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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孤星,哀鸣的金丝雀,能否等来辉光,1

小说:哀鸣的金丝雀哀鸣的金丝雀能否等来辉光 2025-09-10 22:07 5hhhhh 7360 ℃

晶石恒定的冷光下,卡莲正蜷在床头,指尖划过词典粗糙的书页,试图将那些纠缠不清的语法藤蔓理出一点头绪,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日鞭笞后敷上的药膏清冽苦涩的气息

突然,上方通道传来脚步声,并非机械臂的冰冷运作,而是熟悉的声响,卡莲的心猛地一缩,身体瞬间绷紧,词典差点从膝头滑落

她飞快地将书塞到薄被下,像个准备受审的囚徒,垂着头,屏住呼吸……两周多的生活足够她习惯这些事情,无论是例行鞭笞还是其他的一切

安卡·培克洛的身影堵住了地下室唯一的入口,他并未走下石阶,只是站在那片浑浊的光线边缘居高临下,目光扫过她绷紧的肩膀和低垂的金色头颅,如同审视一件刚擦拭过的藏品

“整天窝在霉烂的地下,骨头都该锈了……从今天起,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允许你在主宅一层和花园活动,听得明白吗?”

他开口,声音如同刀锋刮过石板,简洁而没有解释的命令让小家伙很是熟悉,这个男人的嘴里不像是会对她温柔的类型,即使这和他偶尔的仁慈不太相符

今天的宣告更像是对“物品”功能区域的重新划分,他顿了顿,视线在她身上崭新的深蓝棉布衣裤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掠过些许满意,快得如同晶石光芒的闪烁

“别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更别试图弄脏哪里,你的规矩没变,安静,像影子一样安静,省得我再抽你一顿”

他补充道,就像是给她些许活动空间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说完便是转身离去,厚重的木门关闭落锁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自由?

这个词像一个虚幻的气泡,在卡莲死寂的心湖表面轻轻炸开,留下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涟漪,旋即被更深的茫然和惶恐淹没

她茫然地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里没有欣喜,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警惕,这突如其来的“恩赐”,更像是某种测试,或者……另一种形式囚笼的开端?就像那些被允许在庭院中奔跑,却永远拖着沉重锁链的猎犬?

时间在凝固的寂静中艰难爬行,头顶那枚魔法晶石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光晕,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沉浮,卡莲一动不动地坐着,怀里抱着薄被,包裹着那本冰冷的词典,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属于“安全”范畴的锚点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打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后尚未完全愈合的鞭痕,带来熟悉的钝痛……倒是比最开始的鞭笞轻了不少,最起码这几次都不需要清洗被子

终于,对黑暗的厌倦,对上方那被描述的“一层”和“花园”的模糊想象,如同细小的藤蔓,怯生生地、带着刺,从心底的冻土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镌刻在精灵灵魂深处,那对光与自由的微弱渴望,即使明知那光可能灼伤,那自由可能裹挟着新的危险

她极其缓慢地挪下床,赤脚踩上冰冷粗糙的地面,新换的软底布鞋整齐地放在床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鞋子穿上,鞋子包裹着脚的感觉温暖而踏实,却又像某种无形的标记,提醒着她允许活动的边界

她像一只第一次离开巢穴的幼兽,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缓慢而带着些许她都不敢相信的坚定,推开地下室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踏上通往地面的石阶

石阶冰冷依旧,但这一次,没有粗暴的推力,没有滚落的剧痛,没有压抑的悲鸣,只有她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主宅一层的空气扑面而来,不再是地下室陈腐的灰尘、铁锈和隐约的血腥气,而是混合着昂贵熏香、抛光木器、厚实地毯的奇异味道,温暖,干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洁净”感

光线从高大的窗户倾泻而入,明亮得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淡蓝色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好一会儿才适应

脚下是柔软厚实的深色地毯,吸走了她所有的足音,她贴着冰冷的墙壁,像一道卑微的影子,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环境移动

墙壁上挂着大幅暗色调的油画,画中人物眼神空洞,仿佛也在无声地审视着她这个闯入者,走廊空旷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

她不敢触碰任何东西,连目光都只敢落在自己前方几步远的地毯花纹上

偶尔有穿着笔挺制服的仆人从远处的走廊拐角出现,他们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短暂地扫过她金色的头发和深蓝色的身影,随即迅速垂下,带着训练有素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如同避开一块不小心滚落到华丽厅堂的泥巴

