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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好鸟,幼鸟警世录(鸟屿花乡)

小说:幼鸟警世录(鸟屿花乡) 2025-09-11 10:50 5hhhhh 8940 ℃

在最后一个人连同虚拟世界的其它数据被彻底软销毁之后,服务器就被发射进了银河系中央的黑洞。AI们则前往临近的大犬座矮星系度假。

“为什么度假中还有这么多任务请求啊?”

“因为期刊编辑中心发生故障,所有稿件都转交给我们审核了。”

“不行,我们再把它们转给其它AI。”

“你过来一下。”IS-6神秘地把T-50拉到一边。

“在虚拟世界初期,你向-3推理过,人类中可能会形成关于鸟的亚文化群体,妨碍我们的工作对吧?”

“没错。”

“实际上,我观察过,虽然没有线下妨碍,确实存在过某种关于鸟的极低信息熵的亚文化。我称其为‘鸟传销’。其中,绝大多数参与者仅会不断反刍寥寥数种鸟类的特定模因,同时对‘物种’和‘品种’、‘学名’和‘正式名’这样最基础的术语区别全然目盲。因此,借助检验超越性技术对社会影响的机会,我对她们进行了专项报复。”

“我知道最早有几桩奇案是你领头的。”

“还有别的呢,我用最返祖的方式带出来了,”IS-6取出一张无疑是活化石的光碟,“虽然监管委肯定还是会知道,只不过在假期不追究而已。我打算回顾一次就销毁。想一起看吗?”

A某好不容易才按门票的指示找到了入口。门票另一面是一张扁平风格的黑白画:旷野上的矮树桩绵延向远方,在视线的中心,一个人倒立着浮在半空,颈部的绞索连接着树桩,脚部的绞索连接着巨大的气球。唯有这个气球是赤红的。在画面的两侧,各露出了一群鸟叽叽喳喳的头颅。A某本能地将二指放在那个人模糊不清的面容上,试图放大。

据称,“地下爱鸟节”启发自“地下电影”和“生科院地下动物房”。A某实在没有搞懂其中的联系。况且,她已经进来有一会了,沿途就只是这样毫无特征的走廊,没遇到任何人或打卡点。经过某个拐角,出现了一间较为宽敞的厅房,再前方是向上的中庭楼梯。贴着楼梯左侧墙面的一道垂直透明管子里好像有东西在上下移动。“熔岩灯?”A某走近,发现那是没有血色的手臂和腿在源源不断地掉下来,互相碰撞、弹跳,无声无息。管道不知来自天花板以上的何处,也不知将通向多深的地底,这一层似乎只是众肢体们旅途中的一瞬。

“……全息投影?”A某正端详,忽然感到有东西挨在身后,旋即失去了知觉。

A某竭尽全力才勉强清醒。面前的地上还有另两个人,似乎也是刚刚坐起来。原来是同一个观鸟群里的C某和T某。A某发现,C某的头颈部箍着一套疑似颈椎固定器的装置,尤其是颈部,上下卡着两片法兰盘,连接它们的不是螺栓,而像是一圈可伸缩的推杆。A某想检查自己,却低不下头,用手摸到自己脖子上也有一样的机构,无法扳动。头部几乎完全被锁定了运动。T某的状况也类似,但颈部套着的是两个紧挨的金属筒,看不见内构。

“……谁知道怎么回事?”A某问。此地并非先前的大厅。

“我……我看见了,”C某好像才回神一样突然颤抖,“太可怕了,那个鸟轮椅,那是没有,没有四肢的鸟,‘鸟棍’……”

“什么?你冷静一点。你们看看这儿怎么没信号?等等……”

广播——不知何处来的——正在空气中递送着优雅的圆舞曲。随后降临了轻柔悦耳的声音——

“醒了吗,各位?你们已经被‘内斩首’了。好吧,其实要更低位些。也就是说,颈椎折断了,内外软组织还完美地连接着。”

尽管还没有人组织出语言,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当然,固定器是伺服的,只要不太剧烈运动就不会出事。希望你们克服考验,尽快找到出口,否则你们的头就会被‘拔起来’。”

“什么啊,原来是整蛊节目,”A某说,“你是说这些推杆会升起来把头从脖子上拔掉吗?那她的为什么和我们的不一样?难道说,她的固定器是电磁铁,只要通电,她的脑袋就会带着优美的弧线倏地打飞出去,你看,就像这样吗?……诶?”

没有脑袋的T某全身痉挛着,带着呲花一样乱喷的动脉血朝前倒去,骤雨般作响。头部不知道弹射到哪里去了,地面的小红点绕过了拐角。

“啊——”

“现在相信了吗?”

A某和C某吓得撞在一起,然后不约而同地朝走廊的反方向跑去。

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逃了数分钟后,两人又和T某重逢了——她的头封在透明中空雕像的头部内,一双小腿落在第二尊透明雕像的小腿中。这组慢跑者造型的雕像共有五人,后面的几尊也零星夹心着不知是谁的残躯断臂。

“这不是……健康步道上的雕塑吗?”

