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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酒剑行离恨楼】(第一卷1-10章),2

小说: 2025-09-11 10:48 5hhhhh 7630 ℃

  她的眼神,从最初纯粹的冰冷与敌意,渐渐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困惑。

  那天下午,邻村的张大婶抱着她那发热的孙子来求诊。孩子哭闹不止,我一边哄着他,一边施展银针为他退热。我的动作很轻,怕弄疼了孩子。那孩子在我怀里,渐渐止住了哭声,最后竟安稳地睡着了。

  我抱着孩子,一抬头,恰好对上了从门帘后投来的那道目光。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只有短短的一瞬,她便迅速地移开了。

  第三天,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内息依然紊乱,无法动用真气。我再次为她施针,这一次,她没有再抗拒我为她褪去肩头衣物的动作。当我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细腻如玉的肌肤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那陡然急促起来的呼吸。我的指尖也仿佛被电流击中,微微一颤。

  我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施针完毕,我正准备离开,她那清冷如泉水般的声音,却第一次主动在我身后响起。

  「你……你用的,是『九转回阳针』?」

  我脚步一顿,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竟然认得这套针法。这是父亲压箱底的本事,据说是他年轻时,从一位云游高人那里学来的。

  「姑娘好眼力。」我点头承认。

  「这针法,能固本培元,疏通经络,但对清除我体内的媚香之毒,收效甚微。」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知道。」我轻叹一口气,「姑娘所中之毒,并非寻常毒物,它根植于心脉,与情欲相连。若要根除,非汤药和针石所能及,除非……」我没有说下去,因为那唯一的解法,我实在无法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说出口。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清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紧接着是一股…杀意?

  那杀意只维持了一瞬,随即又被冰冷所覆盖。

  但已经足以将我惊出一身冷汗。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草庐中养伤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又压抑。

  她的身体,在我和父亲的精心照料下,一日好过一日。她肩上的剑伤已经结痂,内息也平稳了许多,不再有被媚香之毒焚心的痛苦。只是,那毒素的根源未除,始终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她的经脉深处,让她无法动用超过五成的功力。

  而我们的关系,也像这乍暖还寒的暮春天气,时近时远。她不再像初醒时那般充满敌意,却依旧像一只优雅而孤高的白鹤,与我们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她会默默地喝下我端的药,会安静地吃完父亲做的饭,偶尔,当我的目光与她相遇,她会极快地避开,那清冷的脸颊立刻被冰霜所覆盖。

  第六日夜。那一晚,父亲在整理药材时,又一次唉声叹气起来。

  「唉,城东的李家老三,今天也没了。」他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悯,「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了。死得不明不白,身上没一点伤痕,就像被抽干了魂一样。」

  我坐在一旁,帮他磨着药石,接口道:「爹,我前日去看了,死者形容枯槁,精元耗尽,但脸上却都带着诡异的笑容,像是……在最美的梦中离世一般。」

  「是啊,」父亲摇了摇头,「官府查不出个所以然,只当是邪祟作怪。可我总觉得,这是中毒之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阴毒。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相思引』,因为它专找那些年轻力壮、气血方刚的后生下手。」

  就在我们父子二人讨论之际,里屋的门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了。

  黛绿的素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脸色在烛火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她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

  「你们说的,可是死者手腕上,会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红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父亲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姑娘……你怎么知道?!」

  离恨烟没有回答,她缓缓地走到我们面前,那双清冷的眼眸,第一次正视着我,充满了凝重。

  「我叫离恨烟,是修炼者,来自离恨楼。」她语气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奉师门之命,下山追查的,正是这『相思引』之毒,以及幕后一个名为『合欢教』的邪派。」

  合欢教!

  我和父亲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个只存在于江湖传闻中的邪教,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我们的身边!