每一次遭遇都让她身体瞬间僵硬,几乎要立刻退回地下那片熟悉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无数个寂静无声的厅堂迷宫,一扇镶嵌着大块玻璃的门出现在走廊尽头,门外的景象,让卡莲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光,是纯粹而慷慨的光,毫无阻碍地涌进来

那是花园

修剪成几何形状的深绿灌木在阳光下闪着油润的光泽,如同凝固的翡翠,花圃里大簇大簇她从未见过的花朵在怒放,红的像燃烧的火焰,紫的如高贵的绸缎,白的似纯净的初雪

空气里不再是宅邸内那种沉闷的熏香,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属于生命本身的芬芳——新鲜泥土的湿润气息、青草被阳光晒暖后的清甜、还有那些花朵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而热烈的甜香

这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攫住了卡莲的呼吸,她几乎是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部瞬间被这陌生而醉人的馥郁充满

一种久远的、几乎被遗忘的悸动,如同冰封河流下悄然涌动的春水,猝不及防地撞开了心防

信陵谷小屋旁那小小药圃里,伊芙琳奶奶精心侍弄的药草混合着山野气息的味道,模糊地浮现在记忆边缘,却又被眼前这片被人类精心掌控、浓烈到近乎霸道的美所覆盖

她站在玻璃门内的阴影里,像隔着另一个世界的壁障,目光越过光洁的玻璃,落在离门最近的一处花圃边缘,那里,在几丛盛开的、如同燃烧晚霞般的深红玫瑰脚下,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瓦盆被随意地搁置着

盆里只有泥土,没有精心栽植的艳丽花朵,只有几株……杂草?

不,不是杂草。

卡莲的瞳孔微微放大

那几株植物纤细得可怜,叶片是黯淡的灰绿色,边缘微微卷曲,带着一种被遗忘的、营养不良的枯槁感,在周围生机勃勃的锦绣中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它们被粗暴地塞在这个角落,像是不小心洒落的垃圾,又像是园艺师随手拔除后懒得丢弃的失败品

一种无法言喻的刺痛,尖锐地扎进心底。这盆被遗弃的、挣扎在美丽边缘的“杂草”,像一面残酷的镜子,瞬间映照出她自己的处境——被允许出现在这片光鲜之下,却始终被隔绝在真正的生机之外,是这华丽牢笼里格格不入的异物

她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玻璃门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穿着深蓝的、合身却沉闷的衣物,金色的长发垂在苍白的脸颊边,淡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茫然、渴望,以及一种看到同类被遗弃的、深刻的悲悯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微小石子,轻轻触动了精灵血脉深处某种玄妙的感知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了那个瓦盆

在那几株枯槁灰绿植物的中心,紧贴着贫瘠的泥土,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试图挣开束缚

一点针尖般大小的、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嫩芽,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顽强,极其缓慢地向上拱起,试图穿透上方沉重的黑暗泥土

那幼芽纤细得如同最脆弱的星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的生命意志

卡莲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认得它!

那并非普通的杂草,而是…… “星泪花”!精灵古老歌谣里传唱的生命圣物,传说只在最纯净的月光下才会萌芽,其花如凝结的星辰之泪,蕴藏着沟通生命本源的力量

它只存在于王庭最深处的秘典里,是早已被认为在战火与流离中彻底灭绝的圣物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安卡·培克洛,一个人类魔法使冰冷宅邸的花园角落,像一个被遗忘的垃圾一样挣扎求生?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她怔怔地站在玻璃门前,看着那一点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银白星光,在满园被人类精心驯服的绚烂色彩中,孤独而倔强地,试图点亮属于自己的微芒

它像一颗坠入凡尘的孤星,在这片不属于它的土地上,无声地宣告着生命本身的、不屈的奇迹

花园的阳光慷慨地泼洒着,将那些名贵的花朵照耀得更加鲜艳夺目,却吝啬地只将一线微光,吝啬地投注在角落那个小小的瓦盆上,落在那颗挣扎着想要破土的、孤星般的嫩芽上

玻璃门内,卡莲像被那点微弱的银白钉在了原地,花园里喷泉溅落的水声,远处不知名鸟雀的啁啾,都变得模糊不清

唯有那颗挣扎着破土的星泪花嫩芽,在她淡蓝色的瞳孔里无限放大,牵扯着精灵血脉深处最隐秘的悸动与最尖锐的痛楚

王庭秘典里泛黄的羊皮卷,母后低柔讲述传说时带着月桂花香的气息,还有那早已湮灭在战火与时光罅隙中的、如同星泪花般纯净的精灵荣光……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翻涌、碰撞,最终都凝结在那一点微弱的银白上,它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她早已麻木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锐痛

