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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代价,阿方索编年史•救赎,2

小说:阿方索编年史•救赎 2025-09-11 10:48 5hhhhh 3140 ℃

“熄灭一切光源,盖上所有篝火,让它们过去。”卢卡申科冷静地下着命令,冒险者们纷纷行动起来,营地很快就变得万籁俱静。

死寂。

整个冒险者营地仿佛被投入了凝固的墨汁之中,连一丝风都没有。所有的篝火、提灯、魔法光球,甚至可能反光的金属器皿都被严严实实地遮盖或熄灭。绝对的黑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笼罩在每一顶帐篷之上。

来了,它们来了……

起初是远方低沉的嗡鸣,如同无数细小的砂轮在磨砺着黑暗的边缘。这声音迅速膨胀,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耳膜鼓胀的声浪,仿佛整个天空都在震颤。紧接着,是纯粹的、活着的黑暗本身在移动。月光?星光?全被吞噬殆尽。营地上方的夜空,被一片翻涌的、粘稠的“乌云”彻底覆盖。那不是云,而是数以万计的吞光魔组成的集群!它们彼此挤压、拍打着近乎透明的翼膜,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活体帷幕。那密集的振翅声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汇集成一种低沉、单调、持续不断的海啸般的轰鸣,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空气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连温度也被它们贪婪地吸走。无数细小的、带着阴冷湿气的翼尖和绒毛擦过冒险者们的头顶、肩膀、后背——它们飞得太低了!那吸盘状的、如同微型黑洞的口器开合着,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最后残存的一丁点微光粒子,甚至生物体自然散发的微弱辉光。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紧贴着地面或帐篷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们死死咬住嘴唇,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任何一点多余的动作,一丝微弱的光线,都可能成为吸引这群饥饿“阴影”的靶子。索尼娅能感觉到身边老战士紧绷如岩石的肌肉,也能听到不远处那个持枪少年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喘息。她自己则把脸深深埋进臂弯,猫耳紧紧贴着头发,努力控制着因恐惧和冰冷接触而引发的阵阵战栗。每一次冰冷翅膀的刮蹭,都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带来一阵恶寒。

当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之潮终于从头顶掠过,营地中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开始微微放松。索尼娅也试探着抬起头,碧绿的猫瞳在适应着重新回归的微弱星光——这本是猫人一族引以为傲的夜视天赋。然而,就在她抬起头的刹那,那双在黑暗中自然散发出翡翠般柔和微光的瞳孔,如同两颗突然点亮的小小星辰,在尚未完全散尽的吞光魔群边缘,投下了致命的信号!

“吱——!”

一声尖锐得仿佛要刺破耳膜的嘶鸣骤然响起,并非来自远方撤退的魔潮,而是近在咫尺!一只因贪恋最后一丝光以太而落单的吞光魔,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黑色飞镖,瞬间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索尼娅那双发光的眼睛俯冲而下!太快了!快到索尼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本能地想要闭眼、低头、蜷缩身体,但一切都太迟了。那干瘪的、带着冰冷湿气的生物并没有扑向她的眼睛。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它猛地一个诡异的折转,吸盘状的、如同微型黑洞的口器贪婪地张开,目标精准地锁定了她因惊吓而微微绷紧的腹部——确切地说,是那白色露脐衬衫下,小小的肚脐!

“噗!”

一声令人作呕的、如同吸盘吸附皮肉的轻响。冰冷、粘腻、带着强烈吸力的触感瞬间钉在了她肚脐中央!那感觉比之前遗迹中的能量抽取更加直接、更加污秽!索尼娅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恶!好疼啊啊啊!” 剧痛和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弓起了腰,双手下意识地就想去抓挠那只死死吸附在肚脐上的怪物。那吞光魔薄翼疯狂地拍打着她的腹部皮肤,带来一阵密集冰冷的刺痛,同时,吸盘口器内传来强大的吸力,目标并非血肉,而是她体内残存的、微弱的光以太能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源自小腹深处的、带着生命温度的微弱暖流,正被那冰冷的口器贪婪地、粗暴地抽取、剥离!更要命的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索尼娅发出的痛呼,以及她身上骤然加剧的生命辉光(因剧痛和能量被抽取而本能增强),如同在寂静的夜空中点燃了信号弹!远方那即将散去的庞大黑暗集群,其边缘部分猛地一滞,随即响起一片更加密集、更加狂躁的嘶鸣!

