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面，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与愧疚。

瑶镜的幻术，精准地抓住了她心中这份最深的愧疚，并将其无限地放大。

眼看场上的局势急转直下，两位最主要的战力都已陷入了瑶镜的心理陷阱。炎晟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他刚想上前，去帮助炽蔷薇抵挡千星落的攻击，却被身旁的梦璃，一把拉住了。

“等等，主君。”梦璃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竟然无比的冷静。

炎晟惊讶地回头看去，只见梦璃那张原本还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的俏脸上，此刻竟然是一片冰冷。她那双紫色的眼眸中，之前那痴傻的幻觉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炎晟从未见过的、如同寒冰般，冷酷而又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主君，这个毒妇的幻术，确实厉害。”梦璃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王座之上那个正在得意微笑的瑶镜，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她确实抓住了我们每个人的弱点。但是，她也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炎晟急忙问道。

“她太依赖于‘仇恨’和‘痛苦’了。”梦璃的嘴角，牵起了一抹与瑶镜如出一辙的、冰冷的笑容，“她以为，只要不断地用过去的伤疤去刺激我们，就能让我们永远沉沦在她制造的地狱里。可是，她却忘了一件事。”

“痛苦，同样也是……最强大的力量源泉。”

梦璃松开了炎晟的手，缓缓地走上前。她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宏大而又充满了无尽悲伤的、纯粹的幻瞑界皇室本源妖力，从她的身上，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了桃花与美好事物的、被污染的虚假幻境。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无尽轮回的……真实的力量。

“瑶镜，你错了。你以为你能掌控我们的痛苦吗？”梦璃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威严，如同言出法随的女神，“不，你不能。你只是一个，连自己的痛苦都无法正视的可怜虫罢了。”

“现在，就让你也亲身体会一下吧。我真正的‘世界’——”

“幻瞑……森罗万象……尽归虚无！”

随着她话音落下，整个由瑶镜创造的、血色的古战场幻境，如同被投入了反物质炸弹般，开始从边缘处，一寸一寸地、无声无息地，被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充满了星光的“虚无”，所彻底地，吞噬、同化！

而高坐于王座之上的瑶镜，她那张一直充满了得意与掌控感的俏脸，第一次，真正地，露出了名为“震惊”与“恐惧”的表情！

“不可能！这……这是……幻瞑界的……本源法则之力？！为什么……为什么你会……”

那片由瑶镜的恶意所构筑的、充满了悲剧与宿命的血色古战场幻境，在梦璃那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幻瞑界本源法则”之力面前，就如同廉价的纸糊幕景，被无情地、一寸寸地吞噬、同化，最终彻底消散，化为了一片充满了璀璨星光的、深邃而又静谧的虚无。

胜利的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逆转。

高坐于白骨王座之上的瑶镜仙子，脸上那副充满了掌控一切的、病态的得意笑容，彻底凝固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片属于对手的、充满了“虚无与轮回”法则的领域，感受着自己对堕仙蜃楼的控制权正在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底层的力量所剥夺、压制，那双美艳的凤目之中，第一次，涌现出了名为“恐惧”与“不敢置信”的情绪。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她怎么可能掌握幻瞑界的本源法则之力？！那不是……那不是只有幻瞑界历代的界主，才能触及的禁忌领域吗？这个小贱人，她不过是我那愚蠢恋人的后裔，体内只有一丝稀薄的皇室血脉，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难道……难道是那个男人？是他用那根诡异的、充满了法则气息的堕仙柱，强行激发了她血脉深处的力量吗？

瑶镜的内心，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彻底地、完完全全地，低估了眼前的这两个对手。她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在对方眼中，她或许……也只是一只自以为是的、比较有趣的猎物罢了。

与此同时，场地中央。梦璃在爆发出那股毁天灭地般的本源法则之力后，便如同一朵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昙花，身体一软，彻底地、深深地昏迷了过去。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魂体也变得有些虚幻不稳。显然，刚才那超越了她自身极限的爆发，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炎晟一把将她柔软的娇躯接入怀中，看着她那副惹人怜爱的虚弱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立刻将自己体内最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体内，帮助她稳固那几乎要溃散的魂体。

不远处的千星落和炽蔷薇，也终于从那混乱的意志对抗中，彻底地解脱了出来。千星落捂着隐隐作痛的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舍身爆发，几乎是拯救了所有人的梦璃，又看了一眼那个将梦璃视若珍宝般护在怀里的男人，那颗孤傲的剑心，第一次，产生了一絲名为“动摇”的涟漪。

