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2

　　Room.No.9

　　收容人数：2

　　滞留天数：2天

　　[一日目已达成]

　　[课题进度已更新]

　　请被实验者选择以下其一完成：

　　□选项 课题一：被实验者A向被实验者B采取精液

　　□选项 课题二：被实验者B向被实验者A采取400毫升血液

　　[离任务结束还剩23：59：56]

　　上午十点整，平板准时弹出新消息。

　　二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新课题，莲在注意什么不清楚，龙司只知道他要烧起来了——自从来到这个奇怪的房间后脸红似乎变成了常态，让龙司不禁觉得自己是一根易燃的木头，燎到一点火星就劈啪作响，再添把柴就要烧成灰烬。

　　他瞪视着第二条，突然觉得昨天在纠结“初吻”的自己简直可笑。

　　-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和自己一样硬邦邦的男生接吻总归是不对劲的——虽然对方是莲，虽然……龙司其实非常有感觉。

　　这就更诡异了。

　　嘴唇还肿着，舌头也微微发麻，残余着快感的电流。龙司缩在床的一侧抱着膝盖，目光放空。而显而易见雨宫莲也很有感觉，龙司的听力非常敏锐，所以能清晰听见卫生间内莲低低的、充满情欲的呻吟，莲比龙司坦然很多，并没有开花洒遮掩，于是咕叽咕叽的滑腻水声也从门缝溢出来，混合着性感的气音精准地钻进房内另外一个人的耳朵。

　　龙司默默并了并腿。

　　一切发展得太快了，龙司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只模糊地觉得他和莲之间似乎有点亲密过头，明明前一天他们还是最好的哥们，今天就在这个奇怪的房间抱在一起亲吻，再怎么说……亲吻也该是男女之间、恋人之间的事才对啊。

　　事情发生的那天他和莲正在印象空间奔波。莲来邀请他的时候很罕见地一脸为难，他对龙司说潜入工具的材料还差几个，需要在印象空间收集；又说其他人都腾不出空，所以这次大概连三个人也凑不齐，包括摩尔加纳也不能来，打起来一定比寻常困难。

　　龙司如果没事的话，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莲低声问，眉眼显出一种令人惊异的楚楚可怜。龙司瞠目结舌地张张嘴，他原本想说只要莲需要我就有求必应，不用如此放低姿态，莲以为他在犹豫，又放软声音说龙司愿意吗？坂本龙司干脆闭紧嘴巴，疯狂点头以示决心，莲于是微笑起来，轻声说谢谢龙司——那我们出发吧。

　　他们是在节制剥夺之路遇到麻烦的。

　　那个突然冒出的怪物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彼时龙司正兴致勃勃地搭着莲的肩，伸长脖子期待这次的金宝箱会开出什么好东西——罪魁祸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它不知道从哪个早被清理干净的角落跳出来，气势汹汹地扑向毫无准备的两个人。而同样蹊跷的是这个奇怪的暗影似乎等级很高——因为怪盗团现在的级别完全可以吊打节制之路的暗影。二人在奇怪暗影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连伤药都来不及拿出就被打倒在地，陷入昏迷。

　　再睁眼就是这个酒店一样寻常又诡异的“九号房间”。

　　啊。龙司烦躁地抓头发，现在卫生间的暧昧声响倒是被他自动屏蔽了，金发男生一心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又想到现在的处境，修理得很短的眉拧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人格面具自然是召唤不出来的，排除异世界的可能性，剩下的大概就是幻境和现实世界，可是手机又没有信号：是在地下吗？还是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酒店房间的窗外也不是正常的景色，反而被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填满，除却最开始的说明便一直在尽职尽责地扮演太阳和晴空。

　　房间布置也非常详尽，细节真实可信，不像他们偶然经历过的、暗影制造出来的低级幻境。

　　可是新的问题便接踵而来——把他们绑来的人难道也有进入印象空间的能力吗？既然是现实世界，为什么经过这么久他都没有饥饿感，就好像失去了进食功能一样？以及最重要的：为什么怪盗团的其他同伴没有来寻找他们呢？

　　“所以我更倾向于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耳边突然响起莲的嗓音，他脖子上挂着毛巾，湿漉漉的额发撩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刚发泄过情欲的声音有些沙哑：“龙司擦过头发了吗？”

　　“啊，”龙司才意识到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他先是习惯性地回答“没有”，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别扭。莲无视他沉默的退缩，伸手很自然地摸了一把龙司带着水汽的头发，然后把毛巾拿下来罩到他的头上。

　　“擦一下。”龙司听见莲这样对他说，语气淡淡：“或者我帮龙司。”

