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爱音酱，”莫提斯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戏谑的甜腻，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爱音一缕汗湿的粉发，“你说，她们要是仔细一对账，发现压根没人追过来，会不会有人突然醒悟，然后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拯救你呢?”

疯狂的翻云覆雨早已偃旗息鼓，空气中沉甸甸的，属于睦身上特有的清雅香气与爱音身上散发的浓厚的化不开的淫靡气息无声绞缠，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暧昧。

爱音被莫提斯套上了一件繁复的黑色哥特式连衣裙，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绸缎包裹着爱音灵动的身段，在粉色的发丝下被映衬的更加深沉。

不过这盛装却徒有其表，底下空无一物。莫提斯甚至在那些私密而羞耻的关键部位现场用剪刀开了几个边缘毛糙的破洞，使得底下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莫提斯和乐奈本意并不想就此结束，但是刚刚爱音的反应几乎彻底停止。她就像一尊被玩坏后丢弃的人偶瘫软在那里。已经感受不到什么，脸上的泪水，汗液，以及不知道谁的唾液混合在一起，沿着失神的脸颊蜿蜒滑落，把粉色的发丝也打湿了不知几何。

纤薄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疼痛的残余，还是崩溃的快感余波还在不停冲刷。原本犹如春日晴空般透亮的眸子此刻彻底沦为空洞的深渊，一丝光亮也无，倒映不出任何景象。

哪怕是带着几分野性的乐奈也本能地察觉到了那个微妙的界限，此刻继续进行下去必然已经偏离了调教与愉悦，而纯粹是折磨摧毁。况且只是摆弄一个完全没有反应的血肉袋子，也让莫提斯完全无法榨取到半分征服所带来的愉悦。

于是她兴致索然地放弃继续，转而将她套上这套衣服后又把爱音娇软无力的身躯拥入怀中，用下巴顶着她的肩膀，嘴唇恰好能够触及她的耳垂，开始一边爱抚一边说着情话。

虽然是否是情话也有待商榷。

“唔…不对不对，”莫提斯兀自摇头，脸颊蹭着爱音被捂热的发丝，“立希酱那个笨蛋，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冲回来救你…但要是小祥和素世那两个家伙嘛……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用尽手段也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哎呀呀～”她拖长了调子，“这不都一样吗？反正结果就是，亲爱的小爱音，你绝对、绝对没法继续乖乖待在我怀里了呢!”

她侧躺在爱音身边，像是占有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紧紧抱住爱音的手臂，另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撬开她微张的唇瓣，把玩着爱音标志性的虎牙。

她并非不想趴在爱音身上体验彻底的压服掌控，但此刻乐奈毛茸茸的银色脑袋正占据了爱音的锁骨，猫儿般的少女时不时用自己的脸颊蹭一蹭爱音冰凉而光滑的肩膀。莫提斯感觉乐奈似乎在从喉咙深处发出打盹时满足的呼噜声。

莫提斯撇撇嘴，转而用自己的私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蹭着爱音无力的小臂，细微的摩擦带来一阵满足的酥麻。她闭上眼睛仔细享受着这由自己和乐奈联手炮制出虚幻的平静中。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想办法把她们拦住。话说回来难怪素世和祥子都对你这么着迷，能把这么温暖的人变成自己的玩偶真的很难拒绝呢。”

指尖带着湿意从爱音的口中划出，转而挑起她小巧的下巴，途径纤细白皙得恍若一折就断脖颈时，恶意地丈量了一下能否一手握住。继续向下滑去，最后攀上了那被特意剪开得裸露在外的柔软。

服饰专门被剪开的镂空处露出的樱珠本已经从诱人的挺立着的可怜模样重新软了下去，像是高温烘烤下濒临融化的草莓软糖，颜色也更深了些。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被自己轻轻捻压，摩擦成不规则的椭圆柱形状的乳尖，拇指和中指定住了它的两侧，食指指尖用微妙的力道不断拍打，顺带用指尖的侧面不轻不重的剐蹭着尖端。

