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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深海,第二届【叁孙杯】“堕落vs不屈”对抗主题m向小说征文大赛,3

小说:第二届【叁孙杯】“堕落vs不屈”对抗主题m向小说征文大赛 2025-09-11 10:50 5hhhhh 1460 ℃

季节的更迭并未冷却我们之间的温度,反而燃烧得愈发炽热。每个周末都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日渐坦然,那份曾经令他挣扎的、对性癖的迷茫与抗拒已被我温柔的接纳慢慢抚平,化作我们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新的玩法也顺理成章地接踵而至。我清晰地记得他第一次叫我“主人”时的模样。那是一种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羞耻、得偿所愿的满足和一种奇异安心的复杂表情,仿佛终于卸下重担,找到了归处。

时光流淌,这份在特定情境下的依赖,已悄然渗透进日常的缝隙。在外人眼中,他依旧是清冷疏离的模样,可只要我在场,那层保护他多年的冰冷盔甲便会被他毫不犹豫地卸下,露出内里不设防的柔软与只对我显露的可爱。

“今天来试试新的玩法吧?狗狗学长。”我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欣赏着他脸上迅速腾起的红霞。

一手拎着那只沉重的绀色托特包,一手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引着他走向卧室,在床沿并肩坐下。

我拉开拉链,将包里的物件尽数倾倒在素色的床单上。项圈和牵引绳,静电胶带、黑色皮拍、绳子、拘束套装,遮光眼罩、小巧精致的乳夹、跳蛋,带着蕾丝花边的手套、人体润滑油,还有一个奶油色的飞机盒,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和粉色蝴蝶结……它们散乱地堆叠在一起,碰撞出轻微的声响。

微凉的皮质项圈贴上他温热的脖颈,我拿起配套的牵引绳,“咔哒”一声,稳稳地扣在了他的项圈中心的金属环扣中。深邃的黑色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衬得那截脖颈愈发修长。

“我给你买了礼物哦,狗狗学长。”我唇角微扬,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随即,我将那个盒子递到他眼前,指尖掀开盒盖。盒内整齐地叠放着一块黑色布料。

双手探入盒中,捏住布料的两角,在他面前轻轻提起,手腕一抖,—整件衣物随着我的动作轻盈地展开。

在他眼前垂落的,是一条剪裁精良的黑色连衣短裙。蓬松的泡泡袖鼓胀着,带着一种天真和俏皮。裙摆边缘围绕着一圈雪白的荷叶边,细密的褶皱随着我手腕的晃动而轻轻起伏。与之搭配的纯白围裙安静地悬垂着,胸前缀着几枚小巧的黑色蝴蝶结,缎面的材质泛着微微的细碎闪光。

“是女仆装,”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混合着玩味和期待,“今天就穿着这个……和主人玩吧。”我故意在主人两个字上加重了咬字。

他看着我,好像看见了美杜莎的眼睛一般被石化在了原地,视线一触及那展开的黑色裙裾,便像被烫到一般飞快垂下,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需要帮忙吗,狗狗?”我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逗弄和戏谑。

“……不用……”他声若蚊蝇,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臂,伸向那条裙子。

……

短得惊人的黑色裙摆下,那双修长有力的腿显得格外局促,他下意识地微微并拢了膝盖。裙摆边缘那圈纯白稚气的荷叶边,此刻成了最亮眼的装点。他根本不敢抬头,从脸颊到脖颈,甚至延伸到领口下的肌肤,都覆盖着一层魅惑的绯红。

我拾起那副皮质手铐,“刺啦”一声干脆利落地撕开魔术贴,走到他身后,将皮料紧紧环扣住他清瘦的手腕。双手随即从他身后探出,灵巧地绕过腋下,隔着女仆装单薄的黑色布料,指尖开始在他胸前两处敏感地带轻柔地、缓慢地画着圈。那两粒小巧的凸起在我指腹的撩拨下迅速硬挺,将布料顶出两枚清晰的轮廓。

压抑的喘息断断续续地从他齿间不受控地溢出。

“这么喜欢被主人玩弄吗?”我对着他的耳朵吹气,“男仆狗狗?”