　　帮忙是一个微妙的词，它有时候代表平等，有时候是难以察觉的威胁，有时候又变成一种回报；帮忙的程度也分成很多类别：有时候只需要付出一点点，有时候却需要倾家荡产才够数，正如坂本龙司为了帮助雨宫莲可以奉献出自己的初吻一样，因此正对这个词很敏感的龙司立刻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也全然忘记反驳自己的短发没必要擦干，有点僵硬地用毛巾裹住发丝。

　　快点说些什么。空气好安静。这样会很尴尬的……龙司默不作声地抓着毛巾，本能地感到接吻之后他和莲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一时间又辨别不出具体的奇怪之处，他酝酿了半天话题，心里想说的是怪盗团的大家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担心他们，话出口却变成了“抱歉啊莲”。

　　话刚出口龙司就后悔了，但莲已经把疑问的目光投过来，认真的神情让人怀疑他得不到解释就会一直盯下去，于是龙司只好硬着头发继续：“莲大概也没有谈过恋爱吧……我想。对不起啦，把你应该给女孩子的初吻也夺走了……所以、我想说的是、”头发已经基本擦干，龙司把毛巾攥在手里，咬了咬牙加大音量：“如果莲对我意见的话，希望莲能原谅我——就是这样！”

　　“……”

　　龙司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发出疑问：“莲？”

　　“我不介意。和龙司接吻感觉很好。”半晌莲回答他，声音有些无奈，但还是充满耐心：“是因为龙司很在意吗？”

　　“……”龙司呆呆地看着他。他确实是很在意。也很恐惧。在意到无法把这件事像其他问题一样草草扔到脑后，恐惧到必须反复用“我喜欢女孩子”、“莲也喜欢女孩子”、“坂本龙司还是正常的男人”这种暗示来催眠自己，以防自己真的变奇怪——但彼时龙司还不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何况他本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于是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才犹疑地开口：“……还好吧？”

　　雨宫莲仔细地打量他懵懂的表情，片刻弯起眼睛，长睫毛随着动作轻轻一扇：“没关系的。我们在这个‘九号房间’里的行为都是‘被迫的’，龙司不要多想。”

　　莲还是那么让人安心。龙司在他轻描淡写的声音里终于恢复一些冷静，他点点头，抓住“形势所迫”这条理由强行把不安压下去。

　　接吻不算什么的。等到出去的时候，他和莲还会是最好的兄弟和伙伴。

　　一定会的。

　　-

　　“看来，完成的任务后第二天难度会提升，而没有完成的任务不会刷新。”耳边响起莲冷静的声音，龙司坐在一边没有接话，他正忙着和自己通红的脸战斗，神情狼狈，大脑混乱，觉得自己慌张得像砧板上的鱼，偏偏又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采取精液。是他想的那个形式吗？那不就是让莲帮他、帮他——

　　据说有些血气方刚的高中男生偶尔会“互帮互助”，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司空见惯。但先不说龙司是不是这样的人，他前一天刚和莲接吻过，被对方按在床上亲到快哭出来，又反过来把对方压住几近强吻，氛围暧昧得让人满心忐忑又惊惶——他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心态，第二天的课题就把这份镇定敲了个粉碎。

　　亲吻之后紧接着再做这样的事，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吧？这简直——这简直——

　　和恋爱一样嘛……

　　是的。坂本龙司终于承认他昨日莫名其妙的深沉担忧从何而来。

　　要是这样循序渐进下去……不就是在和莲恋爱吗？他坂本龙司连女孩子的手还没牵过，作为喜欢女孩子的堂堂男子汉，怎么能……

　　龙司又想到那条注意事项。

　　※注意事项：当日未完成课题/破坏房间内任一设施则会给予任意一方抹杀处罚，请被实验者多多留意※

　　……他该怎么办？

　　“选课题二。”莲终于抬起头来。自从昨天他便把眼镜收到了电视柜的空眼镜盒里——龙司震惊大喊物品怎么会这样齐全啊——艳丽惑人的眉眼得以清晰完整地展现在室内灯光下，龙司一瞬间看得有点愣神。毕竟莲平日里都戴着厚厚的眼镜，把那份尖锐的美貌掩盖得很好，包括龙司本人也时常会忘记：雨宫莲其实长了一张完美无暇的脸。

　　见龙司又在眼神乱瞟，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模样，莲解释道：“趁着程度还轻，我觉得有必要试探课题二后面究竟会变成什么地步。而且，”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龙司的大腿根：“这次的课题一龙司恐怕更难接受吧。”

　　他语气平静，好像在说龙司我们不爱吃这家店便换一家那样坦然，龙司嗫嚅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确实在心理上不能接受这样亲密过头的举动，也本能地对他和莲之间的新气氛感到恐惧，但课题二又明晃晃摆在眼前。

