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芭芭拉站在了出租屋的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阿光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口袋里揣着五百块钱现金。

她还有些懵。

幸福……或者说“自由”，来得太突然了。

刚才，阿光给了她这个旧手机，教她怎么使用，还帮她存了自己的号码。

“你可以在外面自由生活，但是有几个规矩必须遵守。”阿光当时的表情很严肃。

“第一，绝对不能抛头露面。不许去做什么偶像、主播，任何会让你被很多人关注到的事情，都不许做。你要伪装成一个最普通的女孩。”

“第二，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来自哪里，更不能透露和我的关系。在外面，我们就是陌生人。”

“第三，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我随时可能会联系你。如果我需要你，你必须在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我身边。”

芭芭拉虽然对这些苛刻的条件感到有些为难，但和“自由”相比，这些似乎又不算什么了。她连连点头，把每一条都牢牢记在心里。

“可是……如果我遇到困难了，该怎么办？”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这时，隐身的派蒙飘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芭芭拉那本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魔导书。

“这个你拿着！”派蒙把魔导书塞到她怀里，“你的神之眼镶嵌在上面，只要你遇到危险，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集中精神对着神之眼呼唤我，我就能感应到！我和主人会立刻赶过去帮你的！”

这个发现，像是给芭芭拉吃了一颗定心丸。

于是，在确认了一切之后，她就被阿光半推半搡地，“扫地出门”了。

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

芭芭拉抱着那本厚重的魔导书，站在狭窄的楼道里，一时间，竟然感到无比的迷茫。

自由了。

她真的自由了。

可是……然后呢？

她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她想起了昨天去过的那个热闹的商场，想起了那条充满了美食香气的夜市。她想再去看看。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昨天是坐着那个叫“出租车”的铁盒子去的，可她现在身无分文……不对，她有五百块钱。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叫那种铁盒子。

走路去？她环顾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灰扑扑的居民楼，根本分不清方向。

她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当偶像，用歌声为大家带来笑容。可阿光已经明确禁止了。

阳光从楼道的窗户照进来，很好，很温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生机，楼下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邻居家传来了炒菜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忙碌，那么有条不紊。

只有她，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岛，孤零零地站在这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突然，很想家。

想念蒙德城上空清澈的蓝天，想念西风大教堂庄严的钟声，想念姐姐琴那总是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温柔的笑容。

或许……派蒙说的那个方法，才是正确的？

或许，自己真的死掉，就能在七天神像那里复活，就能回家了？

那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再次缠上了她的心。

但脖子上那个创可贴下面，还隐隐传来刺痛。刚才面对死亡时的那种巨大的恐惧，让她不寒而栗。

不，她不想死。

她想活下去。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五百块钱。阿光说过，在这个世界，吃饭、穿衣、住店，都需要钱。这五百块，根本用不了多久。

她必须得想办法，挣钱。

打定主意后，芭芭拉深吸一口气，抱着魔导书，走下了楼。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鼓起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她拦住了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在赶着去上班的年轻男人。

“请……请问一下，”她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要怎么样，才能挣到钱呢？”

那个男人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芭芭拉，那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警惕，仿佛在看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加快脚步，绕开她匆匆走了。

第一次尝试，失败。

芭芭拉有些沮丧，但没有放弃。她又鼓起勇气，拦住了第二个路人。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他看到芭芭拉那张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眼睛瞬间就亮了。

“小妹妹，想挣钱啊？”他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一股烟味扑面而来，“挣钱的方法多着呢，哥哥教你啊？”

他说着，一只手就不安分地，想往芭芭拉的腰上摸去。

芭芭拉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赶紧跑开了。

第二次尝试，惊吓。

她站在路边，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世界，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第三个人主动跟她搭了话。

“小姑娘，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穿着干净的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很亲切。

芭芭拉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她连忙把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哦，想挣钱啊。”男人听完，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这可太简单了！挣钱的方法可多了，就看你想不想挣大钱！”