“……喜……欢……”他的尾音拖曳着,如同融化的蜜糖,带着无法抑制的,甜蜜的颤抖。

我的双手不安分地滑入他的裙摆,若有似无地掠过他双腿间早已坚硬灼热的欲望。手指继续向上游移,直到准确地捕捉到那两粒早已充血肿胀的乳珠。指腹与拇指捏起,将它们稳稳夹住,由轻至重地捻动、揉搓、拉扯,感受着那柔韧的肉粒在我的掌控下被肆意地挤压、拉伸、扭曲变形,每一次玩弄都引发出他喉间更深沉、更压抑的呜咽。

我手腕一压,便将他顺势推倒在柔软的床褥间。黑色裙摆下那双白皙的腿微微屈起,我俯身勾住裙摆的边缘,向上一撩。丝滑的布料摩擦过他的皮肤,一路被堆叠至胸口上方。骤然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大片肌肤瞬间被激起了一层细密的小颗粒。

那两颗藕粉色的果实在我面前暴露无遗。我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先一步拂过敏感的顶端。接着,舌尖轻轻扫过其中一颗,品尝到一丝微妙的咸涩与肌肤本身的温热。下一秒,双唇便紧密地覆了上去,如同含住一枚初熟的浆果,不轻不重地吮吸。

被压制在我身下的躯体猛地一颤,他喉间溢出半声压抑的抽息。

舌尖并未停歇,在那两颗小巧而敏感的果实上流连、打圈,用恰到好处的力道舔舐、逗弄。偶尔,齿尖会带着点惩罚的意味,碾磨过那已然充血的肉粒。

他紧抵在我小腹上的硬物随着我的挑逗变得灼热,黏腻的先走汁悄然洇出,浸透了内里的布料。

我站起身,用力向后一扯,手中的牵引绳骤然绷紧,冰冷的金属链发出一阵“叮铃咣啷”的响动。他的身体被这股蛮力拽离了床垫,但双手仍被反铐在背后,只能任由我支配着他的重心。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此刻的狼狈,我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才被玩了几下而已,就湿成这样了?狗.狗.学.长.”我故意拖长了最后四个字,品尝着这称谓给他带来的屈辱滋味,“身体这么淫荡呀?”

他像是被这赤裸的羞辱刺痛了,将脸埋得更低,仿佛想把自己缩进尘埃里。然而我的手腕再次发力,牵引绳猛地收紧,他只能被迫抬起头,迎上我审视和玩味的视线。

我绷紧足尖,在他滚烫的大腿根部极其缓慢地来回游移。每一次若有似无的触碰都像羽毛搔刮,却精准残忍地绕开了他此刻最渴望被抚慰的核心。他早已被情欲浸润的眉眼中添上浓重的难耐,紧咬的牙关和急促起伏的胸膛诚实地向我诉说着他此刻的焦灼。

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脚趾,我松了松手中的牵引绳。左脚抬起,足弓轻巧地搭上他的肩膀,微微向后施力。他的平衡如同被抽走了地基的高塔,在我足下轰然坍塌,身体重重地倒回床褥,深陷其中。

我餍足地勾了勾唇角,脚趾灵巧地夹住裙摆边缘,向上一勾,裙裾如一片黑雾般无声无息地飘落,完全覆盖住了他仰躺的面容。

“今天就用这条裙子做眼罩吧。”

话音未落,我已转身,稳稳地地跨坐在那片被布料覆盖的起伏之上。“再帮你盖得严实一点,”我身体微微下沉,让柔软的臀部曲线和他面部的轮廓贴合得密不透风,“免得透光。”

“……呜!”