为什么在这里?是王庭陷落时被掠夺的圣物?还是某个像她一样流亡者携带的遗珍,最终落入了人类之手?疑问如同藤蔓般疯长,缠绕着她的思绪,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她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那点微弱的希望会被她卑微的凝视所惊扰,最后在刹那中忽然熄灭

她猛地低下头,像被烫到一般,踉跄着后退一步,重新将自己藏进门厅冰冷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自由行走的“恩赐”,此刻变成了铺满荆棘的刑架

她不敢再看花园,不敢再看那角落里的瓦盆,只能死死盯着自己崭新的深蓝色鞋尖,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艰难地捱过这漫长而煎熬的“自由”时光

每一次仆役无声地走过,都让她惊惧地绷紧身体,仿佛下一秒安卡就会出现在走廊尽头,用那双洞察一切的黑瞳看穿她僭越的“注视”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沉重

终于,当花园笼罩上夕阳的金黄后,她第一次错过了自己的饭,当然她记得别的事情

每当金黄的夕阳透过地下室门上的缝隙,照亮地下室的角落,她爬出地下室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虽然今天她并不在地下室,但是男人很明显并不在意这一点

卡莲的身体早已僵冷,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每次都会被她悲鸣填满的所在,通向书房的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身体的记忆比理智更深刻,身后的鞭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幻化出火辣的灼烧感,她低着头不敢看前方,新换的深蓝棉布衣裤包裹着单薄的身体,此刻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书房的门敞开着,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安卡坐在高背椅上的身影拉长,他手中把玩着一块切割完美的魔法水晶,幽蓝的光芒在他指间流转,折射出冰冷璀璨又变幻莫测的光斑

没有言语,没有目光接触,卡莲极其缓慢地挪到他指定的位置,认命般地背对着他,弯下腰,将那片饱受摧残,新伤叠着旧痕的臀肉高高撅起,暴露在壁炉摇曳的光线下

深蓝的布料被撩起,露出底下苍白皮肤上纵横交错的青紫鞭痕,有些地方还透着未褪尽的肿胀,姿态卑微而熟练,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驯服

“咻——啪!”

幽暗的魔力长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抽落

熟悉的剧痛瞬间炸开,皮肉被撕裂的灼烧感让她猛地向前一挺,牙关死死咬住下唇,将几乎冲口而出的痛呼死死压回喉咙深处,只余下破碎的抽气

每一次鞭影落下,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烈痉挛和灵魂深处无声的哀鸣,鞭痕如同邪恶的藤蔓,在旧日的伤痕上再次刻下新的印记

安卡的动作带着一种精准的冷酷,确保每一鞭都带来最大的痛苦反馈,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可能造成真正不可逆损伤的区域,甚至刻意绕过了那些即将大片炸开的伤处

他像在雕琢一件物品,耐心而漠然地施加着痛苦,壁炉的火光在卡莲因剧痛而绷紧的腰背线条上跳跃,勾勒出脆弱而坚韧的轮廓

鞭打终于停下,书房里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卡莲压抑到极致的破碎喘息,冷汗浸透了她的鬓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安卡随手将魔法水晶放在一旁矮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却是并未立刻命令她离开,只是靠在椅背里,深邃的黑瞳如同寒潭,落在那个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背影上

空气凝固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卡莲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剧痛和恐惧撕扯着她的神经,但瓦盆里那一点挣扎的银白,却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固执地牵引着她的思绪

疑问如同毒藤,缠绕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必须知道……哪怕知道答案会带来更深的绝望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试探,如同在深渊边缘投下一颗小石子

“ “主…主人……花园角落那盆杂草……它很特别……不是杂草……”

她艰难地组织着词汇,语法依旧生涩,却已经比最开始好了太多,几乎是在嚣张的展示着精灵的聪慧

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着一种自杀般的鲁莽,卡莲说完,立刻死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预料中的雷霆震怒——质询主人的花园?这无疑是逾越和冒犯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或更重的惩罚并未降临

安卡沉默了片刻,那沉默比鞭子更让人心惊胆战,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冰冷的轻响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奇异的、带着遥远回忆的漠然

“杂草?你说那个瓦盆里快要死掉的东西?”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卡莲颤抖的身体,落向窗外无边的夜色

