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终于迎来了终点。当璃月港那巍峨的牌坊与鳞次栉比的飞檐第一次闯入我的视野时，我几乎以为那是海市蜃楼。我跟着商队从须弥城出发，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车轮碾过草地、沙丘与岩脊，颠簸得我骨头缝里都仿佛塞满了砂砾。作为一名教令院毕业的高材生，我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开启新的篇章。在须弥教令院读书的那几年，虽然忙碌，但至少衣食无忧，有柔软的床铺和散发着香料气息的图书馆。而这趟归程，却像是一场残酷的成人礼。

商队的领队是个粗犷的璃月汉子，他指着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宏伟建筑，用他那被风沙磨砺得粗糙的嗓音喊道：“看到没，那就是群玉阁！璃月七星的象征！”我眯起眼睛，阳光刺得我眼眶发酸，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悬浮在云端，如同神明的居所。神明……哈，须弥的神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动荡，而璃月的神明据说早已仙逝。人类的时代，真是充满了未知与……辛劳。我自嘲地笑了笑，扶着车厢的边缘，感觉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进入璃月港，一股与须弥雨林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香料的浓郁以及无数种食物混合而成的复杂香气。码头上人声鼎沸，搬运工的号子声、商贩的叫卖声、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支充满生命力的交响曲。道路两旁的建筑古朴而典雅，红墙黑瓦，飞檐翘角，与须弥那种偏重自然与曲线的风格迥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一种厚重的、经过千年沉淀的秩序感。

然而，我无心欣赏这传说中的契约之都——因为疲惫如同潮水淹没了我的所有感官。在使馆交接完文书后，我被领到了一间位于绯云坡的小小客房。房间很干净，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仅此而已。但我已经心满意足。我甚至没有力气脱掉满是尘土的外套，只是将背包随意地扔在地上，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床板很硬，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天堂了。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我仿佛听到了楼下隐约传来的对话。

“……就是那个从须弥来的新任文员？妙论派高材生是吧？”一个听起来有些尖锐的声音说道。

“是的大人。教令院那边给的评价很高，说是‘学识渊博，勤勉可靠’。”这是一个较为恭敬的回答。

“哼，学识？我这里需要的是能干活的，不是抱着书本做梦的学者。我看他那文弱的样子，正好缺个能跑腿打杂的。把他调到我手下，就当是头合格的驴，先拉去玉京台那边磨练磨练。文书工作？让那些老油条去做吧。”

驴……吗？

我的意识彻底模糊了，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是黄昏，橘红色的光线透过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身体的酸痛感提醒着我之前那两个月的苦旅，而那段模糊的对话，则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坐起身，看到桌上多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函，封蜡上是璃月七星的印记。我拆开信，里面的措辞官方而冰冷，内容与我昏睡前听到的别无二致：兹任命须弥教令院毕业生，即日起调往玉京台，协助玉衡星大人处理土地规划及城建相关庶务。落款是天权星凝光。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许久没有动作。从须弥的象牙塔，到璃月的权力中枢底层，角色转换得如此之快，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玉衡星……刻晴。我听说过她，一位雷厉风行、以效率至上闻名的实干家，也是个对神明抱有怀疑态度的“异类”。在她手下当一头“合格的驴”，想必日子不会太轻松。我望着窗外渐渐沉入夜色的港口，远处的万家灯火如同星辰般亮起。好吧，既然来了，就看看这契约之都，究竟能给我怎样的“磨练”。

我将那封信纸又在指间捻了捻，粗糙的纸张边缘摩挲着我的指肚。玉衡星刻晴……天权星凝光……这些在璃月如雷贯耳的名字，如今成了决定我命运的符号。我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张薄薄的公文，逐字逐句地审视着那些冰冷的铅字。在“庶务”这个模糊的职位描述下方，是关于薪酬待遇的细则。

薪酬那一栏的数字让我呼吸微微一滞。那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摩拉，别说是在璃月港租一间像样的屋子，就算是在枫丹庭最昂贵的德波大饭店里挥霍一番也绰绰有余。这待遇远超我在使馆工作时的薪水，甚至比一些教令院里资历尚浅的学者还要丰厚。金钱的诱惑是如此赤裸而直接，让我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然而，视线往下移动，我的眉头又紧紧地锁了起来。

