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直，这个名字，曾是北地从龙卫中一个响当当的代号。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如雕塑般挺拔的身形，宽肩窄腰，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衬托着那双深邃如海的蓝色眼眸。鼻梁高挺，鼻翼两侧的微痕仿佛诉说着过往的刀光剑影。修剪得体的胡茬环绕下颌，更添几分成熟与刚毅。他乌黑的发丝中夹杂着几缕醒目的白发，如同点睛之笔，为那张英俊的脸庞平添了几分不羁与沧桑，让人一见便知他非池中物。

然而，穆直内心却藏着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隐秘夙愿——他自幼便对宫廷中那些“伺候主子”的太监生活，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向往。也许是儿时听闻的那些宫闱秘闻，或是某个太监光鲜体面的传言，总之，那份对权力中心既近又远、却又隐约掌控一切的特殊身份，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当从龙卫内部传出急报，东厂大太监刘瑾私通辽国的证据成了燃眉之急，需有人潜入东厂腹地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东厂的阴森诡谲，太监们之间的互相倾轧，无不让人望而却步。可就在这鸦雀无声之际，穆直却站了出来。他眼神坚定，声音平静却有力：“我愿往。”

众人皆惊，却也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心。或许，这是他实现内心隐秘渴望的机会，又或许，是这位从龙龙卫的奇特“抱负”与当下危局的完美契合。穆直自告奋勇，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那个潜藏在他内心深处，与他硬朗外貌形成鲜明对比的，对太监生活的扭曲向往。他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日，但他别无选择，或者说他选择了这条路。为了从龙卫，也为了他那不为人知的“梦想”。

密室之内，烛火跳动，映照着首领威严却又带着一丝沉重的脸庞。他看着眼前这位自告奋勇的从龙卫精英，穆直。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直到首领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着穆直的心弦。

“穆直，你确定要走这一步吗？” 首领的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深处，“潜入东厂，并非易事。你并非不知，欲入那吃人的魔窟，便要先舍弃己身，成为不男不女的太监。”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几个字眼在密室中回荡，分量沉重得让人窒息。

“净身，便是斩断根基。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面部将无明须，喉结不再突出，声音会变得细弱尖锐，举止动作也会渐渐趋于女态。” 首领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现实，“最重要的是，你将断子绝孙，彻底失去为人父的可能，家族的血脉将止于你身，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残缺，更是人伦上的斩断。”

他起身，走到穆直面前，目光直视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你可曾想过，一旦踏入那道门槛，你便不再是穆直而是宫中一个不完整的‘太监’”

首领的语气更加严肃：“此番任务，关乎大明安危，责任重大。但我们绝不会强迫任何人牺牲至此，你今日若有半分迟疑，现在退出，尚不为迟。我问你穆直，你是否真的考虑清楚了？”

穆直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没有丝毫动摇。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首领口中的每一个字，早就在他心中千百次地演练过。他的呼吸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过了良久，穆直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从容与坚定，没有丝毫犹豫：“首领，穆直早已想清楚。此番潜入东厂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穆直自幼的志向与当下大局的契合。为了大明安危，穆直愿以残缺之身为从龙卫，为陛下探得刘瑾通辽之铁证，至于子嗣血脉，穆直无憾。”

他的目光依然平静，甚至隐约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那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渴望即将实现前的决然与微不可察的兴奋。他愿意，甚至渴望，踏入那个别人避之不及的深渊。这一刻，从龙卫的穆直，与那个向往太监生活的穆直，奇妙地融为一体。

首领紧闭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缓缓睁开。那眼神中带着一丝痛惜，却也混合着对穆直决心的默许。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言。” 首领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只是穆直，你虽无所牵挂，但穆家毕竟不能在你这里断了香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穆直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试探：“奉月，温柔贤淑，若能与你结为连理，为穆家延续血脉，也算弥补一二你意下如何？”

提及“奉月”，穆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知道首领的好意，也明白这背后的考量。然而，他内心深处那隐秘的“龙阳之好”，是他从未向外人提及的秘密。他深知，一旦接受这门亲事，便是对一个无辜女子的欺骗和耽误。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子，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自己这样一个注定要“净身”的男人，将是怎样的悲剧。

穆直垂下眼帘，语气恭敬却坚定：“多谢首领厚爱。奉月…奉月妹子品性高洁，属下实不敢耽误，属下自幼便无意于男女之事，更何况此番入东厂，身体残缺，更是无力承担为人夫、为人父之责。属下不想，也不愿连累无辜之人，让她为此生蒙上阴影。”

他的话语虽然委婉，但拒绝的意味却十分明确。那份从容与坦诚，让首领微微一愣。他看着穆直，那张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首领这才明白，穆直的“无憾”，并非空言。他不仅对自身命运有异于常人的接受度，连这延续香火之事，也早有决断。

首领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再劝。密室内的烛火依然跳动着，却仿佛也见证了穆直的选择——他将以残缺之身，去追求他那异于常人的“志向”，也将为此付出，世人眼中最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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