在莫提斯刻意地挑逗下，那可怜的软果又违背了她主人的意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啧…早知道就不做这么狠了。”莫提斯盯着自己指尖下那点被折磨得红肿不堪的嫩肉，语气里竟真流露出一丝懊恼，如同孩子惋惜弄坏了刚到手的新玩具，“要是让你每次高潮都缓一缓，而不是一直一直做到这样快要彻底坏掉的话，现在说不定还能听到小爱音可爱的呜咽呢。”

莫提斯的想法倒是与素世不谋而合，爱音那时也确实硬生生在余韵和高潮中撑了两天还多。但素世给予的刺激也远没有莫提斯这样不顾死活的激烈。

指腹留恋地摩挲过那滚烫的凸起，“而且应该先用舌头的，正好可以…好好品尝一下小爱音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终于放开了那饱受蹂躏的乳尖，四指并排沿着哥特裙装胸前繁复的褶皱向下滑去。

掌心熨帖着着爱音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手指强行从刻意贴合腰线的镂空边缘处钻入，界限分明的布料边缘紧紧挤压着爱音的皮肤，也轻咬着莫提斯的手指，带来一种掌控与禁锢并存的矛盾。

莫提斯想起以前看到过爱音的演出服。她突然有些烦躁于为什么这件衣服没有能够让她环抱住爱音腰肢的一圈漏洞。

“这不能怪我哦小睦，明明每次我想停下的时候都是你在让我继续，更多的想要看到她被玩弄到颤抖，失控的反应。”

莫提斯将手又从爱音的小腹处抽出，强行扣住了爱音的下颚，将她失神的脸庞转向自己这边，双腿夹紧了爱音无力的手腕，自己的嘴巴精准地擢取了她的唇瓣。

爱音没有什么特殊反应，甚至懒得反抗，于是莫提斯轻易撬开了她疏于防范的唇舌，深入那片湿热而又沉寂的领地，发出粘稠又湿润的声响。

“唔…嗯…啧啧…”

这正合莫提斯的心意，爱音茫然死寂的空洞眼神投向虚无。但莫提斯也不期待她会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回应或者反抗。她只是单纯地在品尝这绝对的掌控感，以及由睦推波助澜，想要得到温暖的臣服感。

一声震耳欲聋的踹门巨响如同惊雷般炸裂在死寂的房间里，狠狠撕碎了床上三人之间那粘稠而扭曲的空气。莫提斯心脏一缩，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来人的身份——除了那个个子不高但是脾气却一点就炸的鼓手立希，还有谁会如此粗暴、如此不顾一切地想要找到爱音？

立希的急切早已超越了极限。当得知竟是自己无心的话语给了灯提示，才间接将爱音推向了那副濒临彻底崩溃的惨状时，她内心那座本就沉重如山的道德感，瞬间被名为愧疚的锋利冰凌刺穿了。

这两股力量在她的胸腔里疯狂撕扯碾磨，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绞成碎片。这份痛苦化作了自毁般的驱动力，驱使着她用尽全身力气狂奔，甚至将紧随其后的其他三人远远甩开了十余分钟的路程。

美奈美抱着看戏的心态，在自家客厅内轻佻地向这位浑身散发着压抑怒气和一种恐慌急迫感的黑发美人打了声招呼，并大概是出于好心地告知:睦在之前带着爱音进了她的房间。

她根本不想管这些事，哪怕其中之一的主角是自己的女儿。

一声短促沙哑的道谢后，立希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睦的房门。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轰鸣——快！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前！

几次猛攻后，门板在狂暴的力道下不堪重负地弹开，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房内的景象创入眼睑:刚匆忙系好月之森白色制服扣子的莫提斯，以及早已守在门边、姿态略显紧绷的乐奈，躺在床上不知状态，但看起来就令人口干舌燥的爱音。她们同时看向门口那个杀气腾腾的身影。

