊琳娜用一种仿佛在划分领地般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说道，“每一次的‘仪式’，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标准沙漏时。使用的‘工具’，也必须提前报备，并得到另一方的……‘默许’。”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伊琳娜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属于“秩序”的绝对威压，“无论是我，还是你，在对他进行‘仪式’时，他，都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我们是在为他‘校准’与‘充能’，而不是在满足任何……低劣的、不入流的欲望。”

这番充满了“秩序”与“规则”的、堪称“荒谬”的提案，让莉莉安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后，竟然……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你简直……太有趣了！伊琳娜·冯·克莱斯特！”她笑得花枝乱颤，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兴奋，“把如此……‘有趣’的一件事，用如此‘无趣’的、充满了官僚主义气息的条条框框给束缚起来……你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伊琳娜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莉莉安的笑声渐歇。她看着伊琳娜，那双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而又天才的光芒。

“你的提案，听起来很公平。但是，”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亲爱的委员长阁下。需要‘补充能量’的，可不止他一个。”

她说着，那双猩红的眼眸，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曜，又看回伊琳娜，“根据我们之间那有趣的‘契约’，我，同样也是这份力量的‘代价’的承担者。当我的‘饥饿感’出现时，也需要他来为我举行‘仪式’。”

“所以，我的条件是，”莉莉安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在你那套‘规则’的基础上，增加一条补充条款——当我的能量需要补充时，无论单双日，都拥有最高优先权。”

“你的‘饥饿’，是你自身‘混沌’属性的缺陷，与我无关。”伊琳娜的回答冰冷而强硬，“不过，”她嘴角勾起一抹攻击性的弧度，“如果你无法控制，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用我的方式，帮你进行一次彻底的‘能量校准’。”

“不必了。”莉莉安优雅地拒绝，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感谢您的‘好意’，委员长阁下。但我更喜欢充满‘愉悦’的补充方式，而不是你那种粗暴的、只剩下痛苦的捶打。”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白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他终于，鼓起了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勇气。

“……我同意。”

一个细若蚊呐的、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伊琳娜和莉莉安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曜抬起头，他那双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破罐子破摔般的平静。

“我同意……你们的‘规则’。”他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我也要加上一条。”

“哦？”莉莉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在非必要的时候，”白曜死死地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话，“你们……谁也不能碰我。”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房间里那两位高高在上的女王，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久之后，莉莉安第一个，笑了起来。

“可以。”她点了点头，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愉悦，“我同意。毕竟，偶尔让‘猎物’自己选择一下喘息的时间，也是一种……不错的调剂。”

伊琳娜没有说话，只是，用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紫水晶眼眸，深深地看了白曜一眼，然后，极其微弱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力量体系的、关于一个少年身体与灵魂“所有权”的、荒诞到了极点的“三方契约”，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里，被口头……达成了。

当那两位同样强大、同样充满了支配欲的女性，终于一前一后地，离开他的宿舍时，白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疲惫地走到窗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没有哭，也没有感到绝望。在经历了最初的冲击后，一种奇异的平静，反而笼罩了他的内心。他看着自己那双微微颤抖的手，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驶入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充满了未知与荒诞的航道。伊琳娜与莉莉安，就像他命运之舟上两位强大而又危险的船长，一个掌着代表“秩序”的舵，一个升起代表“混沌”的帆。

他已经基本接受了这两位“襄助者”的存在。

只是……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莉拉那张天真烂漫的、充满了纯粹善意的笑脸。

如果……如果那个单纯的妖精少女，有一天也找来，知道了这个荒唐的“轮班表”，然后……也一脸认真地，要求加入进来，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个画面，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要面对的、由三位风格迥异的女王共同主导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拥挤的“教学日程”，白曜感觉自己的胃，再次狠狠地抽痛了起来。

他将头，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疲惫与无奈的、长长的叹息。

那场荒诞的“三方契约”达成之后，白曜的生活，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却又充满了某种“秩序感”的全新节奏之中。

他像一个被精准分割的资产，被两位女王，以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充满了官僚主义气息的方式，严格地执行着“所有权”的交替。