  离恨烟未再多言。

  第七日的清晨,她的外伤已经完全愈合。她换上了自己那身洗净晾干的黛绿色长裙,虽然上面还有几处破损的痕迹,但穿在她身上,却依然难掩那份出尘的灵动与风华。

  她将那柄离恨伞重新背在身后,走出了里屋。

  「这些时日,多谢二位相救。」她对着我和父亲,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太多的感激之情,更像是在完成一个必要的礼节,「救命之恩,离恨烟铭记于心。这份诊金,还请收下。」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了桌上。那银子,足够我们父子二人半年的嚼用了。

  很明显,她要走了。银货两讫,恩情已报,从此两不相欠。

  父亲连忙摆手,想要推辞,我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我看着离恨烟那双清澈却毫无温度的眼眸,心中轻叹一声。她依然不信任我们,或者说,她不信任任何人。她只想独自一人,去完成她那未完的使命。

  「姑娘这是要去兰陵城?」我没有去看那锭银子,只是平静地问道。

  她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想到我会猜到她的去向,但她没有否认。

  「你一个人去,是准备再去领教一次合欢教的媚香,还是打算像城东那几位年轻人一样,在美梦中被吸干精元?」我的语气同样平静,却字字如针,扎向她那高傲的内心。

  离恨烟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清冷的眼眸瞬间眯起,射出两道锐利的寒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退让,「离恨烟姑娘,你武功高强,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你的敌人,并非只懂刀剑的莽夫。他们用毒,用媚术,用各种阴险歹毒的手段,杀人于无形。你上次是如何负伤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能看到,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离恨伞的伞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我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或许能杀死他们十个,二十个。但只要那能散播『相思引』的『情花』毒源还在,只要那防不胜防的媚香还在,你便总有中招的一天。你一个人去,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你!」她被我说中了痛处,清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她确实没有万全的把握能抵御那诡异的媚香。

  「我只是一个乡野郎中,手无缚鸡之力。」我摊了摊手,语气变得诚恳起来,「但对付毒,我是行家。你要找的,是合欢教的巢穴。而我要找的,是『相思引』的毒源。我们的目标,从根本上是一致的。」

  我看着她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眸,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筹码。

  「你需要我的医术,来为你辨毒、解毒,让你能在他们的地盘来去自如。而我,也需要你的武功和对敌人的了解,来保护我,并找到他们的老巢,为民除害,也为我父亲了却一桩心事。我们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草庐内,一片寂静。

  离恨烟没有说话,她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看穿。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挣扎,看到了犹豫,也看到了一丝被说服的动摇。

  我知道,我的这番话,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那份孤高与独立的性情,让她很难去接受一个「累赘」。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如同山巅的积雪。

  「我可以带上你。」

  我心中一喜。

  「但是,」她话锋一转,眼中充满了警告,「你必须清楚,这是你自己选的。如果你因此事而死,没人会给你下葬。」

  「一言为定。」我微笑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但我却不能完全确定,我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和她在一起尽可能多呆一会。

  我们的故事拉开了一个混乱而又狼狈的序幕。

             第二章:暮春,冰雪消融

  我与清冷孤高的离恨楼女侠,一同踏入了繁华的兰陵城。

  我们直奔城中几户死者的人家。她言简意赅,却句句切中要害,总能从那些悲痛欲绝的家属口中,问出最关键的细节。而我,则以医者的身份,细心地检查死者生前的卧房,寻找着任何可能残留的毒物痕迹。

  日暮。最后一位「相思引」的死者,是城中富商赵家的独子,赵文轩。

  赵府朱门高墙,气派非凡,但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悲戚之中。赵夫人因丧子之痛,早已哭得不成人形。离恨烟清冷的气质和我不凡的谈吐,让我们没有被当成江湖骗子轰出门去。

  「夫人请节哀。」我以游方郎中的身份,向她表达了慰问,「令郎之病,颇为蹊跷。在下斗胆,想看看他的卧房,或许能从他生前接触之物中,找到一些病因的线索。」

  赵夫人早已被儿子的离奇死亡折磨得心力交瘁,听闻此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便带我们前往。