“挣大钱？”芭芭拉的眼睛亮了。

“对啊！”男人热情地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来钱特别快，一天就能挣好几千呢！正适合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走，我带你去看看？”

一天好几千！那不是比阿光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芭芭拉瞬间心动了。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跟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后。

男人带着她，七拐八拐，离开的繁华的大街，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最后，在一栋看起来有些破旧的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男人指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对她笑道，“进去谈谈吧。”

芭芭拉看着那栋小楼，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这里太安静了，和刚才热闹的大街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那扇生了锈的铁门，看起来就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她想起了阿光对她的警告，想起了刚才那个试图揩油的油腻男人。一种本能的警惕，让她停住了脚步。

“我……我可以在这里谈吗？”她有些害怕地说道，“我……我不想进去。”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天真得有些愚蠢的女孩，竟然还有一丝警惕心。

他的耐心，瞬间被耗尽了。

“小妹妹，都到这里了，不进去看看多可惜啊？”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一边说着，一边朝芭芭拉逼近。

与此同时，巷子的两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光头，一个黄毛，两人都一脸不怀好意的淫笑，堵住了她的退路。

芭芭拉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陷阱！

她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小美人，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他的伪装被彻底撕下，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乖乖跟我们进去，保你今天挣大钱，挣到腿软！”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芭芭拉惊恐地尖叫起来，拼命地挣扎。

但她的力气，在三个成年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光头和黄毛也围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

“救命！救命啊！”她绝望地大喊着。

但这条小巷里，空无一人，她的呼救声，只能引来那三个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淫笑。

他们推着她，搡着她，强行将她往那扇冰冷的铁门里推。

在被推入黑暗门洞的最后一刻，芭芭拉想起了派蒙的话。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精神集中在了怀中那本魔导书上，集中在了那颗镶嵌在书本封面上、此刻正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小小的神之眼上。

“派蒙——！救我——！”

阿光正戴着耳机打游戏。

电脑屏幕上，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角色，正挥舞着大剑砍着一只倒霉的丘丘人。他刚把芭芭拉“扫地出门”，心里其实有点五味杂陈。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才，把一个烫手山芋甩了出去，还牢牢牵着线。另一方面，他又有点莫名的空虚，好像屋子里少了点什么。

“算了，不想了。”他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游戏上，“让她自己去碰碰壁也好，省得一天到晚做着回蒙德的白日梦。”

他刚操控着角色放了个大招，清掉一波小怪，耳边就突然响起了派蒙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叫声。

“主人！主人不好了！芭芭拉！芭芭拉她出事了！”

阿光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鼠标都差点飞出去。他赶紧摘下耳机。

“怎么了？！”

“她……她好像被人抓走了！在……在一个小巷子里！我感觉到了！她很害怕！她在向我求救！”派蒙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急坏了。她通过神之眼的联系，将一个模糊的位置信息传递给了阿光。

阿光脑子“嗡”的一下。

这才出去了多久？两个小时都不到吧！

他第一反应是头大。麻烦，天大的麻烦。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个漂亮得不像话，又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孩，独自走在这种复杂的社会里，简直就是一只揣着金元宝的小白兔，走进了狼群。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去救她？怎么救？自己冲过去跟人火拼？他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手无缚鸡之力，过去也是白给。

但放着不管？

他想起了芭芭拉早上那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想起了她哭着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虽然他把她当成工具，但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是他从另一个世界召唤来的，某种意义上，她是他的责任。

“妈的。”阿光低声骂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派蒙传递来的位置。

等等，这个地方……好像离自己家不远？就在隔壁那条街后面的旧居民区里。

一个念头，瞬间在他脑海里成型。

有了！

他完全可以装作一个“偶然路过”的热心市民啊！

“派蒙，你继续感应她的位置，别断了联系！”阿光当机立断，抓起手机和钥匙就往门外冲。

他没有直接冲向那个小巷，而是绕了个圈，跑到了那条街的主干道上。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三个最令人安心的数字。

