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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給了我氧氣(中),因為妳給了我氧氣,1

小说:因為妳給了我氧氣因為妳給了我氧氣 2025-09-11 10:49 5hhhhh 5520 ℃

男人邊穿褲子邊嘶啞低罵,像只在垃圾堆中翻找東西的野狗,嘴巴張張合合,全是髒話與挑釁。

「妳男友不是很會叫床的人,這麼快就交新的了?」

這句話一丟出來,空氣像是猛然一凍。

我胸口像是被一拳打得凹陷下去,心臟收縮成一團皺巴巴的肉塊,血液像倒灌一樣,衝上耳膜,嗡嗡作響。那句話裡帶著的輕蔑、嘲笑、污蔑,全像針一樣往我過往的自尊上插。那不是陌生的痛──是我早就熟悉的,從舒然嘴邊、從過去那些所謂女友間反覆聽過的:

「你是不是比我還浪啊?」

「叫得比女生還難聽,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閉了下眼。齒關死死咬緊。

但齊彤動了。

她整個人轉向那男人,一雙眼幾乎要冒火,語氣像鞭子一樣抽出去,啪地甩在人臉上。

「你說什麼?」

她聲音不高,但足以讓房間瞬間靜下來。

她的眼神不是驚訝,是震怒,一時之間甚至沒意會到對方在說什麼意思,但她的怒氣盛得足以壓垮任何解釋。

「這樣子還好意思說是男女朋友?」她一字一句,吐得乾淨冷硬,「有這種女朋友不要也罷!你愛撿你撿走!」

她彎腰撿起地上那個半捲皺掉、被踩髒的保險套空盒,用兩指夾起,像夾著一團發臭的毛巾,毫不猶豫地拋向男人腳下。

「自己留下的垃圾,記得清理。」

這句話吐出來時,她整張臉沒有一點表情,像是鐵門緊閉下來,冰冷、斷絕、一塊牆都不留。

男人怒氣沖沖地彎腰撿起空盒,嘴裡還在碎念,但沒人理他。齊彤站到一旁,雙臂交叉,站姿筆直,像個哨兵冷眼看著對方狼狽地穿褲、繫皮帶、抓背心、撈襪子──沒有一點遮掩的尊嚴。

那男人提著鞋子、沒穿襪就踩進玄關,齊彤不發一語,只往門一指,冷冷開口:「門在那邊。快點滾。」

砰的一聲,那扇門終於關上。整棟房像忽然少了某種臭氣,但空氣並未立刻清新──因為還有一個人,還站在這裡。

舒然。

她穿上衣服了,隨意扣了幾顆鈕扣,內衣明顯沒穿好,領口亂垂。她頭髮散亂、嘴唇有點白,腳步緩慢地從床邊走過來,一直走到我面前。

「我們只是⋯⋯運動,沒什麼關係吧?」

她說這句時眼神游移,像是在試著用那套她一貫的「無罪辯護」再敷衍一次。

「你跟這位⋯⋯不是也是⋯⋯?」

她這話還沒說完,齊彤已經一聲冷笑。

我看著舒然,沒說話。

我腦裡轟的一聲像電閃,整個人的聽覺像關閉了一瞬。她的聲音像是在水裡說話,黏黏的、模糊的、腥臭的,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某種重播──是不是我早該聽見,只是拖到了現在。

「只是運動」?她用這種詞形容自己跟別人的交合?

「你也跟她不是一樣」──這句話就像一記無聲的刀子,把齊彤也捲進來,像她也只是某種肉體慰藉的工具。

我心裡想:妳怎麼可以?妳怎麼可以這樣說?

我張了張嘴,喉嚨緊得像塞住了毛絨球,聲音出不來。

但這一次,我不是獨自站在這裡。

我感覺齊彤靠近了我一步,站在我肩側,她沒有出聲干預,但她的眼神──那不屈、冷峻、燃燒著道德怒火的眼神──如同牆、如同盾,把我從那句輕蔑的話裡拉出來。

我終於抬起眼,看著舒然。

「……你真的這樣想?」我的聲音低得快聽不見,卻乾淨清晰。

「我們只是運動?」我咬住這句話,幾乎是顫著嘴角吐出。

「這三個月的同居、那麼多你夜裡依賴地摟著我、發燒時讓我抱你、早上賴床非要我吻醒你──也是⋯⋯只是運動嗎?」

我沒問舒然答不答得出來,我只是低下頭,看著自己赤著的腳。

她退了一步,眼裡的光開始慌亂,但我沒再看她第二眼。

「我從今天起,把房間還給自己。東西你可以搬,但人你不能再留下。」

我說完後轉頭,看向齊彤。她沒有說話,卻輕輕點頭。

而我──在齊彤的凝視下,終於第一次,不再想逃。

舒然沒有回頭。她手上拎著那個半滿的包,背影慌亂、潦草,彷彿再多留一秒就會被什麼撕破似的──就像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是這樣被趕出門,不是因為她輸了愛情,而是因為她終於被自己做出來的事逼退。