  赵文轩的卧房陈设华丽,却处处透着一股死气,灰尘蒙蒙,仿佛被时间遗弃,又像是,生气被完全吸干。离恨烟环视四周,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则走到床边,仔细检查被褥和香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甜腻异香。

  「夫人,令郎生前,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物?」离恨烟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信服力。

  赵夫人在悲痛中,断断续续地回忆着:「文轩他……他近来总是精神恍惚……说是……说是夜夜都有仙女入梦……还说……还说那仙女赠了他一方能安神助眠的香囊……」

  香囊!

  我和离恨烟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念头。

  在我们的要求下,赵夫人的丫鬟从一堆遗物中,找到了那个香囊。那是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锦囊,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盛开的、妖异的红色花朵。我将香囊凑近鼻尖,轻轻一嗅。瞬间,一股熟悉的甜腻直冲脑门。没错,就是这股味道!是「情花」的花粉,藏在这香囊的夹层之中!

  「这香囊,是从何处得来的?」我沉声问道。

  「是……是城西那家新开的『红袖坊』……」赵夫人抽泣着回答,「文轩说,那是全城最好的绣庄,里面的绣品,每一件都精美绝伦……」

  离开赵家,我与离恨烟走在街上。

  我们回顾着几位死者的共同点。无一例外,他们都在死前的一段时间里,精神恍惚,夜夜春梦,并且,都曾从「红袖坊」购买过绣品——或是一方手帕,或是一柄折扇的扇坠。

  而且,那「情花」的花粉,似乎…

  所有的碎片瞬间拼凑成完整的图景。

  「我明白了!你所中的媚香之毒,与『相思引』同源,但作用方式不同。」我立刻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媚香是直接攻击武者,扰乱内息。而『相思引』,则是通过『情花』作为媒介,在无形中,引诱普通人陷入情欲幻境,最终在梦中,被吸干精元而亡!」

  我越说,心头越是发凉。这合欢教的手段,简直阴毒到了极点。

  「情花?」离恨烟的眉头紧紧蹙起。

  「没错。」我肯定地说道,「这种花极为罕见,培育条件也极其苛刻,必须生长在毒瘴与媚香交织之地。合欢教一定有一个秘密的巢穴,专门用来培育此花。那地方,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而那巢穴,想必就是——红袖坊!」

  我们走进一处巷道,准备找个地方歇脚,从长计议,明日再去探那红袖坊的虚实。然而,麻烦却主动找上了我们。

  七八个手持短刃的地痞,或者说,显然是合欢教的外围爪牙,狞笑着将我们堵在其中,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淫邪,像是在打量两只待宰的羔羊。

  「哟,好俊俏的小娘子!」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淫笑着,「跟哥哥们去快活快活如何?」

  离恨烟那清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连凝重都谈不上。那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漠然的厌恶,如同仙子看到了脚边令人作呕的污泥。她连离恨伞都未曾完全张开,只是将伞收拢,单手握着,那姿态,仿佛只是在驱赶几只烦人的苍蝇。

  「速战速决。」她对我投来一个眼神,那眼神中的意思清晰明了:你站着别动,别碍事。

  我理解她的骄傲,也相信她的实力。我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将空间完全让给了她,双手环胸,静观其变。

  为首的刀疤脸见她如此轻慢,脸上闪过一丝暴虐,怒吼道:「臭娘们,找死!」

  他第一个挥刀冲了上来,其余众人也紧随其後,狭窄的巷道瞬间被凌乱的刀光和呼啸的风声所填满。

  然而,他们的攻势,在离恨烟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笨拙。

  只见她手腕轻轻一旋,那柄收拢的离恨伞便如同一条黑色的游龙,在她掌心灵活地舞动起来。她的身法轻灵到了极致,脚尖在湿滑的青石板上一点,整个身体便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般,飘然后退半步,恰好避开了刀疤脸势大力沉的劈砍。

  紧接着,她不退反进,手中的伞柄如同闪电般向前递出,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刀疤脸的胸口「膻中穴」上。

  「唔!」

  刀疤脸只觉得胸口一麻,一股奇异的力道瞬间透体而入,让他全身的力气都为之一泄。他手中的钢刀「当啷」落地,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却再也站不起来。

  一招!仅仅一招,头领便已失去战力!

