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霎时间晟辉的头被迪洛斯与魔神的屁股紧紧夹在中间，脸颊贴着臀肉，吻部陷入毛皮之间。一侧结实厚重，另一侧蓬松柔软；一侧的味道浓烈呛鼻，另一侧的味道亲切细腻，其中还夹着一丝母兽特有的雌香。这一切将晟辉脑海中的闲杂思绪完全冲散，只余下暴涨的情欲。胯间肉棒又膨大一圈，勃动着喷出大股前液。

　　这个实在是太棒了！

　　情迷意乱的晟辉抬起双爪搂住两侧的屁股，呼呼直喘粗气，尽情享受臀肉的挤压。他艰难地转动脖子，时而把吻部埋入迪洛斯的股缝间贪婪嗅闻，时而用脸颊摩擦魔神的柔顺毛皮与光洁臀瓣，又伸出舌头，如同野兽般胡乱舔舐，把两张屁股都弄得湿乎乎。

　　“你果然很喜欢。”

　　魔神微微一笑，腰胯摆动得更加卖力，屁股压在晟辉脸上不断搓弄，发热的身体散发出更加性感的淫靡气息。这番紧压让晟辉几乎无法呼吸，身体紧绷，尾巴摇摆，下半身的欲望胀痛无比。无论是战武神模样的魔神还是迪洛斯都对他有着莫大的诱惑力，他迫切渴望一泄为快，又难以抉择。

　　“我有一个主意。”就在这时魔神挪开屁股转过身来，挺立兽根展露在晟辉眼前，下侧还有蜜液横流的雌穴在如呼吸般翕动，“让咱们一起享受吧。”

　　在魔神的引导下，晟辉抬爪分开迪洛斯的臀瓣，舌头顶入格外紧致的后穴，拓开肠肉，用充足涎液润湿肠壁。同时魔神侧躺在晟辉背后，抱着晟辉屁股正在干相同的事。三兽如此并排，粗重呼吸与舔舐水声相互交织。片刻后，晟辉先一步按捺不住，调整姿势与位置，双臂环抱迪洛斯的腰，炽热欲望贴着臀肉不断摩擦，龟头撑开穴口，一点点深入湿热的肠道。

　　“唔……大叔……未免太紧了……”

　　或许是因为不曾开发过，迪洛斯的后穴格外狭窄紧致，穴口肌肉无意识地收缩，试图将入侵之物排出。尽管晟辉的体型比迪洛斯小，他还是感到抽插起来十分生涩。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而来，推挤碾压肉棒，带来钝痛与快感混合成的刺激。这让晟辉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正在强暴满心不情愿的狼王。

　　“要是被大叔知道了……哦……恐怕会被大卸八块吧……”

　　有一丝担忧，有一丝紧张，更多的却是背德的兴奋感。腰胯奋力挺动，肉棒反复拓开狭窄肠肉，前液从马眼不断冒出，使得进出的动作愈发顺滑。同时魔神也开始行动，粗壮兽根对准晟辉前前后后晃动不止的腰臀。当晟辉再次后退着撅起屁股时，他扬起晟辉的尾巴猛然挺腰，长驱直入。

　　“啊……一下子就……好深……”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魔神在晟辉耳畔低语着，肆无忌惮地抽插挺动，交合处淫靡作响，“在所有神兽中，你或许是最下流的一只。”

　　“才不是……我……哦……”

　　与战武神别无二致的声音与气味萦绕着晟辉，温热呼吸拂过耳尖与脸颊，这让他情迷意乱。他知道这是魔神的变身把戏，可欲火高涨的身体却无法分得这么清楚，好像自己正被战武神疼爱。他把脸贴在迪洛斯的后背上，肉棒急切侵犯青涩后穴，同时自己陷在战武神温柔的怀抱中，下半身被塞得满满。汹涌愉悦从前后一齐袭来，弄得他连声粗喘。

　　“这个……好厉害……实在是太舒服了……”

　　“你这幅淫乱的模样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魔神亲吻着晟辉的耳朵，一爪握住他的吻部，爪指探入口中把玩拨弄湿漉漉的舌头，另一爪抚上胸膛，轻车熟路地在毛皮下摸索到饱满乳粒揉捏搓弄，弄得晟辉一阵颤抖。随后凭借战武神的庞大体型，魔神甚至越过晟辉，双爪直接握上迪洛斯的腰，身体整个向前靠，兽根顶入晟辉后穴的最深处。