工作时长的规定几乎占据了剩下的所有篇幅：卯时到岗，戌时末方可离去，中间只有一个时辰的用餐时间。至于假期，更是少得可怜，公文上用了一种近乎刻薄的说法——“非节庆祭典之日，不得擅离职守”。这意味着一年到头，我可能只有在请仙典仪或是海灯节这样盛大的节日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这哪里是工作，这分明是卖身契。用高昂的薪水买断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果然是驴子的用法。

就在我几乎要将这封信函揉成一团的时候，我在最末端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补充条款：“鉴于先生为须弥来访学士，属外事人员，特准每周享有一日休沐，具体日期待与直属上司商议后再定。”

一周一天。

这个条款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它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吝啬，但它存在。这意味着我每周都有一天可以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可以去看看这个陌生的港口，可以去图书馆翻阅璃月的典籍，可以……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不是一头只知埋头拉磨的牲口。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靠回了坚硬的床板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段对话的余音，那个尖锐的声音嘲弄着我的文弱。

好吧。我对自己说，就当是体验生活了。教令院的理论再多，也不如亲身体验来得真切。我接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码头的号子声就穿透了薄薄的墙壁，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没有耽搁，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几件换洗衣物和几本从须弥带来的珍贵书籍一股脑塞进背包里，背在身上便出了门。

玉京台位于璃月港的最高处，我顺着绯云坡的石阶一路向上，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越往上走，行人越是稀少，四周的建筑也愈发宏伟肃穆。千岩军卫兵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如雕像般矗立在道路两旁，他们的眼神锐利，审视着每一个过路人。这里的气氛庄严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按照公文上的指示，找到了玉衡星的办公府邸。那是一栋独立的建筑，没有多余的装饰，线条简洁而凌厉，一如它的主人给外界的印象。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对门口的秘书通报了姓名和来意。秘书只是点了点头，领着我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

“玉衡大人就在里面，您直接进去便可。”他言简意赅地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去，然后我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房间内的景象让我有些意外。这里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反而充满了某种秩序井然的紧迫感。墙边的书架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和图纸，一张巨大的沙盘摆在中央，上面精确地还原了璃月的山川地貌，还插着许多颜色各异的小旗。一个穿着紫色裙装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俯身在沙盘前，似乎在研究着什么。她那显眼的紫色双马尾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晃动。

“那个……玉衡星大人。”我清了清嗓子，有些拘谨地开口，“我是新来报到的文员，周中。”

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伸手指了指沙盘上的某个位置，似乎在自言自语：“这里的地质结构有问题，开采风险太高，必须重新勘探。”她的声音清脆而果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说完，她才直起身，转了过来。

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位璃月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她的容貌精致，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有专注与审视。“新来的？”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个教令院的？看你的样子，不像能扛着测量仪跑山路的人。”

这番话直白得近乎无礼，让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她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我只能在心里苦笑。

她似乎也没指望我回答，径直走向房间角落里的一扇小门。“你的行李。”她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的背包，“放那间屋子里。那是你的宿舍，除了睡觉，我希望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我依言将背包放进了那间狭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的宿舍里。出来时，刻晴已经站在了一堆小山似的文案前。那些卷宗从地上一直堆到近一人高，纸张泛黄，边缘卷曲，散发着陈旧的墨水和灰尘的味道。

“这些，”她指着那堆故纸堆，语气平淡地对我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是过去二十年璃月港所有城区改建的备案和图纸。我要你把它们按照年份、区域、工程类型重新分类、整理、归档。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一份清晰的目录。”

我看着那座名副其实的“文案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三天？这工作量，就算是不眠不休也未必能完成。

“有问题吗？”刻晴挑了挑眉，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仿佛在说：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没有，大人。”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走上前，拿起了最顶上的一卷图纸。尘土簌簌落下，呛得我忍不住咳了一声。合格的驴，是吗？开工了。