“喂？110吗？我要报警！”他的声音装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我刚才路过后面那条叫平安里的小巷，好像……好像听到有女孩子在喊救命！声音特别惨！好像还被人拖进了旁边一栋楼里！”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非常专业，迅速地询问了具体地址和他的个人信息。阿光胡乱报了个名字，然后强调道：“你们快来啊！感觉像是绑架！太吓人了！”

挂掉电话，阿光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心脏“怦怦”狂跳。他既紧张又有点莫名的兴奋，感觉自己像在演电影。

不到五分钟，刺耳的警笛声就由远及近，一辆警车呼啸着停在了巷子口。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下车，根据阿光提供的信息，很快就锁定了那栋破旧的小楼。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马上开门接受检查！”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带头的警察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铁门。

阿光躲在远处，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当铁门被踹开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里面的景象，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那是一个肮脏混乱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酒和汗水混合的馊味。两个男人正手忙脚乱地想从后窗逃跑，被冲进去的警察当场按倒在地。而房间中央那张破旧的床上……

芭芭拉就躺在那里。

她身上那件可爱的猫咪T恤被撕得粉碎，牛仔短裤被褪到了脚踝，那双白皙修长的腿，正以一种无力的姿态屈辱地分开着。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还在她的身上，进行着最后的冲刺。

她的眼睛睁着，却没有任何焦距，只是空洞地望着布满霉斑的天花板。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嘴唇被咬出了血。整个人，就像一个被玩坏了的、失去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不许动！警察！”

警察的怒吼声，终于让那个男人停了下来。他惊恐地回头，然后被冲上来的警察一把从芭芭拉身上拽了下来，粗暴地反剪双手，铐上了手铐。

一个年长的女警官，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芭芭拉赤裸的身体上。她试图跟芭芭拉说话，但芭芭拉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只是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

阿光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愤怒，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焦虑。

他妈的，这下事情闹大了。

警察肯定会问芭芭拉的来历。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黑户，这要怎么解释？一旦深究下去，自己百分之百会被牵扯进来。

他这个“热心市民”，怕不是要当场变成“犯罪嫌疑人”了。

警察局里，白色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阿光作为报案人，录完了口供，领到了一面印着“见义勇为，弘扬正气”的锦旗和五百块钱奖金。他拿着这面红得刺眼的锦旗，感觉比拿着个烫手山芋还难受。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警察的问题，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不远处的另一间问询室瞟。

芭芭拉就在那里面。

刚才，医护人员已经来给她做了初步的检查和取证。现在，是那位姓陈的女警官在单独和她谈话。

阿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千万别说漏嘴啊，我的姑奶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光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终于，问询室的门开了，陈警官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小伙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陈警官对他说道，“要不是你及时报警，那女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应该的，应该的。”阿光连忙摆手，试探着问道：“那……那个女孩，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陈警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身体上的伤还好，主要是精神上……受了太大的刺激。我们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话，就一直发呆。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人联系方式，一概不知。医生说，她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了选择性失忆。”

失忆了？

阿光听到这两个字，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来一大半。

他差点想给芭芭拉鼓掌了。

聪明！太他妈聪明了！这一招“失忆”，简直是神来之笔！直接把所有最难解释的问题，全都给堵死了。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阿光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唉，也只能先让她在我们这儿的临时安置处住下了。”陈警官也很无奈，“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们系统里也查不到她的信息。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阿光松了口气，又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然后就借口有事，拿着那面锦旗，溜之大吉了。

接下来的两天，阿光过得心神不宁。

他每天都会刷本地新闻，想看看有没有关于那个案子的后续报道。他甚至还厚着脸皮，以“热心市民”的身份，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芭芭拉的情况。

得到的消息是，芭芭拉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发呆。她不肯吃东西，只是喝一点水。那样子，看得整个警局的人都心疼。

陈警官自己也是个母亲，看着芭芭拉那副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她甚至跟领导申请，说如果实在找不到这女孩的家人，她愿意收养她。

但当陈警官把这个想法告诉芭芭拉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芭芭拉，却第一次有了剧烈的反应。她拼命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恐惧。