那一刻,我有種很荒謬的空洞感。

我心裡想:如果我早一點說出「夠了」,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可我知道我不會。這三個月我一直在讓,她出軌我知道,卻一直不肯面對。她曖昧時我沉默,說謊時我選擇信,連她有意把我推開的時候,我也只是退半步──然後假裝自己還站在「我們」之中。

這不是突然的崩壞,是長期累積到臨界的撕裂。

門闔上的那聲「喀」響過後,整個空間像突然鬆了一口氣。

我一轉身,就看到齊彤還站在那裡,她的手插在褲袋裡,背脊挺直,臉上的表情一派冷靜──但我知道,那是她剛剛逼自己做出來的態度,是她用來支撐我整場沉默的鎧甲。

她承受了那些我該面對的話,用一種我沒學會的狠勁,把那兩個人驅離我的生活,讓我可以、終於可以,不再被困在那種看不見出口的泥沼裡。

我開不了口說話,喉頭還是緊的。

但齊彤的眼神掃過我時,忽然就柔下來了。

她不是那種見義勇為會等著人感激的性格,她也沒問我「你還好嗎」。她只是走過來,從我身邊經過時順手關上臥室門,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今天會不會下雨:

「她有敵意是正常的,輸家總是會怪裁判不公。」

她走回客廳,自顧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又道:

「但她還沒搞清楚的是──這場比賽從頭到尾,她都不是選手,是裁判是觀眾是旁人,只有你才是整件事的中心。」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這種話,但我的心裡卻忽然像被什麼敲響──不大聲,卻清楚。

我心裡想: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我是「整件事的中心」。

我習慣被推著走,習慣看人臉色,習慣退讓、緩和、躲藏──到最後自己在哪裡都模糊了,甚至忘了這間房子是我買的,這張床是我組的,連陽台那盆發霉的薄荷也是我種的。

我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指尖還留著被她拉著走進門的餘溫。

我忽然明白,這整個家,這整個「我」,原來是可以被拿回來的──只要我開口,只要有人,在我崩潰之前先伸出手。

「……謝謝妳。」

我聲音輕,卻帶著某種從骨子裡釋放出來的東西──像一場斷裂過後的第一次呼吸。

齊彤沒有回答,只是把水杯放下,望著我,點了點頭。

她眼裡那一點閃動,像是某種情緒短暫洩露,又被她迅速藏起。

而我現在,只想靠近一點那個光。

她的姿勢沒變,坐在那張客廳椅子上,杯子已放下,手指放鬆搭在膝上,但眼神轉向窗外,望了好一會才又轉回我身上。那個過程裡,她不說話,不動作,像是在給我一個空間,也像是在給自己一個撤退的機會。

「你還需要我在這裡嗎?還是⋯⋯你想一個人?」

我聽見那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那點尚未結痂的傷口忽然被風吹進了細沙。

我想回答,可我一張口,舌根卻像卡住。

她沒有逼我。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逼我做任何選擇。她陪我回來,是我開口的,她出頭發怒,是因為看到我無法開口。她在這裡,是為了我,但她從沒說「我該怎麼做」,也沒說「你應該留我」。

她只是問。

「你還需要我在這裡嗎?」

她的聲音落下那一瞬,我的喉頭緊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抽走,又像是即將崩潰的牆角忽然鬆動了幾塊磚。她沒說太多,語氣溫和,卻含著一種難以察覺的抽離感。

她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能夠離開──如果我開口,她會走。不多問,不留情,不再多踏一步。

她給了我一個主動權。那主動權是我從來沒有的──我所有的情感互動,都是等對方決定:要我就多停一下,不要我就收拾走人。我從來不習慣有人反過來問我:「你需要什麼?」

我想說:「留下來吧。」

但這句話像黏在胸口的糖漿,太黏、太濃,濃得發苦,我怕我一說出口就會哽咽。

我喉頭滾了一下,終於勉強擠出一句話,聲音啞得像刮過玻璃:

「我不知道。」

這不是逃避,而是最誠實的現狀。我不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什麼。我像一場車禍剛過,腦袋還在暈,血還在流,傷口還沒發痛,只覺得整個人像懸在半空──跌不下來,也爬不起來。

她點了點頭,沒有不耐,也沒有可惜。

「那我就在這裡,等你知道為止。」

她沒有多說一句,也沒有移動位置。她只是把身體往沙發背靠了回去,把兩腿輕輕交疊,一隻手扶著下巴,眼睛再度望向窗外。

她在給我空間,同時也在守著那道門,不讓我再次把自己鎖進去。

我坐在她對面,手還搭在自己的膝上,指尖因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開口:

「……我只是覺得很害怕。」

她眼神動了動,沒有打斷我。

「我怕你看到我剛剛那樣──整個人愣在那裡,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像……像個廢物一樣。」

我說完這句話時,眼睛有點濕。我不是在博同情,只是無法再隱藏這些年來積累在骨頭裡的那些自我嫌棄。

但她只是眨了眨眼,淡淡說:

「我沒看到廢物。」

她轉回來看我,語氣不重,卻穩定如鋼:

「我看到一個被愛背叛的人,還站在原地沒倒下──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心裡像被什麼撬開一條小縫,一點溫熱漸漸滲進來。

我望著她,她沒動,但她的存在就像一道還沒關上的門──我隨時可以躲進去,也可以再出去。但她沒有把門關起來。

她說她會等。

那句話在我心裡打轉了很久,像一顆石頭在靜水中不停打出一圈圈漣漪。

我心裡想:也許我真的不是那麼一無所有。

「我可以打開窗戶、開電風扇或循環扇嗎?屋內的氣味好奇怪。」

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像是憋了很久,終於氣不過地一口吐出來。

我知道她已經忍了很久──從進門開始,從發現臥室裡那一幕開始,那些味道就一直懸浮在空氣裡,黏稠、鹹澀、曖昧又骯髒。不是普通的體味,也不是生活留下的日常痕跡,而是某種失控的交合後未經清理的殘留。

我點了點頭:「可以,當然可以。」

她立刻起身,腳步迅速地走向落地窗,把窗簾拉開、門一推,外頭的陽光如潮水灌進來。午後的風不大,但足夠讓人呼吸變得清爽一些。

而我則轉身去打開客廳角落的循環扇,然後順手彎腰──把一個用過的保險套撿了起來。

它還有點黏,像是用了卻沒完全乾透的油脂,那觸感讓我手指有些發麻。我不該用手撿它,但我還是動了手。因為──這是我家的垃圾,總該由我清理。

我剛走到垃圾桶前,身後傳來齊彤的聲音:

「去洗個手吧,除非你不介意⋯⋯」

她語氣不確定,話尾還自己搔了搔頭,「我在說什麼蠢話⋯⋯」

我沒回她,只是苦笑了一下,快步往廚房水槽走去。水流下來時,我看著自己手上的黏膩一點一點被沖掉,像在洗掉某種羞辱的痕跡,但那味道卻依舊藏在指縫、藏在鼻腔深處。

齊彤走到我背後,看我還在搓手,便也靠著門框站住,語氣輕了些,像是換了個話題:

「有清潔用品嗎?我們打掃一下吧⋯⋯讓這裡重新變回你的家。」

那句話一出來,我忽然有些想哭。

不是因為她要幫我掃地洗碗,而是──她用的那個詞:「變回」。

她不是說「整理一下」,也不是說「讓它乾淨一點」,她說:「讓這裡重新變回你的家。」

她知道,這裡已經不是我的了。她知道,這一夜我在這裡是局外人,是陌生人,是自己房子裡被排除的那個影子。而她要幫我,不是擦地而已,是重建某種我失去的東西。

我喉嚨緊了緊,轉過身,點了點頭。

「有,浴室下面的櫃子裡,拖把、清潔劑、還有酒精。」

她點頭,「好,我來拖地。你去處理床單吧,那味道⋯⋯我光是想像就想把那張床丟掉。」

她說得直白,卻沒有任何批評我或刺痛我的語氣,只有一種女人之間才懂的潔癖與實用──那種「這張床若還讓你睡,就等於讓你繼續躺在那些記憶裡」的決絕。

我心裡想:她沒有替我打掃,她是在清理那些我不敢面對的骯髒。

我跟著她指示動了起來,進房時只敢用手指輕捏著床單的角,迅速捲起,打結,再一口氣塞進洗衣機。棉被我沒力處理,直接丟到陽台曝曬。窗戶全打開,清潔劑的味道開始慢慢替代掉那股性慾殘留的黏濕。