指尖在粗糙的卷宗边缘划过，两天下来，我的指肚上已经磨出了一层薄茧，划过纸张时发出沙沙的轻响。我的世界被无尽的故纸堆所填满，鼻腔里充斥着灰尘与旧墨水混合的霉味，眼睛干涩得像两团烧红的炭火，每一次眨眼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

两天，整整两天不眠不休。我只靠着从茶水间拿来的劣质茶叶和凉水硬撑。当最后一卷图纸被我贴上标签，按照分类标准塞进对应的档案柜时，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房间里那盏徹夜长明的油灯在我眼中晃出无数个重影，我扶着档案柜，才勉强没有倒下。胜利的喜悦？不，完全没有。只有一种被彻底榨干后的空虚。

我几乎是爬回那间狭小的宿舍，连外衣都懒得脱，整个人重重地摔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骨头仿佛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

“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她当我是铁打的吗？三天的工作量……我两天就干完了……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我的意识在愤怒与疲惫的拉扯中逐渐下沉，去他妈的玉衡星，去他妈的庶务……不干人事的恶魔…… 这是我在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然而，短暂的安宁之后，是更加无休无止的劳役。我以为完成了那项不可能的任务后能换来片刻的喘息，但我错了。刻晴只是看了一眼我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档案室，淡淡地说了一句“效率尚可”，然后便将新的任务派了下来。核对地契、誊抄会议纪要、将不同部门送来的申请书分门别类……我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被迫在这间压抑的府邸里连轴转了两周。我每天看到的第一缕晨光来自办公室的窗户，听到的最后一丝声响是千岩军换岗的脚步。

两周，十四天。按照约定，我本该有两个休沐日。这是我唯一的指望，是支撑我在这高强度工作中没有崩溃的精神支柱。这天下午，我终于鼓起勇气，趁着刻晴审阅文件的间隙，小心翼翼地开口：“玉衡大人，关于我……我的休沐……已经过去两周了。”

她头也没抬，纤细的手指捏着朱砂笔，在卷宗上飞快地批注着什么。那支笔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起落都精准而有力。

“哦，那个啊。”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最近玉京台事务繁忙，人手紧张。你的两个休沐日，先记下，等年底项目清闲了再统一安排。”她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眼帘瞥了我一眼，“当然，如果届时有紧急公务，也可能需要调休。你先去把这份关于孤云阁海域水文变动的报告整理出来，我半个时辰后要用。”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年底？调休？凭什么？！那是公文里写明的！是契约！在璃月，契约不是神圣不可违背的吗？ 怒火在我胸中猛烈地燃烧起来，烧得我四肢百骸都有些发颤。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我几乎要将心里的质问吼出来。

可我看到了她那双平静而锐利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恶意，也没有歉意，只有理所当然。在她看来，这或许只是最有效率的安排，一个微不足道的文书的假期，在堆积如山的公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她是七星，而我……我什么都不是。一个从须弥来的无名小卒，一头她眼中的驴。 强烈的无力感瞬间浇灭了我的怒火。我能做什么？和她争辩？然后被随便找个理由踢出玉京台，灰溜溜地滚回须弥吗？我敢怒不敢言，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有别的事就出去。”她见我站着不动，微微蹙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我转身，机械地走出她的办公室，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巨大的委屈和愤懑在我心中翻涌。就在这时，一个被我遗忘许久的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脑海中的阴霾。

等等……那个东西……

我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快步走回自己的宿舍，反手关上门。我蹲下身，拉开那个早已被我嫌弃地塞在床底的背包。我将里面的衣物和书籍一股脑地倒在地上，在最底层摸索着。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有着熟悉轮廓的物体。

我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只样式古朴的黄铜怀表，是我在毕业前，于须弥一个不起眼的古董小摊上花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下来的。它最奇特的地方在于，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十二个精巧的须弥蔷薇浮雕。摊主说它坏了，指针永远停在正中央。但我买下它，是因为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我握着这只冰冷的怀表，它的重量在掌心如此真实。我看着外面走廊上匆匆而过的秘书，又看了看自己被纸张划破的手，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地摇晃。

