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鱼与熊掌（5）

〖没问题。〗

女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艾比？〗

艾比干脆地回复：

“是！”

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像是要表明这是开了刃的真家伙一样，对我展示了一下那闪亮的利刃，而后下一秒，坚定地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这样可好？”

*呲噌！*

沉闷的声响传来，从伤口中溅出的鲜血立刻弄脏了地面，双唇中也立刻渗出了血液，从下巴上滴了下来。

而后，干脆地将剑柄扭转90度，随着咯嘣的声音传来，肋骨断裂，深色的血液像瀑布一样倾泻而出。

艾比跪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对着女王低下了头，如同要做最终的诀别：

“……自从第一次目睹伟大的大白蜡树的尊容起，我就一直爱慕着尊贵的女王陛下……能以我的双眼亲眼看到女王的真容……三生有幸……”

包含着真情的倾诉，不顾口中漾出的血流，只是一个劲儿地嘟哝着。

说什么从小时候坠入维度裂缝后遇到女王就坚定地宣誓成为最忠诚的仆人。而后克服千难万苦成为国树，背叛朋友，选择只为女王而活什么的。

真是宏大的故事啊，这样宏伟的史诗在我听来也很精彩，值得一听，但……

“女王……陛下……”

〖好孩子，本王会记住你的忠诚。〗

与临死前真情流露的艾比不同，女王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

似乎只是在随意地断舍离一样，轻易抛弃了一个无用的棋子，没有多看艾比一眼，没有任何关怀或同情。

随意翘起腿，我问着：

“他说爱你？”

〖很奇怪吗？本王养育的孩子，真心爱本王，理所应当。为本王而死，也是理所应当。〗

“不，那个意味着别的东西吧。”

〖别的内容不必多提。只是，本王的话还未说完。〗

一个世界级阵营的权力者落成如此下场，可笑。

我没再看艾比。女王的表情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首先，本王的孩子……艾比现在不该死。〗

什么玩意儿？

“嗯？”

听见我的疑问声，一旁的莱菈德无声地冷笑起来。

惨兮兮的艾比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睁开了眼，似乎有些不解。那扭曲的五官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本王还需要这个孩子来控制ATU的权力。〗

这不是出尔反尔么？

我指了指奄奄一息的艾比，女王只是露出了狠戾的微笑：

〖那只是一次效忠宣誓而已。〗

她的手附上了魔力，指向了艾比。

于是，被刺穿的胸膛开始愈合，长出了新肉。只不过失血过多的艾比已经昏迷倒地了，失去了知觉。

『哥哥太蠢啦~！』

莱菈德放肆地嘲笑起来，用她的小脚踢了踢艾比。当然，艾比无法反抗。

真让人无语，我看向了这个女王。

很明显，墨利埃女王只是把艾比当成好用的棋子一样。那眉宇之间的气定神闲，似乎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只是在无聊地下棋。

〖相反，本王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用这个来换艾比的命吗？

她笑了：

〖【怨恨之世界树】——〗

“……”

〖——她的藏身之处。〗

听见这个名字，我也笑了。

所以我讨厌这些谜语人啊。

这些家伙知道太多我不知道的情报，并且用那些来给他们自己谋利。

虽然曾经一无所知的我现在也在逐步接近真相——这一点还是比较令人欣慰的。但是我讨厌谜语人，因为我讨厌有人站在我的头上。

“同为世界树，出卖队友，合适吗？”

〖同为？明明远不如本王。不论地位，名誉，还是价值。〗

女王自信地挽着双臂，鼻子翘得老高，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的一切，都低贱太多。本王意已决，那母女俩能如何？〗

“……哈。”

别的不说，这女王的虚荣心之强，世所罕见。

〖木令王，汝与本王的地位相平。这种地位之高，不是那些区区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这就是绝对的阶级差距。若说吾二人是王族，那些家伙不过是低贱卑微的虫豸。至于说那【五大世界树】？不过是能蹦跶得高一些的蚂蚱。〗

“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呐？”

〖那是自然。因为，吾二人，拥有【王冠】，虽然你要因为试炼而暂时失去。〗

“……”

她头上的那顶王冠共鸣了起来。

〖吾二人，打算让那些鄙陋的家伙，统治世界，到什么时候？〗

我乐了：

“鄙陋的家伙？不久之前，我也是啊。”

〖诚然，这才是本王真正感兴趣的原因。曾经那个卑微的你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相当直白的家伙啊。

难不成这才是她的本性吗？与刚才初见面时的优雅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反差，远比寻常贵族更加傲慢自大，鼻子都翘到天上了。

〖而且，本王承认，你也配得上成为【王冠】之主。如何？联手？〗

“嗯……”

我拖了个长音，皱了皱眉毛，思考起来，随手用指甲敲着桌子。

*嗒、嗒*

目前的情况来看，第八叶的困难重重。

得到她的协作，相当于得到了至少等同于【五大世界树】级别的强者的助力，这是个很大的优势。

至少我能知道那些自诩为神的家伙们，头顶上都有谁。

而且，还能在与全息窗口系统断连之后，得知那一直销声匿迹的【怨恨之世界树】又在搞什么鬼。

所以选择是什么？

是联手共赢，还是继续独自面对危险？

*嗒*

敲打桌子的手指停了下来。

女王的表情充满了胜利的颜色，似乎已经确信我会无条件地接受她的提议。

那嘴角浮现出了迷人的微笑，似乎要让我快些回答。

嗯……

【怨恨】么。那个把我拖入异世界的混账，而且还试图用全息窗口这么牛逼哄哄的系统试图结束我的小命。

那么现在，如果那家伙在暗中谋划什么不得了的怪东西，最好还是听一听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报。

