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宿舍樓的燈早已熄滅，只剩天花板循環扇發出規律的「喀──喀──」聲，像在替夜晚的安寧加蓋一層柔軟棉被。

　　房間裡，狼牙窩在被窩最深處，耳朵微微顫動，呼吸均勻安穩。隔壁床的貓野則像往常一樣大字型躺平，睡衣半掀、尾巴懶洋洋地從床沿垂下，睡得不省貓事。

　　然而，平靜被某種「嗡──」的聲音打破。

　　狼牙耳尖一動，皺眉。「……嗯？」他翻了個身，鼻子抽動，總覺得空氣裡飄著一股奇妙的香氣──不是清潔劑，不是洗衣精，而是某種……淡淡的奶香中摻雜了貓薄荷味的濃烈氣息，像熱牛奶混上剛烤好的焦糖餅乾，黏呼呼地貼在鼻腔。

　　「誰又帶零食上床……？」他迷迷糊糊地嘀咕，睜開眼，轉頭朝貓野方向看去。

　　視線所及──

　　貓野還在熟睡，嘴角掛著一點點貓咪笑，像是夢見了什麼好吃的。可問題是，他的褲子鼓鼓的，但人卻……動也不動。

　　不對，是那裡「自己」在動。

　　「……蛤？」

　　狼牙瞬間清醒。只見貓野的模組竟然獨自滑出了睡褲開口，正微微震動著，像是一條剛醒來的液態毛蟲，表面泛著潤滑的微光，一跳一跳地抖個不停，還隨著空氣散出一股甜膩膩的香氣──

　　嗡……嗡嗡……香味擴散得非常迅速，甚至還附帶點「啪嗒啪嗒」黏液聲。

　　「你他 X 的又沒關震動安全模式！？」狼牙差點沒吼出來，但怕吵醒整棟樓，只能憋著怒火湊過去，用手指猛戳貓野的臉頰。

　　「欸！醒醒啦！你這根在亂晃欸！」

　　「嗯……不要加草莓……我已經舔不動了喵……」貓野翻身，模組彈了出去，掉到地板上，「啪」地一聲黏在宿舍木地板上，還帶出一小團濕潤液體。

　　「靠、還黏地板喔！」

　　狼牙火速撿起來，試圖塞回貓野的睡褲裡，結果模組還在跳動，像是不滿被限制住，自行掙脫，啪地又跳了出來──這次還打到狼牙的臉。

　　「我到底是在處理貓的歐金金還是在逮捕某種外星小生物……！」

　　他正手忙腳亂時，突然隔壁房傳來熟悉的虎族嗓音：

　　「欸──狼牙！你們房間是不是在按摩啊！？那聲音、還有味道、整個都從通風管飄到我這邊來了耶！」

　　狼牙僵住，還來不及回話，那震動模組再次發出「嗡──」的低鳴，這次震幅加大，導致整張木頭床也開始共鳴地震！

　　「我靠、這不是按摩，是──」

　　「欸等我一下，我拿鑰匙過來，你是不是又偷買什麼香味保健玩具啦～我超想看！」

　　「虎哥！我們沒事啦！你聽錯了！沒開玩具、真的！」

　　「可是味道好濃……像爆漿起司蛋糕欸……你們到底在烤什麼啦？」

　　「……烤你大爺啦！快回去睡覺！」

　　──

　　「啪嗒……啪嗒……啪──」

　　液體落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在深夜格外清晰。

　　當狼牙頂著滿臉震驚與羞恥的表情、緊緊堵在門口時，虎霸哥已經握著一把萬能鑰匙站在外頭，耳朵高高豎起，臉上的虎斑隨著鼻子一皺一皺地跳動。

　　「欸，這香味真的越來越像那種……戀人間才會出現的……」他話還沒說完，門突然開了一個縫。

　　「嗚哇──」

　　虎霸哥低頭，看見狼牙那張尷尬的臉。

　　「我說、真的不用進來啦！這是──呃，化學反應實驗！對，就是學校社團的作業，香味測試中！而且那聲音是……小型引擎，對！」

　　「你們有在房間裡開引擎？」

　　「……就小型的，手搖的那種。」

　　「是你在手搖吧。」

　　「我、我發誓沒有！」

　　虎霸沒聽完，已經靠著身高優勢輕輕一推，直接把狼牙擠開，踏進房間──下一秒，他整個人僵住。

　　房內，一片濕滑香氣濃厚的現場彷彿戰後殘局。

　　貓野還維持著熟睡的姿勢，嘴角微微翹著，像是在夢裡吃著什麼軟呼呼的東西。然而，他的模組──那根明顯「離線」的分離模組正躺在床緣下方的墊子上，不斷「滴、滴、滴」地釋出半透明液體，像是壓力過大正在洩壓的裝置。