  其余的爪牙看到这一幕,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但他们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更加疯狂地向离恨烟攻去。

  离恨烟的眼神依旧冰冷。她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手中的离恨伞时而为棍,时而为枪,时而又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黛色屏障。

  一名爪牙从侧面试图锁住她的喉咙,她反手一挥,伞骨重重地敲在他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腕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另一人从背后偷袭,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将伞向后一甩,沉重的伞头便精准地砸在他的面门上,瞬间血肉模糊,倒地不起。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多余,每一次出手都只用了三分力,却总能以最刁钻的角度,击中敌人最脆弱的部位。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充满了轻蔑与戏谑的教训。

  很快,巷道里便躺满了呻吟的爪牙。他们无一例外,都还活着,但都已断手断脚,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离恨烟静静地站在他们中央,黛绿色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不染一丝血污。她那清冷的目光扫过地上这些痛苦哀嚎的废物,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滚。」她朱唇轻启,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那声音,冰冷得让整个巷道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我看着她,心中不由得赞叹。

  这便是修炼者的实力吗?

  与此同时,一股后怕却浮上我心头。我想到那天,和她聊解毒方法时的那股稍纵即逝的杀意。如果我说得露骨…我会不会早已被当成一只咬人的蚊子,被她一掌拍死了?

  幸好,现在我正站在她这一侧。

  战斗结束了!

  然而,江湖的险恶,恰恰在于那最不起眼的、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角落。

  就在离恨烟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那个最先被她击倒、此刻正趴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刀疤脸头目,眼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怨毒至极的光芒!

  他没有再爬起来,而是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只见他的手腕上,绑着一个极其精巧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金属装置。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按下了装置上的一个按钮。

  「咻——!」

  一声尖锐的、几乎撕裂空气的破空声响起!

  数十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淬毒钢针,如同暴雨般,从那装置中激射而出!

  而它们的目标,不是刚刚击败了他的离恨烟,而是站在离恨烟身后,那个被他认作是「软柿子」的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我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我的瞳孔猛地收缩。我看到了那些如同死神之吻的毒针,它们在我的眼中不断放大,而我的身体,却因为震惊和恐惧,僵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我身前的离恨烟,那清冷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我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感到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我猛地向旁边推开。

  「唰!」

  那柄收拢的离恨伞,在她手中瞬间张开,化作一道坚固的黛色屏障,挡在了我的身前。

  「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而密集的撞击声响起,大部分的毒针都被那坚韧的伞面所挡下,火星四溅。

  然而,那袖箭的速度实在太快,数量也太多。

  终究,有一枚漏网之鱼,穿过了伞面的缝隙,向她扎去。

  离恨烟则在一瞬之间,以极快的速度,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躲开了毒针。

  「噗嗤!」

  可我还是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入肉的声音。那声音轻微得如同毒蛇的尖牙刺破薄纸,却清晰地钻入我的耳膜,让我,一阵耳鸣。

  离恨烟那挡在我身前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臂。

  在那里,是一道擦伤的轻微痕迹。更恐怖的是,一圈诡异的乌黑色,正在如同墨汁般,迅速地蔓延开来。

  巷道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那个释放了袖箭的刀疤脸,在发出这最后一击后,便彻底断了气。

  而我,则怔怔地看着离恨烟手臂上那片迅速扩散的乌黑。

  她为了救我……中毒了!