闷窒的呜咽声从层层叠叠的布料下挣扎着透出。一股股滚烫的吐息带着强烈的渴望,穿透了布料的空隙,熨烫在我敏感的皮肤上。

我俯下身,缓缓覆上他腿间昂首的阴茎。那灼热的柱体在我掌中微微一颤,顶端渗出了更多晶莹的露珠,沿着笔直挺立的线条一路向下,蜿蜒出一道湿润而暧昧的亮痕。

指尖轻移,温柔地抚上饱满光滑的顶端,在敏感的马眼流连、摩挲,我强忍住了想要探入那柔软缝隙深处的冲动。掌下的硬物仿佛通了灵性,代替它无法言语的主人,兀自弹跳了几下,像是在对我动作的回应,又像是在表达对更多爱抚的渴望。

我取过手边的润滑液,双手缓缓合拢,耐心地将那滑腻的透明液体搓开,直至覆盖整个手掌。接着,右手圈住那滚烫的茎身,开始了近乎磨人地缓慢套弄。每一次滑动,都坚定地从灼热的根部直抵颤动的顶端,感受着它在我的掌心中脉动、胀大。与此同时,左手的四指微微屈起,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轻柔,如同抚摸猫咪的脑袋一般,一遍遍抚过那湿滑而敏感的龟头,感受着它在指腹下细微的痉挛。

他的肌肉在我身下寸寸绷紧,手中那根灼热的硬物随之剧烈搏动起来,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身体深处奔涌,强硬地推动着它昂首。敏感的顶端早已濡湿一片,翕张的铃口如同微张的嘴唇,不受控地吐出更多晶亮的粘液,而就在这濒临爆发的顶点,我骤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呜——!!”他被我的体重死死压制住的口鼻间,瞬间迸发出一连串破碎而高亢的呜咽,那声音充满了被骤然悬置在欲望边缘的痛苦与哀求。

“难受吗?男仆狗狗?”我向前挪了挪,将全身的重量压向他滚烫的胸膛,清晰地感知到他心脏剧烈的震颤。

“……难…受……”布料之下传来他含混不清的,破碎的喘息,“……想……要……”

我俯视着那因极度亢奋而不断脉动、翕张的顶端,朝它轻轻呵出一缕微凉的气息。它猛地一颤,顶端敏感地收缩了一下。

调整了姿势,我坐在他敞开的双腿之间。冰凉的润滑液被再次挤出掌心,均匀地包裹上他整个肿胀饱满的阴囊和已然灼热的阴茎。

左手轻轻承托起那对饱满的囊袋,柔软的指腹沿着紧绷的弧线缓缓滑行,感受着皮肤下微妙的脉动与温度。与此同时,右手精准地圈握住他最为敏感的顶端,掌心紧贴那湿滑滚烫的肌肤,手腕旋转发力,灵巧地揉搓起来。

“呜嗯……”一声声短促的喘息逸散在寂静的空气里。他不受控制地追随着我的掌心,一下下地挺腰,试图从我的手中获得更汹涌的刺激。

我稍稍加快了动作,他的声音立马染上了一滴哭腔。右手的动作未曾停歇,反而因他濒临释放的反应而加重了力道。我感受着掌心下那滚烫的器官在我持续的酷刑下愈发肿胀,仿佛一颗即将在高压下爆裂的果实。他的呜咽声陡然拔高,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挣动起来,准备好迎接这快感的浪潮。

我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留给他一片冰冷的虚空。

“呃啊——!!”骤然抽离的刺激,将他悬在边缘的欲望猛地拽落。那根勃发到极致的阴茎,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绛紫,狰狞的血管在皮肤下绝望地跳动。顶端,一小股浑浊的白液徒劳地渗出、滴落,仿佛被掐断了源头的溪流。它无力地颤动着,却终究无法完成那濒临爆发的喷射。

“想射吗,狗狗?”我噙着笑,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紧绷灼热的小腹,感受着那失控的痉挛。

“想…想要……”破碎的呜咽从他喉间挤出,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鼻音,“……求你……”

“这样啊,”我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如同逗弄爪下猎物的猫,“那就一直说‘我是主人的淫荡狗狗,求您让我释放’,说清楚,说完整,说到我满意为止。”

“哈啊……我……我是主人的……”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复述的话语被剧烈的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淫荡……狗狗……”每一个字都带着濒临崩溃的颤音,“求……求您……让我……释放……”