　　“呃？！这样的话……哈……没法动弹了……”

　　因为魔神的前推挤压，晟辉完全失去了活动空间。他被前后两兽的后背与胸膛紧紧夹在中央，几乎淹没在他们的毛皮中。身体被肌肉的坚实与毛皮的柔软包裹，呼吸间尽是三兽发情气息混合成的淫靡味道，肉棒埋在狭窄狼穴中无法抽离，后庭被魔神撑开到极限，这一切让晟辉飘飘欲仙。

　　“忍不住了……要……”

　　见状魔神将迪洛斯搂得更紧，兽根在晟辉体内连连挺动，力道迅猛，准确顶弄着敏感带。晟辉的下半身随着这番冲撞前后摇晃，肉棒在迪洛斯体内战栗不止。被异物侵扰的肠道拼命绞紧，摩擦茎身压榨龟头，将晟辉一举推上顶峰。

　　“啊啊——”

　　被牢牢夹在两兽间动弹不得的晟辉一阵颤抖，炽热欲望倾泻而出，将迪洛斯的后穴完全注满。与此同时魔神还在奋力冲刺，片刻后也在晟辉体内迎来高潮，兽根阵阵鼓动，流淌的白浊浸染收缩的肠道。

　　“感觉还不赖。”

　　晟辉把脸靠在迪洛斯的后背上，紧绷的身体在高潮后稍稍放松下来。他想要歇息片刻，可魔神的爪子又开始在他身上乱摸，吹拂耳尖的低语撩兽心魄　　

　　“我这里还有为你准备的甜点呢，来品尝一下吧。”

　　说着魔神将兽根从晟辉体内抽出，起身调整姿势与位置。一番折腾后他依然是侧卧，下半身却是插到了晟辉的头与迪洛斯的后背之间。他用双腿盘住晟辉的脖颈，整个胯部直接贴到晟辉眼前。湿漉漉的兽根近在咫尺，勃动间将白浊滴落到晟辉的鼻尖。更为醒目的是那桃色蜜穴，肉唇肥厚饱满沾满蜜液，开合间散发出阵阵腥淫热气。面对如此春景，晟辉的情欲立刻重燃，埋在迪洛斯体内的肉棒再度挺立。

　　“不得不说，你这家伙很了解我的喜好。”

　　“那是当然。”魔神得意地笑了笑，“毕竟已经形影不离地共处了这么多年。”

　　“哼，少和我套近乎。”

　　虽然以冷漠的话语回应，晟辉的欲望却很坦诚。他先将黏糊糊的兽根舔干净，又把吻部凑向粉嫩蜜穴，细细嗅闻让雄兽血脉偾张的雌香，伸舌上上下下粉刷饱满肉唇，品尝它的娇嫩触感，啜饮腥甜蜜液。同时他还在不停挺腰，肉棒在迪洛斯体内疯狂抽插。或许是因为稍稍适应了晟辉的尺寸，原本紧缩的肠道松弛了几分，再加上浓精润滑，肉棒的动作更加流畅，进出间不断有水液飞溅出来。

　　“哈……就是这样……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魔神发出愉悦低吟，挪腰直接把蜜穴贴到晟辉脸上来回摩擦，爱液随着舔舐愈发泛滥，把晟辉的吻部弄得湿热粘腻。对此晟辉毫不退缩，灵巧舌头钻入蜜穴，时而模仿交合进出翻搅，时而贴着软嫩媚肉一圈圈舔弄，又勾起舌尖去戳弄穴壁上侧的敏感处，弄得整个蜜穴连连抽搐。随后晟辉将舌头抽出，沿着肉唇滑到穴口上方，快速拨弄那颗红玉般的饱满阴蒂。

　　“呃？！”

　　魔神浑身一颤，蜜穴中径直喷出几股水液，洒满晟辉的脸颊。见状晟辉得意地扬起嘴角，舌头将脸侧的黏液舔入口中。

　　“确实有两下子，不过这招你又要如何应对？”