齊彤把清水倒進桶裡時,還一邊皺眉說:「怎麼會有人做完事不清一下……太噁心了吧。」

我沒笑,也沒接話,只是聽著她那句「太噁心」,心裡反覆迴盪。

那不是指我,而是指他們。

她站在我這邊,無條件地。

我抱著那疊髒衣物走出臥室時,齊彤擦著牆角,回頭看了我一眼。

「臥室我會最後才進去擦地,讓空氣先流通──你記得窗戶別關。」

我點頭,看著她揮動拖把的模樣,一瞬間,有點恍神。

這個女人不是我的誰,也不是我過去的哪一任。她是鄰居,只是鄰居──卻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搬著一把掃帚站進來,像個打怪一樣幫我一個一個把那些我不敢碰的骯髒物件清理掉。

我心裡想:這才是「家」裡該有的姿態,不是那種赤裸卻空心的躺,而是有一個人,替你站起來。

我靠在廚房門邊,看著齊彤坐進沙發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像脫力般鬆弛下來,那條髮帶也鬆開一半,幾縷汗濕的碎髮貼在她額角,衣襬因為彎腰拖地而皺了一片,但她眼裡的神情卻像剛完成一場戰役後的凱旋。

「這樣看起來好多了!你覺得呢?」

她邊說邊轉頭看我,笑容乾淨、明亮,像清晨剛洗完臉還沒擦乾的那種純淨──不問功勞、不邀賞,只單純地想讓我也看見現在這間房子的變化。

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只覺得心口有什麼微微漲起來。

地板擦得乾淨,連茶几底下都沒積塵。沙發上的墊子被她一一拍開、重擺;浴室裡換上了乾淨的毛巾;廚房水槽空空如也;陽台上的棉被曬得平整、床單早已進了洗衣機旋轉。空氣裡彌漫著柑橘與酒精混合後的氣味,像剛剛的那場骯髒根本沒發生過──但我知道,它發生過,也確實留下痕跡,只是現在不再主宰這個空間了。

我點了點頭,「真的……變得很不一樣。」

我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點啞,但語尾那一點柔軟自己都聽得出來。我靠近幾步,走到她對面的沙發坐下,一時間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放。這個家忽然變得像新的一樣,乾淨得我有點陌生,像是走進了別人的房子──但窗簾的摺痕、牆角那條曾經染色的刮痕,還有茶几底下我藏過的那盒老煙,提醒我:這確實是我自己的地方。

我心裡想:這是她用手,一點一滴還給我的地方。

「妳好像⋯⋯很會處理這種事。」

我這樣說著,然後又有點懊惱自己講得太籠統,像在扯些無關緊要的閒話。

但她沒有笑我。

她只是微微側頭,手撐著沙發扶手,「什麼事?打掃?還是收屍?」

她半開玩笑地說,但語氣裡有種藏不住的疲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那些她選擇背負卻從沒說出來的負重。

「兩樣都有吧。」我低聲接了句,眼神沒離開她。

她一愣,沒有笑,只是點了點頭。

我忍不住再問:「……妳怎麼那麼厲害?我連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妳卻可以⋯⋯一句一句幫我說出來。」

她沒立刻回答。只是低下頭,把頭髮從耳後順了順,指尖有點不安地抓著髮尾。

「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啊。」她終於開口,「但你那時站在門口的樣子……我看不下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刻意做出同情的語氣,只是一種陳述,一種非常誠實、幾乎近乎於坦白的──

