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在大家都是孤儿的份上……（上）

哥谭东区的昏暗街道上，挨了一针的企鹅人已经不再哀嚎。

蝙蝠侠给他伤口处注射了止血剂又用一种特殊的喷雾维持断指伤势不恶化，随后用自己的蝙蝠通讯器向戈登局长发出信号。

企鹅人破坏了某种“默契”进攻了警局，这事自然要由哥谭警局来收尾。

黑门监狱的VIP门票已经被老爷亲手送到了奥斯瓦尔德手中，这也算是一种超级英雄应有的说到做到的信义。

然而今天这事还没完。

年轻人梅森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因为眼前的蝙蝠侠正用那双冷漠到近乎没有情绪变化的眼睛盯着他。

哪怕隔着蝙蝠战盔的护目镜，梅森也能感觉到那股冷冽的审视。

很显然，老爷对他刚才的“无耻偷袭”非常不满意。

“一个哥谭高中的肄业生，一个17岁的年轻人，此前毫无特色庸庸碌碌被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黑帮老炮养大。”

蝙蝠侠哑声说：

“你今晚的表现和你过去的经历格格不入，梅森·库珀，或许你应该解释一下？”

“我猜你肯定不懂从小有一个喝醉了就发疯的老爹是一件多么悲剧的事，更遗憾的是，那个男人每天都喝的醉醺醺。”

年轻人在老爷的注视下蹲下身，捡起了企鹅人“掉落”的黑色雨伞又把那件精巧又致命的武器拄在手中。

他没有去看蝙蝠侠的眼睛，低着头，用一种平静但苦涩的语气说：

“你把我父亲亲手抓进监狱三次，我觉得你比我更了解那个人，在我从小的记忆里他露出笑容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我母亲死后他就带各种女人回家厮混，我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累赘而非礼物。

你有过这样的童年吗？蝙蝠侠。”

梅森抬起头，瞥了一眼老爷，说：

“我猜你一定没有。如果你有，就该知道我一直藏起来偷偷锻炼，苦练枪法并不是为了伤害别人。

我只是为了自保！

尤其是在我七岁时偷偷打电话求警察带走我，被那个男人发现之后差点把我打死之后，我就知道没人能在那种见鬼的日子里保护我。

连能让哥谭颤抖的你也不行！

蝙蝠侠不会和漫画书里画的那样，出现在那噩梦中带走我。”

这句话瞬间如一把刀戳中了老爷那坚如钢铁的心脏。

当然不至于一下子破防。

但熟悉蝙蝠侠起源故事的都知道，在面对蝙蝠侠的质问时，把话题转到父母这个层面显然更容易获得一些同情。

更何况梅森也不是胡说。

在他占据了这具身体后得到的回忆来看，这年轻人过去短暂的人生活的真的很痛苦，父亲在黑帮火并中被砍死对于年轻人来说不像是诅咒。

甚至更类似于解脱。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在眼下说的。

“今晚我伤害的都是企鹅帮的人，他们是坏人！”

梅森看到老爷沉默就知道自己的话术起效了，他抚摸着手中的企鹅伞，又后退一步用脚踩住一枚落地的蝙蝠镖。

他大声说：

“从我小时候开始，企鹅人和他的帮派就像是锁一样锁住了我的一切，我上了高中以为可以摆脱他们。

但父亲死后他们第一时间找到我要求我辍学加入他们。

你脚边的那个混蛋为所有的下属买保险收买人心。

他自诩为这座城市里最仁义的老大，但到今天，他都没有把我父亲的那一份保险金给我。我恨他们，这有问题吗？

只有他们全完了，我才能摆脱过去，战胜恐惧，拥抱新的生活……蝙蝠侠！你是个厉害的人，你不怕这些家伙。

他们拿枪都伤害不了你。

但我不行。

我只是个枪术好点的普通人，被打中一样会死，我还帮了你的朋友，我追求一个新生活难道有错吗？

你要我向他们道歉吗？”

连番质问之下，梅森眼前的光幕上已经出现了“企鹅人的武装伞”这件特殊的工程学造物的解析进度条。

相比蝙蝠侠的高科技装备解析动辄需要上百小时，这玩意的解析速度就快多了。

再有几分钟就能完成图纸收录。

但这把伞大概率是要被老爷收走的，梅森只想在这场谈话结束后拿到自己应得的“战利品”。

在对峙了让人难熬的十数秒之后，他摊开双手对蝙蝠侠说：

“这就是我所有的来历。

一个忍了17年终于找到机会逃离地狱的年轻人的故事，你爱信不信！但我不是来挑衅你的，实际上我是来感谢你的。

没有你的插手，我和企鹅帮的恩怨还没这么容易结束。”

“结束？”

老爷终于开口了。

他的披风遮盖着身体和那黑色的低沉战甲，维持着他一向冷漠的姿态哑声说：

“这根本不是什么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你今晚做的事是瞒不住的，企鹅人的帮派也不会因为他和骨干入狱就解散，奥斯瓦尔德在城里养了一群杀手专门为他处理类似的事。