我的双手十指紧扣,将他灼热的阴茎紧紧囚禁在掌心,它仿佛一颗偾张的心脏,在我手中狂跳。

“我是……”他用变调的声音遵从着我的指令。

手腕顺着他硬挺的轮廓,掌心裹挟着滑腻的液体,施加着恰到好处的压力,上下撸动起来。节奏稳定而富有压迫感,每一次向上的套弄都深深吞没那肿胀的龟头。

“主……主人…的…呜…”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又被新一轮更猛烈的套弄生生碾碎在喉咙深处,化作不成调的抽气。滚烫的皮肤下,汹涌的脉动激烈地震颤着我的掌心。

“淫荡…啊………狗狗……”润滑液在高速的摩擦下发出色情的“咕啾、咕啾”声,黏腻而响亮。

“求您……”掌中的硬物剧烈地收缩、频率快得惊人。顶端的小孔不受控制地翕张,渗出粘稠的浊液。

“让……让我………释放……呜啊啊啊…!!”尾音化作一声高亢悲鸣,他的腰腹猛地向上反弓,紧接着,一股股强劲浓稠的乳白色精液井喷而出。

它们带着惊人的力道,如喷泉般喷射般划出一道道弧线,飞溅在他剧烈起伏的小腹上。它们迅速积聚,拓印出一片散发着浓烈气息的白色沼泽。

一股淡淡的,精液特有的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我迅速抽离了手指,胃里翻涌起强烈的恶心,匆匆丢下一句“自己清理一下”,便转身冲了进卧室套间的卫生间。

猛地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双手,溅起细碎的水花。我狠狠按了几下洗手液的泵头,绵密的乳白色泡沫在掌心堆叠,淡淡的沉香味弥漫开来,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一些。

刚才好像不小心沾在手指上了,我开始疯狂地搓洗,指甲用力刮擦被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仿佛要剐掉一层肮脏的膜。那滑腻粘稠的触感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神经末梢,挥之不去。

水流哗哗作响,我神经质地反复揉搓。直到皮肤被搓得通红,指腹的皮肤被泡得发白肿胀,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丑陋褶皱,我才喘息着抬起沉重的手臂,关掉了那喧嚣的水流。

推开卧室门时,他已换回了那身柔软的珊瑚绒居家服。那身女仆装被一丝不苟地叠好,静静躺在床尾凳上。此刻,他正微低着头,专注地将散落床单上的小道具一一拾起,仔细收回包里。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原本沉静的眉眼骤然被点亮,一抹温暖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

“主人,你回来了。”他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利落地拉上拉链,随即站起身。

牵起我的手引到沙发边坐下,他在我面前郑重地双膝跪地,微微仰着头看我。那双素来显得有些疏离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雀跃而期待光芒。“在这儿等我一下,”他语速轻快,话音未落,人已匆匆起身,返回卧室。很快,里面便传来一阵略显急切的翻找声。

回来时,他脸上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恶作剧般的狡黠笑容,双手神秘地背在身后,一步一顿地朝我挪近。这与他在外人面前一丝不苟的模样形成了剧烈的反差,甚至有些可爱的滑稽。我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盘踞在心里的阴霾,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散了。

他再次郑重地在我面前跪下,身形放得极低。

“其实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直藏在背后的东西捧到我眼前。那是一只小巧精致的宝蓝色绒皮首饰盒,盒盖中央印着烫金的字母,在灯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他轻轻掀开盒盖。天鹅绒的衬垫上,静静地卧着一对铂金耳环。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优雅的莫比乌斯环造型,象征着无尽的循环与永恒。环体上细密地镶嵌着点点碎钻,此刻正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上面……刻了我们的名字。”短暂的停顿后,他微微扬起脸,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进我的眼底,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可以……一直做我的主人吗?”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我心底激荡开一圈涟漪。一股陌生而强烈的酸涩感猛地窜上鼻腔,直逼眼窝。我倾身向前,轻轻将他拥入怀中,手掌下意识地覆上他柔软的发顶,不让他看到我瞬间涌上眼眶的湿意。

这一刻的温暖与悸动如此真实,却又像飘渺脆弱的泡沫,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只是这一刻,只是这一刻而已。

让我暂时抛掉过去的桎梏,沉溺在这份虚幻的温暖里,也是可以的吧?

