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过去和祭典

▎“我们之间互相坦诚有助于病情的研究，但如果有些事情你不想说……”

▎“我会一直等到你想跟我说出口的那天。”

▎这是成为助理的第一天早上，琥珀对我说的话。

▎ ——《狼毒药剂基础研究》斑&琥珀

“琥珀……琥珀！”

今天的午餐有琥珀喜欢的小点心，斑把它们从厨房里端出来时，本以为能看到双眼放光的琥珀冲到自己面前来，却没想到琥珀正盯着壁炉的火焰发呆，怎么叫都不回应，斑只好提高嗓门。

琥珀身子一颤，看样子是被斑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到了。

“怎么了吗？斑？”

居然没有一开口就骂呆瓜，斑觉得奇怪。他把餐盘递过去，缓缓道：“只是看着小琥珀对今天的小点心不感兴趣，我打算全吃了罢。”

“不行，呆瓜，别想打点心的主意！”琥珀回过神来，立刻护住了面前的餐盘，“前几日你说为了实验不咬人吃完的那份还没还呢。”

今天的点心是焦糖布丁，琥珀轻轻地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甜度刚刚好，入口即化。他小心翼翼地把点心放好，拿起刀叉准备对面前的牛排下手。

“刚刚只是想起了我们决定合作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老师的配方有一些材料已经限制使用……”琥珀叉起一大块肉放进嘴里。

“噢噢，小琥珀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把我压坏的那段时间！呜呜，那一下可疼了，我现在都还记得——”斑打断了琥珀的话，捏起嗓子扮着哭腔。

琥珀那一口肉还没咽下去便反驳道：“什么？完全是因为你鬼鬼祟祟，整天在房子周围徘徊，只放下一束花连个招呼都不打！”

“害得我以为自己成了什么变态的猎物。”

“唔！琥珀，好伤人——”斑放下餐具，双手攥在胸前，演出一副心痛的模样。

午餐时间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结束了。

“斑，我们今日不开诊，一会儿一起去采购吗？”

斑在森林里布置完陷阱、喂完马，给客厅的壁炉添完柴火，便看见琥珀从书房里探出个脑袋。斑点头答应，随即又说外面渐凉，让琥珀穿多几件衣服。

出门时，庭院的槭树已经快掉光了叶子，落叶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鲜红的地毯，走路时脚下的沙沙声听着也很舒服。于是两人决定先不将落叶堆起来，等树上的叶子全都掉光了再说。

说是采购，其实琥珀就是去邮局向炼金术材料店寄去清单，顺便和斑逛一逛村子的集市。去往邮局的路上，斑在小广场的公告牌前停了下来。琥珀纳闷，便跟着凑上前去，却听见斑说：“这东西还贴在这里啊。”

定睛一看，是琥珀一年前的“开业告示”，只不过和最初那个版本不同，这一版本之后还有一行做了强调符号的补充说明：

「本人系高级炼金术师，熟悉多种炼金配方，江湖行医多年，若有疑难杂症欢迎前往道格老屋咨询，价格实惠，药到病除。

△注意：斑先生所言的“诅咒”并非真实，为查明病因，本人已聘其为炼金术助理，协助本人日常出诊，同时积极配合新型狼毒药剂的研发调制。请各位患者于道格老屋内见到斑先生时不要恐慌，更不要恶语相向，如有违者，本人将收取两倍诊疗费用。」

“噗嗤。”斑看着补充说明里的字样笑出了声。“琥珀你是第二个这样对我的人。”

“什么？”

斑搂过琥珀的肩膀，朝着邮局走去，一边走一边讲起自己的往事：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只记得是老道格，啊，就是你的老师把我捡了回去。他对我很好，也不介意我偷偷溜进书房捣鼓他的炼金术材料，有时候还会教我一些简单的炼金术。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在森林里，可我自己明明记得只是在庭院里和老道格一起看星星看到睡着。我完全不知道我是怎么到森林里去的。等我跑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老道格从外面回来，浑身是伤。我以为他会因为我到处乱跑而发火，没想到他却非常担心，还问我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

“所以那是你第一次变化？”

“对。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能如实回答。老道格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后来每个月他都给我喝一次药水，那应该就是那一页笔记里写的狼毒药剂吧。”

“老师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药配出来了？”

“我印象里是这样的，不过那东西的味道其实不怎么样。我不喜欢那个味道，他就骗我说喝了能长高……”

“确实，确实像是老师的作风。”

“后来，有一些穿着华丽的贵族找上门来，那些人把老道格团团围住。我当时单纯地以为那些人是要欺负老道格，但挤进去之后才听见说什么‘病危’‘返聘’‘即刻启程’，我对着那些人大吼，那些人便骂我甚至有些要打我。老道格就先带我进了房间，接着跟那些人斡旋。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空空的房间和那张配方了。”

“你之后才知道自己是狼人？”

“就像你说的，一些材料被限制使用，我觉得自己也长得够高了便没再吃药。结果就做了一个梦。”

“你变成狼人袭击了村民的梦？”

“是啊，可那其实不是梦。”

斑停下脚步，琥珀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邮局门口。

寄完清单，两个人继续在街上散步。

路过教堂的时候琥珀发现村子里的教堂比想象中的要寒酸得多。回忆着自己流离颠沛，以及和老师一起旅行的日子，琥珀感到纳闷，他从未见过这般“突兀”的教堂：随心所欲糊的外墙还能看见冒出来的稻草，屋顶的十字架似乎只是用两块木板简单钉成，摇摇欲坠。

“因为我第一次袭击村民是在教堂里。”斑似乎察觉到了琥珀的疑惑，解释道，“原来的教堂在森林里，比这个漂亮得多，下次带你去看看吧。”

“啊啊，就是你带我去森林的时候每次都会避开的那个区域吧？”琥珀恍然大悟。

“真是瞒不过你。”斑苦笑着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顺带走到面包坊买了些面包做明天的早餐，经过小广场时，来来往往忙碌的村民吸引了琥珀的目光。

“这是在忙什么啊？”琥珀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是祭典哦！”斑有问必答。

“在冬天到来之前，为了感谢森林和大地给予我们足够的食物，大家会在广场上搭起篝火一起跳舞。只可惜如果琥珀感兴趣的话我没办法陪着你来。”

“为什么？”

“因为那天是满月。”

琥珀陷入了沉默。他顿时明白去年这个时候斑在庭院里搭了个小篝火，又把自己从书房里扯出来围着篝火跳了一晚上是为了什么。

“狼人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像上次一样把你变成狗，然后在你脖子上套根绳子牵着你去祭典。”

“哈哈，可是这样就不能抱着我的大炼金术师跳舞了啊。”

夕阳西下，两人抱着面包，有说有笑地往家里走，踩在脚下的影子地上拖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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