立希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眼中翻涌着骇人的猩红光芒，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乐奈脸上那惯常的漫不经心已经消失，微微耸起的肩膀泄露了她也感知到了事态的严峻。

床上的爱音同样被这粗暴的闯入惊动，灰暗无神的眸子缓缓转向门口。当视线触及立希的身影时，那死寂的瞳孔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但转瞬即逝，重新被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彻底吞噬。

已经这样了……自己这副残破不堪的样子……以及大家对自己的期许……那么此刻立希带来的……究竟是拯救与否，真的还重要吗？

“睦！！！”立希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咆哮，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狂暴的怒意和锥心的痛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你，乐奈！！”她猛地转向那只野猫般的吉他手，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也是督筑女士教你的道理吗？！”

莫提斯——此刻仍顶着“睦”的伪装——只是微微侧过脸，避开了立希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虽然莫提斯并没有觉得自己是错误的，毕竟她代替了自己的死亡，那本该是自己的祭品才是。

但无论怎么看都不能反驳或者质疑现在的立希……等等，乐奈要干什么？

而乐奈抬起她那对异色的猫瞳，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混合着委屈与执拗的复杂情绪，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奶奶说了……这就是爱。你们拆掉了我的归宿，我只是想把它找回来……”

天真又残忍的辩解，的确是乐奈才会说出的话。

乐奈还是有着点慵懒的声音像一盆冰水一样瞬间浇熄了立希心中大半的怒火。是啊，爱音当然罪不至此……可眼前这个迷茫的孩子，难道不也是这场混乱漩涡中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吗？甚至在所有人对爱音犯错之前，乐奈所承受的破碎和迷失，又有谁真正在意过？

也许爱音在意过，但并没有任何人对她做出了有帮助性的举动。

然而，当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床边——当爱音那试图支撑起身体的身影映入眼帘——刚刚被压抑的怒火如同浇了油的熔岩，轰然爆发，以百倍千倍的炽烈疯狂灼烧着她的理智。她恨不得立刻用最残酷的手段让所有伤害了爱音的人付出代价。

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如同将断的细弦，死死勒住了她即将失控的冲动。

她必须先确认爱音的状况。

爱音已经挣扎着从凌乱的床沿站了起来。

樱粉色的长发本该如绸缎般柔顺垂落，此刻却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染，湿漉漉地粘连成一绺绺，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颈侧和苍白的脸颊上。

原本该是华美高贵的红黑相间裙装关键部位被粗暴地剪开几个粗糙的大洞，露出了下面大片大片白皙得刺眼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被玩弄到红肿不堪的乳尖依旧可怜地挺立着，在细腻的肌肤上晕开一片刺目的、带着情欲痕迹的粉红。裸露的肌肤与裙装色彩上的反差竟与气质上的反差形成了奇怪的对映。

爱音尽力克制着身体的剧烈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随时会凋零的叶子。她迈开了脚步，小巧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啪嗒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空洞地回响。没有人说话，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仿佛任何声响都会彻底粉碎这诡异而凄美得令人窒息的画面。

明明她应该才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但现在她的身形看起来却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娇小许多。

每一步微弱的足音都像影色舞开头的鼓声，狠狠敲打在立希紧绷的心脏上。随着距离的缩短，爱音身上的一切细节，那些昭示着她这几天究竟遭遇了什么的痕迹层层叠叠地累加成难以逆转的现状，无比清晰地烙印在立希的眼中。

挺立红肿、尚未从蹂躏中恢复的乳尖；颈项间分不清出自谁口的狰狞咬痕；精致却毫无生气的脸颊上，纵横交错且尚未干涸的泪痕与不明水迹；那双支撑着她，却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双腿……每看清一处，那把名为“愧疚”的利刃就狠狠地在立希的心脏里剜下一块血肉，更深一分，更痛一分。

“狸希……”

