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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懒洋洋地淌过“猫尾酒馆”的橡木地板，照亮空气中微尘的舞蹈。吧台后面，迪奥娜踩着特制的小板凳，正努力把一瓶蒲公英酒摆上高处的架子。她踮起脚尖，尾巴绷得笔直，努力让指尖够到那层隔板，那件对她而言略显宽大的侍应生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嘿哟！放上去啦！”她呼出一口气，小巧的鼻尖沁出细汗，碧绿猫瞳里闪着完成任务的得意。

“喂！小不点调酒师！”一个洪亮带笑的声音砸过来。身材魁梧的猎人查尔斯几步跨到吧台前，巨大的手掌带着风声，“啪”一声拍在光亮的台面上，震得几个空杯子叮当作响。“老规矩！来杯最够劲儿的，要能烧穿喉咙那种！”

迪奥娜被那声响惊得一缩，尾巴尖的毛瞬间炸开。她鼓起脸颊，气呼呼地瞪着查尔斯：“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小不点！还有，烈酒有害健康！等着，我给你调杯‘特制午后阳光’，保证清爽又健康！”她转身敏捷地跳下凳子，抱起一个几乎和她上半身一样大的玻璃调酒壶，叮叮当当地忙碌起来，小脸上满是专业和不容置疑的认真。

查尔斯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在吧台后像个陀螺似的转，忍不住哈哈大笑，又夹杂着几分无奈：“哎，小老板，你这身材还没我家小子高呢，教训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他粗大的手指随意地比划着迪奥娜的身高，眼神里是纯粹的喜爱和逗弄。

迪奥娜哼了一声，把调好的、颜色绚丽的饮品重重放在他面前：“喝你的‘阳光’吧！少废话！”她抱起胳膊，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可那气鼓鼓的圆脸和炸毛的尾巴，只让查尔斯笑得更欢了。

就在这时，酒馆那扇沉重的木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力道之大，带进来一阵裹挟着蒲公英种子的风。

“迪奥娜姐姐——！！”

一团火红的身影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几乎带倒了门口的衣帽架。可莉背着她标志性的、鼓鼓囊囊的红色小书包，像颗小太阳般冲到吧台前，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兴奋，金色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迪奥娜姐姐！”可莉双手扒着高高的吧台边缘，踮起脚才勉强露出半张小脸，声音又脆又亮，带着孩子特有的、毫无遮拦的好奇，“可莉刚才去骑士团找琴团长玩！看到好多好多文件，堆得比可莉还高！”她夸张地张开手臂比划着，随即话锋一转，小眉头困惑地皱起，直勾勾地盯着迪奥娜，“琴团长好辛苦呀！可是…迪奥娜姐姐，你这么小，看起来还像个小宝宝呢，怎么也在这里工作呀？小宝宝不是应该在家里喝奶睡觉觉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查尔斯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被酒呛到的咳嗽。旁边几个闲聊的客人也停下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吧台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迪奥娜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连耳尖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尾巴上的毛根根倒立。可莉那双纯真无邪、写满困惑的大眼睛，像两面镜子，照得她无所遁形。

“笨…笨蛋可莉！”迪奥娜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小手“啪”地一下拍在吧台上，震得自己刚调好的那杯“午后阳光”都晃了晃，“谁…谁是小宝宝啊！我…我早就戒掉纸尿裤了！比你戒得还早！”她挺起小小的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和绯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我…我是大人！是专业的调酒师！懂不懂！”

她越说越急，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根本不敢看可莉那双依旧充满问号的眼睛，更不敢去瞟旁边查尔斯那憋着笑的、促狭的表情。“工作！工作很忙的！你…你别在这里捣乱！快去找琴团长玩去！”她几乎是推搡着，把一杯刚调好的、粉嘟嘟的“莓果气泡水”塞到可莉手里，只想赶紧把这颗“小炸弹”送走。