良久,我才从喉间挤出一点气音,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

“……嗯。”

“一起吃蛋糕吧”

我盯着黑暗中亮着刺眼白光的电脑屏幕发呆。

我一遍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他那个请求。

“高三学生快放寒假了。”他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徐主任联系我,说想请我作为优秀毕业生做个演讲,鼓励他们最后一学期冲刺一把。”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他微微吸了口气,音量陡然低了下去,“我……想请主人……”最后两个字轻得像眼前飘扬的雪花落地般无声无息,“和我一起去”

心脏猛地一坠,像是被万吨重的铅块拽着,沉向冰冷的深海。夜晚城市的霓虹灯与车水马龙如同潮水般退去。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血液的温度骤然下降,在血管里滞涩地游移,每一次推进都带着尖锐的刺痛。那些蛰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被狠狠搅起,如同无数玻璃渣,在血肉里划开一道道崭新的,渗血的裂口。

“好。”

一个轻快的,几乎带着点雀跃的音节,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我唇间滑了出去。仿佛刚才那个被冻僵的灵魂与此刻发声的躯体是完全割裂的两个存在。

“心理暴露疗法是一种针对焦虑、恐惧相关心理障碍的干预方法,通过让个体在安全环境下逐步接触引发恐惧的刺激,帮助其减少回避行为并建立适应性反应。”

“它基于‘习惯化’原理,通过反复暴露让患者认识到恐惧情境的实际危害低于预期,从而缓解情绪困扰。”

“重复暴露于恐惧刺激后,人的生理唤醒(如心跳加速、出汗)和心理焦虑会自然减弱,形成“习惯化”。

“同时,暴露过程中患者意识到预期的负面结果(如“我会失控”)并未发生,原有的恐惧反应逐渐被新的安全…………认知…………替代。”

“焦虑……障碍……患者”……“…………恐惧”“……………………强化危………………”“………………………………通………………过……………………………………主动”“……………………………………………………循环”

屏幕上这些理性的句子在我眼前逐渐扭曲,变成一团毫无意义的灰白,我的意识也随之飘散了。

我回到了那座山上。

他站在不远处,山顶的风肆意撩拨着他的发丝。他侧过头,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一股力量牵引着我想要靠近,可就在抬脚的刹那,脚下那片浓稠的阴影中却骤然伸出数条藤蔓,死死缠住我的脚踝,猛地将我拽离地面,抛向空中。

失重的眩晕中,我重重跌落。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木质地板。黄昏的残阳透过高耸的彩绘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一股巨大力量从背后袭来,将我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拼命挣扎向前爬去,双手在虚空中绝望地挥舞,掌心触摸到了金属的冰冷与沉重。那是一柄利刃,我毫不犹豫地猛地刺向身后。

“噗嗤——”传来了血肉被刺穿的闷响。

我惊恐地回头,却看到他倒在一片刺目的血泊中,那双曾盛满笑意的眼睛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颤抖地抬起手,掌心沾满了粘稠温热的,带着腥甜气息的血液。

然而只是一瞬,手上的猩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粉红色的烘焙手套,我正从烤箱里端出热腾腾的蛋糕。诱人的香气弥漫,我切下一块送入口中,预想中的甜腻并未袭来,舌尖触碰到的,是他温软湿润的亲吻。

我下意识想拥抱那虚幻的温暖,却扑了个空,跌坐在地。环顾四周,方形的草地边伫立着两栋红顶白墙的美式建筑。少年的他站在不远处,正将一个系着丝带的白色小盒子递给对面模糊的人影,笑容干净明朗。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凝视,转身,径直向我走来。光阴流转,时空交错。走到我面前的他,却不再是少年的模样。他双膝跪地仰头看着我,手中捧着那个熟悉的宝蓝色丝绒首饰盒,眼神里盛满了虔诚与期待。

“可以一直做我的主人吗?”