　　旁邊的毛巾、枕頭、甚至地板都已經浸濕了一圈。

　　虎霸：「……欸，這個液體不是……？」

　　狼牙：「不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虎霸：「它……在流耶。而且還自己會抖？」

　　模組像是聽見被點名一樣，微微一震，「嗡──」地又發出細微的震鳴，液體立刻又多了兩滴。

　　「它剛剛還在地上亂跳啦！我差點被它甩巴掌你知道嗎！」狼牙用毛巾蓋住那根不安分的模組，試圖減少刺激與視覺破壞力，但無奈香氣已經擴散至房內各個角落，整個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像是香草奶昔＋貓薄荷＋焦糖奶蓋綜合的——極其色情的味道。

　　虎霸鼻子抽了幾下，耳朵逐漸垂下來。

　　「你們真的……沒有在做什麼嗎？我說真的，我現在快被味道弄得……有點熱欸。」

　　狼牙連忙後退半步，雙手呈現防衛狀。

　　「虎哥！你要是誤會什麼我們都完蛋了欸！我可沒做什麼，我只是──」

　　接著，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嗯？誰打擾我夢見……蛋糕的時候了喵……」

　　虎霸哥看著地上那條還在滴液的歐金金，再看看床上半夢半醒、睡衣亂成一團的貓野，然後回頭看著狼牙──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睡覺的啊？」

　　狼牙：「我！我也想知道啊！！」

　　虎霸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撿起貓野的那裡，指尖一觸即彈開，模組像被啟動一樣跳起來又開始「嗡──嗡──」。

　　「你這根是不是壞掉了啦！貓野你上次身體去保養維修是什麼時候？」

　　貓野揉了揉眼睛：「嗯……上學期末吧？我覺得它最近變得挺有個性的喵……」

　　「有個性你個頭啦！它要爆炸了你知道嗎！」狼牙簡直快氣瘋。

　　「你看它現在根本是小型氣味擴香機，還自帶震動跟噴霧功能。」

　　三人對著地上的貓野的歐金金陷入沉默。

　　模組：「嗡──啪嗒。」

　　滴。

　　虎霸舉手：「我提議，今天直接拿去機構檢測。」

　　貓野：「可是它好像還想陪我睡喵……」

　　狼牙：「我提議，直接冷藏。」

　　房內的貓野氣味還沒散去，狼牙的尾巴就已經炸毛。

　　「你、你別給我靠過來喔……」

　　他背靠牆壁，滿臉警戒地盯著地上的那根貓野模組。那東西明明剛才還靜靜地躺在地上，現在卻像認錯了人似的，居然整根黏到他小腿上，還發出「啵啵」的黏附聲，一副賴著不走的樣子。

　　「等一下、它……它怎麼突然爬上來啦！」狼牙崩潰地盯著腳邊那根發著淡淡香氣、還冒著微熱蒸氣的東西。

　　虎霸雙手抱胸站在門邊，露出看戲的表情：「它認錯人了吧？」

　　「我才不是貓野那傢伙！我是狼族！狼！不是會發香味的貓科系好嗎！」

　　「我聽說模組有時候會自動認主耶……尤其是剛好你的氣味跟貓野有點混在一起的時候。」

　　「我哪有跟他混味啦！！」

　　「剛才你不就一直幫他擦……」

　　「那是緊急救援！」

　　貓野此時還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喃喃念著：「狼牙……你摸得好溫柔喵……再多一點……」