可莉捧着冰凉凉的杯子，被迪奥娜推着往门口走，小脑袋却还执拗地扭回来，大眼睛里疑惑的迷雾丝毫没有散去。她嘟嘟囔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迪奥娜敏感的猫耳朵里：“可是…迪奥娜姐姐明明看起来比可莉还要小嘛…琴团长说工作是大人的事…好奇怪哦…”

酒馆的木门在可莉身后关上，隔绝了那团火红和令人窒息的好奇。迪奥娜背靠着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刚才强撑的气势瞬间垮塌下来。脸颊依旧滚烫，吧台那边传来查尔斯终于憋不住的大笑和其他客人压抑的闷笑声。她懊恼地用爪子捂住了脸。

笨蛋可莉…笨蛋查尔斯…笨蛋…所有把她当小不点看的人！

***

日子在蒙德温煦的风里滑过，如同果酒湖平静的流水。迪奥娜依旧每日在猫尾酒馆忙碌，用小小的身体和巨大的决心对抗着人们对酒精的偏爱。可莉那声“小宝宝”的疑问，像一粒小石子投入湖心，荡开的涟漪在迪奥娜心里停留了几天，终究被日常的琐碎覆盖、平息。直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休假日。

阳光暖融融地透过窗户，洒在迪奥娜家客厅的地毯上。她蜷在柔软的沙发里，抱着她最爱的、毛茸茸的小鱼玩偶，难得地享受着完全属于自己的闲暇。父亲杜拉夫在厨房哼着轻快的小调，空气中弥漫着煎鱼排诱人的香气。

一切都那么惬意安宁。迪奥娜满足地蹭了蹭小鱼玩偶冰凉的玻璃眼珠，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睡意朦胧。就在这全身心放松的瞬间——

一股陌生的暖流毫无预兆地、彻底失控地涌出。

迪奥娜猛地僵住。朦胧的睡意被冰冷的惊惧瞬间驱散。她碧绿的猫瞳骤然睁大，里面清晰地映着天花板上熟悉的花纹，还有自己瞬间褪尽血色的脸。身体深处那短暂的、不受控制的暖意迅速变得冰冷而粘腻，紧紧贴着她的大腿皮肤。

时间仿佛凝固了。厨房里杜拉夫哼歌的声音、煎锅里的滋滋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只有身下那片迅速蔓延开来的、冰冷湿滑的触感，带着强烈的羞耻感，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她像一尊被骤然冻结的小小冰雕，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只有胸腔里那颗心，在死寂中疯狂地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小迪奥娜？鱼排快好啦，今天加了新买的香料哦！”杜拉夫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客厅门口停住了。

迪奥娜甚至能感觉到父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后，顺着她僵硬如石的姿势，落到了她身下那片深色的、无法掩饰的湿痕上。空气里弥漫的煎鱼香气，似乎也混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难堪的微腥。

“爸爸…” 迪奥娜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哭腔，破碎地挤出喉咙。她不敢抬头，不敢看父亲此刻的表情，巨大的羞耻感像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翻涌的呜咽。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片湿冷和父亲沉默的注视。

杜拉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没有说话，没有惊呼，甚至没有走近。他只是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那双总是温和带笑的眼睛里，瞬间涌上的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担忧和心疼。他转身，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迅速消失在通往里屋的走廊里。

迪奥娜依旧僵在原地，小小的身体微微发着抖，眼睛死死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仿佛要将它们刻进灵魂深处。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听到里屋传来翻找东西的窸窣声，轻微，却异常清晰。

很快，杜拉夫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方方正正的小包裹。他走到迪奥娜面前，没有责备，没有疑问，只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视线与她惊惶的猫瞳平齐。

“小迪奥娜，”杜拉夫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安抚受惊幼崽的暖风，他摊开手掌，露出那个小小的、印满了蓝色小鱼和橙色小奶瓶图案的纸尿裤，柔软的材质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无害，“别怕。把这个换上，就不会湿湿的，也不会难受了，好吗？”