无数纷杂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地萦绕、尖啸,刺穿了每一根神经。我头痛欲裂,仿佛颅骨内正掀起一场灭世的风暴。它们撕扯着、缠斗着、角力着,将意识的空间搅得天翻地覆,星辰破碎,万物陷入混沌的尘埃。

终于,所有喧嚣归于死寂,冷却成一片荒芜的废墟。

在目光所及的尽头,在那片荆棘丛生、饱经蹂躏的焦黑大地上,一枚嫩芽倔强地顶破了坚硬的土地,闪耀着翠绿的生机。

……

偌大的阶梯教室被高三学生挤得熙熙攘攘,喧闹的氛围仿佛具象化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前排的女孩子们素面朝天,眉眼间跳跃着未经世事的鲜活,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只有她们才懂的秘密;男孩子们则大多手插在裤兜里,或故作老成地环抱双臂,那份刻意撑起的成熟下,仍难掩骨子里未褪尽的青涩躁动。

我和其他几位老师坐在最后一排,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不时有几道好奇的目光向我投来,如同细小的芒刺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人群的嘈杂和目光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左手腕那些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旧疤,带来了短暂的安定。视线不由自主地穿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定了讲台边上的身影。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立体的剪裁衬得他身形挺拔修长。领口随意地松开了一颗纽扣,俯身时可以瞥见那截线条清晰的锁骨。只有我知道,在那片被衬衫严密包裹的深处,烙印着无数昨天欢爱后的吻痕。

就在我的目光牢牢锁住他的瞬间,仿佛有某种感应,他也恰好侧过脸,嘴角噙着温柔的微笑,精准地回望向我。

许久不见,徐主任俨然已是个小老头,只是说话时习惯性地摸肚子的动作还是没变。他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透过扩音器传来:“接下来,我们有请XX届优秀毕业生!”

台下掌声雷动。前排几个女孩子兴奋地攥着彼此的手臂,脸颊泛红,凑在一起飞快地窃窃私语。

他稳步走上讲台。站定的那一刻,似乎有一束聚光灯落在他身上。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挺拔、自信。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一股沉稳的得体,举手投足间流淌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从容魅力,与在家时那个温顺的“狗狗”判若两人。

“我站在这里,不是以一个成功者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以一个曾经和你们一样拼搏、现在在职场中深深体会到那段奋斗岁月价值的战友,来给你们加油鼓劲……”

“高考,是一场重要的战役,但它绝不是人生的全部。在这个过程中,你收获的扎实知识、严谨的逻辑思维、解决问题的技巧、与老师同学并肩作战的情谊,甚至是在一次次跌倒爬起中磨砺出的强大内心……这些才是伴随你走得更远的真正财富……”

“它是你们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自己命运全力拼搏的机会。它公平、纯粹,你的每一分努力,都会清晰地反映在成绩单上……

“你们不是孤军奋战。你们的身边有并肩作战的同学,身后有倾囊相授的老师,默默支持的家长,还有我们这些已经从母校走出去,时刻关注着你们的学长学姐们。我们都在为你们加油……”

“坚定地向前奔跑吧。翻过高考这座山丘,你们定能看到更辽阔的风景……”

话音落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情与共鸣。

自由提问环节,几个活跃的学生率先举手,抛出了诸如“学长如何看待XX专业的未来前景?”,“能否分享您最有效的学习方法?”的问题。气氛正热烈时,一个坐在后排、满脸通红的女生,在同伴的推搡和鼓励下,终于鼓起勇气举起了手。在全场瞬间聚焦的目光中,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学长……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轰——”的一声,阶梯教室里爆发出心照不宣的、带着青春躁动的揶揄哄笑与口哨声。

他站在台上,脸上那抹从容的微笑里,悄然融入了一股柔光。他没有丝毫犹豫,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再次掠过我所在的角落,清晰而坚定地回应道:

“有了。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

冬日的暖阳温柔地洒向大地,为目光所及的一切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滤镜。午后的校园略显空旷,唯有教学楼深处不时飘出的朗朗书声,与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夹杂着欢笑与呼喊的嬉闹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带着青春特有的蓬勃气息,在清冽的空气里悠悠回荡,飘向晴空。

