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阿奈。”

“噢……早，早上好，小海！”

明明是同往常没差别的打招呼，但今天的秦奈，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害羞和局促，还有一丝丝莫名的违和。

放下书包坐下，我凑近了一些，小声地问道：“怎么了，你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啊……”

“噫——？！”

她却像是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有些可爱的叫声，又连忙捂住嘴。

“啧啧，奈姐和海哥一早就在打情骂俏啊。”后桌的余严闻声抬头，摸了摸下巴，一脸奸笑地看着我们。

“少废话，补你的作业去！”秦奈瞪了他一眼，咬牙说道，余严立刻不敢多言，低下头乖乖补作业。

毕竟那作业，还是他借了秦奈的份来抄的，现在秦奈就是她亲妈，她说什么自己只能照做。

呵斥完余严后，她转头看向我，脸蛋红扑扑的，小声嘀咕道：“你……你才奇怪吧。”

“我？”

我指了指自己，藏不住疑惑。

“……难道昨天晚上是我的幻想……？”见我这模样，她似乎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不解地嘟囔道。

“如果你是指我接你回家时候的事……那是真实发生的哦。”

“也是啊，咲咲昨晚追问了我那么久，怎么也不可能是梦吧……”她又看向我，鼓起小嘴，不满道：“那为什么你还这么淡定啦……！”

“……欸？”我顿了顿，迟疑地揣测着女孩的心思：“呃……如果你是问我开不开心的话……我很开心哦，这点是绝对的。”

“虽然可能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你……你就不觉得……害羞啊，有些不知所措什么的吗……？毕、毕竟……”她说着，往我身边凑了凑，本就很小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现在不是交往了吗……”

“嗯，是啊。”

“你不会不知所措吗……？！”

“……跟平时一样不就好了？”我反倒对她的问题感到疑惑：“毕竟我所喜欢的，就是平日里的阿奈。”

“不需要因为交往了，而感到不知所措吧……像平时一样不就好了。”

“也、也是啊……嘿嘿……”她微微低下头，痴笑两声：“我们交往了啊……”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以为睡醒一切就会回到过去……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结果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今早起第一眼看到她时感觉的违和是什么。

平日的秦奈总是很元气精神，但今天的她脸上甚至有了一圈浅浅的黑眼圈——看样子昨晚她也没睡好。

是的……也。

只是与她不同，除去与秦奈交往的兴奋，还有不安，对于自己所做的那一切龌龊的事情暴露的不安。

我清楚，这份不安与惶恐，恐怕将会伴随我很长、很长的时间……

……

昨日知晓我去舞蹈教室接送铃铃也方便后，曾姨便开始指使我这个‘干儿子’，要好好接送妹妹回家——反正我平日放学后也无事。

我怀疑，若不是放学的时间对不上，她还得让我顺便负责在铃铃放学后，将她送去教室。

我也没理由拒绝，而且以此为由，放学后，我也可以送秦奈一趟，跟着她一起去舞蹈教室。

“小海，你说……我们周末要不要去哪里玩？”放学路上，她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眨了下眼，吐槽道：“可这附近我们不大多都玩过了吗。”

平日我就没少陪她出去玩，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在这座城市生活，附近大街小巷的角落，我们都再熟悉不过。

“那我们可以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呀，而且……那、那个时候，我们还没交往不是吗。”她挠了挠脸蛋，神情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有些期待……我们交往后第一次一起出去玩呢！”

“……”

我虽然很想说，总感觉会跟过往每一次出去玩一样，没什么变化——但看到少女期待的模样，我实在是不想扫她的兴。

“那……随时奉陪，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哪。”

“好诶~那你周六的时候来舞蹈教室接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去哪里玩！”

