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克特拉希尔森林南缘。

　　晨光斜洒在枝叶层叠的森林边缘，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露珠，凝在战马鞍具的皮革上。

　　“这里就是精灵生活的地方......”

　　小队抵达了森林边缘，弗莉尼娅王女翻身下马，拢了拢束成单马尾的长发，抬头看向从树叶间隙探射下来的阳光。

　　前方已经没有可供战马前进的路了，只能将马匹暂时拴在这里，弗莉尼娅留下了一部分士兵留守，带着几名骑士和一小队士兵走入了森林中。

　　“根据情报，森林边缘有结界，会让入侵者迷路，一切小心，芙拉，到天上去侦查。”

　　“是。”

　　芙拉抬手轻拍身旁狮鹫的羽毛，翻身上去，很快，狮鹫振空而起，带起一串飞旋的晨光。

　　下方的米莉按拿着盾牌，用手放在额头上遮蔽阳光，看着盘旋而起的狮鹫。

　　“真好啊，能飞，我们就得在地上走着。”

　　“别酸啦~~”妮娜嘿笑着将大锤抗在肩上，“狮鹫骑士可是要从小训练十来年才勉强脱离见习，你受得了那种训练？”

　　“希望精灵族能为我们解答领内的问题。”

　　队伍在森林里谨慎地前进，有芙拉在空中侦查，避免了不少弯路。

　　这时候，空中传来了芙拉的喊声。

　　“殿下！我看到了精灵族的世界树！我们方向没错！”

　　芙拉兴奋的声音还未落下，一颗灼热的火球呼啸而来！

　　“芙拉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枚炎弹精准命中了空中的狮鹫，悲鸣声中，高贵的圣兽瞬间被烈焰吞噬。

　　芙拉惊恐的尖叫声回荡在林间，她试图控制受惊的狮鹫，但是缰绳已经被火烧断了，混乱之中，慌张的狮鹫失去了方向感，朝着附近的峭壁冲去。

　　“不....”

　　弗莉尼娅声音颤抖着，眼睁睁看着芙拉一头撞在了峭壁上，鲜血横飞，已经变成一团火球的狮鹫坠到了森林深处，芙拉凄惨的尸体则挂在峭壁上的树丛中。

　　这时候，四周的地面似乎开始震动起来，树丛也都沙沙作响。

　　“有埋伏！！”米莉安抽出佩剑，架在盾前严阵以待。

　　远处的山道间，骤然传来战马奔腾的声音，紧接着，十数面蓝底红纹的军旗从山林后涌现而出，整整一列重骑部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支军队的为首者，是一个穿着红色战袍的女性将领，鲜红的披风迎着风猎猎作响，一头黑发在脑后盘起，有着典雅庄重的面容，看上去像个贵族，手上戴着白色长手套，手持一柄长剑，脚穿过膝长靴，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

　　“梅丽桑德......”

　　莉雅低声惊呼，后退两步，话语中满是不敢相信。

　　梅丽桑德所带领的军队，全都佩戴着王国的徽章和格里芬骑士团的徽记，这些都是弗莉尼娅统治「比鲁吉尼亚领」时一手调教出来的军队，现在，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冷着脸，对他们刀剑相向。

　　“格里芬骑士团的叛逃骑士们听着，解除武装立刻束手就擒，弗莉尼娅公主有叛国嫌疑，将由我带回王都问罪。”

　　梅丽桑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

　　“抗命者，杀无赦！！”

　　“预备作战！”弗莉尼娅冷喝，拔出佩剑，但是...她无法将剑尖对准曾经的部下们，只能下令，“保护自己，有序撤退！！”

　　但，她们所认为的战友，却没有半分怜悯之心，策动战马就朝着她们杀来。

　　骑士团的众人很快乱作一团，他们在弗莉尼娅的调教下各个身手不凡，但看见熟悉的面孔朝自己杀来，又迟迟下不了手。

　　“卡珊德拉！是我啊！！”

　　一名骑士团的士兵拦住了敌军方针中的一名女骑士，他们本来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但此时此刻，女骑士满脸寒光，对着士兵挥下长剑，毫不犹豫将他的头颅斩下。

　　肩铠滚落在地上，几把利剑砍在翻滚而过的弗莉尼娅身边，莉雅赶忙补位，刚想挥剑，看到他们身上的徽记和熟悉的面容，只好横过长剑，将几人拍倒，扶起弗莉尼娅。

　　最令人心碎的并非敌军强大，而是那些敌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撤吧！”

　　“撤退！！”弗莉尼娅强忍着右肩的伤口，喘息着大声下令。

　　她的右肩被一支弯刀划出长长一道血痕，血浸透了她的披风，莉雅一手扶住她，一边高喊：“后队掩护殿下，其余人随我撤！”