“很多年前的事了……在灰烬森林边缘,一支不知死活的精灵卫队试图伏击我的补给线,呵,一群废物”

他的语调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他轻嗤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战斗结束得很快,打扫战场时在某个小队长破烂的背囊夹层里发现的……当时还是几粒干瘪的种子,大概是他们什么不值钱的圣物?总之保护的很好”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微不足道的细节

“伊芙琳当时正好在附近……大概是被魔力波动吸引来的?总之她捡起那几粒种子看了看,随口说是什么‘星什么花’的残种,生命力倒是顽强得可笑,像蟑螂一样”

安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嘲讽,不知是针对精灵,还是针对那几粒种子,亦或是伊芙琳的评价

“她大概觉得有趣,就顺手扔进了那个空花盆,随便填了点土,然后因为很久都没有发芽的迹象,后来就忘了……?”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那承载着精灵古老传说的圣物种子真的与路边的垃圾无异……那不过是一点简简单单的兴趣爱好成果罢了,失败也无所谓的那种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倒真长出点东西来了……可惜,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果然是垃圾里长出来的东西,登不了大雅之堂”

真相如同一柄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卡莲的心脏

缴获……战场……破烂的背囊……干瘪的种子……不值钱的圣物……垃圾……

每一个词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冰冷地砸在她的耳膜上

她仿佛看到了那支精灵卫队在人类强大魔法下灰飞烟灭的场景,看到了同胞染血的背囊被随意翻检,看到了伊芙琳奶奶或许带着一丝好奇、或许带着一丝悲悯地将种子丢进瓦盆

最后,是安卡那如同看待尘埃般的漠然评价

那是她同胞的血,是她族群的遗物!是星泪花啊!在王庭倾覆的灰烬中,在人类冰冷的庭院角落里,如同她一样,被遗忘,被践踏,被称作“垃圾”,却依旧在贫瘠的泥土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想要活下来

巨大的悲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身后鞭痕的剧痛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灵魂撕裂感

她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将喉间汹涌的呜咽和绝望的悲鸣死死压住,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光洁的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绝望的水痕

安卡的目光扫过她剧烈颤抖的肩膀和地上迅速扩大的泪痕,黑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少女甚至怀疑那只是她的臆想罢了

他移开视线,重新拿起那块幽蓝的魔法水晶,指腹摩挲着冰冷的棱角,权衡着什么,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行了,滚回你的地下室去……记住,那盆东西既然长在我花园里,就是我的,别再让我看到你对着它发呆,脏了我的地方,后果你清楚”

他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惯有的不耐

命令如同赦令,也如同新的枷锁,卡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撑起剧痛的身体,几乎是爬着离开了那间温暖却如同冰窟的书房,每一步都牵扯着身后的鞭伤和心口的剧痛

她没有直接回地下室,鬼使神差地,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再次挪到了那扇通往花园的玻璃门前

夜色已深,清冷的月光替代了白日的阳光,吝啬地洒在花园里,角落里那个瓦盆,完全隐没在深沉的阴影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她知道,它在那里

像一颗坠入无边黑暗的孤星

像她一样

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身后鞭痕的灼痛,心口撕裂的悲恸,与那一点挣扎在黑暗泥土下的、微弱的银白星光,在她破碎的意识里交织、缠绕

她闭上眼,沾着泪水和血污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无意识地、轻轻地,描摹着那看不见的嫩芽轮廓

活下去

即使像垃圾一样

活下去

那晚之后,角落里的瓦盆不再是花园里一件无足轻重的“垃圾”它成了卡莲世界里唯一的光源,一颗在绝望深渊中挣扎闪烁的孤星

每一次被允许踏入一层的“自由”时光,她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虔诚,投向那扇玻璃门外的角落……即使她知道被发现会招致怒火,也无法阻止她的靠近

星泪花的嫩芽在贫瘠的泥土里挣扎着,那点微弱的银白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纤弱透明,仿佛随时会融化在刺目的光晕里

卡莲的心被紧紧揪住,精灵血脉里对生命圣物的本能呼唤,以及一种同病相怜的、近乎绝望的守护欲,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她不再满足于远远的、卑微的注视,一种执念,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必须做点什么。为了那点微弱的星光,也为了她自己

男人只是宣布了对星泪花的所有权不是吗?说不定他会允许自己照料?即使是为了收藏和不损失财产,挽救一下,即使代价可能承受不住……伊瑟林奶奶……保佑我……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一次“例行鞭笞”后的寂静里,卡莲蜷缩在地毯上,臀肉上新添的青紫鞭痕火辣辣地灼烧着神经,血和各种液体一点点从那些破损渗出,晕染着她害怕弄脏地毯而放下来的布料

安卡并未立刻让她离开,只是靠在椅背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跳跃的壁炉火焰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心情不错?