她显得有些雀跃，那欣喜的神情看得我也不自觉仰起嘴角。

只是随着临近舞蹈教室，想起铃铃与恋恋两个小女孩的我，却又不由得有些胃疼。

我不敢想，若是恋恋将我昨晚对她做的那些事儿说出去……我只能祈祷，那孩子生性怯懦，毕竟被我那般猥亵，她也只敢以那样的眼神哀求地看着我，未必会敢将此事道出。

可我更不敢想，如今秦奈与我已确实地交往，若她在铃铃面前自称为嫂子，与我亲密，铃铃会作何反应……

倘若她将我对她做得、说得那些一并和盘托出，那我的人生才是真的完蛋了。

我心底叹气，明知自己被小头控制大头所做的事，事后我一定会后悔，可为什么当事时我总不能反应过来控制住自己呢？

那些做过的事实不会被改变，我只能祈祷那俩小萝莉大发慈悲，肯绕我一条小命了。

如同昨日，我刚送秦奈到地儿，就被门口蹲着的姚咲抓了个正着。

她一脸坏笑，拿着手机就对着我俩一顿拍，嘴里还念念有词：“啧啧，昨晚还跟我说没什么，以前林海可不见得会送你来，还接你走的，瞧瞧，瞧瞧！你还能反驳不！”

“你……咲咲你烦不烦！”

少女红着脸扑上去，两个女孩顿时嬉笑着打闹在一起。

女孩子的打闹我实在是插入不进去，只能在旁边带着尴尬的笑容站着，可随即我隐约听到身后传来莫名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在门口，一个戴着口罩鸭舌帽的女孩正双眼冒火地盯着秦奈与姚咲的方向——她虽然努力把自己遮得很严实，但身上可还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头发也完全没遮住，我还是一眼认出来，那人是程兮。

她怎么在这？

她那冒火的双眼似是注意到我发现她了，随即猛地看向我，冲我勾了勾手指。

啊，看样子她也知道自己的伪装基本没什么用，那你这么伪装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奈，那你先去练习？我去买点小吃垫垫肚子……你要吃吗？”

“啊，不用了，我最近在控制饮食，小海……晚点见？”

我笑着点点头，一旁的姚咲就又学着我的语气故意道：“阿奈~”

“哎呀……你这家伙~！！！”

两人打闹着去往教室，我则转身，走出教室之外。

出门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我便看见不远处小巷入口，程兮鬼鬼祟祟地冲我招手。

我刚走到入口处，还没靠近，她便拽住我的衣领将我拉入巷内，按在墙上——我心底惊叹着这学妹小小身体竟然力气那么大，就见她摘下鸭舌帽拉下口罩，面色阴沉。

“刚刚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打算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在跟踪你们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跟踪狂会主动跟跟踪对象说我在跟踪你们的……”

程兮生气地鼓起嘴，不满道：“少废话啦，我已经回答你了，快告诉我，秦奈姐身边那个跟她那么亲密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吃醋了吗？

“姚咲，她的朋友，从小跟她在一起练舞的，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哦。”我故意加重青梅竹马四个字，想刺激刺激她。

听到我的话，程兮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更阴沉了，她轻轻咋舌一声，不爽地嘀咕：“可恶……怎么突然冒出来个麻烦的女人……”

“……”

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会对这句话直接无视吧，毕竟我和秦奈没什么——但那是之前。

“我好歹也是阿奈的男友，在你眼中就这么没面子吗？”现在，我还是忍不住呛了这小学妹一句。

谁知她瞥了我一眼，轻哼一声，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是啊。”

“欸……真的假的。”

我一时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但谁知她又转头指着我，责怪道：“你啊，怎么也不制止点自己的女友和其他女生亲密！你不会吃醋的吗！”

“你知不知道，绝大部分女生都是双性恋，像是你这样子认为对方是女生就可以随意的亲密的话，女友可是会被其他女生抢走，说不定还要被当同夫的哦！”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你说得有道理。”我点点头，认真道：“既然如此，我也该回去跟我的女友商讨一下，是不是应该提防一下某个会跟踪她的可怕学妹的事情了。”

“欸——等等等等！”

见我作势要走，她连忙抓住我，再次用力把我按在墙上：“你也不想出现那种情况吧？”