  离恨烟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她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那张因战斗而泛着红晕的清丽脸庞,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的呼吸开始急促,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属于凡人的痛苦与脆弱。

  「别动!」

  就在离恨烟试图运功逼毒的瞬间,我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沙哑。我瞬间压下了心中所有的狂乱,三年来跟随父亲学习的医者本能,在这一刻彻底占据了我的身体。

  我冲到她身边,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抓住她受伤的右臂。她的手臂冰凉而微微颤抖,但那肌肤,却依然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丝绸。

  「毒素正在顺着你的经脉扩散!你越是运功,它走得越快!」我的语气急促而又不容置疑。此刻,我不再是那个有些木讷的乡野少年,而是一个正在与死神赛跑的大夫。

  离恨烟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看着我,那双因痛苦而微微失神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

  我没有时间去解释。我看着她手臂上那片已经蔓延到手肘的乌黑色,心中一沉。这毒,比我想象的还要霸道。

  「得罪了!」

  我低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撕开了她右臂上那片黛绿色的衣袖。她雪白如玉的手臂,与那狰狞的乌黑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我俯下身,在那双震惊而又带着一丝羞愤的清冷目光注视下,将我的嘴唇,狠狠地印在了她那还在渗着黑血的伤口上!

  一股又苦又涩的铁锈味混杂着花蜜般的诡异甜香,瞬间在我舌尖炸开,那滋味仿佛能将人的味蕾都彻底麻痹、腐蚀。但我却毫不在意,只是用尽全力,将那些毒血,一口一口地,从她的伤口中吸吮出来。

  离恨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想将手臂抽回,那是一种属于少女的本能的抗拒与羞耻。但她手臂上的力气,却在毒素的侵蚀下,变得微弱不堪。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看着这个相识不过数日的陌生男人,用最原始、最亲密的方式,为她吸出那致命的毒液。

  她的脸颊,泛起了一片不正常的潮红,那不是毒素所致,而是羞耻。

  我能感受到她的抗拒,更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但我不能停。我一次又一次地将毒血吸出,然后吐在地上。那乌黑的毒血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瞬间将石板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直到我吸出的血液,从乌黑色,渐渐变为暗红色,最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鲜红。

  我这才直起身,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污,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地喘息。那毒素虽然没有入腹,但仅仅是停留在口腔,也让我的舌尖感到一阵阵的发麻。

  离恨烟的手臂,那片狰狞的乌黑色,已经消退了大半,只剩下伤口周围的一小圈淡青色。

  「还没完。」我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从怀中取出针囊,捻起数根闪烁着寒光的银针。

  「我现在要为你施针,封住你手臂的经脉,彻底锁死残余的毒素。过程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我看着她,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只受伤的手臂,向我递了过来。那是一个无声的、充满了信任的动作。

  我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离恨烟的身体随着我的每一次落针而微微颤抖,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她自始至终,都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那份坚韧,让我心中再次生出无限的敬佩与怜惜。

  当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她手臂上那最后一丝淡青色,也终于停止了蔓延。

  「好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要虚脱,「我只是暂时封住了毒素,它还在你体内。我们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需要多种药材,连夜为你熬药,才能彻底驱毒。」

  我抬起头,看向她。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她看着自己那只插满了银针的手臂,又看了看我,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此地不宜久留,合欢教的人,随时可能再回来。」我站起身,环视着这条充满了血腥与死亡的巷道。

  我走到她面前,在她那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你!」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便要挣扎。

  「别动!」我低喝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你现在不能妄动真气,否则毒素会再次冲破封锁。你想死在这里吗?」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羞恼,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她将头撇向一边,任由我将她抱在怀里。

  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杂着血腥、药草和淡淡幽香的独特气息。

  这一年,天气很冷。

  可是,冰雪正在融化。

             第三章:倒霉蛋,幸运儿

  抱着离恨烟温软而又微微颤抖的身体,我穿梭在兰陵城幽暗的巷道中。与来时的自信和从容不同,此刻的我们,显得狼狈不堪。我能感受到她手臂伤口处传来的、透过衣物的丝丝热度,那是毒素与药力在她体内交战的证明。她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呼吸有些急促,那股独特的、混杂着草药与少女幽香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心神不宁。