　　魔神用交叠的后腿牢牢锁住晟辉的脖颈，双爪紧扣晟辉的头，已经紧贴对方吻部的腰胯继续前压。霎时间晟辉的视野被那肥厚湿热的蜜穴完全占据，吻部与娇嫩肉唇紧贴摩擦，粘腻爱液洒满鼻梁，腥咸媚香充溢肺腑，这让他头晕目眩，在狼王体内挺动的欲望再度膨胀。这种情况下魔神还在施压，竭力把私处往他脸上推，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等下，太近了，我没办法——唔唔唔？！”

　　不顾晟辉的反对与挣扎，魔神紧握埋在自己股间的脑袋，腰胯猛然前挺。凭借着胜过晟辉的庞大体型，伴着咕啾水声，他竟用晟辉的鼻尖撑开穴口，进而把对方的大半截吻部直接塞入到洪水泛滥的蜜穴内。

　　“哦……”

　　魔神昂起头发出一阵满足的低吟，爪子钳制着晟辉的头推推拉拉，腰胯前后摇摆，就好像在他胯间的并非神兽，而是一根供他随意使用的自慰棒。坚硬吻部被迫在穴内抽插着，脸上绒毛不断摩擦扫拂饥渴媚肉，凸起的鼻尖一次次蹭过敏感带，让整个淫穴连连收缩，蜜液汩汩涌出。

　　“唔——咳咳——唔唔——”

　　一时间晟辉连话都说不出，身体紧绷颤抖不止。吻部深陷闷湿淫熟的肉穴中，脸颊被紧致肉壁挤压包裹，几乎无法呼吸，爱液不停灌入口中与鼻腔，仿佛要窒息溺死在这温柔乡中。被如此玩弄固然有失神兽的颜面，晟辉的肉棒却坚挺异常。随着魔神再一次夹紧蜜穴包裹吻部，他打了个哆嗦，在迪洛斯体内猛烈射精。

　　“这样也能高潮吗……嗯……明明是高贵的神兽……哈……却有奇怪的癖好呢……”

　　魔神轻笑着调侃道，嘴角不断溢出淫靡低吟，挺腰动爪将晟辉的吻部往自己体内塞得更深。兴致高昂的晟辉无暇辩驳，意识几乎要被蜜穴中的潮水淹没，苦苦忍受窒息边缘的痛苦，又享受着那份独特的刺激。他的吻部在穴内胡乱顶撞，伸舌舔舐痉挛的肉壁，同时抬起左爪从外侧紧握魔神的兽根用力套弄，右爪摸索着捏住饱满阴核按揉搓撵，立刻激起一阵尖鸣。

　　“内外一起的话……这个……太刺激了……”

　　雌雄两性的弱点一齐遭到攻击，绵密与尖锐的快感相交织，让魔神浑身酸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放过晟辉，腰胯骑在对方脸上连连摇摆。

　　“唔唔唔！”

　　随着蜜穴紧缩到极限，肉壁严密包覆鼻孔，头晕目眩的晟辉再也无法忍受，亟需新鲜空气。可他越是挣扎，魔神的爪子和后腿锁得越牢。吻部在穴内扭动摇晃，反而为魔神带来更多欢愉，将他一举推上顶峰。

　　“来了……要……哦哦——”

　　战武神模样的魔神一脸痴醉，双爪紧按晟辉的后脑勺，蜜穴阵阵抽搐，将海量潮水浇洒在晟辉的吻部上。他的兽根猛烈勃动，先是吐出几股白浊，又漏出大股淡黄色的澄澈尿液，将晟辉的整个上半身浇得湿淋淋。与此同时，晟辉几乎要被闷杀在满是湿咸淫水的狭窄蜜穴中，两眼上翻，身体战栗，下半身竟然也失去控制，肉棒在迪洛斯体内失了禁。温热尿液与先前射入的浓精混合交融，一起在狼王的肠道内流淌。随后魔神终于松爪，他成功从穴中抽出吻部，一边咳嗽一边张着嘴大口喘气，满脸淫水与尿液的模样看起来分外狼狈。浓郁至极的腥臊热气从他身上升腾起来，在这片废墟上弥漫。

　　“你这混蛋……”回过神后晟辉抬头瞪视笑盈盈的魔神。

　　“为何这幅表情？”魔神吐了吐舌头，“你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对此我……我不否认，但你未免太过猖狂了。”

　　“那又怎样？要来教训一下我吗？”