“嗯哼。” 我没挣扎，看着小学妹笑眯眯的模样，洗耳恭听她还能扯些什么歪理。

她旋即一挑眉，指着我笑道：“知不知道什么是一夫一妻制？”

“……”

我嘴角一抽，多半已经猜到她要说的内容，而没等我开口，她就洋洋得意地解释起来：“就是指每个人可以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呀。”

“我也想明白了，秦奈姐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既然如此，想将你赶走恐怕也有点难度。”

“所以我是可以接受一夫一妻制的哦，到时候秦奈姐有你一个丈夫，有我一个妻子，我们两个和平共享秦奈姐，不好吗？绝不委屈你，我们公平分享！”

她那认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

她也太喜欢秦奈了吧？

“怎么样，要不要接受我的提案？”她双眼炯炯有神，显得很是期待。

“这事儿得问秦奈，她说了算。”我原本只是想让她自己打退堂鼓——她肯定是因为没有信心去问秦奈，才会想先从我这找到突破口，一起说服秦奈。

我本是这么认为，但谁知听了我的话，她却立刻道：“好！我今晚就发信息问问秦奈姐，看她对一夫一妻有没有兴趣！”

欸……真的假的？

她似乎也不在意刚刚姚咲和秦奈的亲密了，重新戴上鸭舌帽、整理好口罩，冲我挥了挥手：“那么学长，再见啦！”

她仿佛已经能看到成功的未来，那对我说话的语气，又仿佛变成开学典礼上人见人爱的元气学妹，而不是带着‘怨气’。

看她小跑着离开，我才缓缓回过神，其实对于她的话，我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既不抗拒、也不赞成……对我而言，我已在秦奈不知道的时候，对不起她太多，欲望使我向她贪婪地袒露自己的爱意，却无法再让我奢求更多。

……算了，如果阿奈她真愿意接受那略显荒唐的一夫一妻，那就接受吧。

反正……程兮这个小学妹，也蛮可爱的……

“啊……先去买点小吃，然后回去等铃铃下课吧。”

我抛开脑中琐碎的思绪，跟着离开了小巷。

……

我兜兜转转，在街边推着车的小贩那买了一份手摇糯米糍，再慢悠悠地走回舞蹈教室。

等我回来的时候，也正好赶上铃铃下课，她也知道今天还会是我来接她，一出来就左顾右盼，很快便看到刚赶回来的我，高兴地跑过来：“哥哥！”

我手上还拿着没吃完的小吃，见她想扑过来抱我，我叉起一个糯米糍，便挡在了她的面前：“要吃吗？”

“噢，好！”

这一出一下子便调开她的注意力，她张开小嘴，我眼疾手快将糯米糍塞进她的嘴里，便抽回手中木签，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换做是以前，自己怕是会迫不及待将小萝莉拥入怀中，装作若无其事地捧起那被白丝裤袜与舞蹈服包裹着的小屁屁，将她抱起吧……

……至少从现在开始……也还不算晚……

我心中思绪万般，侧目，便又见那与铃铃关系颇好、名叫恋恋的女孩，有些怯懦地跟在她的身旁。

她虽怯懦，但与昨天不同，她的目光盯着我，那怯懦的神态之下，双眼却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我，我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自己心中龌龊的思想都被这女孩看穿一般。

“恋恋，你要尝一个吗？”

我试图用同样的方式，糊弄过女孩的注意力。

“……谢谢哥哥。”

她没拒绝，冲我张开小嘴，我能清楚地看见她口腔内粉嫩娇小的粉舌，轻抵着下颚齿，似是等待着我的投喂。

我咽了口口水，故作淡定地叉起一个糯米糍喂入恋恋的口中，脑中却尽忍不住冒出下流而令人不齿的幻想。

那握着木签的手微微颤抖，恋恋轻轻咬住木签，我才注意到那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似是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又转而抬眸看向我。