那小小的、婴儿用品般的包装纸，那上面游动的卡通小鱼和奶瓶，像针一样刺进迪奥娜的眼睛。她猛地摇头，小小的身体向后缩去，抗拒写满了整张小脸：“不要！爸爸！我…我早就…不是小宝宝了！” 拒绝的话冲口而出，带着强烈的自尊，可尾音却控制不住地颤抖，泄露了心底深处的无助和害怕。她不要穿这个！这太羞耻了！这等于承认她真的变成了可莉口中的“小宝宝”！

杜拉夫没有强行靠近，只是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爸爸知道，小迪奥娜是大孩子了，是了不起的调酒师。”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更柔了，“但是你看，现在这样湿乎乎的，多不舒服啊？地板也弄脏了。穿上它，只是暂时的，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干净一点，不给别人添麻烦，好吗？我们的小迪奥娜最懂事了。”

“不给别人添麻烦”…这几个字像小小的钥匙，轻轻转动了迪奥娜心里那把沉重的锁。她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下狼狈的湿痕，又看看父亲手中那片印着小鱼的柔软洁白。一种混合着巨大疲惫的妥协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是啊，这样湿着，太难受了。而且…还要让爸爸清理…

抗拒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她小小的肩膀垮了下来，长长的猫耳朵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沉默了几秒，一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她紧抿的唇缝里挤出来：

“…嗯。”

杜拉夫如释重负，脸上立刻绽开温柔的笑容，眼角细细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乖孩子，爸爸帮你。”他动作轻柔又利落，小心翼翼地为她换上那片印满小鱼的纸尿裤。微凉的、带着淡淡清洁剂香气的柔软织物包裹上来，隔绝了湿冷，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的干爽。

换好后，杜拉夫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迪奥娜，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和一点点孩子气的兴奋。“哎呀，”他轻轻捏了捏迪奥娜换上纸尿裤后显得更圆润可爱的小屁股，语气里满是赞叹，“我们小迪奥娜穿这个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简直像个小天使！”他忍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画本和炭笔，唰唰几笔，迅速勾勒出眼前这个穿着小鱼纸尿裤、脸蛋红扑扑、表情又别扭又懵懂的小小身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可爱！太可爱了！和爸爸记忆里的小宝贝一模一样！”

迪奥娜被父亲直白的夸赞和那毫不掩饰的、仿佛看真正婴儿般的眼神弄得更加窘迫，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日落果。她下意识地想捂脸，却被父亲一把拉住小手。

“等等！小迪奥娜！”杜拉夫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绝妙的宝藏。他快步冲回里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比刚才更响。迪奥娜站在原地，小手不自在地揪着裙角，身下新换的纸尿裤传来陌生的包裹感，让她浑身都不自在。爸爸到底在找什么？

几分钟后，杜拉夫抱着满怀的东西出来了，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兴奋。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东西一一摊开在旁边的沙发上。

一件小小的、天蓝色棉布开裆连体婴儿服，上面缀满了憨态可掬的白色小奶瓶和游动的彩色小鱼刺绣，布料柔软得不可思议，颜色鲜亮得如同崭新。一顶同色系的、带着两个软软猫耳朵造型的婴儿帽，帽檐同样绣着奶瓶和小鱼。一个圆圆的、淡黄色的硅胶安抚奶嘴，系着一条细细的蓝色缎带。最后，是一个有些旧但保存得极好、散发着淡淡木头清香的婴儿床框架部件——显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看！小迪奥娜！”杜拉夫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温柔，他拿起那件小小的开裆婴儿服，眼神迷离，仿佛穿透了时光，“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穿的！你穿着它，摇摇晃晃学走路，小尾巴一翘一翘的，可爱得让爸爸心都化了！”他又拿起那顶猫耳帽，轻轻抚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还有这个！那时你戴着小帽子，像只真正的小奶猫！一戴上就咯咯笑，不肯摘下来。”他拿起奶嘴，眼神更加柔和，“这个奶嘴啊，可是你的命根子，离了它就要哭鼻子……”