终于，爱音停在了立希面前极近的距离。她微微仰起头，用那双空洞得仿佛能吸入一切光线的灰色眼眸望着她。

“你终于……来救我了。”

声音是那样平淡，那样沙哑，听不出丝毫的起伏。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没有被强行侵犯的恐慌，甚至没有一丝委屈。就像灵魂早已被彻底抽干，只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在发出最后的声响。

声音，眼神，姿态……一切都铸成了一柄巨大的锤子，狠狠砸在立希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上。她看着爱音眼中那片纯粹的、毫无掩饰的虚无深渊，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恸和绝望猛地攫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塞进了一台由最深沉的愧疚和无边无际的无力感组成的破壁机里，瞬间被搅得血肉模糊。

她突然很想放声大哭，将悔恨和愧疚所带来的痛楚一并释放，如果那样可以改变自己的错误以拯救这个女孩的话。

如果还在mygo时期，我能多给她一些肯定和依靠……

如果那天下午，我没有犹豫，和素世一起去校门口拦住她……

如果在她嘲讽时，我能压下怒火，好好劝说……

如果我能更加坚定地拒绝Crychic的重组……

如果在动手之后，我能在第二天就鼓起勇气去道歉……

如果我能更关心素世的状态，早点发现她失忆了……

如果刚才在家里，我没有让睦带走她……

如果我能更早一点，察觉到睦的异常……

如果……如果……如果……

可是。

没有如果。

……

情绪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在尚未攀至顶峰之前，它似乎拥有无限膨胀的潜力，可以将心中的一切尽数焚毁或者是将它们完全浸泡在情绪当中。

但当它真的达到某个因人而异，从不分明的界限时，又好像会把所有的情绪完全收敛，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灼热最终沉淀为一种死寂到会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就像是面对至亲之人的溘然长逝，有些人会恸哭至天地失色，直到呼吸性碱中毒也不曾停歇。但另一些人平淡的异乎寻常，就像是这分别在他们心中甚至无法激起一丝涟漪，淡漠地足以让旁人质疑他们是否从未将逝者放在心上。

然而此刻莫提斯和乐奈觉不会对立希有半分这样的疑虑，因为她们正是那股情绪的首位面对者，那比平时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怒火，仅仅只是见面就要将她们两个灼烧殆尽。不，不只是她们二人，而是包括立希本人在内的六人一切卷入毁灭的漩涡中。

但就在那爆发的边缘，在她们觉得立希甚至会脱离道德和法律的束缚对她们直接动粗的时候，来自爱音的一句话却展现了令人难以理解的情况:滔天的怒火竟然被强行控制住，瞬间被爱音的陈述遏制在立希的心中，没有一丝怒火的火星留存，被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平静取代。

立希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这是少见到完全可以被称作异常的状态。平时这位鼓手总是会倔强地皱着眉头，展现着自己不愿服输的一面，像是一件铠甲一样隔开众人的距离保护自己。然而此刻这件铠甲消失了，却形成了更加让人难以接近的一片剥离了所有温度的空白。

她沉默着以几乎可以被称作是虔诚的姿态双手抱住了爱音软嫩的身躯。静默了几分钟，既没有愤怒的颤抖，也没有失而复得的激动，谁也不知道她们是否交流了什么。时间好似胶着在这几分钟内，甚至连乐奈和莫提斯都没有什么动作，沉默地盯着这里。

随后立希放开爱音，又将她横抱在怀中平放在床上，依旧沉默着亲手将爱音身上那件被莫提斯出于兴趣套上的如同枷锁一般的裙装剥离。布料和肌肤的摩擦声在静默的空间中成了唯一的响动，如此刺耳。

爱音毫无反抗。非但如此，她甚至微微扭动着身躯迎合着立希的动作，这是彻底放弃思考的交付。她深知立希绝不会伤害她。或者说，在此刻的爱音眼中，无论立希对她做什么，哪怕是此时此刻她想要进行最不堪的趁人之危的占有，爱音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与怨怼，只会像现在这样用无言的扭动奉上她全部的顺从。