那幼唇轻轻抿住木签签身，我被她那视线看得心虚，连忙将木签抽回来，可拿回手中看着那被两个幼女都含了一口的木签，心底又莫名涌出一丝丝欲望。

我……

……我就只是吃个糯米糍而已，这只有一根木签，也没办法啊……

我故作淡定，叉起一个糯米糍送入嘴中，兴许只是无意地轻轻多抿了一口木签前端的部分，便抽了出来。

“今天恋恋也要来家里玩吗？”我嚼着口中的糯米糍，稍有含糊地问道。

闻言，铃铃连连点头，我怕她噎到，连忙又道：“吃完再回我，别着急，慢慢吃。”

她又点点头，认真地咀嚼口中甜食。

我先一步咽下口中甜点，便让二人去换回衣服，准备回家，自己则继续在大厅里坐着等待。

我总忍不住也去观察恋恋的反应。心底还是有些心虚，毕竟与铃铃不同，我清楚铃铃大概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但恋恋——谁也说不准。

可女孩似乎也在观察着我，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看着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与她目光相交时，我总下意识挪开双眼，不敢与她对视。

这做贼心虚的感受，可真不好受。

等两个女孩换完衣服，我便又护送着小公主们回到家中，送到地儿后，我假借做作业之名先回家中，铃铃虽有不舍，但如今上小学的她也逐渐深知做作业的重要性，便只能跟我挥手道别。

我主要是想躲开恋恋，本以为她是个可以随意手拿把掐的小萝莉，可现在在她的面前，我却总感觉好是心慌。

真是见了鬼了……

“妈，我回来了——”我刚打开家门，便叫嚷着，就闻到一股香味。

是红烧肉的香味，我一愣，忽地意识到，不知不觉也到了爸爸回家的日子。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倒是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父亲一直以来工作甚忙，少有时间回家——我跟他关系不差，说得上好，但我从未问过他从事什么工作，为什么半个月只回一次家，只在家中呆两天，便又要回去工作。

我们家不算富裕，但也过得无忧无虑，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没遇到什么困难，我有的时候也会好奇父亲从事的工作，但却从未询问过，只是深藏在心底。

只因小时候妈妈说过，父亲工作很累，所以在家中，我们从来不谈与他工作相关的事，他在家里，就是她的丈夫，是我的爸爸，仅此而已。

而每次他回家的日子，妈妈就会煮上一锅红烧肉，久而久之，闻到这香味，我便知了他回家的时间。

“我可以来帮你做什么吗？”

我脱鞋来到厨房门前，探出头问道，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听到我的话，她随口回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平时有些随意的她，此时竟也露得一脸认真的模样。

我其实早就知道她的回答，但每次还是会这么问上一句，父亲回家的饭菜，她总是执意一人完成，我从小就帮不上忙，现在长大了倒也只能在旁看着。

我所幸没再打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

晚上，父亲回来后，我久违地坐在家里的餐桌边，只与家人一起共进晚餐。

“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还开心吗？”

他并不严肃，嘴角总带着开朗的笑，我咬了咬手中筷子，半晌，缓缓道：“嗯……倒是也没什么。”

“就跟平时一样吧。”

“那就好。”他点点头：“平凡也有平凡的喜乐。”

我们不紧不慢，谈论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的种种。

当然——那与铃铃有关的一二，我自是不敢道出些许。

而与秦奈交往，我也在纠结过后，没有说出。

现在为时尚早，以我对父母的了解，倘若我道出此事，他们定会急着要见秦奈一面。

虽然并非从未见过，但毕竟我们二人才正式交往没多久，如若可以，我想先等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沉淀一下，彻底稳定下来后，再同父母提起此事。

这一餐晚饭吃得平淡，却又温馨。

正因并非朝夕相处，反倒更珍惜同处屋檐之下的时光。

吃完晚饭后，妈妈又带着他到曾姨家的麻将馆去，说是拜访曾姨家，不过只是妈妈想打麻将而已。

换做是平时，我都会跟着下去，只是这次，我假借学习之名，留在家中，等他们都下楼后，才收拾自己的东西，跟着出了门。

等我赶到舞蹈教室的时候，刚刚好八点，正看见换回校服的秦奈跟姚咲一起走出正门。

见到我后，姚咲眨了下眼，转头冲秦奈说了什么，笑眯眯地对我挥了下手，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徒留秦奈脸蛋微红。