  我们连夜赶路,终于在黎明前,回到了山脚下那间熟悉的草庐。

  父亲被惊醒,当他看到离恨烟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乌黑时,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骇与凝重。

  「快!快把她扶进来!」

  那一夜,草庐内的灯火,彻夜未熄。

  离恨烟的伤,远比我想象的要棘手。那袖箭上的毒,阴狠而又刁钻,虽然我已吸出了大部分,但残余的毒素却如跗骨之蛆,死死地盘踞在她的经脉之中,与我之前为她施针布下的真气防线,进行着顽强的对抗。

  于是,离去又复返,她只好再次开始了漫长的养伤。

  但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我们带回了最重要的东西——那些从死者家中收集来的、沾染了「情花」花粉的香囊与手帕。父亲如获至宝,他将自己关在药房里,日夜不休地研究着这些样本。他燃点花粉,观察其烟雾的色泽;他将粉末溶于水中,用银针试其毒性;他翻遍了所有珍藏的古旧医书,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这「相思引」的破解之法。

  草庐里,从此便终日弥漫着一股既甜腻又带着一丝苦涩的药草香。

  而我,则成了离恨烟专属的照料者。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无法长时间走动。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沿,或是窗边,看着窗外那片熟悉的山林,怔怔出神。我知道她心中有事,有她未完成的使命,有她对我这个「累赘」的无奈。

  为了排解她的烦闷,也为了……能和她多说几句话,我鼓起勇气,拿出了我平日里写的那些稚嫩的诗。

  「闲来无事,我……我念几首自己写的歪诗给你听听吧,就当解闷了。」我当时紧张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眸看着我,带着一丝好奇。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身是无根萍,心如不系舟。一问我是谁,二问何处留?」

  我的诗,谈不上什么格律和文采,我以为她会觉得索然无味,甚至会出言嘲讽。

  然而,她却听得异常认真。当她听到那句「一问我是谁,二问何处留」时,我看到她那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与我极为相似的、深沉的孤独。

  那一刻,我仿佛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许多。

  从那以后,为她读诗,便成了我们之间每日固定的交流。而她,也终于不再只是沉默的听众。

  「你的剑,叫『临渊』?」一日,在我为她换药时,她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我腰间那柄古朴的长剑上。

  「嗯。」我点头,「只是个名字罢了,我从未能将它拔出。」

  「为何?」她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对我的好奇。

  我没有隐瞒,将自己三年前失忆被父亲所救,以及这柄剑的来历,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我告诉她,我的过去一片空白,李邵这个名字,这间草庐,这片山林,便是我全部的记忆。

  她静静地听着,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一丝怜悯,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释然。

  「那你呢?」我鼓起勇气,反问道,「离恨烟,你武功如此高强,那合欢教的妖女,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将你伤得这么重?」

  我的话音刚落,草庐内的气氛瞬间便凝固了。

  她那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刹那间又覆上了一层冰霜。她没有看我,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力压抑的屈辱与不甘。我知道,我触及了她内心最高傲、也最不愿为人所知的伤疤。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正准备开口道歉,她那清冷的声音,却如同碎裂的冰块,缓缓响起。

  「……我下山追查『相思引』,已有一个月。」

  她开始讲述,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但她那不自觉握紧的、指节发白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说,她奉师门之令,追查这桩奇案。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走遍了兰陵城周边的所有村镇,虽然当时不知道「情花」与「红袖坊」这些核心秘密,但凭借她敏锐的直觉,她还是成功地锁定了合欢教妖女的踪迹。

  那妖女极为狡猾,数次从她手中逃脱。最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妖女将她引至了城郊外,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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