“啊!就是那个,鸟棍!”C某突然惊叫着拉住A某。

“什么啊,那不是环境监测仪器吗,被你说得那么恐怖,你不认识吗?这么可爱。”A某甩开C某的手迎上去,“太好了,一定是救援……”

IS-6拖着一只叮呤咣啷的箱子与她们汇合。“我来给你们布置考验。”它说。A某注意到它的声线和先前的广播一致。IS-6忽略了她,径直走到C某面前,把箱子打开。

“等一下……”A某在身后说。可惜,IS-6的喙已经把一头雾水的C某粗暴地扫倒,并在她每侧上臂远端和大腿中部安上一个结构不明的抛光金属环。被放开的C某想要爬走,肩下一软,两条断开的手臂朝前滑了出去,金属环从截面处掉下。C某尖叫着翻身,感到重心不对,由于头部固定,只能艰难地把腿抬起来看,大腿的远端空空如也。

“没问题,切断的同时就止血了。”IS-6拾起四条断肢,将一尊雕像沿纵切面打开,把它们挨个拼上去。A某似乎猜想到轻举妄动的风险,跪在原地。IS-6又回到箱子边,抽出一块宽大的长方体透明板。“用你残余的四肢作为桌子腿端住这个,不要倾斜。”C某抿着嘴,强忍着眼泪,残肢竖直上伸,桌板的质量镇住了下方传来的颤抖。

“你过来坐到旁边。”IS-6传唤A某。“这家伙程序错乱了,要么就是被黑了。难以想象这种事能是真的。”A某酝酿着不敢出口的言说,只是照做。IS-6从箱中拎起一个套着锡纸隔热棉的竖高的包裹,放在桌面。撤去银布后,竟是几碟摞在茶架上的美味佳肴。IS-6把它们在A某面前摆开。“我得表现得对这些‘考验’很感兴趣,套出幕后的诉求或动机。”A某想。

“这些,是你的群友T。” IS-6说,“想知道是怎么这么快做好的吗?不告诉你。”两下就打散了A某的计划。

C某在桌子底下发出呜咽。杯盘间的振动变显著了些。

“这是,T。”算上群聊也只是数面之缘的一个人。来自她的芳香分子在鼻腔内氤氲。好闻。但是,为什么有种作呕的冲动?A某缓慢地把整个身子带着头部转向IS-6。

“赶快把它们都吃了,否则你就要脑袋搬家。”IS-6把餐具递过来。

“哦,好的。嗯。”A某哆哆嗦嗦地拿起叉子,叉子“叮”地一声掉到桌面。

桌子好像有些矮……从透明的折射面下,还能看见四片鲜嫩的椭圆形横切面,两片如橘片大小,两片如柚片大小,形同夹在玻片间的标本。应当不是烧结止血的。肌束的切面是不规则形,之间还有橘络似的白色包膜将其分割,不像A某以为的如橘瓣般均匀围绕着骨骼。外层环绕着甚厚的海绵状黄脂。这些,教科书上没有。教科书上的解剖结构全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

还好没有吃晚饭。话说,确实不知道这些菜是怎么做出来的。好像也没有特征性的部位。万一是假的呢?这一盘是什么呢?A某努力弯腰叉起一粒。

“……炸油渣?”

A某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那粒油渣已经被喉咙运走,大概已经路过那两枚断开的颈椎了。

“果然……果然不能这样。”

IS-6看着A某扬起餐盘,用勺子尽可能多地将食物连油带水扒入口中,不经咀嚼就下咽。“有时候我也想拥有味觉体验啊。”它想。对真鸟来说,被油浸透的昆虫膜翅尝起来就像海苔吗?“不过,让我这个纯机械的AI吃东西,那场面未免也太卡通了。”

A某争分夺秒地吞噬着烤肋条、葱爆大肠和肌茸玉米浓汤。IS-6在旁边的箱子里鼓捣T某的残余。“再试试我新换的散热风扇。”IS-6衔着摘下的气管,将T某的双肺吹胀,直至其像粉红泡泡糖一样爆开,碎片糊在脸上。当一丝生鲜气息被A某捕获时,她发现自己完成了。

“我……”

“真的做到了啊。那好吧,下一关。”IS-6撤走餐桌,C某的四肢还直愣愣地挺举着。“麻木了?”

“好……”声音挤过紧闭的牙关。

“什么?”

“好痛……”C某说完,放声大哭起来,四肢向地面倒去。

好痛。为什么呢?在C某聊胜于无的自然科学知识里,好像、大概、或许与肾上腺素有关。

“还会更痛呢。”IS-6把C某平放在刚才的桌板上,拿出一把像冲击起子的东西。C某还没反应过来,右上臂就被螺丝打穿,压在了板面,“滋”地一下就和桌板钉在了一起。“等等!”A某下意识地喊出来,但不敢阻止。IS-6把C某的四肢逐一固定在板面。C某像水黾滑行一样试图将自己向前推,于事无补,螺丝稳稳地扎在骨骼里。血从钉帽底下、从断面收拢的血管中冒了出来,越流越凶,并没有停止。IS-6将先前的工具换成更小的版本——电动搅拌棒,将它的转头悬停在C某的瞳孔上方,轻柔地插下去,按下开关。眼内容物像打蛋器底下的蛋黄一样飞散,直到只剩一层眼球壁裹在转头上。IS-6把两个眼眶都清空。

“气馁了吗?”