“她说什么了吗？”我上前，好奇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你知道的，就是一些调侃我们的话……”秦奈撇了下嘴，随后看向我，又扬起笑容：“走吧，辛苦你啦。”

“我也没做什么，要论辛苦，你比我辛苦多了。”

“嘿嘿，还好啦。”她腼腆地笑了一下，随即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终于是露出一丝疲乏之意：“嗯……之后应该会调整一下练习时间了，之后的话应该也不用辛苦你每天这么晚来接我啦。”

闻言，我有些意外。

“怎么了吗？你……身体还好吗？”

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见她少练过。

她有天赋，也不乏努力与热爱，听她说要主动减少练习时间，我不由得担心起来，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或许是察觉出我的担忧，秦奈笑了下，往我身边凑近了一些，伸手轻轻抓住我的手：“不用担心啦，我身体没事。”

“只是……”秦奈仰起头，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唇瓣间流出，轻声言语：“稍微有些累了而已。”

“尤其是现在升上高中后……其实高一的时候就已经很吃力了，但老师也说，往后的两年，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我感受着她的迷惘与无奈，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我的指侧，听着她柔声的细语。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应该稍微把舞蹈的事情稍微……放一放呢？”她垂下眼帘，嘴唇微动：“我啊……还没有考虑好。”

“之前的我，只是因为热爱，所以一股脑的埋头前进，却根本没有考虑过与未来有关的事情。”

“老师问过我，以后打算怎么办，是打算正式的成为专业舞者，以舞蹈为生——还是说专注于学业，找一份……其他的工作？只将舞蹈视为兴趣……”

“我啊，很喜欢跳舞，说是愿意为舞蹈献上人生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她看向我，笑了下，那笑容却有些苦涩：“但是直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心底……好像一直在害怕。”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敢把人生，都献给舞蹈。”

她有些自嘲地笑道：“真是个胆小鬼啊……”

我听着她的倾诉，她的话一句接一句，甚至没有留给我插话的余地，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此问早已深埋在少女的心底，苦恼许久。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干嘛啦，你那表情，一脸惊讶的……”

秦奈有些窘迫，她轻轻抬脚，踢了一下我的小腿，力度不大，更像是撒娇，我摸了摸鼻子，道：“就是没想到，阿奈居然也会有这样子的烦恼而已。”

“因为，阿奈的舞蹈明明那么特别。”

我轻轻握紧她的小手，回忆起记忆中的她，在舞台上跃动，挥洒着汗水，却又洋溢着笑容的她。

“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那么触动人心、那么引人入胜、又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而且，不止是我这么认为吧，阿奈不也在比赛中多次取得很优秀的成绩吗？那也是大家对你的实力、努力和天赋的认可。”

我看向她，柔声说道：“这样子的阿奈，却会说出这样烦恼的话，我又怎么会不惊讶？”

“唔……也、也没那么夸张吧……我只是比其他人跳得稍微好一些，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比我厉害的。”她似乎是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蛋抹上诱人的红晕。

“不，一点也没有夸张。”我摇摇头，认真道：“正因为是你的青梅竹马，你的一切，我也都看在眼里。”

“阿奈，你很喜欢跳舞，对吧？”

只是片刻，她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

这份热爱，绝不是谎言。

开始时我不曾想到，这会是个如此沉重的话题，这是关于人生的抉择——

我很高兴，正是因为被她所信赖，她才会跟我说这些，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有些苦涩，因为我深知，这份抉择绝不是外人所能干涉，只有她的本心能做出最后的选择。

倘若人生可以重来，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犹豫了，正是恐惧于选择另一边后会感到后悔，才会在分支前踌躇不前。