你和企鹅帮之间的恩怨，我不评价。

你对你父亲的看法，我也无意指摘。但梅森，你亲手把自己送入了可怕的危局之中，你甚至可能活不过明天晚上。”

“那是我的事，我选的路，我自己走。”

梅森有点心虚。

但他依然表现的如一个不低头的年轻人，他捡起自己的枪背在身后，看了一眼老爷，小声说：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蝙蝠侠，我要回去收拾一下开始逃亡了。”

“留在这，等戈登过来，他会保护你的。”

老爷简短的说了句，而梅森瞪圆眼睛，他低声说：

“警局里有黑帮的人！今晚如果不是你出现，那些黑警会在第一时间把戈登局长卖给企鹅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你要我跳入虎口？”

“戈登有几个可信的安全屋。”

老爷没有多做解释。

在远处街道响起警笛声的时候，他挥手举起钩锁枪将飞爪打入高处，在飞身而起的那一瞬蝙蝠侠警告道：

“你说你想过平静的生活，梅森，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会盯着你的。”

“嗖”

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与黑暗融为一体，梅森则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又看了一眼手中企鹅人的武装雨伞。

老爷居然没拿走这个？

这是默认自己持有这武器了吗？

或许他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局面需要这东西自保？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又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看来他一路上精心准备的说辞确实打动了老爷，当然也极有可能是两个孤儿之间的某种“共鸣”？

“放下武器！”

随着警车一个迅捷的摆尾停靠，戈登局长中气十足的喊声在黑夜里响起，梅森没打算表现自己的神勇。

他举起双手，任由警员上前收缴他的武器。

老戈登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狠狠将那追踪器从梅森怀里取出来作势要打这个不乖的孩子，但最终只是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又跑去查看昏迷的企鹅人并亲手将手铐戴在了企鹅人的手腕上。

在街道的某一处角落，独自站在屋顶的蝙蝠侠如雕像一样目送那几辆警车离开，在闪耀的灯光彻底消失之后，老爷激活通讯，对另一头说：

“阿尔弗雷德，进入哥谭市居民数据库，关键字‘梅森·库珀’，检查一下他所有的资料。重点关注他七岁时是否有报警记录，以及是否有被他父亲虐待的记录。”

“稍等，少爷。”

阿福沉稳的声音从藏在战盔蝙蝠耳朵装饰的通讯器里响起，几秒后，老管家叹了口气，回答到：

“有，资料很符合您的描述，这孩子在六岁、十岁、十三岁分别有三次被送入医院的记录。

最轻微的一次也是肋骨骨折。

他本人很安分。

虽然有个混黑帮的父亲，但他连小偷小摸的案底都没有，上学时成绩虽不优异但根据毕业记录来看，他的所有老师对他评价都很正面。

除了稍显孤僻之外没什么问题。

哦，对了，这孩子是个狂热的‘蝙蝠粉’，他在高中加入了崇拜您的小团体，还是骨干分子。”

说完，阿福犹豫了一下，又问到：

“少爷，您又要训练新的罗宾了吗？需要我准备领养文件并给那个人打电话吗？这孩子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不。”

蝙蝠侠果断拒绝，又在转身离开时对阿尔弗雷德说：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杰森的样子。

或许不接触我他才会更安全的活下去，对他保持观察，阿福，他被黑暗压抑的太久，今晚的爆发或许只是个开始。

但到底是归于平静，还是走向扭曲无人知道。

至于我……

我只是不想看到阿卡姆疯人院再多一个住户，这座城市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

凌晨时分，戈登局长亲自开车将梅森送到了一处位于奥迪斯堡区的公寓安全屋中，局长很警惕，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随行人员。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警局里不是那么干净。

“接下来几天你住在这里，等待后续安排。”

局长将一大包临时采购的生活用品丢在这并不大的公寓的床上，又对换了身衣服带着棒球帽遮掩身形，打量四周的梅森说：

“别出门，那边桌上有订餐电话，床头有个紧急联络器。我再问一次，你真的愿意作为证人在法庭上指控奥斯瓦尔德吗？”

“都得罪到这个地步了，我不做证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年轻人倒是没什么压力，他走到窗户边稍稍拉起百叶窗，便能远眺到黑夜下的米勒港和流淌过城市的哥谭河。

他回头看着戈登局长，问到：

“企鹅人会被送进去多久？”

“以他那些黑料，最少两百三十五年。”

局长耸了耸肩，补充说：

“当然是不被劫狱的情况下。”

这话说得梅森毫无脾气，他咧嘴说：

“所以你一个警察局长已经默认了被你亲手抓入监狱的坏蛋一定会越狱吗？”

“这里是哥谭，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局长干笑了两声。

看了看手表时间就准备离开，梅森喊住他说：

“给我留把武器，以备不时之需。我那把自己组装的枪呢？”

“留在证物科了。”

戈登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看了一眼梅森。

大概是觉得这年轻人情况确实特殊，犹豫了几秒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备用配枪放在了桌上，还留下一个额外弹夹。

他说：

“注意安全。”

“嗯。”

梅森目送着局长离开，又把玩着那把配枪在窗户边看着汽车开走。

他转身走向浴室,一边走一边梳理着之前的经历。只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猫女那雪白的酥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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