既然你不遵守契约……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开始生根发芽：……那就别怪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取回我应得的东西了。

我紧紧地攥着那只冰冷的黄铜怀表，金属的棱角硌得我掌心生疼，但这疼痛却让我无比清醒。门外传来秘书匆忙的脚步声，以及远处千岩军盔甲碰撞的沉闷回响，这些声音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地困在这名为玉京台的牢笼里。愤怒与疲惫如同两头野兽，在我的身体里疯狂撕咬，几乎要将我的理智撕成碎片。凭什么？契约之都，连最基本的契约都可以随意践踏吗？

我的拇指摩挲着怀表顶端的旋钮，那个只有我知道其秘密的机关。不再有任何犹豫。我将旋钮用力按下，然后逆时针旋转了半圈。

“咔哒。”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机括声响过，整个世界瞬间凝固了。

那感觉难以言喻。不是声音消失了，而是声音的概念本身被抽离了。走廊上秘书那迈出下一步的腿悬停在半空，脸上焦急的表情成了一座生动的雕塑。窗外，一只飞鸟的翅膀凝固在挥动的瞬间，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的光柱里，无数细小的尘埃如同被琥珀封存的星辰，静止不动。世界变成了一幅绝对静止的、三维的画。而我，是画外唯一能动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绝对寂静，让我的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成功了……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滔天的倦意如海啸般将我席卷。报复？羞辱？这些念头在极致的疲惫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现在的我，只想睡觉。

我摇摇晃晃地走回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甚至没有力气去管散落一地的书籍和衣物，一头栽了上去。在这被我“借来”的、静止的时间里，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戒备。没有催命般的公务，没有刻晴那双锐利的眼睛，没有无休止的压榨。我的意识迅速沉入一片温暖而深沉的黑暗，那是我这两个多星期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安眠。

八个小时。我睡了足足八个小时。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飞鸟依旧保持着振翅的姿态，尘埃也依然悬浮在原来的位置。身体里那股被榨干的空虚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沛精力。头脑一片清明，那些被疲惫压抑下去的愤怒与屈辱，此刻如同滚油般重新沸腾起来。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节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脆响。好了，是时候讨回一点利息了。

我走出宿舍，穿过寂静无声的走廊，推开了刻晴办公室的门。她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捏着朱砂笔，微微蹙着眉，似乎正要开口呵斥我的拖延。那张总是带着不耐与威严的俏丽脸庞，此刻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展现在我面前。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纤长的睫毛，白皙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以及那双菱形瞳孔的紫眸中凝固的、不容置疑的神色。

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走到她面前，心中的怒火窜到了顶点。我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那张精致的脸颊上。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她的头被打得微微偏向一侧，白皙的脸蛋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红印。我能感觉到自己手掌火辣辣的疼，但这疼痛却带来一种病态的快感。

“这一巴掌，是为了我那被你随意剥夺的假期！”我对着她那静止的面容低吼，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我又反手一巴掌抽在另一边。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你把我当驴使唤的傲慢！”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光是打骂还不够，远远不够。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的是那件华贵的蓝紫色裙装，裙摆下，是包裹着修长双腿的黑色长筒丝袜，在静止的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让你总是那么一丝不苟，让你总是那么高贵体面……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我蹲下身，抓住她裙摆下一角的丝袜边缘，那布料触感冰凉而顺滑。我没有丝毫怜惜，手指用力一捏，猛地向上撕扯。

“嘶啦——！”

布料破裂的声音尖锐地划破了宁静。那双昂贵的、完美无瑕的丝袜，从脚踝处被我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裂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蜿蜒而上，一直延伸到她的大腿根部。黑色的碎布狼狈地卷曲着，挂在她光洁的小腿上，暴露出大片的肌肤。原本优雅高贵的装束，瞬间变得不伦不类，充满了刻意破坏后的狼狈与不堪。

我站起身，退后两步，欣赏着我的杰作。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发号施令的姿势，脸上带着两个清晰的巴掌印，腿上的丝袜被撕得破破烂烂。这副滑稽而屈辱的样子，才是我为她精心准备的舞台。我准备让她好好出个丑。

