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

身着一袭黑袍的大魔女虽然神情严厉，但语气还是不紧不慢的柔缓。这副不怒自威的神情让大魔女名为Doloris的养女兼学徒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呜唔……Oblivionis大人」

「放轻松点，这不是在责备你。毕竟我也还没探明上次事故的起因」

见自己的爱徒不好意思地耷拉着金发的脑袋、扭捏地掐着自己的手指转移压力，硬是把本就小巧的身躯曲得更矮，大魔女立刻感到一丝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看管不善，怎么能怪罪一个孩子呢？所以大魔女抱着手臂，支着下巴，转而恶狠狠地盯着留有案底的坩埚，仿佛要把它瞪穿个洞。

不过，她知道这个做工精良的容器绝对是清白的。眼前的锅是百余年前向一位故友定制的，虽然老旧，但是被她保养的很好，经历时间的考验依旧可靠。

但事故就是在搅动坩埚的那一步发生的。

今天是Doloris复课的第一天。为了今后的安全，作为导师的Oblivionis必须排除任何潜在危险。可她依旧没能得到确凿的证据。

大魔女早在这个月中不止一次地盘问过自己这位“一爆惊人”的爱徒究竟是怎么鼓捣出这种“杰作”的。诚然Doloris选用的素材中多有烈性的物质，但也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货，并非连老鸟都容易失手的管制类素材。这样的素材按照正确的顺序聚在一块儿，炼不出像样的成品也都算正常。

即便以高达九成的概率失败了，也不会发生大爆炸，顶多被黑烟熏成个灰头土脸的衰样而已。

莫非，这是象征成功的爆炸……？

「或许爆炸并不单方面代表你的失败。毕竟不管怎样，以这些素材所进行的炼制，至今都未曾有剧烈爆炸的先例呢」

「Oblivionis大人，果然、这都是我——」

「噢，这倒是提醒我了」

「诶？」

「是啊，你，Doloris，或许是你……正是因为你的缘故呐」

「十分抱歉！是啊，都怪我这么冒失……」

「哦不，快抬起头来吧，Doloris、我的爱徒……看着我的眼睛……很好。我想说的是，你的魔法特性或许作用在炼药上了」

「诶、…诶？！！！莫非意思是说……我是爆炸药领域的天才？！」

「啊啦，你这家伙也真是学不乖……」

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爱徒露出灿烂的笑容，两眼放光，双手也兴奋地攥成小拳，大魔女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找来粉笔，围着坩埚画下一圈禁爆禁燃的法咒。压仓底的垃圾素材被翻了出来，一股脑儿地陈列在工作台上。

「究竟如何，就靠事实说话吧。喏，这些素材随你搭配，不用顾忌，放手去做便好」

「可、可是…万一又出事的话！」

「放心，我会在边上看着的。就请毫无保留地向我展示那些在炼药上的天分吧」

「遵命！ ……我一定努力做出令Oblivionis大人满意的成果！」

天真的孩子啊，你以为这都是我乱选的东西么，其实这些素材无论怎么组合，都成不了气候呀。

大魔女坐在一旁抱起手臂，眯细了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受一丢挑拨就意气风发起来的爱徒。

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大魔女压低了巫师帽的帽檐，望着Doloris忙活起来的娇小背影陷入沉思：只记得她是被我捡来的，在一片平平无奇的森林里。那周边并未发生什么不太平的事情，恐怕她是弃婴……? 为什么我要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弃婴？ 至今无法探明她身上的魔法特质，根据课程的表现来看，她很可能压根不是这块料，我这样费劲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曾经确实有一个敦促我这么做的动机，但现在却丝毫无法回想起与其有关的任何记忆……我一定是对自己使用了“遗忘”…………越是想探究这段回忆，就越是感到大脑空白………………我到底是出于什么考量，才会用自己的魔法对付自己？

「Oblivionis大人、Oblivionis大人！ 您快看呐！」

「嗯、怎么了！？ Doloris、你没事吧?」

「诶、啊、我没事的。那啥……您看，我好像成功提炼出来了！」

小孩子兴奋的叫嚷硬是将大魔女的思绪拽回现实。

Doloris耗费近一个半小时所鼓捣出的成果超乎了资深魔女的预想。大魔女定睛瞟了眼桌上的成品。看起来这次不仅成功了，而且产量还挺高，透明的提取液足足灌满了两小瓶的玻璃瓶。果然，这孩子有点意思。

「呐呐、Oblivionis大人！ 怎样怎样，这两瓶东西都有什么用场呢？」

「好了好了，先别那么激动，毕竟验证成效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呢」

「啊…呃，好、好的」

「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以为这次没爆炸或是什么的感到开心啦……」

上一秒还兴致勃勃的Doloris像挨了霜打似的泛起蔫巴，不自信地搔了搔耳旁的垂发。

大魔女将这瓶让她心里一点都没底的溶液滴到试验魔靶上。师徒两人都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等着出结果。

第一滴……静悄悄的十秒钟……

第二滴……无事发生的二十秒钟……

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在小半瓶内容物都下去的时候，Doloris总算打破了沉默。

「Oblivionis大人……我这算是失败了么」

「…………现在还无法断言。或许只是不明显」

「可是我炼出的东西就像水一样」

「不加着色剂，大多数温和性质的魔药和水看着也没区别」

「可是……已经小半瓶倒下去了，什么都没发生呀」

「这正是问题所在。无妨…我亲自尝试就好」

「诶、您亲自！？」

说罢，魔女将剩余的半瓶留了样，另外一瓶则倒入小反应釜中。这会不会太危险？Doloris试图阻止，却怕自己显得过于冒昧，只得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几瓶她看不出用途的透明药水也被加入了反应釜。

几种透明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反倒开始产生斑斓的色彩。既然说是尝试，Doloris本以为Oblivionis会直接喝下调配的液体，但釜却被放到火源上进行加热。不一会儿，浓白色的烟雾便冒了出来。

魔女凑过脑袋，以扇闻的方式吸入了一部分的白烟。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