「那一瞬間我想,怎麼可以有人站在自己家門口,卻像是被全世界拒絕一樣。」

我整個人像是被那句話擊中。

我心裡想:她真的有看見我。不是那種「我聽見你說你受傷了」的看見,而是那種──在我還沒說出話之前,她就已經知道我有多痛的看見。

我把視線投向客廳一隅──那張剛剛還堆著亂七八糟衣物的單人沙發、那塊她跪著擦地的地方、那扇現在終於打開的窗。

「……我不習慣這樣的。」

「這樣的什麼?」

「這樣的被人幫。」我吐出來的時候,語氣像在告白。

她抬眼望我,沒有急著接話。

我低頭,苦笑了一下,「我總是那個被說軟弱、太敏感、太情緒化的人。從小到大都這樣。喜歡撒嬌會被笑,太安靜又會被罵,像是怎樣都不對。」

「那他們去死好了。」她語氣很平,卻像一把刀把那些評價直接剖開。

「有問題的是他們,不是你。」

我抬眼看她。她的眼神很認真,沒有溫柔、沒有安慰,只有一種堅定──像是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這樣看著我、站在我這邊到底的那種認真。

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好移開視線。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你可以先餓一下,然後決定午餐吃什麼。」她語氣一轉,又輕快起來,「然後,整理自己的東西、換床單、想想你要不要買新的棉被枕頭。」

她站起來,抖了抖衣服上的皺摺,走到窗邊拉了拉窗簾,「還有,做個真正適合你自己的生活安排。這裡是你的地方,不再是妥協出來的。」

我看著她背影的線條,那一刻,某種沉在我胸口已久的東西,好像終於緩緩鬆了動。

我心裡想:我開始知道,自己想留下她了。

齊彤站在窗前調整著窗簾,陽光從她側臉的輪廓掃過,落下一道金色的影子。她的語氣沒有那麼輕鬆了,語尾有點遲疑,像是掂量過才開口:

「我晚點有事⋯⋯呃,週末固定採買⋯⋯」

她話說到一半,手卻還在窗簾邊撫平那塊不服貼的摺痕,像是在轉移注意力,又像是試圖讓這份離開聽起來比較自然。

我聽著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小心翼翼,有種說不出的失落與期待同時湧上來──像是剛剛那整場並肩作戰的密切,只是一場即興合奏,終究要各自回到日常的沉默與距離裡。

「你如果之後想找我,按個電鈴,或是我們交換聯繫方式也行。」

她說完這句話時才回頭看我,眼神裡沒有多餘的表情,卻像是把一張紙交到了我手上,上面沒有寫任何命令或期待,只是一個可能的門牌號碼,一種「如果你願意」的選項。

我望著她,喉頭忽然發乾。

我心裡想:她已經做太多了,如果我連這都不伸手,那我是不是又要錯過什麼?

我從沙發站起來,有點急,甚至有點笨拙地繞過茶几,朝她走近。

「等一下,」我出聲,聲音不大,卻攔住了她轉身的動作。

她微微挑眉,靜靜看著我,像是在等。

「我……還不太知道要怎麼⋯⋯但我真的很想有妳的聯絡方式。」

我的耳根有點熱,說得太慢太斷,像小學生剛學會寫信的開頭語。語氣中帶著不安,也誠實得讓人不知該怎麼收尾。

她看著我那一秒,沒笑,眼神反倒緩了些。

「好啊。」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螢幕,順手遞過來給我。

我們的手指在交接的那一刻碰了一下──短暫的觸感,卻讓我一瞬有點恍惚。那不是激情的顫抖,而是一種踏實的重量:有人主動把聯繫交給你,而不是轉身走掉的背影。

我手指滑過輸入欄,打下我的號碼,然後猶豫了一下,在名字那欄填上了「尹陞」,又加了個「⋯⋯」。

她低頭看了一眼,輕輕笑出聲,「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該寫什麼。」我撓撓後頸,心虛地說,「不是情人,也還不到朋友,可是……我不想只是『鄰居』而已。」