　　「我哪有！！我才沒有多摸那根啊！！」

　　模組像聽懂了什麼，突然「嗡──」一聲，整根抖了一下，還往狼牙的大腿根部黏上去，像是要尋找連接點。

　　「不要亂找連介面啊啊啊啊！！！」狼牙跳起來想甩掉，但那根像狗皮膏藥一樣黏緊緊，越掙扎，越緊緊貼合，還發出一種……討人厭的黏液咕啾聲。

　　虎霸：「欸欸欸你要是再這樣亂甩，它可能會誤以為你是在歡迎它耶。」

　　「我現在超級、超級不歡迎它！！」狼牙滿臉通紅，耳朵整個倒下來，尾巴蜷成一團。

　　「那你就別動嘛，說不定它冷靜一下就自動脫落。」

　　「我已經像塑膠瓶一樣站在原地三分鐘了它還黏著不放啊啊啊！！」

　　這時，模組像是聽見抗議一樣，微微往下滑一點……然後——啪嗒！

　　不但沒掉下來，像吸盤一樣再次穩穩貼住，把狼牙原本的狼族歐金金模組給擠掉了下來，流出透明液體順著大腿滑下來。

　　狼牙：「為什麼它還會濕答答啦！！！」

　　狼牙看著地板自己那個狼族２８公分的巨根棒棒，癱軟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虎霸整個笑到捧腹倒在地板上：「欸狼牙你今天的反應……太經典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給我過來幫忙拿下來啦！這東西又黏又熱又會抖，我快被它搞瘋了！！」

　　「好啦好啦我來幫你拔。」

　　虎霸蹲下來，用兩根手指捏住模組的末端，剛準備拉──

　　「嗡嗡──！」

　　貓野的歐金金模組像是警告似地震了兩下，還往狼牙的皮膚又黏得更緊了。

　　「它不讓我拔耶。」

　　「我不想知道你們的親密程度有多高！快拔！！」

　　虎霸試著輕輕扭動：「欸……你這皮膚是不是有點燙？」

　　「它黏上來我就開始發燒了啊！」

　　「啊……這可能是主奴連結反應耶。以前我聽過模組黏錯人之後會試圖同步溫度跟氣味來穩定連結狀態，這時候只要強行拔除的話會……」

　　「會怎樣？」

　　「會全身濕透，然後你大概會像剛洗完冷水澡一樣黏答答。」

　　狼牙：「我已經夠黏了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模組忽然自動釋放一小股霧氣，接著就像……滿足似地震動一次。

　　狼牙：「它、它剛剛是不是射了……氣味噴霧？」

　　虎霸抬頭：「嗯，而且還是貓野最喜歡的『香甜貓草牛奶』味。」

　　狼牙：「我以後再也不喝牛奶了。」

　　貓野這時終於爬下床，揉著眼睛：「喵……你們怎麼這麼吵？咦？我那根怎麼在狼牙身上……？啊啊啊！你對它做了什麼啦狼牙！」

　　「我什麼都沒做啦它自己黏上來的啊！他還強制把我的擠掉，你看看我的那裡現在床上癱軟著起不來。」

　　「它……它都不會主動找我的，怎麼會……」貓野抱著被子，滿臉委屈。

　　「你、你不要擺出那種像我搶了你男朋友的表情啦！！我只是被強迫綁定而已啊！！」

　　虎霸：「這樣好了，你們兩個一起去保健室吧，請老師幫忙強制解除模組誤認。」

　　狼牙滿臉蒼白：「不、不要……那個老師上次還問我要不要順便量尺寸……我才不要再去了啦！」

　　貓野捂臉：「而且還會記錄到宿舍報告，這太羞恥了喵……」

　　貓野的歐金金模組：「嗡──嗡──啵啵。」

　　狼牙跟貓野同時尖叫：「它又要開始了啦！！！」

　　「所以現在……它真的不會掉下來嗎？」

　　狼牙雙手撐著牆壁，僵硬地站在房間中央，額頭貼著牆，整條尾巴像毛巾一樣軟趴趴地拖在地板，臉上寫滿崩潰。

　　貓野一臉複雜地蹲在他身後，看著那根正安穩黏在狼牙下腹、還偶爾會顫抖發熱的模組，眉頭皺成了毛線球。

　　「……照模組手冊說法，這狀況屬於『自動認主鎖定』。可能因為你剛才幫我清潔的時候，氣味混在一起了。」

　　「我只是擦個汗啊！誰知道它就直接吸上來了！」

　　貓野摸著下巴：「那現在要處理……」

　　「處理你個頭啊！！你不要那麼冷靜地在研究我屁股下發生了什麼啊！！」

　　「不然咧？難道放著它一整天？」

　　狼牙眼角抽搐，渾身僵直：「它現在……它現在好像還會跟著我情緒反應震動欸，剛剛你靠近的時候，它還自己跳了一下。」

　　「那不就說明它已經把你當主人了喵？」

　　「我！才！不！要！這！種！奴僕啊！！」

　　房間的空氣飄滿了淡淡的奶香混合貓薄荷的味道，原本熟悉的室內，如今卻因那根「認錯人」的模組，而變得一片尷尬與曖昧的混亂。

　　虎霸坐在上舖，一邊嚼著魷魚絲一邊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不然你們現在乾脆試試重連模組好了，說不定可以用你們兩人之間的‘互動’讓它放棄認主。」