在大衣的口袋里,我们十指紧扣,掌心熨帖的温度蔓延开来。他颈间松松垮垮地系着我的羊绒围巾。说是登台前难免有些紧张,我便把脖子上的围巾替他系上。他捧着围巾把脸埋进去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着红着脸说“果然闻到主人的味道会安心许多”。

阳光清晰地映亮了他侧脸上一层细软的绒毛。置身于这曾留下无数青春印记的校园,心绪也不由自主地沉入了往昔的河流。他像个急于分享宝物的小孩,絮絮叨叨地指点着四周的变化。

“学校好像扩建了,新起了一座体育馆。我们那时候只能在室外打球,一个冬天下来耳朵上长的都是冻疮。”

“现在居然还开了国际班,有ALevel和AP的课程,很多学弟学妹一毕业就飞海外了。”

“听说教数学的老张退休啦……当年我可是他的得意门生,三天两头就被他放学留下来开小灶,聊人生……”

他眼眸亮晶晶的,嘴角噙着追忆的笑意,神采飞扬地讲述着。而我只是侧首凝望着他沉浸其中的模样,唇边不自觉地染上一丝浅笑,安静地应和。

绕过中庭覆着薄霜的草坪,我们踏上那条熟悉的拱形木质长廊。寒风卷起了地上几片残叶,打着旋儿从我们脚边掠过,他紧了紧口袋里握着我的手。

光秃秃的藤蔓盘绕在廊架上,此刻,这些枯枝在寒风中微微震颤。长廊尽头,那间承载着无数课间喧嚣的小卖部还在,只是柜台后一直笑呵呵的阿姨不见了,换成了一张陌生的、带着些许倦意的陌生男人的脸。

店内依旧是记忆中的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包装挤满了货架。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却在收银台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意外地撞见了熟悉的彩色螺旋包装。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我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拿起了一支菠萝味的棒棒糖。

他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糖,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捻着糖纸边缘,耐心地剥开。我含进嘴里,菠萝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舌尖的记忆瞬间被唤醒。这曾是我晦暗高中岁月里屈指可数的,廉价却真实的慰藉。

但现在的我可能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我抽出棒棒糖,塞进了他微张的嘴里。

“好吃吗?”

他含着那颗橙黄的糖球,脸颊微微鼓起,像只偷藏了坚果的松鼠。听到我的问话,他飞快地抬眼看我,眼神里是熟悉的温驯。他含糊地应着“……好吃…”,又压低了声音,“有主人的味道……”

独处时,他又变回了那只柔软乖顺的狗狗。

回到这座曾经如同深渊的校园,预想中那排山倒海的痛苦与窒息竟迟迟没有袭来。记忆中那灰白冰冷,布满锈迹的囚笼,此刻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或许那些日夜啃噬我的阴霾,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或许那根早已勒进掌心的冰冷缰绳,已经到了该松开的时候?或许我真的可以握紧他的手,拥抱这原本看似触不可及的温暖吗?

一股冲动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侧身面向他,唇角扬起一个纯粹而柔软的弧度。

我伸出手,坚定地包裹住他的手指,声音消散在风里:“回家吧。”

然而,就在我牵起他转头的一瞬,一行红色的小字撞进了我的视线。它们被写在木质廊柱与地面的交接处,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盘踞在那里,历经风雨却顽固地不肯褪去:

“XXX臭婊子!”

轰——!

脚下的大地化为万丈深渊,我又坠回了冰冷的海底。

教室角落的立式空调呼呼地吐着冷气。汗珠却争先恐后地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浸透了背后的衬衫。它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凉又黏腻的恶心。

身下的椅子猛地一震,椅子腿在地上狠狠刮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兹拉”声。背后传来刺猬头刻意压低音量的公鸭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死肥猪,滚开点!”

我瑟缩着,条件反射般地弓起背,拼命想把自己塞进那件早已紧绷到勒肉的校服里。

讲台上,老师粉笔划过黑板的“哒哒”声规律而冷漠,学生们不时地抬头,手中的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细响,将那些文字复制到笔记本上。无人对角落这微小的骚动投以一丝一毫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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