她沒有回答,卻把手機收好,指尖在螢幕上劃了一下,應該是存下了。

「那我先走囉。」她拉起背包,動作輕快了些,「晚點回家會順路經過,全聯、全家、全世界。」

她說得像在逗笑我,卻又像在留下某種訊息──一種「我會在附近」的暗示。

「嗯⋯⋯謝謝妳今天留下來,還有……謝謝妳剛剛那些話。」

她轉過身時已經在拉開大門,但沒立刻走出去。

她回頭看我一眼,眼神乾脆:「如果你還不習慣一個人住,那就把我當成緊急聯絡人吧,24小時內有效。」

「之後續約的話,再看表現。」

我笑了。第一次笑得這麼自然。不是禮貌,不是尷尬,而是真的從喉嚨笑出來的那種放鬆。

「我會努力表現。」

她朝我揮了揮手,便轉身走進走廊,背影乾脆、穩重、毫不拖泥帶水。

門關上的瞬間,我站在原地沒動,握著剛剛她遞給我的那一份新的聯繫方式,感覺到自己像終於拿回了某個鑰匙──不是房門的,而是某種新的生活、可以再信任一次的權利。

我心裡想:我想要讓她再回來。

「這些可以當你的明天早餐,要嗎?」

齊彤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口竟像被什麼輕輕刮了一下,不是疼,而是一種熟悉又久違的觸動──那種,在你以為世界已經不會主動對你好時,某個人卻偏偏每天準時敲門的溫度。

這幾週,我們都沒在公寓內巧遇彼此。但齊彤每天都會傳簡短的訊息給我,像只是想確認我還活著。偶爾她因為特價多買了一些食物,就會像今天這樣按電鈴問我要不要分一點。

她提著一個小紙袋,外皮油亮的麵包香氣微微滲出,還溫著。我看著她的臉──沒化妝,髮絲稍亂,一身剛從外頭回來的便裝,卻整個人散發著那種「路上順手買給你的」不經意體貼。

我站在門口,有那麼一秒,甚至想抬手撫上她的臉頰──那是我這幾個星期無數次在房裡沉默時,想像過的畫面。但我沒動,只是眼睛從袋子掃回她的笑容上,喉頭有些緊。

「我……很想要。」

我說出口時,聲音比預期更低沉些,像是要壓下什麼。

我心裡想:我想要的不是麵包,是她為我而來的這一份「多出來的心思」。

齊彤沒有露出奇怪的反應,只是自然地把袋子遞給我。我接過來的時候,指尖無意碰到了她的掌骨,她的皮膚略涼,卻不讓人退縮。

「有一個是蜂蜜葡萄乾奶油捲,另一個是鹽可頌。我猜你會喜歡甜的那個,所以買兩個讓你選。」

「嗯……那我要那個奶油捲。」

「我就知道。」她輕笑了一下,眼睛彎成兩道好看的弧線。

我們站在門口的空氣裡安靜了一會,不尷尬,卻有些曖昧,像是每個眼神都含著太多還沒說出口的話──這段時間,她沒有再提那晚的事,也沒有追問我接下來的人生選項。她只是每天安靜地傳訊、分享、偶爾敲門送東西,就像是在等我慢慢把自己拼回完整,等我不再只是被需要、而是可以主動伸手的人。

「妳……最近都沒在樓下遇到妳。」我開口,語氣刻意淡,卻壓不住某種渴望。

「你也沒來找我啊。」她歪頭,笑容沒什麼攻勢,卻直戳我的心口。

我一時語塞,像個偷懶的學生被老師點名,卻也只能坦白:

「我有想……只是還在……想我應該怎麼去找妳。」

「按個電鈴就好啦。」她像是早知道我會說這句話,眼裡閃著某種惡作劇般的柔光,「就像我今天一樣,帶個麵包,說你想我,然後我就會開門。」

「那我現在說……算不算?」我盯著她,聲音比剛剛更輕,像是從喉嚨底下挖出來的誠實。

她沒立刻回話,只是眨了眨眼,那個笑意漸漸淡了下去,變得有點近似於靦腆的遲疑。

「我會開門。」她低聲說,聲音近得幾乎像從我皮膚裡滲進來。

我們就這樣站著,門口燈光灑在我們之間,不近不遠──我看著她手上那個已經空了的紙袋,看著她站在我家的門口,像是過去幾個月我從未擁有過的某種日常。

我想說:「妳進來坐一下吧。」

我想說:「我們可以一起吃那個鹽可頌嗎?」

我想說:「不要只是放東西給我了,留下來──就留在這裡好不好?」

但我最終只是後退一步,讓開門的空間,小聲地說:

「想留下來喝杯茶嗎?」

她抬眼看我,像是真的在考慮一樣,沒馬上答應,也沒拒絕。然後她輕輕點了點頭。

「好啊。就一杯茶。」

她走進我家,鞋子輕擱在玄關邊,我關上門的那一瞬,聞到她帶來的不是麵包的香,而是她身上乾淨、微甜的味道──那味道像是我這幾個禮拜,每天都在等的什麼。

齊彤走到正在泡茶的我身旁。她靠過來的那一瞬,我耳後的肌膚像是被電流拂過──不強,卻癢,像是在最敏感的地方輕輕吹了一口氣。

她身體前傾的角度刻意收斂,像貓走近食物前那種不想驚動誰的試探,但她呼出的氣卻真真切切落在我頸邊。我手裡握著那個玻璃壺,水才剛注進茶葉,杯底浮著一層細碎的花瓣──不是我特別講究,只是那天經過茶行,一眼看見那包乾玫瑰和金盞花的混合包,想起她頭髮的顏色。