爱音甚至希望她能够直接与其他人一样抛弃道德的束缚顺从欲望对自己下手，这样立希也就不必如此痛苦地挣扎游移。

乐奈异色的眼眸黯淡下去。她知道这一次能够待在温暖的归宿身边的时间又结束了。她深深地回望了爱音一眼，目光复杂难辨，饱含着无声的眷恋与决断。没有说话，她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脚步声很轻，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清晰得如同敲在每个人心上。

没有人阻拦。她们都明白，乐奈永远不会真正放弃她认定的归宿。

当爱音被彻底剥离干净，如同初生的婴孩般赤裸地躺在狼藉的床上，立希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流转。她开始在凌乱的床铺上翻找什么东西，动作利落。直到她的指尖猝然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濡。

那片尚未蒸发的、被爱音的花液浸透的深色如同无声烙印。床单上深刻的褶皱，扭曲的形状，还有那扩散的、象征着屈辱与痛苦的深色水痕昭示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侵犯与挣扎。

立希的双手在一瞬间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指节绷紧，青筋隐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污秽的布料撕得粉碎。然而预想中的爆发终究没有来临。她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即将爆发的情绪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她看起来依旧平静得可怕。

恢复平静后立希继续翻找。找出爱音被胡乱丢弃的校服、内衣、内裤——那些原本应该为她遮蔽身体的衣物。然后，她专注地，一件一件仔仔细细地将它们重新穿回爱音身上，盖住了那些淫靡的痕迹。缓慢而郑重地系上每一颗扣子，抚平每一处褶皱，仿佛在为一件易碎的珍宝重新构筑起一道屏障。

爱音依旧如同人偶般顺从。她大概读懂了立希这沉默仪式下的语言:遮蔽伤痕，恢复往常的形式，带走她。

“还能行动吗？”

在现场令人窒息的空气里，立希终于对爱音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平稳，没有愤怒的余烬，没有愧疚的阴霾，平静得就像在询问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日常的像是“吃饭了没有”的问题。

爱音的声音飘渺地响起，如同来自一口枯井的深处，空洞，死寂，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一片被彻底冻结的墨色湖水：

“还可以。”

莫提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甘。她像看着即将被夺走的珍贵猎物，有些焦躁地想要阻止。那是自愿为她献身死亡的祭品！是她精心雕琢的人偶！

可就在她要上前阻止立希抢走爱音的时候身体猛地一僵。眼神，气质，表情甚至呼吸的节奏都在刹那间发生了微妙却本质的转变，那是睦重新接管了身体。

睦静静地站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美丽雕像，任由莫提斯在意识的舞台上发出无声的狂怒与咆哮。一如过往无数次目睹相似的情景，睦的眼底深处只有一片习以为常的悲凉淡漠。她从不认为自己能改变什么，哪怕她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正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立希没有管睦，她现在不想，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究睦对于爱音那种诡异的需求。径直带着看上去与往常无异的爱音离开了此地。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睦一个人。她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像一株被遗忘的植物。无人知晓那看似空茫的思绪深处，究竟在翻涌着什么。

然而天不遂人愿，立希本想要直接带着爱音离去，但本就只和剩下三人拉开了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当立希带着爱音刚刚踏出睦家的大门，素世、祥子和灯三人也恰好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祥子尚能维持表面的镇定，但素世的呼吸明显急促紊乱。而灯的状态则更加不堪，她几乎是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然而那双望向爱音的眼睛，却死死地钉在跟在立希身后的那个身影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担忧与急切，还有些微妙的期待。

在看到灯这副模样的瞬间，立希的心无可避免地狠狠一紧，像被冰冷的针猝然刺中。但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此刻最重要的是尽快将爱音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将她保护起来。她不想与她们有任何纠缠，只想尽快离开。

