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大赛的开幕日，是整个亚哈隆一年一度的盛会。

清晨，当贤者之塔的晨钟敲响第一声时，整座湖上之城便从睡梦中苏醒，化作了一片欢乐与喧嚣的海洋。无数精心打扮的市民与来自大陆各地的游客，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大学城，涌向那座宏伟的、足以容纳十万人的中央竞技场。

竞技场的最顶端，飘扬着艾尔兰王国那金底银鸢尾的王室旗帜，以及代表着大学七大学院的各色院旗。阳光照耀在竞技场那由白色圣石砌成的、高耸的环形看台上，反射出圣洁而威严的光辉。

白曜跟随着拥挤的人流，走进了这座巨大的建筑。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灰色学徒法袍，在那片由各色华丽服饰构成的海洋中，毫不起眼。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紧张、兴奋、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的、属于“斗兽场”的独特气息。

他找到了新生们聚集的准备区。卡尔正意气风发地站在最前面，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同属塑能学院的学生，他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高声谈论着自己要在第一场比赛中，如何用最华丽的“炎爆术”，来宣告自己的王者归来。

里奥和“真理探求社”的成员们，则站在另一边的角落里。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紧张，反而像一群来郊游的贵族子弟，悠闲地品评着看台上哪家的贵族小姐今天的裙子更好看。看到白曜过来，里奥笑着对他举了举手中的、装着某种昂贵果汁的水晶杯。

“放轻松，白曜学弟。”他用他那特有的、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嗓音说道，“新生大赛，不过是一群小孩子在玩过家家而已。对你而言，真正的敌人，可不在这里。”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向上方的贵宾席瞥了一眼。

白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在竞技场最高处、视野最好的环形贵宾席上，坐满了来自王都的、真正的大人物。有身家亿万的商业巨头，有手握重兵的帝国将军，还有……来自王室的、真正的掌权者。

在贵宾席的最中央，并排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一位身穿华丽戎装、身形魁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他有着一头如同雄狮鬃毛般的、浓密的金色短发，一双锐利得如同鹰隼般的蓝色眼眸，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俯瞰着下方那如同蝼蚁般渺小的考生们。即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如同钢铁般冰冷厚重的铁血气息，依旧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就是艾尔兰王国的军务大臣，国王陛下的亲弟弟，手握王国最精锐的“狮鹫军团”的——凯文·冯·艾尔兰公爵。一个纯粹的、信奉“力量至上”的铁血军人。

而在凯文公爵的身旁，则坐着一位与他画风截然不同的老者。

那老者穿着一身朴素的、没有任何纹章的灰色学者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他闭着眼睛，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他那放在扶手上的、如同枯树枝般干瘦的手指上，却戴着一枚古朴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雕刻着一只“衔尾蛇”的戒指。

他就是艾尔兰王室的首席魔法顾问，一位活了超过两百年、身份成谜、据说其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存在——“衔尾蛇”导师，维克托。

而在他们两人的身后，阿尔德里奇副校长正微笑着，为他们介绍着今年这批新生中的佼佼者。

更远处，伊琳娜·冯·克莱斯特，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如同冰山般的表情。她穿着那身代表着绝对秩序的、鲜红袖章的黑色制服，手中，握着那把黑色的“静心板”。她的目光，越过数千名喧闹的学生，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站在人群中，却又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的、银发少年的身上。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出厂的、由她亲手打磨、亲手淬火的、最完美的……作品。

大赛的开幕式，简洁而高效。

在校长发表了不到三分钟的、关于“荣耀与知识”的演讲后，个人战的抽签仪式，便正式开始。

一个巨大的、由幻术构成的水晶屏幕，出现在了竞技场的上空。数千名新生的名字，如同繁星般在屏幕上飞速滚动。最终，随着一声悠长的钟鸣，第一轮的对战名单，被瞬间锁定。

白曜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三场。

他的对手，是一个名叫“菲利普·冯·海因茨”的少年。

“哦豁，你的运气可真不怎么样。”里奥看了一眼那个名字，吹了声口哨，“海因茨家族，王都的老牌军事贵族，世代都是塑能系的狂信徒。这个菲利普，我听说，是他们这一代里，天赋最好的一个。一手‘爆裂火球’，玩得炉火纯青。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他那暴躁的脾气，给直接轰下台了。”

白曜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很快，前两场比赛，便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结束了。