单数日的夜晚，属于伊琳娜。她会用最严苛、最冷酷的方式，将他的体能与意志，逼迫到极限，然后，再用那块冰冷的“静心板”，为他进行“秩序”的校准与能量的补充。

双数日的深夜，则属于莉莉安。她会以“米娅”的身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宿舍，与他进行各种各样充满了危险与诱惑的“精神实验”，并在实验结束后，心安理得地，索要属于她的那份“混沌”的“服务”。

白曜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在这种高压之下，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可以让他暂时逃离这一切的、纯粹的“避风港”。

于是，在一个难得的、不需要进行任何“仪式”的休息日午后，他久违地来到了“真理探求社”的活动室。

还是那间位于旧图书馆顶层的、充满了阳光与陈旧书卷气息的圆形房间。里奥正慵懒地躺在窗边的沙发上，翻阅着一本比砖头还厚的、关于“位面几何学”的古籍。格蕾塔则在一旁的炼金台前，小心翼翼地，将一滴散发着彩虹般光芒的液体，滴入一个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烧瓶之中。

“哦？看看这是谁来了？”里奥看到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吹了声口哨，“我们尊贵的、日理万机的‘首席新生’，竟然有空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坐坐了？”

“别理他，这家伙就是嫉妒你现在比他更出风头。”格蕾塔头也不回地说道，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那瓶随时可能爆炸的药剂上。

白曜苦笑了一下，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暂时地从那两位女王的阴影下喘一口气。

“我遇到了一些瓶颈。”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关于‘绯红言灵’的开发。我现在，可以轻易地对物质的‘单一概念’进行修改，比如‘坚固’或者‘脆弱’。但是，我无法同时对同一个物体施加两种‘矛盾’的概念。比如，让一块石头，同时拥有‘坚固’与‘柔软’这两种属性。”

“哦？‘矛盾概念’的共存？”里奥的眼中，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属于学者的兴奋光芒。他从沙发上坐起身，将手中的古籍扔到一旁，“有意思的课题！这已经涉及到‘法则’最底层的‘逻辑自洽性’问题了！”

“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格蕾塔也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实验，走了过来，那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闪闪发光，“任何一个稳定的系统，都无法同时容纳两个相互否定的基础指令。这就像你不可能让一个魔偶同时执行‘前进’和‘后退’的命令一样，它只会因为逻辑冲突而崩溃。”

“但如果……”白曜看着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如果，这两个‘矛盾’的概念，并非作用于同一个‘维度’呢？比如，在‘物理’的维度上，它是‘坚固’的；但在‘概念’的维度上，它又是‘柔软’的？”

这句话，让里奥和格蕾塔，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里奥的眼中，爆发出了一阵狂热的光芒。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激动地说道，“你需要一个‘载体’！一个，可以同时承载‘现实’与‘非现实’两种属性的、更高维度的‘框架’！就像……就像我们脚下的这个世界，它既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这两种看似矛盾的属性，却通过‘生命’这个更高维度的概念，完美地统一在了一起！”

里奥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白曜心中的迷雾！

就在这时，活动室那扇古老的橡木大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了。

卡尔·海斯汀，正一脸兴奋地，举着一张由魔法羊皮纸制成的、还散发着魔力光辉的公告，冲了进来。

“你们听说了吗？！‘四族争霸赛’！四年一度的‘四族争霸赛’，要提前举办了！”

“什么？！”里奥和格蕾塔，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四族争霸赛’？”白曜不解地问道。

“全称是‘四大凡人种族学院争霸赛’。”里奥解释道，“是大陆上，由人族、兽人族、矮人族和精灵族，这四个最主要的智慧种族，联合举办的、最高规格的学院级赛事。旨在促进各种族年轻一代之间的交流与……对抗。”

“按照惯例，应该是明年才对，为什么会提前？”格蕾塔皱起了眉头。

“谁知道呢！”卡尔兴奋地将手中的公告，拍在桌子上，“公告上说，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未知威胁’，四大种族的议会一致决定，将本届大赛提前至下个月举行！但在此之前，我们人族内部要先进行一场选拔赛，决出唯一的优胜队伍，代表整个人族去和另外三族竞争！”

“我们的比赛地点，是大陆南部的瓦兰迪斯商业联盟！那可是最强大的海洋国家！”卡尔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只有在那里拿到冠军，我们才有资格前往黄金草原的精灵王城——‘银月王庭’，参加最终的决赛！”

“那么，代表队的名单……”里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已经公布了！”卡尔指着公告的末尾，念出了那几个名字。