她不能被收养。

她是有主人的。

她的灵魂，被一道无形的契约，牢牢地锁在那个名叫阿光的男人身上。她不能，也不敢，有第二个主人。

收养的提议，只能作罢。

最后，上面特事特办，考虑到她是个无身份信息的受害者，给她办了一张临时的居住证明，功能类似于护照，上面贴着她的照片，姓名一栏，只写着一个警方根据她那身衣服临时起的名字——“小猫”。

有了这个证件，她至少可以在这个城市里，合法地存在了。

但按照规定，她不能再继续住在警方的安置处。

于是，在事情发生的两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芭芭拉再次被“扫地出门”了。

这一次，她不是从那个熟悉的出租屋，而是从那个庄严肃穆的警察局大门里走出来的。

她手里拿着那张薄薄的、代表着她新身份的卡片，身上穿着陈警官送给她的一条白色连衣裙。那本厚重的魔导书，作为她唯一的私人物品，也被警方还给了她。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她感觉自己，比两天前，更加迷茫，也更加……绝望。

两天前，她还对“自由”充满了幻想和期待。而现在，那所谓的自由，带给她的，只有冰冷的、刻骨的教训。

她后悔了。

她不该奢求什么自由。她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当一个听话的、只属于主人的宠物。那样，至少是安全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新的衣服，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很脏。

被那些陌生的、肮脏的手触摸过的感觉，被那具陌生的、充满了汗臭味的身体侵犯的感觉，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皮肤上，刻进了她的记忆里。

她不干净了。

主人他……肯定会更嫌弃自己的吧？

本来自己就没什么用，现在又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还被别的男人弄脏了身体。

他一定不会再要我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刀子，比那三个男人对她做的事情，还要让她感到痛苦。

她抱着那本魔导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这个世界很大，很热闹，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她。

不知不觉，她凭着一种模糊的记忆，竟然又走回了那片熟悉的、有些破旧的居民区。

她站在那栋熟悉的楼下，抬起头，望着那个属于阿光的窗户。她不敢上去，也不敢联系他。她就像一个做错了事、被赶出家门的孩子，只能在门外，远远地看着。

就在这时，那扇窗户，突然被推开了。

阿光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前。

他显然也看到了楼下的芭芭拉。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缩回头，消失在了窗后。

芭芭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他果然不想见我了。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转身，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这个让她感到难堪的地方。

可她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

芭芭拉猛地回头。

只见阿光正站在单元楼的门口，对她招了招手，然后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

“上来。”

他避开了周围邻居的视线，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把她带进了楼道。

当那扇熟悉的房门，在身后关上时，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目光。芭芭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主人”，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两天所有的恐惧、委屈、痛苦和懊悔，全都哭出来。

阿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声音都沙哑了，他才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行了，别哭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先去洗个澡，把身上弄干净。”

他把她推进浴室，打开花洒，调好水温。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冲刷着她的身体。芭芭拉站在水流下，任由水流冲走脸上的泪痕。

阿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沐浴露和毛巾。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像在清洗一件沾了污渍的珍贵物品一样，沉默地，帮她擦洗着身体。他的动作很轻柔，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大腿内侧那些还未完全消退的、青紫的掐痕时，芭芭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被那些男人粗暴对待时，留下的痕迹。

她以为，阿光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但没有。

他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用更加轻柔的力道，避开了那些伤痕，继续为她清洗着。

洗完澡，阿光用一条宽大的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抱回了床上。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像之前那样，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睡吧。”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都过去了。”

芭芭拉蜷缩在阿光温暖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让她感到安心的气息，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没有被抛弃。

主人……还要她。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她闭上眼睛，在疲惫和安心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阿光，却睁着眼睛，看着怀里少女那张带着泪痕的睡颜，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场“自由”的闹剧，该结束了。

这只金丝雀，在外面转了一圈，受了伤，吓破了胆，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还是他这个主人的笼子。

而他，也该考虑一下，如何更好地利用这只……对他死心塌地的金丝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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