我喘着粗气，欣赏着眼前这幅由我亲手创作的杰作。刻晴脸上那清晰的五指红印，配上那条被撕得破破烂烂、如同败絮般挂在腿上的黑色丝袜，构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荒诞美感。她那双锐利的紫眸依旧凝固着发号施令时的威严，可这威严在她此刻狼狈不堪的仪态衬托下，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我的报复心得到了初步的满足，但燃烧的怒火却渴望着更多，它驱使着我的视线，贪婪地向上探索。我的目光穿过那道狰狞的裂口，落在了她裙摆的阴影深处。在这种一丝不苟的、禁欲般的装束之下，她会穿什么样的内衣？ 一种混合着亵渎与好奇的冲动攫住了我。

我伸出手，指尖勾住她那华贵裙装的下摆，缓缓向上掀起。阴影退去，展现在我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猛地一滞。那不是我想象中任何朴素或者保守的款式，而是一条……用料厚实得惊人的黑色蕾丝内裤。繁复而致密的蕾花纹覆盖着整个区域，边缘带着精致的荷叶边，紧紧地贴合着她的肌肤，勾勒出饱满而神秘的弧度。这件内裤的风格，与她平日里表现出的雷厉风行、不近人情的气质形成了惊人的反差，其中蕴含的隐秘风情，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的神经上。

一个比单纯让她出丑更加恶毒、也更加令人兴奋的想法，在我脑中瞬间成型。我要让她在自己的身体里，迎来一场只有我知道的风暴。于是我蹲下身，开始我的玩弄。我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双已经破烂的丝袜从她静止的脚踝上彻底剥离下来，感受着尼龙布料滑过温热肌肤的触感。

然后，我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条黑色蕾丝内裤的边缘。我将它缓缓褪下，看着它滑过她修长的大腿，最终从脚上脱离。在她双腿之间，那片从未对我展露过的、神圣而私密的领域，此刻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我眼前。细密的毛发被整理得一丝不苟，在那最核心之处，一颗小小的、如同痘痘般的肉粒安静地藏在褶皱之间。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我没有丢掉那条破烂的丝袜，反而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般，重新将它穿回她腿上。残破的布料挂在光洁的肌肤上，更添几分凌辱的意味。接着，我抓着她的脚踝，将她的双腿粗暴地向两边拉开，摆成一个屈辱而开放的字形，让那片核心地带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

做完这一切，我凑上前去，伸出手指，目标明确地按在了那颗小小的肉粒上。就是这里。 我开始疯狂地揉捏、挤压。我的指腹反复地碾过那一点，指甲也时不时刮擦着周围敏感的嫩肉。在静止的时间里，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这并不能阻止我想象，我想象着无数的电信号在她体内疯狂堆积，像是一座即将决堤的水坝。所有的快感、所有的刺激，都被时间这道无形的闸门牢牢锁住，无法传递，无法释放，只能在源头不断地累积、压缩，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我不知疲倦地持续着这个动作，直到我能感觉到指下的那一点似乎都因为这堪称酷刑的刺激而微微发烫。差不多了……这积蓄的能量，应该足够将她的理智彻底冲垮了吧。 我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站起身，退后几步，再次将这幅完美的构图尽收眼底。她脸上带着巴掌印，双腿大开，腿上挂着破烂的丝袜，而我刚刚施加在她身体最深处的“诅咒”，即将生效。我拿出怀表，将顶部的旋钮向顺时针方向转回。

“咔哒。”

时间，恢复了流动。“嗯啊啊啊——！！”

一声混合着惊愕、羞耻与极致快感的尖叫猛地从刻晴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她那双一直凝固着威严的紫眸瞬间瞪大，瞳孔剧烈收缩，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烈地向后弓起，形成一个绷紧的弧度。她甚至来不及去理解脸上为何会传来火辣的痛感，也来不及质问自己的双腿为何会是这般羞耻的姿态。

那股被我强行积蓄在她体内的庞大快感，如同山洪决堤般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她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股股滚烫的暖流从她腿心深处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迅速浸湿了身下的裙摆和昂贵的办公椅。