“——塑能学院，卡尔·海斯汀。”

“——防护学院，米娅·格兰特。”

“——咒法学院首席，塞缪尔·克罗。”

他顿了顿，最后，用一种更加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曜，才念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没有悬念的名字。

“——特殊研究系，白曜·奥德里奇。”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公告的最后一行，那用醒目的、充满了秩序感的黑色字体，所标注出的名字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格蕾塔那瓶失败的药剂还要难看。

“……本次代表队总负责人：学生首席兼风纪委员会委员长，伊琳娜·冯·克莱斯特。”

“四族争霸赛”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大学城激起了滔天巨浪。而那份由四位“问题儿童”组成的代表队名单，以及那位如同“移动天灾”般的带队导师，更是让这次的出征，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令人胃疼的戏剧性。

第二天清晨，风纪委员会的地下训练场。

白曜、卡尔、“米娅”，以及那位来自咒法学院的、神情阴郁的首席——塞缪尔·克罗，四个人，第一次，作为一支“队伍”，站到了一起。

伊琳娜穿上了一套便于活动的、由黑色皮革与秘银链甲拼接而成的紧身战斗服。她手中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静静地站在四人面前，那双冰冷的紫水晶眼眸，如同最锐利的鹰隼，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今天起，到出发前往瓦兰迪斯之前，你们所有的个人训练，全部暂停。”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你们现在的身份，不再是某个学院的首席，也不是什么‘特殊研究对象’。你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代表着艾尔兰皇家魔法大学最高荣誉的……团队。”

“你们的个人能力，都很出色。但你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在我看来，简直，一无是处。”

卡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似乎想反驳什么，但在接触到伊琳娜那冰冷的眼神时，又明智地，把话咽了回去。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将亲自，对你们进行团队战术与协作能力的训练。”伊琳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白曜的身上，“白曜，你的个人体能，已经达到了现阶段的极限。过度的压榨，只会适得其反。从今天起，你的任务，是学会，如何将你的‘能力’，与你的‘队友’，结合在一起。”

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个一直低着头、仿佛在发呆的“米娅”。那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告。

“米娅·格兰特，”她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守护壁垒’，很完美。但是，在团队中，最坚固的盾，如果只懂得保护自己，那它，就是最无用的废铁。”

“是……是！委员长阁下！”“米娅”似乎被她那强大的气场吓到了，身体猛地一颤，怯生生地回答道。但白曜却通过血之契约，清晰地感觉到，莉莉安的内心，正发出一阵充满了愉悦与兴奋的、无声的尖笑。

“在出发之前，你们必须清楚，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伊琳娜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不要以为，在新生大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在真正的种族天赋面前，你们那点可笑的技巧，不堪一击。”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精灵王城。但在那之前，我们首先要面对的，是来自其他人类国家的精英。他们或许没有异族的诡异天赋，但他们能从各自的国家脱颖而出，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怪物。”

“而当我们赢得了人类的最高荣誉之后，”她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凝重的神情，“你们将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挑战。”

“往年的兽人族代表队，他们的成员，甚至不需要使用任何魔法。光凭他们那恐怖的肉体力量、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和敏锐到足以嗅出谎言味道的感知力，就足以撕碎任何疏忽大意的法师。”

“矮人族，则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战争’。他们尤其喜欢使用那些由蒸汽魔导技术制作的、巨大得不讲道理的战争兵器。移动炮台、炼金傀儡、自爆机械……做好准备，在比赛开始的第一秒，就迎接足以覆盖整个场地的、饱和式的火力轰炸。”

“至于精灵族……他们是天生的魔法艺术家。每一个精灵，都精通所有系别的基础魔法。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将不同系别的法术，如同编织艺术品般，组合成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全新的‘混合魔法’。火焰的风暴，冰霜的囚笼，缠绕着闪电的巨石……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从他们的法杖里，冒出怎样一种……闻所未闻的、致命的‘惊喜’。”

“你们四个，每一个，都是一块形状奇特的、锋利的‘拼图’。”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女王般的语气，下达了最终的指令，“而我，将亲手，将你们，打磨、重塑，最终，拼凑成一柄……足以撕裂一切的、完美的‘利刃’。”