老战士的怒吼和持枪少年拔枪的摩擦声同时响起。“快救人!”他们的声音洪亮,但依然盖不住吞光魔集群的躁动。索尼娅绝望地看着那一片活体黑暗的边缘,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无数灰黑色的、贪婪的影子瞬间被激活,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鲨群,调转方向,汇成一股新的、致命的黑色激流,朝着她——或者说,朝着她毫无防备的腹部源汹涌扑来!她的肚脐,成了这场黑暗风暴的漩涡中心!

时间仿佛在索尼娅绝望的瞳孔中凝固,那片由贪婪吞光魔汇成的黑色激流,带着毁灭性的嗡鸣,已然扑至她头顶数尺!不出意外,冰冷的死亡阴影瞬间将瞬间把她吞没。

“嗡——!”

一声并非人声、而是纯粹能量剧烈压缩、蓄势待发引发的空间震颤,如同沉闷的远古号角,骤然从卢卡申科所立之处爆发!他原本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此刻化作了即将喷发的火山核心。

没有怒吼,没有宣告。只有行动。

卢卡申科左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他脚下的地面应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米,碎石尘土被无形的力场震得悬浮而起!他全身那套厚重的银白色铠甲,此刻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每一片甲叶都在剧烈嗡鸣,表面铭刻的古老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骤然亮起刺目欲盲的、熔岩般的炽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柔和的光以太,而是蕴含着纯粹物理破坏力的、狂暴的剑气烈焰!

腰间那柄镶嵌着家族徽记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握在他粗粝的巨掌之中。剑鞘早已在出鞘的刹那被爆发的剑气震成齑粉!剑身通体被同样狂暴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金色剑气包裹、拉长、膨胀!眨眼间,他手中握着的已不再是一柄剑,而是一道长达十数米、宽逾门板、咆哮嘶吼的熔金巨刃!剑刃周围的空间都因恐怖的高温与能量而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面对汹涌而至的吞光魔潮,卢卡申科那双深邃的褐色眸子平静得可怕,只有瞳孔深处燃烧着两点熔金般的火焰。他双臂肌肉贲张,铠甲关节发出金属承受巨力的呻吟,将那柄仿佛能劈开山岳的熔金巨刃,以最简单、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自下而上,斜撩而出!

“剑技·熔断。”

他平静地叫出了招式的名字,一道纯粹由毁灭性金色剑气构成的、宽度覆盖了大半个营地的恐怖光弧,如同撕裂夜幕的破晓之镰,迎着那片俯冲的黑色魔潮,狂暴地横扫而过!没有爆炸的巨响,只有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抹除”了一块的真空撕裂声!光弧所及之处,时间与空间仿佛都被那熔金般的高温与纯粹的物理伟力瞬间“熔断”。那些贪婪扑来的吞光魔,无论数量多么庞大,无论飞得多快,在接触到那金色光弧边缘的瞬间,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薄如蝉翼的身躯和那吸盘口器,就如同被投入太阳核心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湮灭!彻底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连一丝灰烬、一缕青烟都未曾留下,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那道恐怖的金色光弧去势不减,如同天神挥动的巨鞭,斜斜地扫过营地上方的夜空,将残余的、因索尼娅而聚集的吞光魔群彻底清空,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只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灼热扭曲的空气轨迹,以及夜空中被短暂映照得如同白昼后又迅速黯淡下来的诡异景象。

金光缓缓消散,卢卡申科保持着挥剑上撩的姿势,熔金巨刃的虚影迅速收敛,还原成那柄古朴的长剑本体。剑身上炽热的金红色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内敛,最终只剩下剑格处那枚家族徽记还在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光芒,如同黑夜中唯一的灯塔。沉重的铠甲依旧覆盖着他魁梧的身躯,蒸汽从甲片缝隙中袅袅升起,在冰冷的夜空中凝结成白雾。他缓缓垂下手臂,长剑自然垂落身侧,整个过程,除了那沉重如闷雷的呼吸声,再无只言片语。