迪奥娜目瞪口呆地看着沙发上那些属于遥远婴儿时期的物件。它们保存得如此完好，颜色鲜亮，针脚细密，散发着一种被阳光晒透的、干净的棉布气息，甚至还隐约带着一丝极淡的、早已模糊的、属于婴儿的甜香。那是时光和爱意共同封存的味道。

“爸爸…你…”她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杜拉夫没有回答，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眼神发亮地看着迪奥娜，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期待：“小迪奥娜…我的小宝贝…就今天，好不好？穿上它们，戴上帽子，含着奶嘴…让爸爸再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就一会儿！”他拿起那件小小的开裆服，比划着，“你看，爸爸都搬出你小时候的小床了！你肯定还能睡得下！爸爸保证，就今天！”

迪奥娜看着父亲眼中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怀念和小心翼翼的恳求，像看着一泓温柔却深不见底的湖水。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今天发生的一切——那失控的难堪、此刻身下这婴儿般的装备、父亲翻出的这些带着遥远记忆的物件——都让她感到一种脱力的疲惫。也许…也许暂时躲进那个“小宝宝”的角色里，就不用面对这混乱的一切了？至少…爸爸会很高兴…

一种深沉的、混合着逃避和某种隐秘渴望的疲惫感，终于压倒了所有的羞耻和抗拒。她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筋疲力尽的小猫，轻轻地点了点头，连耳朵尖都无力地垂着。

“好…好吧…就…就一会儿…”声音细弱得像叹息。

杜拉夫瞬间笑开了花，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太好了！爸爸的小宝贝！”他立刻拿起那件小小的开裆婴儿服，动作轻柔又带着一种久违的熟练，仿佛这动作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冰凉的、柔软的棉布触感贴上皮肤。迪奥娜被动地抬起胳膊，任由父亲将那件属于婴儿的、缀满奶瓶和小鱼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开裆的设计让身下的纸尿裤一览无余。接着是那顶带着软软猫耳朵的婴儿帽，轻轻戴在她头上，帽檐压住了她额前的碎发。最后，那个圆圆的、带着淡淡橡胶气味的奶嘴，被杜拉夫温柔地放进了她下意识微微张开的嘴里。

一股混合着陈旧棉布、淡淡奶香和遥远婴儿气息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奇异的是，这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宁感。

“来，小宝贝，看看！”杜拉夫牵着她的小手，走到客厅角落那面落地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个小小的人影。

天蓝色的开裆连体婴儿服，包裹着依旧娇小的身体，上面奶瓶和小鱼的刺绣稚气又醒目。同色系的猫耳婴儿帽下，一张小脸因为窘迫而泛着红晕，碧绿的猫瞳睁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震惊和茫然。圆圆的淡黄色奶嘴含在粉嫩的唇间。身下，那片印满蓝色小鱼的纸尿裤，在开裆裤的设计下完全显露出来，勾勒出圆润可爱的弧度。

这…这真的是自己吗？迪奥娜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影像。那个穿着全套婴儿服饰、含着奶嘴、眼神懵懂的小家伙，陌生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人。可奇怪的是…那被柔软棉布包裹的触感，那奶嘴带来的、下意识的吮吸安抚感…竟然…并不难受？甚至…镜子里那个小小的、像精致人偶般的身影…好像…真的…有点可爱？

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在那片震惊和茫然的湖面下悄悄漾开。

杜拉夫在一旁看着，眼眶竟微微泛红，他喃喃着：“像…太像了…我的小迪奥娜…一点都没变…”他抹了抹眼角，随即兴致勃勃地拉着她，“来，小宝贝，爸爸把你的小床也装好了！我们去看看！”