　　「你那個『互動』的語氣太奇怪了吧！你到底以為我們要做什麼啦！？」狼牙回頭怒吼。

　　貓野挑了挑眉：「其實也不是不能試試看。我可以拿回來……舔一舔？」

　　「你住手喔喵！！！」

　　狼牙跳開三步，整個人都快炸毛了，那根模組也跟著他的動作晃啊晃地甩來甩去，還發出不自然的「啾──」聲音。模組似乎根本不打算離開，還越貼越緊。

　　「它是不是黏更深了啊？剛剛都還只是輕貼著……」貓野湊近一看，神情變得更微妙。

　　「你不要用那種分析用語形容我現在的狀態啊喵──！」

　　虎霸忍不住笑到翻過身：「哈哈哈哈哈哈──歐金金依戀模式啟動啦狼牙你 GG 啦！」

　　「我不要這種 GG 啊啊啊──！」

　　就在這個僵局繼續時，突然發出一聲「啵」的低鳴，然後──

　　「咕──啾……」

　　一點黏稠液體從模組前端流了出來，滑過狼牙腿內側，順著地板蔓延開來，甚至滲進了狼牙自己的襪子。

　　「喂！！它、它居然流汁了！！」

　　「……它應該只是想標記你。」貓野眼神飄忽，「有些模組一旦進入黏著狀態，就會分泌固定劑液體來確保氣味穩定。」

　　「我不要穩定啊啊啊我只想趕快脫離啊！！」

　　模組像是不想被拋棄似的，發出微微顫音，還加強了黏著力──這回連貓野都看得頭皮發麻。

　　「欸，其實……我有點羨慕欸。」貓野低聲道。

　　狼牙停頓了一秒，慢慢轉過頭：「什麼？」

　　「你看它現在這麼黏你，說明它完全信任你身上的味道和溫度，這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喵。」