想到这，我不由得有些想笑，自己倒是好，没那么多选择，反倒少了一些苦恼。

我只是个普通人，给不了她任何建议——只有她自己能做出选择，随后昂首挺胸，不后悔、不回头，向前走。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

我想开口，可张嘴时，脑中却不由得再浮现铃铃的身影——我的话语一时置于黏稠，此般「丑陋」的我，尚能背负起她的人生吗？

可半晌，我目中不再犹豫。

那是一个有些稚嫩的承诺。

“阿奈，大胆去选你想做的事吧。”我看向她，认真道：“在你努力的时候，我也会以不输给你的程度去努力的。”

“然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只是想要给予少女几分信心。

有些路，一个人走或许太过辛苦，但当有同伴与其并肩而行时——

那份艰苦，便有了一同分担的对象。

少女眼底的光闪了闪，她抿起红唇，看着我，再一次地露出笑容。

那笑容中不见苦涩。

“你可真敢说啊，小海，想要比得上我的话，至少先考个全校第一吧！”

“啊哈哈……那实在是太为难我了。”此刻，那无奈流转，轮到了我的身上。

但女孩却不再苦恼，她握紧我的手，美眸中不再泛起踌躇的不安，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字一句，自心扉吐露：“不过，你的话我记住了。”

“让我们并肩而行，好吗？”

“……嗯。”

我许诺了，一个对于一介学生、一个普通人而言，过于沉重的诺言，更遑论我的身上仍背负着「不堪的丑陋」。

但此刻，我已下定决心，要与身旁的少女并肩同行——

而此时的我，并不知晓，那份背负在身上的丑陋不会随着时间淡去。

反倒在不久的将来，将我彻底坠入深渊。

……

时光流逝，第一次，我是在不知不觉中迎来周五的放学。

我长舒一口气，迎来下课铃声的响起，我心中涌起的情感却不是对周末清闲的向往；而是终于理清解题逻辑后，恍然大悟的舒畅——以及对于钻入死胡同后一通乱算，最后发现自己是一个大傻逼的懊恼。

“解出来啦？”

一旁本也是苦瓜脸的少女注意到我的动静，立刻转过头来，见我点头，她眨了下眼，凑近一些，笑吟吟地说道：“那——教教我？”

“这样——”

我迫不及待将那让我恍然大悟的灵光告知少女，一边跟她吐露着自己失误的苦水，她认真地听着我的话，在片刻的思索后，便也理清楚自己无法得出正确答案的原因，不由得脸上也泛起一丝苦笑。

“原来这么简单啊……”她身体微微后仰，十指交叉，掌心朝天，慵懒地舒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嗯~！终于解脱了！”

我的目光不由得便被少女所吸引——少女的胸口随着深呼吸微微起伏，将学校那宽松的校服拉紧，勾勒出尚在发育却已初具规模的诱人曲线。

那宽松的衣袖一不小心便将衣物下那纯白的内衣暴露，那纤细的腰肢随着身体的拉伸微微扭动，上衣的下摆被扯起，露出一小截平坦的小腹，皮肤光滑如瓷，带着少女独有的柔嫩质感。

过往那个周六发生的事儿又仿佛在我眼前上映，我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抬眸去看向少女——随后，迎上她那带着狡黠的笑容。

啊……！

我慌张地挪开视线，她才放下手臂，坏笑着说道：“色小海~？”

“差、差不多该去练习舞蹈了吧，我也该去准备接铃铃回家先了！”

“咳咳！”

她还想说什么，但在我们身后，一道不和谐的咳嗽声打断女孩的追击。

余严抱起双手，板着脸道：“两位，秀恩爱可以，但能不能考虑一下对单身狗的伤害……咕！为什么我没有一个能这样子跟我打情骂俏的青梅竹马啊……！”