营地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劫后余生者们粗重的喘息,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仿佛能灼伤肺叶的炽热气息,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毁天灭地、却又沉默如渊的一击。他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座沉默的山岳,只是刚刚,这座山岳曾化作了焚尽黑暗的太阳。

索尼娅僵在原地,维持着双手徒劳地护住腹部的姿势,碧绿的猫瞳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了两条惊恐的细线。刚才那只吸附在她肚脐上、带来冰冷剧痛和恶心抽吸感的吞光魔……消失了。不,不仅仅是那只,是那一片如同黑色死亡浪潮般扑向她的、数以千百计的吞光魔群……全部消失了!前一秒,冰冷的翼膜和贪婪的口器几乎已经触及她的发梢,绝望的黑暗彻底笼罩了她。下一秒,视野被一片纯粹、霸道、仿佛能焚尽灵魂的熔金之色彻底填满!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仿佛空间本身被硬生生撕裂又瞬间愈合的恐怖嗡鸣和真空抽吸感。

然后,黑暗尽散。

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像被投入熔炉的纸屑,连灰烬,连惨叫,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硫磺与灼热金属混合的焦糊气味,以及皮肤上如同靠近火炉般的炽热辐射感,还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并非幻觉。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比之前被袭击时抖得更厉害。这颤抖并非源于寒冷或疼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最本能的,对力量差距的敬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像是被投入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擂动,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喉咙干涩发紧,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僵硬地、一寸寸地转动脖颈,目光艰难地越过自己仍在微微痉挛的腹部(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冰冷吸盘的幻痛),投向了那个如山岳般矗立的身影。哪怕是索尼娅小时候听孤儿院的嬷嬷们说起的开山巨神,恐怕也没有卢卡申科现在这般魄力。

这一夜,似乎过得极其漫长。清晨微冷的空气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清新气息,驱散了昨夜残留的硫磺与恐惧。索尼娅钻出帐篷,活动着依旧有些酸软的四肢,一眼就看到莱娜正站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神情专注得近乎神圣。昨晚还堆放着篝火余烬的地方,此刻已被一个巨大而繁复的魔法阵取代。法阵由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粉末勾勒而成,线条精密流畅,层层嵌套着几何图形和闪烁的古代符文。阵眼核心悬浮着莱娜那根橡木法杖,顶端晶石正散发出稳定而柔和的乳白色光晕,无数细小的光粒子如同受惊的萤火虫,从晶石中逸出,有序地填充着法阵的每一条纹路,发出低沉的嗡鸣。“准备传送了……”莱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成功布阵的兴奋。其他冒险者早已收拾停当,聚集在法阵边缘,脸上带着一夜惊魂后的倦意和对重返地面的期待。

索尼娅还有些恍惚,昨夜那焚尽黑暗的金色巨刃和腹部残留的冰冷空洞感仍在心头萦绕。就在这时,一只覆盖着厚重钢甲、却异常沉稳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是卢卡申科。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深邃的褐色眸子平静依旧,仿佛昨夜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从未发生过。他牵着她,像领着迷途的孩子,稳稳地踏入了光芒流转的法阵中心。

莱娜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法杖,口中念出最后的启动咒文。法杖顶端的晶石光芒骤然炽盛!整个法阵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瞬间吞没了所有人的身影。失重感猛地袭来,仿佛坠入光的河流,耳边是纯粹能量高速流动的呼啸。索尼娅下意识地握紧了卢卡申科的手,那厚重的铠甲和手掌传来的温热,成了这眩晕旅程中唯一的锚点。

脚下传来了坚实而熟悉的触感——是混杂着砂砾和草根的泥土。清新、带着阳光温度的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地下遗迹的阴冷与霉味。刺目的阳光让索尼娅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眨了眨眼,适应着久违的光明。眼前,是辽阔的天空,舒展的绿色原野,以及远处地平线上艾尔根城城墙的模糊轮廓。他们终于回到了阳光普照的地表。卢卡申科松开了手,沉默地向前走去,银白的铠甲在朝阳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索尼娅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饱含自由气息的空气,感受着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暖意,昨夜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与恐惧,仿佛真的被留在了深深的地下。