　　「我不想要啊啊啊！！再這樣下去我會變牠正牌主人啦喂！！」

　　「不然……要不要我幫你『吸』掉它一點？」

　　「不要用那種詞啊喵！！！」

　　貓野還真就湊了過去，抓住模組尾端準備「幫忙」，但模組突然彈了一下，噴出一小股溫熱氣體，正好打在狼牙小腹。

　　「咕──啊喔喔喔！？冷靜點啦你這傢伙！！」狼牙整個人顫了顫，幾乎要站不穩。

　　「欸，它現在真的完全同步你情緒了耶。」貓野若有所思，「如果你太緊張，它會反射性地啟動噴射功能……」

　　「我再緊張下去它會直接爆漿啦！！」

　　「要不要試著……讓它冷靜點？」

　　貓野語氣變得曖昧，手掌輕輕撫過模組側邊，輕聲說：「好啦乖，認錯人不是你的錯喵……但你現在黏在狼牙身上真的很困擾，會被送去保健室強制分離喔？」

　　模組像聽懂了似的，顫了兩下，但沒有離開。

　　「餵牠是不是對你比較有反應啊？」

　　「也許它其實還記得我喵……不然我再舔一舔？」

　　「不准再舔了啦啊啊啊啊啊啊！！！」

　　整個宿舍又陷入混亂與慌張的追逐，而狼牙──仍舊背著一根誤黏上身、死不鬆口的模組，在床上打滾大叫：

　　「我不是它的主人啦快拿走──！！」

　　－

　　「我……我好像……要融化了……」

　　狼牙的聲音有些顫，語尾黏黏地飄在空氣中，一如他現在整體的狀態。

　　他蹲坐在宿舍中間，雙頰泛紅，呼吸有點亂，額頭像是快要冒煙。那根不知道為什麼誤黏上來的模組仍乖巧地黏在他身上，不只是拔不掉，還像是主動貼合般越黏越緊。

　　「狼……狼牙，你的皮膚好像在冒蒸氣耶！」貓野蹲在他身旁，明顯露出緊張，「欸，不會是發燒吧？模組太熱連動你也——」

　　「你、你說我該怎麼辦啦！！我真的不是它的主人啊啊啊──」狼牙猛搖耳朵，結果耳尖已經微微液化，跟著顫抖地融成了毛茸茸的水珠狀。

　　我那裡還自己震了震，好像聽懂了似地：「哼哼～♪」

　　「它還發出奇怪聲音啊喂！」狼牙崩潰，「這、這，啊啊啊──我不負責啦！！」

　　他的尾巴也跟著啪一聲，變成像醬糊一樣滑溜溜地黏在地板上，只剩末端還在掙扎著搖動。

　　貓野一臉複雜，抓抓頭：「怎麼辦……你現在的溫度，說真的已經可以拿來熱抹布敷眼睛了耶。」

　　「那不是重點吧！！」

　　接著——啪唧。

　　狼牙的整個左手臂直接「融」了下去，像溫奶油被放在太陽下曬了一整天一樣，輕飄飄地滑到地板。

　　「等、等下等下，我的手、手也——！」

　　貓野反應過來，火速衝到廚房拎了個大湯碗：「快快快、狼醬保護碗！來來來，把你裝起來！」

　　「等一下！用的也太快了吧！！」

　　狼牙來不及阻止，溫度飆高，整個人噗通一聲，化為一灘銀灰色混合皮膚色、微微發亮的液體醬體，「咕啾」一下滑入了大碗中，只剩兩片耳朵還像浮果凍一樣飄在表面抖動。

　　「喔喔……你現在真的好像濃縮果膠布丁耶……」貓野嘟嘴感嘆，湊近聞了聞，「啊，這氣味還是熟悉的那種香甜狼味，蠻濃的。」

　　「不要描述那麼仔細啊──！」狼牙的聲音從碗裡飄出來，帶著液態空靈的迴響。

　　貓野打開冰箱，努力空出一層空間：「先冷藏你一下好了，降溫也許能讓你重新凝固回來……」

　　「我拜託你不要放我跟泡菜放在一起啦啊啊啊──！」

　　這時，冰箱裡的碗輕輕「啵」一聲，還晃了晃，彷彿裡面的狼醬正努力掙扎著。

　　狼牙在碗裡無奈嘆氣：「我……我也不想的啊……」

　　冰箱裡，狼牙的「狼醬體」在冷藏溫度下緩緩凝固回原型。

　　他的身體逐漸從黏液狀的銀灰色半透明體，慢慢修復出稜角與輪廓。最先長出的是熟悉的獸耳，然後是額頭、鼻尖、嘴角，最後連鎖骨與胸膛也凝結成形，像是一座從果凍中生出的少年雕像，還沒恢復原本看起來像是亞人皮膚的質感。

　　「唔……好冷……不對，好黏……」狼牙的聲音帶著鼻音，自冰箱裡小小地響起，伴隨著結凍後滑膩濕潤的質感，他的眼睛半睜半閉，睫毛上還掛著細細的凝露。

　　全身濕潤得像剛從糖漿裡撈出來一般，他嘗試動動手指，卻發現指縫之間還連著細長液絲，每移動一下便會發出「啵啵」的拉扯聲，黏膩到讓人誤以為是高濃度膠原蛋白布丁。

　　「貓、貓野……」他費力地開口，「你有……你有沒有乾毛巾？我覺得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是果醬味……」

　　「你本來就是，現在整個就是狼牌香甜滑感布丁本尊。」貓野忍住笑，打開冰箱門，眼前的狼牙像一整塊被精緻封存的甜品，光看就忍不住想挖一口。

　　狼牙瞪他一眼，但因為濕漉漉的狼瞳泛著水光，反而多了幾分無力與羞赧的神情：「拜託你快點……我快要……滑出來了啦……」

　　貓野趕緊拿出大毛巾，把整個濕潤狼仔從冰箱小心翼翼地包裹抱出來。

　　包裹的瞬間，那團還有點黏黏的身體發出一聲悶悶的「噗啾」，黏液擠壓到布料間，狼牙一臉羞恥：「嗚哇……這聲音好像不太對……」

　　「我覺得你可以改名了，叫『狼醬』好了。」貓野笑得眼角彎彎，語氣完全不打算放過他。

　　「你閉嘴……！」

　　狼牙奮力掙扎，卻因為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硬度，只能像條果凍一樣在毛巾中抖來抖去，發出黏黏的聲音。

　　「好啦好啦，先放你回床上復原吧。不過說真的──你這味道要是推出成飲料，我一定會買爆。」

　　「你再說我真的要融化給你看了喔！！」

　　貓野的笑聲與狼牙抗議交錯。

　　空氣中依然瀰漫著微微的甜味與狼耳抖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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