而炽蔷薇，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则是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真是太漂亮了！瑶镜，你这个毒妇，想不到吧？你最引以为傲的幻术，最终，却败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更强的幻术之下！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快意的讽刺啊！”她指着王座之上那个脸色铁青的瑶镜，笑得前仰后合，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快意。

炎晟没有理会炽蔷薇的幸灾乐祸。他安抚好怀中的梦璃，将她暂时交给了身后自行恢复的洛凝霜照看。然后，他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如电，直视着王座之上那个已经陷入了败局的瑶镜，声音冰冷地，如同在宣读最终的审判。

“瑶镜，你的游戏，结束了。”

说罢，他心念一动，解除了之前被他强行打入各自噩梦的、泳池中那上百名堕仙伥的精神禁锢。同时，两道纯粹的、充满了“理解”与“共情”法则的心灵之光，精准地落在了那两位对他而言同样重要的女子——竹飞雪与灵砂的身上。

随着炎晟力量的介入，正沉浸在“力量流逝”恐惧中的竹飞雪，和正陷入“同类排斥”悲伤中的灵砂，她们的噩梦，同时破碎了。

当她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在那座由骨骸堆砌的斗兽场之中。她们的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与迷茫。

“师尊……”

“夫君……”

她们下意识地呼唤着那个将她们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男人。

炎晟对着她们二人，温和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们来到自己的身边。

于是，一副奇异的画面，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左边，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消耗，脸色苍白，正虚弱地靠在炎晟怀里、眼神中充满了绝对信赖与依赖的梦璃。

中间，是同样消耗不小，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夫君更加强烈的、独占欲的灵砂。她下意识地，就挤到了炎晟的另一边，用自己那雄伟的胸部，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主权”。

右边，则是那个性格最为严谨、此刻却一脸心有余悸的墨侠竹飞雪。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贴近炎晟，只是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但那双总是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眸中，看向炎晟的眼神，却多了一份之前没有的、类似于“信仰”般的狂热。她似乎从刚才那场精神层面的对抗中，领悟到了某种全新的、超越了“机关术”本身的“大道”。

洛凝霜则依旧是那副怯懦的模样，抱着昏迷的梦璃，躲在炎晟的身后，不敢言语。

这三位被他寄予厚望的、明晰值高达100%的女伴，看起来，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但是，炎晟的心中，那份淡淡的不安，却并未因此而消散。恰恰相反，当他看到这三个女人截然不同却又都“合情合理”的反应时，那股不安，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太……太平静了。也太……‘正常’了。瑶镜那个女人，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就认输吗？她费尽心机布下的局，难道在我破除了第一层幻境之后，就没有后续的手段了吗？我不信。

就在这时，一旁的炽蔷薇，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她缓缓地走了过来，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而又戏谑地说道：

“喂，男人。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赢了？”

炎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

炽蔷薇嗤笑一声，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眼神玩味地扫过炎晟身边那三个看起来“忠心耿耿”的女伴。

“我劝你，最好不要高兴得太早。”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过来人的“忠告”，“你或许真的很了解男人，但你，根本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瑶镜那个疯子，究竟有多么地了解……女人之间的‘战争’。”

她，在提醒我……我的女人们之中，出现了问题？炎晟的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三个刚刚被自己“救”回来的高明晰值堕仙伥。

梦璃？不可能。刚才她为了救大家，不惜爆发出本源之力，差点魂飞魄散，她对我的忠诚与爱意，毋庸置疑。

竹飞雪？她是个纯粹的求道者，是我将她领入了机关术的无上大道。背叛我，就是背叛她的道。对她这种偏执狂来说，这也是不可能的。

灵砂？她虽然油嘴滑舌，但性格乐观爽朗，没什么城府……

洛凝霜？她因报恩而自愿献身，此刻对我更是依赖到了极点……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还是说，炽蔷薇，她只是在故弄玄虚，挑拨离间？

炎晟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在自己的女人们和王座之上那个看似已经彻底失败的瑶镜之间，来回地扫视着，试图从她们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出那一丝可能存在的、致命的破绽。

而高坐于王座之上的瑶镜，看着下方那个陷入了猜疑链的男人，看着他和他那些“忠心耿耿”的女人们。她那张因为惨败而一度变得铁青的俏脸，此时竟然缓缓地，重新，露出了一抹无比诡异、无比自信、仿佛预知了未来一切的、胜利者的微笑。

她张开嘴，用口型，无声地，对着炎晟，说出了两个字。

“猜·猜·看？”

修仙面板（点击展开）

小说相关章节：墮仙淫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