　　说着魔神在晟辉面前岔开双腿，一脸妖媚，双爪分别撑开自己的蜜穴与臀瓣，浑身散发着溢满情欲的淫熟气味。晟辉自然忍受不了这种挑衅，刚从狼王后穴抽出肉棒，又将魔神压在身下，欢声随之响起，久久不绝。

　　在那之后三兽究竟纠缠了多久，晟辉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当自己精疲力尽时，太阳早已下山。月光从破碎的洞顶投射下来，将洒满各处的黏液照得亮晶晶。空气早已被染成淫靡的味道，呼吸间尽是这场狂欢的余波。

　　“呃……好像有点玩过火了。”晟辉蜷缩在迪洛斯温暖宽阔的胸怀中，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愧，“大叔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正在剧烈波动，这意味着他正要面临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记忆片段。”魔神从背后搂抱着晟辉，“我们帮不上忙，能做的只有相信与等待。”

　　“好吧。”晟辉打了个呵欠，“我小睡一会儿，你收拾下这个烂摊子。一定要清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欸？又把脏活累活儿甩给我。”

　　“要不是你一直引诱我，我也不至于如此放纵。”

　　“真是只不讲理的神兽。”

　　晟辉懒得和魔神斗嘴，自顾自地闭上眼睛。恍惚中他有些困惑，因为连续做爱一整天这种事对他来说并非第一次，此时他却感到异常疲惫。除此之外，似乎还有某个问题被他忽视了。他想要弄清这些违和感的缘由，但他实在太累了，没过多久就坠入了梦乡。

　　望着晟辉的睡颜，听着另外两兽平稳的呼吸声，念之魔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解除变形术后，他变回了漆黑巨蟒的模样，胸口宝珠流光溢彩。随后他扭动蛇身，将亲密相拥的晟辉与迪洛斯一圈圈缠绕起来。

　　“既然你交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伴着窃窃低语，沾满晟辉与迪洛斯全身各处的黏液像是受到了召唤，自发朝魔神流淌而来，纷纷融入蛇身消失不见。随后是那些堆积在地上的黏稠水潭，紧接着是飞溅到废墟角落的液滴，最后甚至连空气中残余的淫靡水汽也开始液化凝结，通通被魔神吸收。没出片刻，这片废墟中已经看不到任何欢爱过后的痕迹，连空气都变得干爽清新。

　　“多谢款待。”

　　魔神心满意足地吐着蛇信，将新汲取到的力量藏匿于氤氲之瞳中，这样才不会被晟辉发现。随后他将昏睡中的两兽放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落盘曲成团，养精蓄锐，静候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3（下）

　　在迪洛斯的印象中，自己土生土长的这片大陆总是气候恶劣，多灾多难，而眼前这个冬天尤为恐怖。暴风雪无休无止，不分昼夜地肆虐着，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吞噬殆尽。即使只是重现的记忆，依然让他感到灵魂将要冻结。

　　“这个冬天……两族都会过得很艰难。”

　　在回忆中，青年狼王与米夜共处于一座阴冷的山洞中。他站在洞口，迎着凛风遥望洞外看不到尽头的惨白。米夜趴在他身旁，向来沉静的面庞上也染上了几分阴霾。

　　“为了争夺平原北部的大片冻湖，一场恶战难以避免。”片刻后狼王再度开口道。

　　“没有其他办法吗……”米夜小声喃喃道，“比如通过协商平分湖中的食物……”

　　“平分？在自己族人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去和敌对族群平分？即使我同意，我的族人又会怎么想？”狼王咬紧牙，狼爪攥成拳头，“就算我能摆平白灵族这边的争议，永夜族那边又怎会罢休？”

　　“抱歉，洛洛，是我失言了。”米夜垂下头去，“我没能成为长老会的一员，在族群中没有足够的影响力。”

　　“不，小米，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唉……只是被这些烂事弄得心烦意乱。”

　　青年狼王长叹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却徒劳无功。以往无论时局如何，只要能和米夜见面他就会很开心。但是在暴虐的风雪面前，这份宝贵的喜悦也被熄灭。

　　这就是我和米夜的最后一次见面……仓促……潦草……充满遗憾……

　　重新面对这一幕让迪洛斯感到刺骨心寒。他想不起当年在这之后米夜说了什么，因为当时他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中，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帮助更多同胞度过严冬，回忆中的年轻狼王便是如此。