卧室里，那张散发着松木清香的婴儿床已经组装完毕。杜拉夫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把穿着婴儿服、含着奶嘴的迪奥娜抱了起来——她的体重对成年人的臂弯来说依旧轻若无物——轻轻放进了婴儿床里。

床铺着柔软的、印有小星星的垫子。迪奥娜躺下去，身体瞬间陷入一片温柔的包裹中。她试着伸展了一下小小的四肢，婴儿床的空间对她而言竟然绰绰有余，甚至还能轻松地翻个身。床头挂着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小鱼玩偶，正是她一直抱着的那只。

“看，是不是刚刚好？”杜拉夫趴在婴儿床的围栏边，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一场美梦，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爸爸一直收得好好的，就想着…也许哪天还能用上…”他拿起那个小鱼玩偶，塞进迪奥娜怀里。

迪奥娜下意识地抱紧了熟悉的玩偶，嘴里含着奶嘴，含糊地吮吸了一下。身下是柔软的垫子，周围是熟悉的、属于她遥远婴儿时期的木头气息。父亲趴在床边，目光像温暖的毯子覆盖着她。一种沉重的疲惫感，混合着奇异的安心感，如同涨潮的海水，温柔而不可抗拒地将她淹没。工作时的紧绷，被当作“小不点”的委屈，失禁带来的巨大羞耻和恐惧…在这一刻，在这小小的、被父亲目光守护的婴儿床里，似乎都暂时远去了。

她小小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蜷缩在柔软的垫子上，抱着小鱼玩偶，含着奶嘴，眼皮越来越沉。父亲低低的、哼唱的摇篮曲调模糊地飘进耳朵。算了…就这样吧…就当是…陪陪爸爸…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意识渐渐沉入了那片由安心和疲惫共同编织的黑暗。

***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在婴儿床的围栏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迪奥娜在一种被温柔包裹的、软绵绵的舒适感中半睡半醒。嘴里还习惯性地含着那个圆圆的奶嘴，怀里紧紧抱着毛茸茸的小鱼玩偶。父亲杜拉夫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会发出叮咚声响的婴儿摇铃，正轻轻地、有节奏地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脸上的笑容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满足，眼神专注地落在迪奥娜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摇篮里这个小小的身影。

“叮铃…叮铃…” 摇铃的声音单调而催眠。

迪奥娜半眯着碧绿的猫瞳，懒洋洋地看着父亲手中摇晃的玩具。身下纸尿裤干爽柔软的包裹感，嘴里奶嘴带来的安抚性吮吸感，还有父亲那温柔得能溺毙人的目光…这一切构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沉溺的舒适区。她甚至无意识地用穿着婴儿袜的小脚丫，轻轻蹬了一下柔软的垫子。羞耻？好像…真的暂时忘记了。就当是…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好了，为了爸爸的笑容。

就在这时——

“迪奥娜姐姐——！可莉来找你玩啦——！”

欢快得如同爆裂火花的童音，伴随着毫无预兆、猛然被推开的卧室门板撞击墙壁的巨响，像一颗炸弹投入了这片宁静的港湾。

时间，在那一瞬间被彻底冻结。

可莉背着她的红色小书包，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冲到了婴儿床边。她的小脸上原本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却在看清婴儿床内景象的刹那，那笑容如同阳光下的冰凌，瞬间凝固、碎裂。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金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婴儿床上的一切：穿着天蓝色开裆婴儿服、上面缀满小奶瓶和鱼鱼图案的迪奥娜姐姐；头上戴着同样幼稚可爱的猫耳婴儿帽；嘴里还含着一个圆圆的、淡黄色的奶嘴；怀里抱着小鱼玩偶；身下…身下那片印着好多好多蓝色小鱼的…纸尿裤！而杜拉夫叔叔，正拿着一个婴儿摇铃，脸上还残留着哄小宝宝的笑容！

所有零碎的线索——琴团长办公室的疑问、迪奥娜姐姐总也长不大的小小个子、酒馆里大家看她时那种“看可爱小不点”的眼神——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冲击性的画面彻底串联、引爆！