“终于回来了!”索尼娅第一个走出人群,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花朵,树木,天空,微风,云彩,太阳,彩虹,海洋,沙滩,森林,石子,沙砾,大地。

重返地表后短暂的宁静被肃穆打破。卢卡申科并未如其他人般沉浸于阳光的抚慰,他厚重的铠甲转向索尼娅,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索尼娅,你的探索委托,具体内容是什么?谁发布的?”索尼娅正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空气,闻言一愣,随即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火气噌地窜了上来。她昨夜差点被吸干,被魔物围攻,现在这个“救命恩人”一上来就用审犯人似的口气质问她?

“干什么?”她碧绿的猫瞳瞪圆了,猫耳警惕地竖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不满,“当然是正经委托!地下遗迹探索,报酬丰厚着呢!”她越说越气,觉得对方在质疑她的能力和动机。她气鼓鼓地伸手进腰间那个精巧的挎包,一阵翻找,动作带着明显的赌气意味,然后“啪”地一声,将一张折叠得有些皱巴巴的羊皮纸用力拍在卢卡申科厚重的臂甲上。“喏!自己看!白纸黑字,还有冒险者工会的印章!总不会是假的吧!”她别过脸,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副“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的表情,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卢卡申科没有在意她的小脾气,布满老茧和旧伤的粗粝手指,异常沉稳地拈起那张轻飘飘的羊皮纸。他那双深邃的褐色眸子,此刻锐利得如同最老练的猎鹰,迅速扫过委托内容,虽然内容几乎都和他自己的一致,而后,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纸张右下角那个鲜红的、象征着冒险者工会权威的圆形印章上。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轻轻摩挲过那枚印章的印记。指腹传来的触感,并非油墨渗透纸张的微微凹陷和颗粒感,而是一种过于平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法造物的冰冷光洁感。他眉头骤然锁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

“这油墨……”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太新了。没有工会印章油特有的那股淡淡的硫磺焦味。” 他抬起手,将印章印记凑近眼前,迎着初升的朝阳细看。阳光穿透纸张,那鲜红的印记边缘,竟然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只有人工魔法光效特有的紫色光晕。而真正的工会印章,使用的是蕴含大地魔力的特殊矿物颜料,在阳光下只会呈现沉稳的暗红光泽。

“毫无疑问,索尼娅小姐,您手上这份委托书是伪造的!”卢卡申科斩钉截铁地吐出这句话,仿佛给这张纸判了死刑。他猛地将委托书翻转,对着阳光。纸张背面的工会钢印本该清晰、有力、深入纸背的凹痕此刻却显得浮浅、模糊,边缘甚至有些毛糙,显然是某种劣质模具或者强力魔法拓印的痕迹,而非真正的工会钢印一次成型的力道。

“不可能!”索尼娅失声尖叫,一把抢回委托书,碧绿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慌,“我……我明明是在工会大厅的布告栏接的!那个柜台后面的老约翰还给我登记了!” 她慌乱地翻看着那张纸,试图找出卢卡申科话里的破绽,但对方指出的细节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她的认知里。

一旁的莱娜凑近仔细看了看印章,法师的敏锐让她也发现了问题,脸色变得凝重,“教官说的没错,整张委托书上都被施加了认知混淆魔法。索尼娅小姐一定是在触碰到这张委托书以后就中招了,把某人当成了老约翰,然后他给你盖了章……之类的。”她的话如同最后一击,彻底粉碎了索尼娅的侥幸。索尼娅握着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斤的假委托书,手指冰凉,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昨夜遗迹中几乎杀死自己的生命力榨取、腹部诡异的空洞感、被精准袭击的肚脐,所有被恐惧压下的疑惑,此刻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上她的心脏。她根本不是去冒险的,她是被一张精心伪造的委托书,一步步诱骗进那个恐怖遗迹的祭坛!诱骗到那尊神像和水晶球面前!她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被强行注入的冰冷粘腻感,碧绿的猫瞳中,愤怒和委屈被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彻底取代。有人……想要她?或者她体内的东西?

