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读者，请不要对我的身份感到好奇，我能向你们承诺的只有：这一切绝非虚构。同时，请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一处柔术爱好者们的圣地，而那里有一处名叫“妖门”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和惩戒那些妄图破坏这里的敌人。

我要向你们描述的，就是这里最真实和残酷的故事。

她是我在妖门认识的第一个人，原本是一名警察，现在却像个疯子。不过，我相信她的理智仍在，如果不是装疯卖傻，那就是暂时被极度的痛苦折磨屏蔽掉了。此时此刻，她正在试图用瓦片将自己的右腿切下来——看，我这样讲，你们一定会认定她就是个疯子。但是，我有幸知道其中的原委，这条腿为她带来的便利，显然远远少于为她带来的痛苦。

几周前，她的主治医师上门为她检查，她的右腿从骨折中恢复得很好，可以立即开始复健。我可以简明扼要地告诉你们两个问题的答案。这是一个好消息？不，对她来说，这是新一轮噩梦的开始。有什么会比骨骼长好之后的复健更痛吗？没有，这是世界上最痛的事。

拆掉石膏，主治医师到房间来为她服务，掰弄她的右腿，搀扶着她来回行走，就像每一名普通的骨折病人必须经历的那样。开始时，我觉得一切十分正常，她显示出训练有素的女警素质，忍受着三个月来被尘封在石膏里，新长好的骨骼和韧带被重新打开的剧痛。我见过许多人在这个环节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可她咬紧牙关，任由汗如雨下，没有丝毫怨言。

很快，她的腿被彻底掰直了，刚刚恢复过来的样子如照片中一样良好，健美的肌肉和柔美的线条彼此不相冲突，兼具着力量与美感。她擦掉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没来得及对主治医师道谢，就面露惊恐地看到柔术教练正如早已预谋好的一样走了进来。

“还可以吗？”

“可以。”

“还可以吗？”

“可以。”

“还可以吗？”

“可以。”

上面的对话却并非来自主治医师与患者，而是来自柔术教练与主治医师。前者认真地将她的腿抬起，拉抻的幅度远比方才更加夸张。

“啊……啊……教练，太痛了，太痛了，求求你。”她感受到的疼痛远远超出了阈值，开始用我从未见过的脆弱语调，不住地哀求着。

可是柔术教练不予理会，仿佛她只是一台机器，而掌握她身体情况的，除了他与主治医师，别无他人。

“教练……教练……别向上了，求求你，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做。”她不断乞求着，恸哭着，却不敢有任何抵抗的举动——天知道她此前受过怎样的惩罚。

“好吵，闭嘴。”柔术教练终于忍无可忍，向她下了通牒。

她如得到圣旨一般，举起双手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因剧痛而睁得老大，眼泪如潮水般涌到脸上，可她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将全部的抽泣和哭喊压制在手里。

柔术教练继续掰着她的腿——刚刚从骨折中恢复的腿。90度、120度、180度，她那明明僵硬，却用肉眼可见的效率重新变得柔软的右腿被反复振压着，直到脚背贴上了头顶。

这是怎样残忍的复健啊，我不敢想象。

我有幸在一旁亲眼观瞧，日复一日，两人如日出般如期到来，在她到达极限——真正的极限后，又如日落般离去。每日漫长的复健过后，她都在深夜里呆滞地抱着自己的膝盖，仿佛那里盛满了残破的灵魂。

今天的复健很顺利，她已经不再痛得哭嚎了，在柔术教练的被动辅助下，她用右足跟抵住墙壁，做出了超过240度的竖叉，这是许多舞蹈演员也做不到的高难度动作，谁又能想到她的右腿刚刚从骨折中恢复过来呢。

“还可以吗？”

“可以。”

“还可以吗？”

“可以。”

“还可以吗？”

“不用问了，基本痊愈。”

没来得及喜悦，就在她咬牙忍耐骨骼、韧带被拉抻的疼痛时，柔术教练继续向她本人询问起来。

“谷果女士，你是警察吗？”

“……我是。”

“你是来做什么的？”

“……”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变了，从柔弱、恐惧、痛楚变成了笃定、坚毅，她似乎可以牺牲和忍耐一切，但是永远不会对后面两个问题给出正面回答。

主治医生和柔术教练对视了一眼，随即，后者用尽全力，毫不犹豫地朝着她悬空在墙壁和身体之间的右腿膝盖踏了上去。

“啊……”她那坚定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而是向上一翻——她昏死了过去。

此时此刻，她正在试图用瓦片将自己的右腿切下来。那里重新打上了石膏，主治医师用温柔的手法为她正骨，牢牢地固定住。尘封三个月的时间，骨骼和韧带便会重新恢复，而后经过科学的复健，她便可以行动如初。

只是那复健的过程会很痛苦。

瓦片太钝了，她大腿上的皮肉被磨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可要想将自己的右腿连根斩断，恐怕是天方夜谭。丢掉染满鲜血的瓦片，她在深夜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在这新一轮骨折恢复的周期里，还有其它的酷刑在等待着她。

《妖门见闻：其一》—— 鹤介子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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