“也、也没有打情骂俏吧？！”秦奈一下红了脸，慌张地说道。

“不不，绝对是……话说你俩绝对交往了吧，前几天我就想说了，但你们最近完全就是如胶似漆的蜜月期啊，老师不点名你们去办公室我都觉得奇怪了！”

“……”

回应他的这一次不是我们二人的反驳，而是那有些诡异默契的沉默。

“……欸，这次不反驳吗？”

仍是沉默，片刻后，余严猛地蹦起身，一脸震惊地说道：“不是——你们真交往了啊？！”

“咳——？！你、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果不其然，余严这一声立刻引来其他好事者的围观——主要都是秦奈的朋友。

我已经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除余严之外，与我较熟的男性好友已然开始QQ或微信的轰炸，询问我与秦奈交往一事。

也是多亏了余严这一嘴，我们二人离校的时间，比平时又要晚上了一些。

随后，我将秦奈送到舞蹈教室，等铃铃下课后，接送她回家，恋恋一般都会跟着来，等她妈妈下班后，就会来麻将馆接她。

这来的次数多了，我也算是跟阿姨以铃铃‘哥哥’的身份，混了个脸熟，只是在她面前时，我总觉得有些心虚……

好在，恋恋似乎从未将那天我对她做的事情告诉自己的母亲，她对我表现得很和善，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终于和铃铃做回普通的兄妹关系，没再发生任何越界的事情。

我并没有疏远铃铃，我知道，那样做说不定会引起反作用，而是尽可能在与铃铃保持密切联系上时，尽可能避免那些不应有的行为——尤其是肢体接触。

换做是以前，我兴许会无所谓，但在如今，我实在不敢与铃铃再有多余的肢体接触，害怕一旦过于亲密，我会再次被兽欲控制。

今日是在曾姨家吃晚饭，恋恋的母亲来后也被曾姨留下，她与曾姨、还有我妈妈相处得相当融洽，三个女人坐一桌，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同以往一样，吃完饭后，我便起身，准备去接秦奈。

“小海，你最近晚饭后出门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啊？”

可这一次，终于还是引起妈妈的怀疑了，她盯着我，觉得好是纳闷。

这纳闷想来也不止是因为频繁在晚饭时间后的出门，还有就是在家里，她明显留意到，我在学习的时间比过往多多了。

我没有跟她说过，这些都与秦奈有关，只是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迅速地丢出早就准备好的回答：“锻炼锻炼身体。”

“想考个好大学，不止是要学习，身体也不能差，不是吗？”

听到我的话，妈妈一脸见鬼的模样，倒是恋恋母亲，那看我的目光仿佛有些欣赏，一边道：“是啊，现在的学生很多就知道学习，忽视了身体的重要性，结果反而落得病根，小海你这个习惯好，既要学习，也要锻炼身体，保持身体健康……”

虽然妈妈还有些怀疑，但结合我最近那变了样的态度，只能将其归为是我开了窍，铃铃想跟来，但我也想好对策的理由，以铃铃上课太累要好好休息为由，让她留在家中。

可难得的，我在乖巧到了铃铃脸上，看到了一丝类似于……不情愿的神情。

她似乎有些埋怨我，在我再一次拒绝后，鼓着小嘴，一言不发地带着恋恋跑回屋里了。

我心底复杂，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将思绪抛之脑后，不如说，这样正好，还能避免我与铃铃，再逾越不应跨过的禁忌线。

于是，我出门，来到舞蹈教室，接送秦奈，姚咲也已经对我的到来见怪不怪，将秦奈交给我后，有些俏皮地调戏了她一句：“祝两位共度春宵~！”

“咲咲！”

少女羞红了脸，但调皮鬼已经带着坏笑，小跑着远离了她。

共度春宵……我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泛起些波澜。

这几日光是顾着学习，倒是不知不觉禁欲了好几天，想起今日放学时窥见那属于秦奈的春光，一时还有些心猿意马。

但我终究还是没好意思主动提什么，如往常一般，和秦奈聊着家常，护送她回家。

也同往常一样，将她送到家楼下。

“那，就在这里分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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