我站在门外，手里捧着那叠关于孤云阁海域水文变动的报告。这叠纸就是我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狂喜与得意死死压下，脸上换上了一副勤勉而又略带一丝不安的下属表情。我甚至特意让自己的呼吸急促了些，仿佛是急着赶在半个时辰内完成任务而来。

我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没有等里面回应，便直接将门推开一道缝隙。“玉衡大人，您要的报告我整理好了，有一些地方可能需要您亲自……”我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演技达到了巅峰。我手里的那叠报告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枯叶，哗啦啦地散落一地，纸张像受惊的白鸽四散纷飞。我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滚圆，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啊……！”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璃月七星之一、高高在上的玉衡星，正瘫坐在她的办公椅上高潮失禁了！她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紫色的双马尾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那双总是锐利如剑的眼眸此刻一片迷离，蒙着一层水汽，透着失神与茫然。她身上那件华贵的裙装被不知名的液体浸得透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深色的布料下摆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在名贵的木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洼。最让我“震惊”的，是她那双大开的腿上，挂着破烂不堪的黑色丝袜，露出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暧昧的潮红。

她还沉浸在那场由我一手导演的、突如其来的生理风暴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手中文件散落的声响，才像一根针，刺破了她混沌的意识。

刻晴的视线缓缓聚焦，涣散的瞳孔终于找到了我的存在。当她看清我那张“写满了惊骇与不知所措”的脸时，她的表情在一瞬间经历了从茫然到惊愕，再到极致羞耻与恐慌的剧烈转变。

“你……！”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甚至让椅子向后滑出老远。她想用手去遮掩自己的下身，却又想去拉扯自己破烂的衣物，一时间手忙脚乱，狼狈到了极点。她那张因为高潮和巴掌印而泛红的脸，此刻更是涨得如同熟透的番茄。

“出去！！”她发出一声尖利而嘶哑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崩溃，“滚出去！！”

她几乎是扑过来的，用尽全身力气将我向门外推搡。我顺势踉跄着后退，表现得像个被吓傻了的可怜虫。在她把我彻底推出门外的瞬间，沉重的木门“砰”地一声在我面前合上，紧接着便传来了门锁落下的清脆声响。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跳动。但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哈哈哈哈……滚出去？我当然会出去，欣赏完杰作之后，总要给演员一点收拾残局的时间嘛。”我听着门内传来的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声，以及椅子被拖动、抽屉被拉开的混乱声响，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我慢条斯理地，一张一张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报告捡起来，手指故意做出微微颤抖的样子。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就在我以为她会一整天都躲在里面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刻晴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一套朴素得多的日常便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只是发梢还带着一丝未干的水汽。她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全程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她走到办公室门口，脚步却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声音干涩而紧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那个留学生”我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垂下头：“大人。”

“你……最近的工作很辛苦。”她的话语生硬无比，像是在背诵什么拗口的条文，“为了……表彰你的勤勉，明天特批你休沐一日。回去好好休息，不许在玉京台逗留。”我强忍着笑意，用一种受宠若惊又带着点困惑的语气回答：“是……谢……谢谢大人。”封口费吗？我收下了。我看着她几乎是逃一般快步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快意达到了顶点。

我不仅仅是拿回了我应得的假期，我还拿到了别的东西。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比摩拉和假期都更让我着迷的东西。

这一天的假期，是我用尊严和智慧换来的战利品。阳光穿过绯云坡的屋檐，洒在青石板路上，暖洋洋的，驱散了连日来积累在骨子里的阴冷。我没有待在玉京台那间令人窒息的宿舍里，而是久违地走在了璃月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空气中混杂着海水的咸腥味、万民堂飘来的食物香气，以及商贩们兜售的琉璃百合的芬芳。

这一切都如此鲜活，与玉衡府那死气沉沉的卷宗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甚至奢侈地在万民堂点了一份绝云锅巴，感受着绝云椒椒那辛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这种火热的刺痛感，让我想起了刻晴脸上那两个清晰的巴掌印，以及她最终崩溃失神的模样。真是美味啊，无论是锅巴，还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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