“等等，立希！” 素世焦急的声音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立希转过头，平静的面容让三人心中为之一颤，她们从未见过平静到可怕的立希。但灯却看得分明，那并非是冷静的心如止水，而是如同温度高到了一定程度的天体一样，让周围的颜色都变得有些偏冷。

祥子不在意，继续向前走去。掠过爱音时两人对视一眼。祥子差点没忍住将她再次拉进睦家的大门让睦好好看看她刚刚带回来的这个人究竟何等淫乱。

然而只是对视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进入了睦家——她想要和睦好好谈谈，想要搞清楚睦为什么也对爱音如此渴求。

素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她不知道立希此刻在想什么，更无从知晓她刚才经历了何等不堪的场景。但有一点，素世无比确信，刚才那一幕必然是将立希推到了心死的边缘。她太熟悉这种奇怪的平静了。那是在一切希望都粉碎，灵魂被抽空时，心灵自动筑起的最后屏障。

立希被那沉重的道德感和刻骨的愧疚感层层绑缚着。即使爱音此刻主动投怀送抱，立希也绝无可能触碰她分毫。

“小爱音今天……很累吧。”

出乎意料，素世并不是为了讨要爱音，她平复了呼吸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两样东西——一瓶标签素雅、由她亲手调配的能快速补充电解质和水分的特制功能饮料，以及一个用保鲜膜细心包裹着的爱音最爱的水果三明治。

她将这两样承载着无言关怀的物件递向立希，目光却穿透了立希，牢牢锁在爱音身上：“这些能让她快些恢复体力和水分盐分。我知道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相信长崎素世这个人。但请你务必相信长崎素世对千早爱音的爱。”

立希的手指在身侧蜷缩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挣扎的阴霾。然而当素世话语的最后一句落下，她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接过了那瓶饮料和三明治。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无法否认这份爱的真实性。毕竟面前这个名为长崎素世的女孩曾因爱音的离去被打击到连关于她的记忆都消失。

况且立希急切需要一切手段去弥补对于爱音的愧疚，哪怕这手段并不来自于自己。

素世昂首看向爱音，蓝灰和灰蓝的瞳孔无言交汇。她看见了爱音空洞的眼神，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再一次变成了玻璃被狠狠锤击破碎，而血液沸腾着咆哮着几乎要把整个人腐蚀殆尽。

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那个会狡黠地笑着和她斗嘴，会嘟起嘴巴和她撒娇，能轻易看穿她心思却故意装傻充愣，能陪着她一起笑闹，能像个鲜活正常人一样生活，只属于她的千早爱音啊……

而不是眼前这个……

被无尽的情欲消磨了所有意志与光芒，眼神涣散无光，甚至可能对任何人都能摇尾乞怜的……一个完全坏掉的空壳。

她何尝不想立刻冲上去，将爱音紧紧护在怀里离开这个泥潭，忍住自己所有的渴望与冲动，用最漫长的耐心和最温柔的陪伴，一点一点帮她擦拭掉这段痛苦的记忆，让她重新找回自己。这样，爱音最终也一定会完全属于她。过程虽说麻烦，路途也一定曲折，但并非没有希望。

然而立希的审视如芒在背，像无形的锁链捆住了她的脚步。她是元凶，在众人眼中，正是她亲手将爱音推下了滑落深渊的开端。

更何况，素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内心的渴求。

她真的能在爱音脆弱无助主动靠近时，忍住那致命的欲望，不对她再次下手吗？

她毫无把握。

素世的笑容顷刻变了味道，不复往日伪装的优雅，而是被苦涩与无奈浸透的弧度，现场的氛围更加沉寂。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压抑的氛围，尤其是立希还在旁边盯着的情况下，素世突然上前一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爱音的脸颊，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了爱音有些苍白却依旧娇柔的嘴唇上。速度之快动作之流畅，在立希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

一触即分。

随后素世后退一步，正好避开立希因为极度愤怒和震惊的情况下几乎丧失分寸的推搡。她又看向立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立希压抑在胸腔里的怒火翻滚咆哮，几乎是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但她还在拼命地压制着，用理智告诉自己素世并没有对爱音做出实际伤害。