卡尔，毫无悬念地，用一发威力巨大到近乎犯规的“连环炎爆术”，将他的对手，一个可怜的幻术系新生，连同他制造的十几个幻影分身，一同炸飞出了场外，引得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而米娅，则用她那近乎于无赖的、坚不可摧的“守护壁垒”，硬生生地耗尽了她对手的全部魔力，最终，不战而胜。虽然场面有些无聊，但她那份恐怖的防御能力，依旧让所有识货的人，都为之侧目。

“第三场！白曜，对阵，菲利普·冯·海因茨！”

随着裁判官那高亢的声音响起，白曜平静地走上了那座由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巨大无比的圆形擂台。

他的对手，菲利普，早已等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有着一头火红色短发的英俊少年。他穿着一身由塑能学院统一定制的、绣着火焰纹章的华丽院服，脸上，带着属于军事贵族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倨傲与自信。

“你就是那个‘特殊研究对象’？”菲利普上下打量着白曜，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有趣的、但注定要被碾碎的虫子，“我听说，你很会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的。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魔法！”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官的一声令下，菲利普的身上，瞬间爆发出了一股狂暴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火元素魔力！

他的施法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吟唱，一颗颗人头大小的、散发着炽热高温的“爆裂火球”，便如同连珠炮般，朝着白曜呼啸而去！

整个擂台的温度，都在瞬间升高了！

看台上的观众，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这种充满了力量与破坏之美的大场面，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然而，面对着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白曜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构筑任何形式的护盾，也没有试图用同样强大的法术去对轰。

他只是……平静地，向左，迈出了一小步。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却让他如同鬼魅般，恰到好处地，躲开了第一颗火球的直击弹道。那颗炽热的火球，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飞了过去，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焦黑的坑洞。

紧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白曜的身影，在菲利普那密不透风的火球弹幕中，开始了一场……近乎于艺术的舞蹈。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悠闲。但他的每一次侧身，每一次垫步，每一次转身，都精准到了微米级别，仿佛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总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以最小的动作幅度，躲开那些致命的攻击。

他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游鱼，在惊涛骇浪中，闲庭信步。

整个竞技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这是什么身法？预言系的‘未来视’吗？”

“不可能！‘未来视’会有明显的魔力波动！他身上……干净得就像一个普通人！”

贵宾席上，凯文公爵那双锐利的鹰目，微微眯起。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魔法，但他能看懂战场上的“规避”与“预判”。在他眼中，白曜的每一次移动，都充满了匪夷所思的、近乎于“未卜先知”的效率！这已经不是技巧，而是“本能”！

“维克托导师，”他头也不回地，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您能看出，他用的是什么吗？”

“看不出，公爵大人。”维克托那苍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魔力外泄的迹象。他就像……一个完美的‘绝缘体’。但是，他的灵魂，却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与周围的空间，进行着‘共鸣’。他不是在‘预判’攻击，而是在……‘感受’攻击。在那些火球，被释放出来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知道了它们最终的落点。”

而在擂台之上，菲利普的脸色，已经由最初的倨傲，转为了涨红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戏耍的小丑。他那引以为傲的、足以轰平一座小型堡垒的强大火力，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只会像老鼠一样躲闪吗？！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和我对决！”

他怒吼一声，停下了攻击。他开始吟唱起一段更加复杂、也更加冗长的咒语。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庞大、都要狂暴的火元素魔力，开始在他的头顶，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如同小型太阳般的恐怖火球！

——“大炎爆术”！

看台上的所有学生，都发出了惊呼。这已经是远超新生级别的、足以威胁到正式法师的强大魔法了！

然而，就在菲利普即将完成吟唱的、那最关键的一刹那。

一直被动躲闪的白曜，终于，第一次，有了动作。

他没有去打断对方的施法，也没有试图逃跑。

他只是，抬起了手，对着菲利普脚下的那块坚硬的、由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轻轻地，吐出了一个词。

“光滑。”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被任何人察觉的、冰冷的绯红能量，瞬间没入了地面。

下一秒，正在全神贯注地引导着头顶那颗恐怖火球的菲利普，只觉得脚下一滑，仿佛瞬间踩在了一块涂满了油脂的、绝对光滑的冰面上！

“什么？！”

他那为了维持施法而稳稳站立的下盘，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平衡！他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向后仰天滑倒！

而他头顶那颗已经成型、却因为失去了精神引导而变得极不稳定的“大炎爆术”，也随之轰然失控！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响亮、都要恐怖的巨响，在竞技场的上空，猛然炸响！