卡莲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身后的剧痛,她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如同冰渣灌入肺腑,她艰难地撑起一点身体,声音因为疼痛和极度的恐惧而破碎不堪,细若蚊呐

“主…主人……花园角落那盆……它很弱……快死了……我想照顾它……需要一点点土?好一点的……”

她艰难地吐出词汇,生怕“星泪花”三个字会触怒禁忌

她死死闭上眼睛,等待着雷霆降临,为一个卑贱的精灵、为一个被主人视为 “垃圾”的植物求取东西,这无疑是自取其辱,甚至是找死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立刻到来,安卡敲击扶手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深邃的黑瞳从火焰上移开,居高临下地落在她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脊背上,那目光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她卑微祈求下隐藏的所有心思

“土?你想给我的花园施肥?甚至还想照顾那盆杂草?用什么?用你那精灵的爪子?”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卡莲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瘫软下去,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卑微到了尘埃里

“不…不是……只是一点点……换掉盆里坏的土……一点点就好……”

安卡沉默了,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卡莲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撕碎时,安卡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随意

“厨房后门廊下,堆着花匠换下来的旧土……自己去弄,别让我看见你弄脏地板”

卡莲猛地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愕!他竟然……答应了?没有惩罚?只有这轻飘飘的、近乎无视的许可?

狂喜和巨大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书房,甚至忘了身后的剧痛,厨房后门廊下果然堆着一小堆散发着腐殖质气味的深褐旧土,比起瓦盆里那点贫瘠板结的黄土,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像做贼一样,用颤抖的手捧起一小捧湿润松软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护在胸前,心脏狂跳着穿过空寂的走廊,溜回花园玻璃门前

她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才飞快地推开玻璃门,几乎是扑到那个角落的瓦盆前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她屏住呼吸,用指尖一点点、极其小心地剔除掉瓦盆里那坚硬如石的旧土,生怕惊扰了泥土下那点脆弱的银白

当她将那一小捧珍贵的新土覆盖上去时,指尖甚至能感受到那点嫩芽在黑暗中的微弱搏动,一种奇异的暖流,混杂着巨大的酸楚,瞬间涌遍全身

这微不足道的“胜利”,如同在坚冰上凿开的第一道裂缝

从此,照料那盆“孤星”,就成了卡莲在这冰冷囚笼里唯一的、不顾一切的执念

“主人……它太干了……需要一点水?一点点……”

她会在鞭笞后,趁着剧痛的余韵和安卡罕见的、短暂的沉默间隙,鼓起所有残存的勇气,声音细若游丝地恳求

每一次开口,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等待回应,都漫长得如同永恒

安卡的反应总是难以预测,有时是冰冷的沉默,让她如坠冰窟;有时是刻薄的嘲讽

“精灵的圣物还需要喝水?我以为你们只喝月光!”

但偶尔,极其偶尔,他会极其不耐烦地挥挥手

“水桶在花园角落,自己弄!别弄得到处都是!”

这偶尔的“恩准”,足以让卡莲欣喜若狂,她会拖着疼痛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用木勺舀起清凉的水,一点点地浸润在瓦盆边缘的土壤里,避开那嫩芽的中心,如同进行着最神圣的仪式

最奢侈的恳求,是关于魔力

“主人……它需要……一点点光?……魔力结晶……碎屑……一点点就好……求求您……”

她匍匐在地毯上,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她知道这要求多么过分

魔力结晶,哪怕是最低等的碎屑,也蕴含着精纯的能量,价值不菲,为一个精灵的垃圾圣物求取这个?她几乎能预见到随之而来的、毁灭性的鞭打

安卡的目光在她卑微的身影上停留了很久

那双深邃的黑瞳里,翻涌着卡莲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是审视?是探究?还是……一丝被她这种近乎疯狂的执着所勾起的、难以言喻的兴味?