她的聲音離我近得不像是單純問話:

「原來你會吸煙喔?的確偶爾靠近時會聞到一點味道……」

我沒抬頭,只是用茶匙把葉子輕輕攪了兩下,「偶爾而已。」

「你吸的是什麼牌子的?味道不像我聞過其他人身上的那樣嗆,反而有點甜。」

她湊近,我下意識地側頭,卻還是感受到她鼻尖貼近我領口時的微溫──那一刻,她嗅的是我,不是煙。她的眼神帶著一種陌生的興趣,像是在讀一本被她借來卻沒翻過的書,而現在,終於翻到其中一頁。

「我抽的不是主流品牌,是那種……會被人笑太娘的草本調味煙。」

我苦笑了一下,語氣裡藏著多年來被調侃的無奈:「還有玫瑰口味的。我前女友都會說,像抽香水。」

她沒笑,只是盯著我看了幾秒,那種眼神太直接,讓我有點不自在。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喜歡那種香味。」她轉開視線,語氣有點輕,像在說一件早就想說卻找不到時機的事。

「很溫柔。」

那兩個字落下的時候,我心臟像是被人從裡頭輕輕捏了一下──不是痛,而是忽然感覺到某個脈搏本該跳動的位置重新被找了回來。

我垂著眼,看水慢慢轉色,心裡像泡著一團還沒解開的絲線。

她轉過身去拿杯子,那一瞬間她腰側衣襬滑開些許,我看見她內搭的襯衫一小截掀起,露出肌膚那一段光滑的白。

我心裡一陣緊縮,卻沒移開眼。

我從來就不是能把目光藏得很好的人。

她把杯子擺好,沒有回頭,只是開口問:

「你每天都抽嗎?還是……最近才比較常?」

我沉默了兩秒,終究還是誠實:

「最近。」

「我猜也是。」她語氣不帶責備,只有某種幾乎溫柔得殘忍的理解。

「那個煙味,雖然不嗆,但總是孤單的。」

她說這句話時,是背對著我說的。像是怕看見我眼裡的什麼,也怕我看見她眼裡的東西。

我端起泡好的茶放在她面前,沒問她想喝哪一杯。她自己坐下來,沒客氣地就拿起那杯暖色濃郁的那一杯。

我坐下來,靜靜看著她喝茶的模樣。

她不是來照顧我,她不是來扮演什麼角色。她是來坐在這裡,和我一起喝茶、一起呼吸這個重新被我們洗乾淨過的空間──這就已經讓我覺得,被理解,不是那麼難。

她放下茶杯的聲音很輕,杯底與木質桌面碰撞,發出一聲幾乎溫柔得像嘆息的「咚」,她沒有馬上站起來,只是坐著,用指腹轉動杯口的邊緣,好像在斟酌什麼。

「其實我晚上都會有點懶得說話,不是針對你喔……就是白天應付太多顧客,累了。」

她低著頭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柔柔地落在茶杯上,沒有迴避,也沒有解釋得過度,只是一種坦白。不是推開我,而是開了一扇門讓我看見她疲倦的樣子。

我想開口安慰她,卻又卡在喉嚨。因為她的語氣裡沒有要我說什麼,她只是……誠實。

「你做的是什麼類型的服務業?」

「服飾。」她歪了歪頭,「那種會有顧客掀開試衣間簾子問你『這個顏色會不會顯黑』的店。」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每天重複一樣的話,『不會~這顏色很顯白』『你這件穿起來很修身』『我們這款現在有做活動』……有時候講完十幾遍,自己都快忘記什麼是真的,什麼只是話術了。」

她說這句話時眼神沒有疲倦,反倒像是習慣了那種複製貼上的日常,語氣帶點自嘲又帶點調侃,像一個熟練的演員在收戲後望向空舞台那樣淡定。

我沒有立刻回她的話,手指緩緩在杯側劃了一圈,然後才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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