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列车平稳地穿行在初夏的原野上，窗外是飞速倒退的绿意，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刘文琪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邻座的丈夫张之昭身上。他正专注地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午后斜射的阳光里显得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悄然爬上刘文琪的嘴角——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说来有些自嘲，连蜜月都未曾有过。

他们的婚姻，并非世俗定义里的爱情结晶。张之昭是个同性恋，心里装着另一个无法公开、也无意与他结婚的男人；而刘文琪只是对女性不感兴趣，面对家里的催婚几近窒息，这个婚姻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避风港，记得当年父母为此和他断绝了关系。

平日里，他们更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彼此尊重，界限分明。张之昭有他的情感寄托，刘文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互不打扰，倒也相安无事。此刻，在这狭长而高速移动的空间里，物理距离的拉近似乎也带来了一种奇妙的松弛感。

“没想到高铁这么快，”张之昭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转向刘文琪，语气轻松，“感觉刚坐下没多久，就快到了。”

“是啊，”刘文琪点点头，声音温和，“比想象中舒服多了。你看那片云，”他抬手指向远处天际一团蓬松的积云，“像不像一大团棉花糖？”

张之昭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也笑了：“是挺像，小时候总幻想能咬一口。”话题就这样自然地展开，从窗外的风景聊到目的地的攻略，再偶尔穿插几句对工作或朋友的调侃。没有刻意的热络，就像普通朋友一般，刘文琪甚至觉得，这种轻松自在的“伴游”状态，比许多貌合神离的传统婚姻更让人舒心。

车厢内广播温柔地提示即将到站。张之昭的手机屏幕适时亮起，一个特定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他瞥了一眼，笑容未变，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刘文琪熟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是属于他的牵挂。他自然地拿起手机，起身走向车厢连接处，低声接听起来。

刘文琪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那微笑依然停留在唇边，只是多了一层了然的平静。阳光透过车窗，在刘文琪的手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电线杆和田野，心里异常澄澈。他们的结合，始于各自的需要，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意外地滋生出一种特别的羁绊—恋人未满，朋友之上。

下意识的刘文琪看了下自己的胸部，因为当初的约定，他扮做妻子，而张之昭扮做丈夫，面对着他隆起的胸部，张之昭一直以为里面是填充的，其实并不是这样，里面是真实的胸部，对此刘文琪也不太明白，初中的时候胸部就发育了，听说是激素的原因，为此他戒了最爱的鳝鱼，可是胸部并没有停止发育，直到最后固定在C罩杯。

之后他一直女性打扮，穿裙子留马尾，文胸也成了他日常的必备。

坐在出租车里驶离高铁站，湿热的城市夜风灌入车窗，报上酒店名后，出租车便汇入夜晚的车流。霓虹在车窗上流淌，划过两张沉默的侧脸。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簌簌声。他们虽并排而坐，身体间却像隔着那道无形的、名为“契约”的墙——正如他们所预订的两个相邻却隔离的房间一样，界限分明，互不相扰。

刘文琪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思绪飘忽。张之昭也静默地望着另一侧，侧影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酒店明晃晃的招牌已在不远处隐约可见，目的地即将抵达。出租车驶入一段相对安静的支路，两旁是旧式居民楼和小巷的入口。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声刺耳的、足以撕裂平静夜空的引擎咆哮声毫无征兆地从右手边的小巷深处炸响！刘文琪下意识地惊骇转头，瞳孔在瞬间被一片逼近的、燃烧般的红色凶光填满！那是失控的野兽，一辆红色跑车如同醉酒的恶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狭窄的巷口猛冲出来，直直横插在出租车前方！

电光石火间，世界只剩下一片刺目的车灯和急速膨胀的恐怖阴影。来不及尖叫，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胸口。剧烈的撞击从右侧传来，刘文琪感觉自己瞬间被抛掷起来，像个被狠狠甩出的布娃娃，安全带勒得肋骨生疼。天旋地转，视觉被搅碎成一团混乱的色块与刺眼的碎片，耳边是尖锐扭曲的金属哀鸣，玻璃爆裂的脆响如同冰雹落下。车身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蛮力猛地掀翻、扭曲！

“砰——！！！”

伴随着第二次更为沉闷可怕的巨响，整个车厢如同被巨手抡起又狠狠掼向大地。刘文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眼前猛地一黑。刺鼻的汽油味、尘土味、金属灼烧的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涌入鼻腔。

剧烈的震荡和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世界在恐怖的寂静与尖锐的耳鸣中来回切换。他挣扎着从短暂而混沌的晕眩中找回一丝意识，肺部的抽痛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和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那是飞溅的玻璃碎片留下的刮伤。

求生的本能让他在扭曲变形的车厢内艰难地扭动脖子。

“张……”他刚想开口呼唤，声音却嘶哑得不成调。

借着路灯透过碎裂车窗射入的惨白光线和车内仪表盘诡异闪烁的光亮，他看到了——张之昭的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旁，额角正对着他这边！一道深暗、刺目的鲜血正如同蜿蜒的溪流，顺着他的眉骨、鬓角迅速滑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轨迹，更多的血浸透了他的领口。他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染血的额头上投下阴影，脸上毫无生气，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悄无声息地瘫软在破碎的安全气囊和变形的门板之间。

他额角的伤处还在不断涌出温热的血，一滴，一滴，砸在扭曲的座椅皮面上，发出细微却惊心动魄的声音。

刘文琪的呼吸瞬间窒住了，心脏仿佛被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巨大的恐惧中，眼皮沉重的厉害，不知不觉他陷入了昏迷。

小说相关章节：未亡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