　　几个士兵立刻用手里的轻盾结成盾阵，拦在莉雅和弗莉尼娅身前，妮娜和米莉安立刻在前面开路。

　　身后，传来一声声惨叫。

　　“莱奥，是我！别——”

　　一名士兵认出了他的好兄弟，但是话音未落，对方便毫不犹豫地一矛刺来，长矛穿透了他胸前的护甲，将他整个人钉在泥地上。

　　另一侧，一名女兵刚斩断一条敌方的马腿，转身看到一匹熟悉的战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高举骑枪，那是她的丈夫，曾在王都大教堂前与她交换誓言的男人。

　　“亲爱的！！是我，艾琳！”她放下武器，泪眼婆娑地朝他张开双臂。

　　她以为他会停下，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但.....

　　骑枪残忍地贯穿了她的胸口，连人带铠钉在一株粗大的树干上。

　　鲜血沿着树皮流下，染红了根下的青苔。

　　“别杀了.....别杀了啊！”一名士兵跪在地上崩溃呐喊。

　　曾经在王旗下宣誓的不可相互残杀，被一个个利刃和鲜血无情践踏。

　　“往来路撤退，快！”莉雅护着弗莉尼娅退至山道。

　　就在众人即将脱离战团，重新踏上通往森林外的泥道时，前方山口却陡然响起号角。

　　整齐划一的盾兵方阵从林间蹿出，黑压压的一整列高举塔盾的重装步兵如城墙般横列山道之间，彻底封死了退路。

　　“后面也有埋伏！”米莉安惊叫一声。

　　“我来开路！”妮娜握紧手中战锤，狂奔而出，高举重锤怒吼一声，磅礴的能量从天而降。

　　“给我！！让！开！！！”

　　战锤落地，地面瞬间炸起一阵强震，碎石乱飞，气浪轰然冲向盾兵前排，将十余名盾兵震得东倒西歪，阵脚顿时出现裂缝。

　　“走！！”莉雅大吼着。

　　米莉安一马当先，砍开几根刺来的长矛，护着弗莉尼娅从那道裂缝中冲出，回头大喊着。

　　“妮娜！！走啊！！”

　　妮娜还留在原地，看到原本手下留情的盾兵们爬起来后固执地朝着弗莉尼娅她们的方向追去，赶忙挥舞战锤，再一次将他们驱散开来。

　　“别想追过去！！”

　　莉雅和弗莉尼娅她们成功脱身，但是对妮娜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了，山坡两侧，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瞄准了这位英勇的女战士。

　　“咳....好像.....有点不太妙啊.....”

　　她咧嘴一笑，话语未落。

　　嗖——嗖嗖——

　　三支羽箭几乎在同一瞬间射入她的身体，一支贯穿她的左胸，一支穿过腹部，最后一支从她的喉咙射入，从后颈透出。

　　“咯.....啊.....”

　　妮娜仰面倒下，战锤砸落在地面，扬起一圈尘沙。

　　鲜血从她的铠甲缝隙中汩汩涌出，很快染红了地上的青草。

　　她的眼睛还望着弗莉尼娅她们逃走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仿佛想说：“快走......”

　　可声音，终究被涌出的鲜血吞没了。

　　又是嗖嗖嗖的破风声，几根羽箭同时落下，插在了妮娜的胸腹处，彻底终结了这个少女的生命。

　　梅丽桑德策马赶到山口，迎面看见的，便是地上倒伏的妮娜。

　　她倒在箭雨之中，身下是一片殷红的泥地，梅丽桑德看出来，许多箭矢都是后面射上去的，好像害怕妮娜不死似的。

　　梅丽桑德勒马停下，俯身望着她。

　　“谁下令放箭的？！”她猛地回头，怒喝着，“我不是说了，活捉吗？！”

　　声音充满了愤怒，震慑得四周的士兵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面面相觑，就连原本负责协助统领的副官也不敢说话。

　　沉默中，一名士兵硬着头皮上前：“大人，弗莉尼娅率领的都是叛国者，谋反的罪人，哪怕粉身碎骨也没法赎清她们的罪孽不是吗！”

　　“她们都是王国有名的骑士，我们要做的应该是规劝......”