那颗失控的小型太阳，没有飞向白曜，而是直冲云霄，在数百米的高空，炸成了一朵绚烂而又致命的、巨大的蘑菇云！

狂暴的气浪，如同十二级的飓风，从天而降，席卷了整个竞技场！

幸好，竞技场上方的防护结界及时地开启，才挡住了这恐怖余波。

当烟尘散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的景象。

菲利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被自己法术的余波震得七荤八素，满脸焦黑，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白曜，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甚至连身上的那件灰色学徒法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

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胜利，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小的实验。

整个竞技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石化术一般，怔怔地看着那个站在擂台中央的、清瘦的银发少年。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惊天动地的魔法对轰，没有绚烂夺目的元素碰撞。

那个不可一世的、被誉为“塑能系新星”的菲利普·海因茨，就那样……滑了一跤，然后，被自己的法术，给轰下了台？

这……这算什么？

荒诞？可笑？还是……恐怖？

“这……这不公平！他作弊！”看台上的塑能学院学生，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愤怒的吼声，“他肯定用了什么卑鄙的、我们看不见的幻术或者诅咒！”

“没错！这根本不是堂堂正正的对决！”

一时间，质疑声四起。

然而，贵宾席上，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们，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轻视，只有一种……发自骨髓的、深深的震撼与……恐惧。

“维克托导师……”凯文公爵那如同岩石般坚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那握着扶手的大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刚才那个……是什么？”

“我不知道，公爵大人。”维克托那苍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我只能‘看’到，在那一瞬间，擂台地面那一小块区域的‘法则’，被强行地、暂时地……‘改写’了。”

“‘摩擦力’这个概念，被从那块石头中，‘剥离’了出去。”

“改写……法则？”凯文公爵咀嚼着这个词，他那属于军人的、务实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恐怖意义。

“是的。”维克托的眼中，闪烁着混杂着狂热与恐惧的、复杂的光芒，“这不是魔法。魔法，是‘遵守’法则，并‘利用’法则。而他刚才所做的……是‘定义’法则。那是……属于神明的领域。”

而在他们身旁，伊琳娜·冯·克莱斯特，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但她那握着“静心板”的手，却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

她看着擂台上那个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少年，那双冰冷的紫水晶眼眸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她以为，他只是一块充满了杂质的、需要被反复捶打的“原材料”。

但现在，她才发现，那块“原材料”的内部，包裹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未经雕琢的璞玉。

而是一颗……正在缓缓苏醒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秩序的、混沌的……“神格”的雏形！

“第三场，白曜，胜！”

裁判官那有些迟疑的、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事实的宣判声，终于将所有人的神智都拉回了现实。

白曜平静地对着贵宾席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学徒礼，然后，在周围那无数道复杂的、充满了敬畏、嫉妒、与探究的目光中，走下了擂台。

白曜的下一场比赛，被安排在了下午。

他那场匪夷所思的胜利，如同一场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大学。所有关于他的讨论，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改写法则”，这个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词语，第一次，与一个新生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

当他再次走上擂台时，整个竞技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的身上，试图从他那平静的表情下，挖掘出更深的秘密。

他的对手，是一位来自咒法学院的、神情阴郁的少年。他不像菲利普那样张扬，但眼神中，却透着一种与毒蛇般的、危险的冷静。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官的一声令下，咒法少年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开始吟唱起冗长而复杂的咒语。他的脚下，一个由鲜血和秘银粉末绘制而成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复杂法阵，瞬间亮起！

“来自深渊的仆从，回应我的召唤，撕裂你的敌人！”

吼——！

伴随着一声充满了硫磺气息的咆哮，法阵的中央，空间被强行撕裂开一道裂隙。一头身高超过三米、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黑色甲壳、长着一对巨大弯角、手中还提着一把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巨斧的……深渊小劣魔，从裂隙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那股充满了混乱与邪恶的、属于下位面生物的威压，让看台上的许多新生，都感到一阵心悸。

“是六阶魔物‘炎斧劣魔’！天啊！他竟然能召唤出这么高等阶级的生物！”

“这还怎么打？光是那股气势，就足以让普通人吓破胆了！”

炎斧劣魔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白曜。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挥舞着手中的巨斧，如同一辆失控的攻城锤，朝着白曜猛冲而来！

面对着这头充满了压迫感的深渊造物，白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情。

他能感觉到，这头劣魔的身上，缠绕着一层由深渊法则构成的、坚韧的“外壳”。那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防御，更是一种……对外界法则的“抗性”。

他抬起手，对着那头狂奔而来的劣魔，再次吐出了一个词。

“迟缓。”