　　他沉默片刻，最后认为“莲被抽血”依然比自己的“贞操”更重要，他刚张开嘴，莲便下达命令似的又重复一遍：“今天选课题二。”

　　“哦、好！”

　　龙司可怕的惯性再次支配他，听到莲强势的语气便下意识答应，回过神又不甘心地去拉莲的手：“等等——我们必须要选第二项吗？”

　　“龙司很想选第一项吗？”莲镇静地问，反握住他的手往龙司身下拉，隔着他僵硬的手压在两腿之间。龙司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挣扎，但莲攥紧不容他摆脱，维持着极近的距离盯着龙司的脸，开口时声音却很温和：“我知道龙司担心我。但龙司也不要勉强自己。今天选课题二是为了试探选项机制，抽血四百毫升是正常范围，对身体影响不大。”

　　“……”

　　龙司觉得莲的手心灼热滚烫，让他不禁想逃跑——但他最后还是屈服了。莲平日里脾气温柔，在决策上却向来说一不二，作为怪盗团一员的龙司更无法提出反驳意见。他又挣了挣，总算把手拔出来，然后犹犹豫豫地去看莲膝盖上的平板，小声嘟囔：“我能短时间学会吧……”

　　反正他永远悖逆不了莲。莲是龙司的空气。谁能失去空气呢？

　　“谢谢龙司。”莲低声夸他，抬手揉他的头，然后滑下去捏了一下柔软的耳垂。喂！莲你不要捉弄我——龙司于是大叫起来，愤愤抢过平板瞪莲一眼，被捏过的耳朵泛起薄红。

　　-

　　抽血意外地顺利。龙司蹲在床边，盯着血液顺着软管流进血袋，又担忧地去看莲的脸色。选择课题二后平板弹出操作步骤和那个神秘储物柜的第一层电子锁密码，抽血器具、纱布等一应俱全，龙司拿出百分之一千的认真态度阅读，像是在应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确实也紧要非常。

　　莲见他看过来，安慰似的眨眨眼。

　　“不知道明天会更新什么任务呢……”龙司伸出手指挠挠脸颊，然后握住莲的手——如果龙司再敏锐一点，就能意识到他的直觉是对的。

　　比如他已经对“和莲牵手”一事习以为常。

　　莲的手因为用皮筋勒住胳膊而微微发凉，龙司便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下巴抵在床边，露出两只圆圆的棕色眼睛，自顾自道：“希望不要太苛刻啦……毕竟我们还有七天要度过呢。”

　　雨宫莲看着他乐观的神情，目光扫过他不自觉撅起来的嘴巴，心想龙司迟钝得一如既往。这个诡异房间的恶意已经赤裸地摆在面前：课题一大概用来摧毁生命，课题二则毫无疑问地用来制造堕落。

　　是的。比起“捏造亲密关系”，它更像堕落。

　　如果他和龙司之间没有感情基础，龙司对他没有朦胧好感的话，想必课题二会是异常可怕的存在。

　　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那只奇怪的暗影吗？还是什么更高等的，未知的事物？

　　“啊。要满了！”龙司突然蹦起来，他用棉签压住针头上方的皮肤，轻手轻脚地把针拔出来放进银盘里，血袋也被他细心地封口，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

　　“感觉怎么样?”他刚放好便火速冲回床边，弯腰把手支在莲的脸侧，仔细地瞧莲的反应，几秒后道：“唔……确实还好的样子。有没有不舒服？莲？”

　　“没有。”莲摇摇头，龙司又利落地把他拉起身，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表情认真又严肃：“这里没有食物，一般献血之后要吃一些含铁的水果或者牛肉。不过我们在这里也不需要吃东西啦……所以莲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

　　“龙司懂的好多。”

　　“那——当然！”意料之中的，龙司立刻高兴起来，又不好意思地用脚尖蹭蹭地板：“是之前献血的时候，那里的医护人员教我的啦……”

　　“如果想让我舒服一点的话，”莲突然道：“龙司抱我一下吧。”

　　“诶……？”

　　“不可以吗？”

　　回答他的是龙司毫不迟疑的动作。男生迅速爬上床，干脆利落地环住他的脖颈，把整个人送进莲的手臂之间。于是莲顺其自然地抱住他细韧的腰，注意到面前人的耳朵又开始变红。

　　他把脸埋进龙司微微发烫的颈窝里，声音有不易察觉的疲惫：“让我多抱一会吧。龙司。”

　　“哦、”耳边传来龙司有点磕巴的回答：“如果莲高兴的话……想多久都可以啦……”

　　Day2 end.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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