　　梅丽桑德话还没训完，又有几个士兵站出来，

　　“....这种家伙就要死得越惨越好！”

　　“叛国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喊叫声此起彼伏，梅丽桑德愣了一下，随即迸发出更大的怒火。

　　“那么鞭尸也是符合骑士信条的一部分？？忘了曾经在王旗下的誓言了吗？！”

　　原本还气势高涨的几个带头的士兵垂下头，不敢应声。

　　梅丽桑德抬头，目光扫过远方狼狈撤退的残军，脑海中回响着方才战斗中，那些格里芬骑士出招犹豫、不忍下手的神情。

　　她们总是不忍下死手，而自己这边却毫不留情，如果真是谋反，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喃喃自语，弗莉尼娅王女贤名在外，这些她的旧部对抓捕她这件事情这么狂热有点不正常.....但这又是陛下的命令，王的命令的绝对的。

　　片刻后，梅丽桑德收起悲悯，抽出佩剑，振声道：“既然想贯彻陛下的旨意，那么就把你们的忠诚展现在腿上，追击。”

　　骑兵列队，蹄声再度响起，梅丽桑德回头最后望了妮娜一眼，长啸一声，策马向前。

　　林间崎岖小路，浓密枝叶遮天蔽日，晨光透过树隙在地面斑驳成影。

　　弗莉尼娅扶着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强撑着往来时的路撤离，身边已经没有士兵了，只有米莉安和莉雅一左一右护着。

　　“快了，前面就是森林出口！”莉雅低声鼓舞着。

　　但刚踏过一处凹地，前方道路再次被魔法光芒划破，数名披着王国制式袍服的魔法师列阵，冰霜与火焰已蓄势待发，重步兵列在两侧，如墙般压来。

　　“....是、是伊尔南、还有奥卡....他们怎么也在？”米莉安目光颤抖。

　　那是领地里有名的魔法师，经常在图书馆里见到他们辩论。

　　“还有卡西欧！骑士团的铁匠也要上战场吗....”莉雅咬紧牙关。

　　她们都认得那些人，格里芬骑士团每一个人都亲如家人，如今他们似乎变了个人一样，实在太难以接受了。

　　“走！”弗莉尼娅低喝，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

　　莉雅伸手将她扶住，对着伏兵们怒目而视：“你们到底怎么了！！”

　　可对面没有回应，魔力在光芒中成型。

　　“够了！我受不了了！”米莉安怒吼着将盾牌高高举起，抵住飞来的火球，火焰反震令她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

　　莉雅咬牙切齿，抽出佩剑冲入敌阵，

　　“没有选择了！保护殿下！！”

　　短暂的交锋中，莉雅用速度优势打乱了法师团的攻击节奏，米莉安击倒两名试图拦阻的步兵，扶着重伤的弗莉尼娅冲破重围。

　　泥泞的林道渐渐变得狭窄，出口就在眼前。

　　“快过去！马上就到栓马的地方了。”

　　莉雅扶着弗莉尼娅穿过泥路，米莉安跟在后面断后，就在她也快穿过最狭窄的通路时，盾牌擦到了一旁的树干，突兀的‘咔哒’一声从树丛中响起。

　　她下意识抬头——

　　嗡嗡嗡——

　　两排粗大的尖木桩从林道两侧以惊人的速度弹出，前后夹击了米莉安。

　　砰！！！

　　“呃啊！！！！”

　　“米莉安！！”莉雅惊叫出声。

　　巨响之下，米莉安被两排木桩狠狠钉在了原地，她身上的铠甲能保护她不受穿刺，但是这势大力沉的撞击已经将她的五脏六腑震得粉碎。

　　“啊.....啊......”

　　米莉安被固定在木桩中央，连抬起手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暗红色的鲜血不停从她的口鼻中流出。

　　“米莉安.....”

　　弗莉尼娅想翻身返回去救她，却因剧烈动作伤口崩裂，差点晕了过去，莉雅赶忙将她搀扶好，来不及给米莉安收尸，只能继续撤退。

　　“咳....咳呃.....”

　　看着弗莉尼娅和莉雅走向了森林出口，米莉安又吐了两口血，强撑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殿下....快走......”

　　话音未落，她颤抖了一下，头歪向一旁，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木桩与她的尸体一同横亘在出口的狭路上，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骑兵无法强行通过，将追兵阻隔在了这里。