所以我回答说：

“容我三思，也许该再仔细想想。”

〖什么？〗

女王的脸第一次扭曲了。看来她的耐心不太好啊，只需要一句话，那眉毛立刻皱得东倒西歪，笑容也如同裂开了一样。

“在平等的基础上，联手共赢，是吧。”

〖……那是自然。〗

“但是啊，少了什么吧？”

〖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

两股力量联手的瞬间，最需要警惕的不是敌人，是盟友。

这个女人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太多。

而且，没有透露自己真正的意图，再加上明显贪欲过度。

照这样下去，我反而有可能成为被她操控的那个。

“你刚才说，咱们地位相平，是吧？”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

“首先，王冠。”

伸出手，指向了她头上那一顶：

“形状还挺不一样的。我需要了解它的真实性质才行。那与我的国王之力有何关联？王冠又拥有什么力量？”

〖有必要知道吗？〗

“哈，一看就知道很危险啊。”

葛柔丝，【生长之世界树】，也有个相似的冠冕，甚至能与我的王冠产生共鸣，发生不一般的反应。

自然，我会告诉女王这一点，这是不得不碰的话题。

女王的这顶【王冠】，显然比葛柔丝的力量强大得多。

如果我现在身怀王冠的话，肯定会有共鸣的，吵得人头疼。

〖这是你的推测吧？〗

“是确信。”

女王喊我来的时机也恰到好处。

偏偏在我没有王冠的时候，急匆匆地来和谈？这个目的性太明显了。很显然，她打算掩盖掉王冠之间的共鸣这一点。

〖……〗

她眯起了眼，保持了沉默。

“这一点是需要弄清楚的第一点。如果王冠之间不合，将来你我二人也注定相争。相互了解这一点，难道不是平等吗？”

〖第一点……也就是说还有吗？〗

“有多少，你不是很清楚吗？需要我来拆穿吗？”

很明显，那之后就要利用我了吧？

这些东西还是摆上台面说道说道，比较好。都可以谈，有什么不能谈的。

〖联盟只是为了你与本王都能从中受益。〗

“诚然。你至今只是通过艾比对外交谈、操控世界，同时不留下关于自己的任何痕迹。现在，你需要一个听话的打手来实现你的野心，所以喊了我来。有错吗？若你真心和谈，就该如我最开始时说的，开诚布公，把话都摆到台面上说。”

还有关于那个【世界树之王】的消息。

“你究竟是如何得知？”

三年，甚至比那更长的时间，我从未以任何方式、任何渠道，听说过这个消息，一次也没有。

当今社会，所有人都认同的是——【五大世界树】为至高无上的神。

那么，为什么这个突然蹦跶出来的女王会知道这种绝密信息？

因此，另一个疑问浮出水面——

“你到底是谁？”

女王，墨利埃，狠戾的笑容如同猛兽一样，十指交叉：

〖挺狂啊。〗

鼻梁微微抽动，长长的指甲随意戳了戳手心，那目光一直紧盯着我：

〖……果然不是平白无故就成为【王冠】之主的。不过，你如何保证，知道这一点之后，不会反过来利用、控制本王？〗

她提出了相反的问题。这应该是她的心声。

我直接说到这些敏感的问题上，不仅仅是需要了解这些实情。更重要的是，表达我对她的反感。

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接下手，真要令我笑死。

说了半天，这“平等”到现在也只是停留在文字上。想真正达成这一点，需要进行旷日持久的斗智斗勇啊。

哪怕流露出一丝弱点，就算再轻微，都会被对方狠狠抓住，而后吃个精光。

我也跟着屏住了呼吸，露出了和她相似的微笑。自己晓得这笑声里面，有的是义勇和正气：

“哈。”

看看吧。

我指了指她的表情：

“你不是已经动摇了吗？这算不算已经被我控制了？”

女王有些笑不出来了：

〖自以为是。〗

简短且严厉的评价，眼神却已经和刚才大不相同了。

如同对我有了新的评价似的。

自然，其中炽热的热情与欲念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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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会面结束后，我返回了自己的地盘儿。

女王对我的提议倒是显得挺积极的，不过二人都同意暂时分别，仔细考虑考虑，整理一下思路。

----〖如此自以为是，厚颜无耻……所以，不想听听【怨恨】的情报么？〗

也是怪了，一边儿直言对我的反感，同时还表现出兴趣的样子。

把一些东西搬上台面之后，二者倒是都变得坦诚了一些。

她比预期的还要贪婪、残忍。

*哐！铛！*

所以，我回来了，现在又要闹哪样？

“是入侵者！！”

国王的领土，谁都不敢轻易迈进。所以谁在搞破坏呢？

*镗镗镗！*

远远就能听见玖瑟的枪声。感受到那种魔力，看着正撤离逃命的居民，我不由得咂了咂舌头。

“陛下！陛下来了！”

“闹什么呢？”

“不，不知道……是蓝色的骑士！突然出现了！”

蓝色骑士？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不妙的沉重盔甲。

“不会吧……嗯，你先去冷静一下，我去解决。”

*镗！砰砰砰！！*

枪声愈响愈烈。

稍微散发出魔力，察看来者的身份，很轻易就能看到。

两个女人扭打相斗的样子，挥舞着剑与枪支。

用枪的自然就是玖瑟。为了守护王之领地而忠诚争斗的模样，令人欣慰。

重要的是，来者……

……小狗吗？

帅气的盔甲，亮黄色的气场。不是小狗，是大型犬啊，金毛猎犬。

被大型犬压倒性的火热魔力压制，我们的小狗玖瑟看起来怪可怜的，只是在尽力反抗，一声不吭。（译者:注:玖瑟的树种在韩国当地有“狗狗树”的昵称）

山茱萸。

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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