　　去认真听……专心听小米说话……对你来说这是他的遗言啊……

　　迪洛斯朝年轻狼王发出无声的呐喊，比起提醒，更像是一种忏悔。然而回忆中的狼王一动不动，如冰雕般耸立在洞口，皮毛已被融雪打湿，眼睛出神地望着茫茫纯白。见状米夜与他贴得更近了，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如果这种恶劣天气持续下去，”沉默片刻后米夜再度开口道，“我担心边荒的灰烬族会有所行动。”

　　“或许吧。”年轻狼王心不在焉地说，“现在没心思管它们。”

　　短短两句话，却像利刃般再度将迪洛斯刺穿——米夜明明提醒了他，他却视而不见。

　　如果我当初把米夜的话放在心上，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迪洛斯的灵魂被懊悔折磨着，而回忆还在继续。米夜显然觉察到了狼王心情的沉重，或许是为了缓解气氛，短暂思索后他换了个话题。

　　“记得之前和洛洛说过，我这半年来在忙着修补与解读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古籍，最近有了重大发现。”他用尽可能轻快的语调讲述着，“简而言之，白灵族和永夜族在最开始可能是同源的。不过因为地域、文化与习性的差异，庞大的族群逐渐一分为二。大部分族民喜好黑暗与安静，也就是自古有之的永夜族。小部分族民厌倦了静谧的黑夜，开始向往光明与温暖，他们脱离永夜族自立门户，便是最初的白灵族。”

　　“哦哦。”

　　年轻狼王敷衍地哼了两声，显然当成了耳旁风，毕竟这个“重大发现”对于解决眼前的困境毫无帮助。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米夜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眼睛闪闪发亮，“意味着两族间从根本上并没有战斗的必要，因为大家其实是一家人嘛。那些野兽般的灰烬族才是真正的外敌，然而我们却因为彼此间冲突不断，无暇去将它们彻底驱逐。”

　　“嗯嗯，是啊。”

　　“洛洛？你有在听吗？”

　　“嗯？！那个……我……”

　　年轻狼王愣了一下，终于将视线转向身旁的米夜。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米夜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满含关切之意的柔和笑容。

　　“没事，我再研究一下，等来年春天再讲给你听。”他抬爪为狼王擦去脸上的雪水，“眼下还是专心面对寒潮吧。”

　　“好。”年轻狼王讪讪地点了点头,“抱歉，小米。”

　　“没关系，洛洛。能看出你非常疲惫，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话音落去后，两兽肩并肩走出洞穴。漫天风雪突然大作，将这段回忆彻底吞没。在无边无际的纯白中，迪洛斯呆若木鸡，脑海中满是那些曾经被他忽视与忘却的话语。

　　相互仇恨的白灵与永夜有可能是同一族？

　　若不是从米夜口中听到这番话，我肯定会认为这是痴人妄语。

　　等一下，如果说白灵族本质上是永夜族的分支，而夜王是永夜族的守护神，那是不是意味着……

　　刹那间迪洛斯只觉灵光一现，似乎发现了某种至关重要的盲点。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狂风暴雪已经开始变化，将他卷入下一段回忆中。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当熟悉的屋室映入眼帘，迪洛斯的灵魂还是猛然战栗，呼吸仿佛要骤停一般。

　　果然逃不过这段回忆啊……

　　一生中我做过很多抉择，这是最让我无法释怀的一个……

　　但我不能再逃避了……这次我一定要得出答案！

　　在回忆中，面露难色的青年狼王蹲坐于会议大厅的最中央，四周围满了白灵族的同胞——其中有些是辅佐狼王的谋士，有些是族群战士的将领，有些是平民百姓们推举出的代表。他们注视着青年狼王，脸上大多带着困惑，不满，甚至愤怒。

　　“尊敬的狼王啊，您向来英明神武，率领我族跨越重重难关，使得原本衰微的我族有了与永夜族分庭抗礼的实力。”其中一位白狼谋士缓缓开口，“可事到如今，您为何又要去帮助我族的仇敌？”

　　“这是因为……”青年狼王的呼吸格外沉重，“作为外来入侵者的灰烬族是这片大陆共同的敌人。”

　　“先让永夜族与灰烬野兽相互厮杀，我族待收渔翁之利才是上策。如此简单的道理，您怎会不明白？”

　　“如果永夜族在这场灰烬入侵中遭受重创甚至覆灭，那日后我族就需要独自抗击那些飞速繁衍的野兽，我不认为这是理想的结果。”