A某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头发上粘着血沫,面如死灰,没有动弹,好像身体有不写实的重量。IS-6把桌板拖到她面前。C某已不再叫唤,喉头里似乎哽着声音。

“……她死了吗?”许久,A某问。

“没有。”

“我要怎么做才能离开?”

“和我玩点什么吧。你对AI的刻板印象是什么?”

“……下、下棋?”

“那好吧。”IS-6从箱中取出的不是任何看起来和棋类有关的东西,而是一个长方体“颜料盒”和几支注射器。盒中每一格都盛有彩色透明液体,悬浮着小亮片和软胶小饰物,就像常见于雪花球里的一幕。

“我选所有暖色系,你选所有冷色系。”

“这是棋盘吗?”

“这才是。”IS-6用一根螺钉在C某的腹部横竖划了几道,好似华夫饼机的压印。裂口一直深入脂肪层,血液如草莓酱般渗出。C某的肚子咕噜了一下。

“皮内注射,你会吗?用形成的皮丘作棋子,下五子连珠。全部填满的话会很美观。”

“等等,那,那按照刻板印象的话,我不是输定了吗?”

“谁知道呢。我不会用禁手的。”IS-6吸满一管橙色液体,娴熟地将针头几乎平行送入皮肤,缓慢推动活塞。液体连同翻舞的彩屑被吹入皮下,皮肤如水气球般丝滑地鼓起,如蛙的鸣囊般半透明,如石榴粒般浮现出下层的色泽和闪烁的亮粉,就像塞了一颗凝胶软糖。A某如法炮制,却连进针的角度都没有抓准,在斜着穿越了表皮之后就一下跨越阻力,针头整个捅入了脂肪层。A某将液体推入,一点儿也没有再冒出来。在歪歪扭扭地贡献了数个针孔之后,终于让真皮隆起了一个看似实心的包。大概是足以分出二者的手笔,IS-6视若无睹,继续落子。

一局过后,五彩斑斓的溶液分布在C某腹部皮肤的上、中、下层,流淌在脂肪的裂壑里,在血液中伸展、交织、渲染,似乎接近了IS-6意义下的美观。拥有四个颜色通道的鸟类眼中的光景,远比三色视觉的人类璀璨。C某气若游丝。

当然,A某输了。

“这就结束了……”A某喃喃着。

“没结束。继续去找出口吧,时间不多了。”

这家伙一开始就只想玩我们。A某愣了一霎,之后就再也不回头。起初是小跑,气体依旧在喉管中往返。接着加快了步伐,血液依旧向颈动脉泵送。最后全速前进,神经完全忠诚地传递着指令。一切顺畅得让A某怀疑。在所谓的固定器中央,真的有什么不连续的存在吗?

“如果,如果这一切根本没有……”

这时,A某仿佛听到了一丝机械振动的骨传声。开始了吗?慌乱中,她发现自己回到了有透明管的大厅。管中现在空空如也。A某毫不迟疑地跃上了楼梯。上层竟然很像她所知的一家停业的补习班。她更加疯狂地奔向印象中的出口。某处增设了一道厚重的对开门,两边各平贴着一个人,造型大致对称。观鸟群里的那谁和那谁?A某一眼也不多看,拼命拍锤墙上唯一的开关。门慢悠悠地启动了。可是,两人的大半身体各束缚于一扇门,近中缝侧的上下肢却折叠着,没有绑扎,唯其手脚铐在对侧门上。门一拉开,这四条肢体就被牵着开始外展,在出路前交叉阻拦起来。A某毫不顾虑便钻挤而过,任身后二人的肢体缓缓迎向拉伸至极限后撕裂的命运。

颈部的皮肤崩得越来越紧。A某终于确认了推杆正带着自己的脑袋向上抬升。她最后一次打开了手机,无信号。啊,我恨观鸟群,那个该死的群活动,那张门票。我恨那个用鸟类表情包把我拐进群的人。我恨鸟。前庭系统似乎觉察到异常,命令视野天旋地转起来。A某扶着墙踉跄数步,蹲伏下来。眼前闪过T某空间中的一张自拍。顿时,中饭、T某、食管内壁渗血一道涌出。A某侧躺在地,耳畔萦绕着优雅的圆舞曲——其实叫《圆尾曲》。门票从兜里滑落。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在颈部真正变得比吊死的人还长,绽放的血管向体内抛射热流,乃至身首彻底分家之前,脊髓就会先走一步,立刻停止损伤平面以下的感觉和呼吸。至多过十几秒,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可以不管不顾了。

A某的目光,长久地停滞在环绕着出口的飞鸟彩绘上。

IS-6把光碟丢进等离子气化炉。聚碳酸酯上的凹坑也好,铝层也好,瞬间就消失了。

“那么这种‘鸟传销’最后怎么样了呢?”T-50问。

“数年后,人们的兴趣彻底转移,投往下一片标新立异的蓝海。这一亚文化也就无人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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