　　梅丽桑德策马赶来。她看到被木桩钉在林道中央的米莉安，脸色骤变。

　　她翻身下马，站在尸体前，久久无言。

　　“就地清理障碍再追击，记住，善待她的遗体。”她低声命令。

　　然后，她松开缰绳，站在马鞍上，一跃翻过米莉安的尸体与横木，单人追了上去。

　　莉雅搀扶着几乎脱力的弗莉尼娅，沿着记忆中踏入森林的路径，一步步走到那片曾经栓马的林间空地。可眼前景象却叫她们心如刀绞。

　　地上倒着几具士兵的尸体，有的被割喉，有的胸口插着短剑，还有一匹染血的战马倒卧在一旁，仍在微微颤动。

　　她们进入森林前留守的士兵们全部遭了毒手。

　　“连他们也.....咳啊....！！！”弗莉尼娅咬紧牙，声音颤抖。

　　她的伤口因一路颠簸早已裂开，鲜血染透了腰间护甲，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

　　“殿下！”莉雅一把抱住她，焦急地将她托上仅存的一匹战马。

　　“快走！！”莉雅将缰绳系紧，拍了拍马臀。

　　战马嘶鸣一声，驮着几近昏迷的弗莉尼娅朝尼赫卡拉方向奔去。

　　就在马蹄渐远之时，树林中传来了脚步声，梅丽桑德自林间跃下，静静望着莉雅。

　　她没有追赶弗莉尼娅，只是注视着莉雅。

　　两人相视片刻，谁也未动。

　　“好久不见，莉雅.....”梅丽桑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她不确定自己伤害了她的战友之后，还能不能让莉雅顾念同门之情。

　　“别废话了，你是来追杀我们的吧。”莉雅拔出长剑，剑锋直指对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梅丽桑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是通缉犯！罪名是谋反！女王陛下亲自下的命令，我必须把她抓捕回去！”

　　“我的使命，就是护卫殿下，如果你要追她.....”莉雅的手握紧了剑柄，“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梅丽桑德闭了闭眼，良久叹息：“我不想再见到牺牲了......跟我走，莉雅，回去把话说清楚，相信审判庭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莉雅怔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而是脱下自己的右手的白色长手套，朝她丢去。

　　“以骑士的礼仪，决斗吧.....梅丽桑德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莉雅抬起剑，

　　“.....就像我们从前在佩里诺亚勋爵的训练场上做的那样。”

　　梅丽桑德颤抖着蹲下身子拾起手套，也拔出长剑：“......好。”

　　剑光掠起，二人几乎同时冲向对方。

　　树叶被气流卷起，剑刃交击声不断传来，火星四溅。

　　弗莉尼娅伏在马背上，听到背后传来的剑鸣与破风声，强撑着睁眼回望，她模糊地看见莉雅正朝梅丽桑德扑去。

　　“莉....雅....”她喃喃，泪水滑落眼角，意识陷入了黑暗。

　　——

　　林间，风止。

　　莉雅跪倒在地上，身上布满伤口，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落叶上，她的长剑此刻正横架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

　　梅丽桑德高举着剑，面露痛苦，低声道：“投降吧......我不想失去你。”

　　莉雅抬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倔强的惨笑，她没有回答，而是猛地前扑去，撞向梅丽桑德手中的剑刃。

　　“——莉雅！！”

　　她来不及阻止。

　　剑刃划破肌肤的声音之后，世界仿佛静止了。

　　鲜血从莉雅的喉咙里喷涌而出，洒落在地上的落叶与她胸前的骑士纹章上。

　　直到长剑掉落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梅丽桑德才恢复了听觉。

　　莉雅仍然跪着，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梅丽桑德站在那里，整个人僵住，手中空落，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使命，她们终究因为使命走向了对立面.....

　　她颤抖着捡起那只被丢来的白手套，跪下来，为莉雅重新戴上，然后轻轻合上了她没能闭合的双眼。

　　“莉雅.....”

　　梅丽桑德抱住了莉雅尚有余温的尸体，她们的决斗一直都是互有胜负，只不过在以命相搏的这一次，莉雅早就已经筋疲力竭了。

　　“你赢了.....”

　　怀中，莉雅的身躯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终于在越来越弱的痉挛之后，彻底沉寂下来。

　　林间，再次响起了蹄声。

　　追击的士兵终于清理了米莉安的尸体和陷阱一起构成的障碍，副官带着一队清理障碍的士兵抵达，看见梅丽桑德伤心的抱着莉雅，面露惊疑。

　　“大人，要追击吗？”

　　梅丽桑德望向南方，半晌，缓缓摇头。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况且前方是沙漠，不适合骑兵追击和作战，我们追不上的。”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也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埋伏。”

　　副官有些不满：“可那是陛下的命令，是不是再......”

　　“陛下给我的命令是由我负责指挥比鲁基尼亚领的部队进行作战，调职文书你已经确认过真伪了，我不想再重申一遍。”

　　梅丽桑德对着副官怒目而视，

　　“......是。”

　　副官结了命令，恭恭敬敬地宣布撤兵，散乱的士兵军阵开始集结，有序地撤离森林。

　　离开前，梅丽桑德亲自将莉雅的尸体抱起，放到了专门负责运送她们尸体的马车上。

　　“......欠我一次，莉雅。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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