　　“我们能理解您的意思。”魁梧的黑狼将领插话道，“但是您也知道，在抗击灰烬野兽一事上，过去这些年里两族始终在相互拖累。如果没有永夜族的干扰，我们的战士反而能更专心地讨伐外敌吧。”

　　“话虽如此，我还是无法容忍灰烬野兽的暴行。”青年狼王努力思索合适的措辞，“永夜族确实是我们的仇敌，但……但他们最起码也是这片大陆的子民，不该沦为入侵者的食粮。”

　　“您的宽广胸襟令人钦佩。”说着黑狼将领话锋一转，“但我们的战士恐怕没有余力了。为了争夺平原北部的冻湖，昨日大家刚刚经历一场恶战。逝去的战士尚未得到埋葬与祭奠，幸存的战士遍体鳞伤，疲惫不堪。这种情况下您依然打算再去战斗吗？这真的值得吗？”

　　面对将领的逼问，青年狼王一时语塞，就在这时作为群众代表的年迈长者也参与进来。　

　　“如果狼王您执意下令，我相信战士们依然会跟随您奔赴战场。但是请您不要忘记，每一位战士身后都有一个家庭。换言之，您所引领的每一场战斗都与整个族群息息相关。”他的声音苍老而虚弱，“这场千年难遇的寒潮已经让大家吃尽苦头，粮食匮乏，身心俱疲。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需要什么，您一定心知肚明。”

　　“这些我都明白。”青年狼王咬紧牙，眉宇间带着急躁，又流露出罕见的仓惶，“或许不需要兴师动众，大家安心休养，我独自前去——”

　　“恕我直言，这不是一位狼王该说出的话。”白狼谋士竟严厉地打断了狼王，这在无数会议中还是第一次，“请您清醒一点，大家都相信您能做出正确的决策！”

　　“可是……”

　　青年狼王不愿就此放弃，与众多同胞持续争论着。再度直面这一幕，迪洛斯只觉五味杂陈，思绪万千。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他成为狼王后第一次和族人发生争执。质疑的目光、紧皱的眉头、反对的话语……这一切曾让他心如刀割，以至于如今他依然牢记那种苦涩。回忆中的会议还在继续，青年狼王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在众多族人面前，向来高傲的他竟垂下头去，一脸惶然无措，就好像他不再是狼王，而是变回了那个在闯祸后被长辈训斥的毛头小鬼。

　　原来当时我的表现如此软弱，真是不像话。

　　对于耷拉耳朵夹着尾巴的青年狼王，迪洛斯感到几分怜悯，更多的却是鄙夷。

　　如果换成今天的我，恐怕会力排众议，甚至独断专行吧。

　　但是……为什么?

　　我曾认为自己是基于“正确”才做出了不去营救的决定，是迫不得已，是别无选择，是为了整个族群的利益。为何现在我想做出不同的决定？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悲剧性的结果？不，不仅仅如此……

　　或许……此前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在无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

　　迪洛斯的头脑中思绪翻飞，与此同时回忆中的争执也迎来尾声。在众目睽睽之下，青年狼王长叹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接下来将纠缠他上百年的决定。

　　“好吧，我明白了。我宣布……放弃对永夜族的支援。”

　　在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庞上看不到深思熟虑，看不到运筹帷幄，有的只是茫然、无奈与妥协——这不是一位王在做决定时该露出的表情。此时他面对的问题其实已经改变，与永夜族无关，单纯是坚持己见亦或顺从群体，而他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注视着青年狼王的窘态，迪洛斯心头猛然一紧，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虽然一直不想承认……但果然是这样啊……

　　决定放弃？不，这明明是决定逃避吧！

　　迪洛斯咆哮着，既是在质问回忆中的青年狼王，又是在诘问自己。

　　你总是把米夜的悲剧归咎于各种原因，比如两族的矛盾，比如千年难遇的寒潮，比如入侵的灰烬族，比如同胞的阻止。

　　你告诉自己这是形势所迫，是以大局为重，但你始终忽视了一个导致米夜结局的罪魁祸首，那就是你自己啊！

　　伴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怒吼，呈现在迪洛斯面前的记忆如镜子般开裂，变得支离破碎。