一股比之前对付菲利普时，要浓郁得多的绯红能量，从他的体内涌出，瞬间笼罩了炎斧劣魔。

然而，这一次，效果却大打折扣。

那头劣魔的动作，确实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陷入了泥潭。但下一秒，它身上那层黑色的甲壳，便猛地爆发出一股充满了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深渊魔力，将那层绯红色的能量，强行地、粗暴地，撕裂、驱散！

虽然它的速度，还是比之前慢了一丝，但那影响，微乎其微！

白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为了“改写”这头劣魔的“速度”法则，他所消耗的绯红能量，至少是之前对付菲利普时的十倍！而且，效果还如此不尽人意！

他立刻明白了。

他的“绯红言灵”，并非万能。

对付没有生命的、纯粹的“物质”，比如石头地面，他可以轻易地改写其法则。

但对付拥有独立意志、拥有自身力量体系、尤其是像这种来自异位面的、高等阶级的“生命体”，他的“言灵”，就会受到对方“精神抗性”与“法则抗性”的强烈抵抗！

想要强行改写，就需要消耗呈几何倍数增长的能量！以他现在的能量池储量，恐怕最多再来两三次，就会被彻底抽干，陷入那恐怖的“饥饿”状态！

贵宾席上，维克托导师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原来如此……他的力量，并非没有限制。对于拥有强大灵魂与意志的生命体，‘改写’的难度，会大幅度增加。这，才符合世界的平衡法则。”

凯文公爵也看出了端倪，他那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这位天才，要遇到真正的麻烦了。在绝对的力量与坚韧的意志面前，那些小把戏，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眼看着那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巨斧，即将在自己的视野中无限放大，白曜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伊琳娜，都再次感到意外的决定。

他放弃了使用那诡异而强大的“绯红言灵”。

他伸出双手，十指修长，如同最灵巧的织工。他那属于妖精的、充满了生命与自然气息的银蓝色魔力，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在他的指尖绽放！

他没有去构筑人类法师那种充满了逻辑与几何美感的、坚固的“壁垒”。

他开始……“编织”。

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如同一根根无形的丝线，探入周围的空间，与那些游离的、欢快的魔力粒子，进行“沟通”。他邀请它们，请求它们，引导它们，按照一种古老的、充满了自然韵律的方式，在他的面前，交织、缠绕、生长！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竞技场那坚硬的、由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在白曜的面前，竟然无声无息地，生长出了一根根翠绿色的、坚韧无比的、如同活物般的藤蔓！

这些藤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交织，在短短一秒钟之内，便在他的面前，编织成了一面巨大而厚实的、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藤墙！

这面藤墙，与防护系法师构筑的、那种半透明的能量护盾，截然不同。它充满了质感，充满了生命的气息，甚至，还在微微地“呼吸”着！

“轰——！！！”

炎斧劣魔那柄足以开山裂石的巨斧，狠狠地，劈在了这面看起来似乎并不坚固的藤墙之上！

然而，预想中那种墙壁破碎、木屑纷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那面藤墙，在接触到巨斧的瞬间，猛地向内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弧度，但它并没有被劈开！那些坚韧的藤蔓，如同最柔韧的弹簧，将那狂暴的冲击力，层层卸去，最终，又以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猛地反弹了回来！

砰！

炎斧劣-魔那巨大的身躯，竟然被这股反弹之力，震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它那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与困惑。

整个竞技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白曜上一场那“改写法则”的胜利，带给他们的是“诡异”与“不可理解”。

那么此刻，他所展现出的、这种充满了生命与自然之美的、前所未见的防御方式，带给他们的，就是纯粹的……“震撼”！

“这……这是什么魔法？！德鲁伊的‘自然之握’吗？！”

“不对！德鲁伊的法术，需要借助自然媒介！这擂台，可是由‘禁魔石’混合着圣石打造的！上面，根本不可能长出任何植物！”

贵宾席上，凯文公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凝重的表情。

而维克托导师，则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精灵……不……比精灵更古老……这是……这是属于妖精的、最纯粹的‘生命编织’！天啊！我竟然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这种只存在于神话时代的、传说中的技艺！”

而在他们身后，伊琳娜那握着“静心板”的手，再次，不自觉地，收紧了。

她看着擂台上那个指尖缠绕着银蓝色光辉、眼神专注而平静的少年，那双冰冷的紫水晶眼眸深处，那股名为“征服欲”的火焰，燃烧得，愈发旺盛。

这个少年，带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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