团队训练的第一天，是一场纯粹的、不留情面的“摸底测试”。

伊琳娜没有设置任何复杂的战术，只是在训练场的中央，激活了四座代表着不同属性的、最高等级的“自律型战斗魔像”。

“目标，是在不被击中的前提下，坚持十分钟。”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那四座由黑曜石与秘银构成的、足有三米多高的战斗魔像，眼中的红色水晶瞬间亮起！它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一堵堵移动的城墙，朝着四人猛冲而来！

“交给我了！”卡尔大吼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他双手一合，一颗颗人头大小的“爆裂火球”，便如同连珠炮般，朝着其中一头魔像轰去！

然而，那头魔像的身上，瞬间亮起了一道深蓝色的“防护力场”，轻易地便将那些火球尽数挡下。紧接着，它那巨大的钢铁手臂，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卡尔狠狠地砸了下去！

“该死！”卡尔狼狈地向后翻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另一边，那位名叫塞缪尔的咒法首席，则显得游刃有余。他的身影，在数道不断闪现的“空间门”之间，来回穿梭，如同鬼魅般，戏耍着追击他的魔像。但他所有的攻击性咒语，也同样，被魔像那强大的魔力抗性所抵消。

而“米娅”，则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撑起了她那标志性的、如同彩虹琉璃般绚丽的“绝对壁垒”，将自己完美地保护了起来，对场上其他人的死活，不闻不问。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三位“天才”，各自为战，就像三颗互不相干的、横冲直撞的弹珠，非但没能对魔像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反而因为彼此法术的干扰，险象环生。

只有白曜，是唯一的例外。

在经历了伊琳娜那地狱般的、长达数月的体能“校准”之后，他的身体，早已脱胎换骨。

他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只是凭借着那份源自血族契约的、超乎常人的速度与反应神经，以及那份在“死亡迷宫”中被千锤百炼出的、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在那四座魔像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中，闲庭信步。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总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以最小的动作幅度，躲开那些致命的攻击。他甚至还有余力，去观察其他三人的战斗方式，分析他们的优点与……致命的缺点。

十分钟后，当刺耳的结束铃声响起时，卡尔和塞缪尔，已经气喘吁吁，魔力耗尽。而“米娅”，则依旧毫发无伤地，站在她的“乌龟壳”里。

只有白曜，依旧呼吸平稳，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伊琳娜缓缓地走到场中，看着眼前这支堪称“惨不忍睹”的队伍，那双冰冷的紫水晶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

“卡尔·海斯汀，”她首先看向那个一脸不服气的塑能系天才，“你的攻击，充满了力量，却也充满了……愚蠢。你就像一柄只懂得向前猛冲的、没有脑子的战锤，除了浪费魔力，毫无用处。”

“米娅·格兰特，”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个依旧在扮演着“无辜”的血族亲王，“你的防御确实完美。但一个只懂得保护自己的盾，在战场上，与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塞缪尔·克罗，”她看着那个神情阴郁的咒法首席，“你的空间魔法，很华丽。但你只把它当成了你一个人表演的舞台。你的队友，在你眼中不过是……一群碍事的观众。”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白曜的身上。那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认可”的情绪。

“而你，白曜，”她缓缓开口，“你的表现……勉强合格。”

她环视着眼前这三个神情各异的天才，和那个唯一保持着平静的“异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女王般的语气，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从今天起，这支队伍的战术定位，将由我来重新划分。”

“米娅，你是队伍的‘盾’。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所有人。你的壁垒，必须覆盖到你身边的每一个队友。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只顾着自己，那么，我会亲手，敲碎你那可笑的‘乌龟壳’。”

“卡尔，你是队伍的‘矛’。你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防守。你只需要，将你所有的力量，都倾泻在指定的、唯一的目标之上。”

“塞缪尔，你是队伍的‘匕首’。你的任务，是利用你的空间魔法，去扰乱、去切割、去创造……足以让卡尔的‘矛’，精准地刺入敌人心脏的、致命的机会。”

她顿了顿，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银发少年的身上。

“而你，白曜，”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复杂的、充满了“期许”的意味，“你，将是这支队伍的……‘大脑’。”

“你，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你不需要冲在最前面，也不需要释放最华丽的法术。你的任务，是观察，是分析，是指挥。你要用你的眼睛，去洞察战场的每一个细节；用你的头脑，去连接你身边这三个……桀骜不驯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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