但素世毫无惧意，她挺直了背脊，坦然地俯视立希即将打破那平静的怒火，目光平静得像是在挑衅一样。立希感觉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愚弄了，理智的弦在崩断的边缘，就在她几乎要放任自己彻底爆发时——一只手怯生生地拉住了她的衣角，她回头看向它的主人。

爱音刚刚起就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神中居然又被挤出一丝哀求，语气也轻得像是叹息，去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狸希，我们走吧。”

出于愧疚，立希此刻难以拒绝爱音。

立希闭眼深呼吸一口，再一次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汹涌的怒火似乎被强行按回了深渊，表面恢复了那层危险的平静。

如果忽略掉她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并微微颤抖的双手的话。

素世不在意，又深深看了一眼爱音，没有再说什么，就连礼节性的告别都没有，完全没有在乎礼仪，就这样离开了。

爱音又看了一眼灯，祥子怎么想的她不得而知，无外乎是准备见缝插针的想要夺走自己，素世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而灯则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但就在她挥挥手，准备就这样转身离去时，灯的声音随着风传入她的耳朵，大概是同伴的离去让她勇气大减，声音细若蚊咛。

“小爱，你还会回来吗？”

爱音身形一顿，缓缓回头看向灯。由于距离原因和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她看不清灯脸上的具体神色和细微动作，但那扑面而来的、浓烈得化不开的忐忑与惴惴不安，如同实质般穿透了昏暗，击中了她。

灯在害怕。

灯知道自己和大家对爱音做的事绝对不符合人类的道德，但现在才意识到它们会带来的后果。

她在害怕爱音因为又遭遇了什么，害怕她因此改变心意，害怕她……永远地离开。

但是啊……

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爱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回不回来什么的……灯灯。”

她的声音同样的轻，却清晰地传到灯耳中。

“我早就……永远……离不开大家了。”

没有喜悦，没有期待，只是最寻常的陈述——现在的千早爱音已经不是原先的千早爱音了，她只是一个需要填补大家，满足大家的人偶。她对大家和大家对她的错误，愧疚，责怪，渴求，记忆，甚至……爱，以及灯自身化作的锁链，都已经化作了层层叠叠的束缚，将她永远绑在了大家的身边。

……

短短一天内经历的惊涛骇浪，最终竟又将爱音冲刷回这间显得略微逼仄的屋子。立希的父母依旧远在归途，姐姐的房间也依然空寂无声。对立希来说这里仍旧是安全的。

甚至来不及开灯，在黑暗中立希积蓄了许久的风暴终于找到了唯一的泄洪口。她猛地将爱音向后推去，爱音踉跄着倒退几步，膝弯猝不及防地撞在坚硬的床沿，整个人重心顿失，仰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未等她看清上方立希的表情，那片带着灼热气息的唇，已经狠狠压了下来。

并非试探，也并非调情，因为它毫无章法可言。立希的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粗暴地冲刷着爱音的感官防线。她的舌头带着粗暴发泄的蛮力，急切地撬开爱音稍微恢复了红润的嘴唇长驱直入。

“吱…嗯…啧…”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爱音能清晰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紫色眼眸，里面燃烧着痛苦，焦灼，并且绝望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立希的双手同样急切地寻找着掌控。它们沿着爱音纤细的手腕向下攀附，因用力过猛而微微打滑。最终其他四指如铁箍般紧紧攥住爱音的小臂向上推去，固定住她的挣扎空间。而食指却猛地从敏感的腕静脉处滑过，一路迅疾地侵入至爱音柔软的掌心中央。

“唔——！”

一股奇异的电流感猝然从手心炸开。酥麻的电流瞬间沿着手臂的脉络疾速上窜，蛮横地穿透骨骼与肌肉的屏障，直抵心脏深处，让爱音的心脉也体会到了如同有什么东西被剥离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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