　　放弃支援不仅是因为“正确”，更是因为你的软弱与怯懦。你不敢反对同胞，不想让同胞失望，于是你退缩了，却又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找来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自我安慰。

　　归根结底，与其他一切都无关，正是你作出了决定，是你舍弃了米夜！

　　话音落去后，整个回忆彻底消融。迪洛斯坠入一片璀璨的星河中，目之所及都是闪烁的星芒。他大口喘息着，一时间头晕目眩。数年来在心中纠缠成乱麻的心绪一口气喷薄而出，充溢他的灵魂。意识到自己正是元凶后，率先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懊悔与悲痛，如千刀万剐，如剜心剔骨。这让他鼻子一酸，视野竟被泪水模糊。

　　“抱歉……小米……我真是个虚伪的混蛋……”

　　“在你身陷险境时我明明可以赶去救你，但我却选择了自己的安稳，嘴里还念叨着‘无奈之举’。”

　　在这片时间的星河中，迪洛斯不停地谴责自己，直到喉咙沙哑，双眼酸涩，那份负罪感才稍有缓解，变得可以忍受。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随后他竟感到了一种轻快与释然，好像重担终于卸下，好像谜团得以解开。

　　“哈哈……真是荒唐。”

　　他抬爪扶额，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明明是如此浅显的事实，这么多年来我居然一直没有想通。”

　　“承认自己的过错真是一件难事。”

　　他喃喃自语着，重新起身，开始迈步在星河中前行。无数星芒在他周围滑过，每一颗都是他与米夜的一段回忆，他却没有去触碰，只是不断向前走着。

　　“如此一来我想要的答案也找到了——在当年的事件中我根本没有尽力。我是一个临阵逃脱的懦夫，是一根没有主见的墙头草。”

　　“但是……我不想止步不前，尤其是在重新经历过那些回忆之后。”

　　在清澈的溪流中，他与米夜初遇，认识到在仇恨之外还有更加瑰丽的情感。

　　在繁星下的草地上，他与米夜畅谈未来，发誓要保护米夜和那天真的梦想。

　　在金黄的枯叶林中，他与米夜开始直面残酷的现实，听闻了“夜王”的传说。

　　在寒冷的洞窟中，他与米夜最后一次见面，了解到了两族的渊源。

　　在拥挤的大厅内，他终于直视了自己的懦弱，从而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对迪洛斯来说，这一切已经足够了。回忆固然诱人，但他已经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不在过去，而在需要亲手开拓的未来。于是他在时间的星河中狂奔起来，无数回忆片段近在咫尺，但他不为所动。如同一颗逆飞的流星，他划过星空，直奔尽头。

4

　　在阳光映照下，迪洛斯缓缓睁开眼。头顶是坍塌的洞顶与洞外的蓝天，四周是一片狼藉的乱石废墟。魔神化身成的黑蟒与晟辉围在他身旁，眼中分别带着玩味与关切。这一切让他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头脑因先前的“旅行”昏昏沉沉，身体莫名疲惫，隐约还有奇怪的刺痛感从下半身传来，不过他没在意这些细节，猛地站起身来。　　

　　“我昏迷了多久？”他目光如炬，声如洪钟。

　　“大约三天吧。”晟辉面露好奇，“大叔的气势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啊。”

　　“看来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魔神若有所思地吐着蛇信。

　　“是啊。”迪洛斯点点头，“在当年我确实没有尽力，懦弱无能，自欺欺人，愧对小米。”

　　相识以来晟辉第一次听这位狼王如此描述自己，不由瞪大了眼。

　　“大叔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会如实告诉你们，因为接下来我或许会需要你们的帮助。”

　　狼王主动求助对晟辉来说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这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迪洛斯也开始将重新经历的所有回忆与心路历程一一道来。

　　“不亏是大叔。”听完后晟辉感叹道,“这么快就从沮丧中重新振作起来。”

　　“快？我明明已经消沉了数百年。”迪洛斯摇摇头，“不过要是没有这些回忆，我恐怕会继续迷茫下去吧。它们不仅让我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错误，更让我找回了那些在漫长时间中被消磨掉的珍贵羁绊。”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对晟辉说，“对我来说，小米很重要，是无可替代之兽。我曾称他为挚友，但在重新面对那些回忆后，我已经无法再遮掩。我……深爱着米夜，绝不想失去他！”

小说相关章节：给匿名委托者的委托：《风月之欢》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