“呵,你倒是敢开口”

他最终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听不出是怒是嘲,他随手从矮几上拿起一块切割时崩落的米粒大小水晶碎屑,黯淡无光,却带着她急需的那一点点魔力

看也不看,像丢弃垃圾一样弹到她面前冰冷的地板上

“别让我再听见这种蠢话……你这个认不清现况的孽种,我当时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

那点小小的、灰扑扑的碎屑,在卡莲眼中却比最璀璨的钻石还要珍贵!她几乎是扑过去,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希望

即使随之而来的,是安卡因为她的“得寸进尺”而骤然加重的鞭打——那天的鞭影格外密集狠戾,仿佛要将她卑微的喜悦连同她的臀肉一起抽碎

鞭子几乎是逮着那些伤害重的地方去,白嫩被涂上带白的紫,未曾消散的黄青被再次点染,青紫被抽的寸寸皲裂,涨白被鞭子的力量囫囵撕裂,血花在她的哀鸣中绽放

皮开肉绽的剧痛让她几近昏厥,但当她蜷缩在地下室冰冷的床上,手心依旧死死攥着那粒坚硬的碎屑时,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感却奇异地压倒了身体的痛苦

值得

为了那点星光,一切都值得

她将水晶碎屑极其小心地、半埋进瓦盆边缘的新土里,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当她再次透过玻璃门望向角落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点银白的嫩芽顶端,极其艰难地、颤巍巍地,顶开了最后一点沉重的黑暗泥土,终于完全暴露在空气和微弱的天光之下!

两片细小的、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小叶,如同初生的蝶翼,微微颤抖着舒展开来,叶片的边缘,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晕

那是吸收了那点劣质水晶碎屑中微弱魔力后,焕发出的一丝属于星泪花本身的、纯净的生命辉光!

卡莲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冲垮了所有的疼痛、恐惧和卑微,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那声饱含激动与悲怆的呜咽冲破喉咙

它活下来了!

在这不属于它的、冰冷的、充满敌意的土地上,它活下来了!

像她一样!

她隔着冰冷的玻璃,贪婪地、一遍遍地描绘着那两片脆弱却倔强的小小银叶

每一次鞭笞后的卑微恳求,每一次承受额外凌虐时的咬牙忍耐,每一次小心翼翼捧回的泥土、清水、碎屑……所有的痛苦和屈辱,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滋养那点星光的养料

这盆被遗弃的“孤星”不再仅仅是精灵圣物的残骸,它成了卡莲·特拉里克·安纳洛姆在这无间地狱里,用鲜血、痛苦和永不熄灭的卑微希望,供奉的唯一信仰,是她在这片黑暗中,为自己点亮的、绝不放弃的微光

那点微弱的银白星光,成了卡莲在无边黑暗里泅渡的唯一依仗,每一次鞭笞后的卑微恳求,每一次换来新的泥土、清水、甚至那可怜的一点魔力水晶碎屑,都伴随着更重的惩罚

新伤叠着旧伤,深蓝的棉布下,少女臀腿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青紫早就染透了这里,若非精灵的存在不易死亡,她不可能存在到今日

但当她透过玻璃门,看到那两片银白的小叶在微风中倔强地舒展,边缘萦绕着淡蓝的光晕时,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感便会压过所有肉体的痛苦

值得,只要它活着

她眼神里除了惯常的惊惧和麻木,更多了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她会长时间地贴在花园玻璃门内,一动不动近乎疯魔,目光死死锁住角落的瓦盆,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隔空渡给那株脆弱的幼苗

仆役们偶尔经过,看到她这副模样,眼神里的嫌恶更深,低声的议论如同毒虫钻进耳朵,带去恶心的碎语

“看那个精灵,又对着那盆垃圾发呆了……”

“魔怔了吧?听说为了那点破土破水,没少挨打……”

“肮脏的东西配肮脏的草……”

卡莲充耳不闻,就好像她的世界只剩下那一点银白

直到一个午后,那点微光似乎真的黯淡了,连续几日的暴晒,瓦盆里那点珍贵的湿润旧土迅速干涸板结,星泪花幼嫩的小叶边缘开始微微卷曲,那层淡蓝的光晕也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卡莲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窒息般的恐慌攫住了她,水!它需要水!更肥沃的土!更充沛的魔力!她焦灼地在玻璃门内徘徊,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绝望困兽

就在这时,那如同丧钟般的脚步声,再次在通往书房的走廊响起,卡莲的身体瞬间僵直,恐惧的本能让她想逃回地下室,但目光触及那盆濒危的“孤星”,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或者说疯狂?猛地冲上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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