卢卡申科沉默地注视着索尼娅惨白的脸和捂住腹部的手,银白色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那双褐色的眼眸深处,风暴正在凝聚。但此刻,他看着精神几近崩溃的猫耳少女,明白自己应该还有别的事可以做。他向前迈了一步,那身厚重的银白色铠甲在清晨的阳光下不再显得冰冷迫人,反而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堡垒。他并未像寻常安慰那样拍肩或拥抱,只是微微弯下了腰,让自己的视线与索尼娅那双盛满恐惧的猫瞳平齐。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与庞大身躯不符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那双布满老茧,能挥出焚世巨刃的大手,此刻只是轻轻抬起,用指关节的背面,极其轻柔地、如同触碰易碎的晨露般,拂去了索尼娅眼角不知何时滚落的一颗泪珠。指腹的粗粝触碰到细腻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坚实感。

“索尼娅。” 他的声音低沉依旧,却像是冬日里温过的老酒,褪去了所有的金属冷硬,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令人心安的暖意。那双深邃的褐色眸子专注地看着她,里面没有责备,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和不易察觉的,近乎父辈的温和。“假的,纸而已。”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抚平惊涛的力量,“伤不了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张伪造的委托书,又落回索尼娅紧紧捂住腹部的手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利,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温和覆盖。“我会去调查伪造这份委托书的人。”这句话他说得很平静,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这只是一件他理所应当去完成的任务,如同为迷途的旅人指明方向。“像查一只钻进地洞的老鼠。查到底。”

这简单的话语,如同温暖的阳光,一点点穿透了笼罩索尼娅心头的冰冷阴霾。他那双褐色眼眸中的坚定和温和,像是最坚固的盾牌,挡在了她与那未知的恐惧之间。他不是在敷衍,不是在说漂亮话,而是在给出一个属于战士的,最郑重的承诺。索尼娅吸了吸鼻子,感觉堵在喉咙里的那块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些。她看着卢卡申科平静而可靠的脸庞,看着他铠甲上反射的、暖融融的晨光,昨夜那焚尽黑暗的金色巨刃带来的不再是纯粹的恐惧,更混合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松开紧捂腹部的手,虽然那冰冷的空洞感依旧存在,但心头的重压明显减轻了。她努力挺直了还有些虚弱的腰背,碧绿的猫瞳重新焕发出些许光彩,尽管还带着一丝后怕的湿润,但那份属于她的倔强和生命力正在回归。她甚至对着卢卡申科,用力地点了点头,猫耳也跟着轻轻抖了抖,像是在回应那份承诺。

回到城里后,索尼娅不得不和众人分别了。莱娜微笑着递过来一小包用树叶包裹的、散发着清香的干粮和几颗补充体力的小浆果。弗朗西斯嫌弃地扭过头,把一截备用的、打磨光滑的坚韧皮绳一起塞进了她的小挎包,咕哝了一句:“谁家好人送人家浆果的。”貌似在表示自己的礼物更加实用。

阳光洒满原野,微风拂过青草,带来自由的气息。“该走了。” 卢卡申科直起身,恢复了他如山岳般沉稳的姿态。他对着索尼娅,微微颔首,那是一个无声的告别和祝福。

“卢卡申科……先生!”临别之际,索尼娅忽然喊道。

“怎么了?”已经走出几步的卢卡申科回过头来。

“我们……我们还会再见面嘛?”

老战士微微眯起眼睛,眼珠微微一转,笑着对猫耳少女说道:

“反正这颗星球是圆的,说不定某一天就再会了吧?”

索尼娅也笑了,她站在原地,目送着卢卡申科率领着莱娜和弗朗西斯以及那些学生们慢慢走远。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渐行渐远,像一座移动的、沉默的灯塔。她深深吸了一口饱含青草芬芳的空气,握紧了小挎包的带子,腹部的冰冷感似乎也被阳光驱散了一丝暖意。恐惧并未完全消失,但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她转过身,朝着自己该去的方向迈开了脚步,金色的长发在晨风中扬起,像一面小小的,迎向未来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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