“啊——！！”可莉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小手猛地捂住张大的嘴巴，眼睛亮得惊人，恍然大悟的光芒几乎要迸射出来。她指着婴儿床里的迪奥娜，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和“发现真相”的激动而拔得又尖又亮，响彻了整个房间：

“迪奥娜姐姐！原来…原来你真的还是个小宝宝呀！！！”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凝固的空气。

迪奥娜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流“轰”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她像被滚水烫到的小猫，猛地从那种半梦半醒的舒适状态中弹了起来！嘴里的奶嘴“噗”地一声掉落在柔软的床垫上，碧绿的猫瞳里塞满了极致的惊恐、羞愤和难以置信！她手忙脚乱地想抓过旁边的薄毯盖住自己，想藏起那身可笑的婴儿服和身下的纸尿裤，想尖叫着反驳“我不是！”，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呃…呃…”的、破碎不堪的气音。

完了！全完了！被可莉看到了！看到她穿着开裆裤！戴着婴儿帽！含着奶嘴！像个真正的、需要穿纸尿裤的小婴儿一样躺在婴儿床上！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瞬间将她灭顶！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原地消失！

“可莉！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杜拉夫也慌了神，连忙放下摇铃，试图解释。但可莉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伟大发现”的兴奋里了。

可莉双手叉腰，挺起小胸脯，脸上洋溢着一种“我懂了我全都懂了”的骄傲神气，金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迪奥娜，语气是百分百的确定和一丝丝“小大人”般的得意：“可莉明白啦！难怪迪奥娜姐姐这么小！难怪你要穿纸尿裤！因为迪奥娜姐姐就是个小宝宝呀！”她凑近婴儿床的围栏，小鼻子皱了皱，随即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咦？迪奥娜姐姐是不是尿裤子啦？有味道哦！”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迪奥娜清晰地感觉到身下那片纸尿裤的中心，一股暖流正不受控制地、汹涌地释放出来——极度的紧张和羞愤，彻底冲垮了那本就不稳固的控制力。温热的感觉迅速在纸尿裤内蔓延开，带来粘腻的触感，也带来了更深的绝望。她浑身僵硬，脸色由通红转为惨白，巨大的难堪让她彻底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死死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小小的身体在婴儿床里蜷缩成一团，像一只等待风暴碾过的脆弱幼兽。

“哎呀！真的尿湿了！”可莉的声音带着点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没有丝毫嘲笑或厌恶，仿佛这只是照顾小婴儿时最寻常不过的小插曲。她扭头看向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杜拉夫，小脸上满是认真和“我能行”的自信：“杜拉夫叔叔！没关系的！可莉在教会帮芭芭拉姐姐照顾过好多好多小宝宝呢！可莉会换尿布！让可莉来帮迪奥娜小宝宝换吧！”

“啊？可莉，这…”杜拉夫看着女儿那副羞愤欲绝、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又看看可莉那副跃跃欲试、热心助人的小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莉却已经把她的红色小书包“咚”地一声放在了地上，动作麻利地拉开拉链，在里面叮叮当当地翻找起来。很快，她掏出了一片独立包装的、印着可爱小兔图案的崭新纸尿裤——显然是平时在教会帮忙时剩下的“装备”。

“看！可莉有新的！”她献宝似的举着那片小兔纸尿裤，然后又像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个色彩鲜艳的、捏一下会发出“叽叽”声的橡胶小鸭子玩具。“还有小鸭子！换尿布的时候玩，小宝宝就不哭啦！”可莉熟门熟路地走到婴儿床边，踮起脚，小手努力地去够婴儿床的护栏开关。她的小脸上满是专注和一种近乎神圣的责任感，仿佛即将执行一项无比重要的任务。

“不要…可莉…别…”迪奥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哀求，她死死地抓住婴儿床的围栏，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被可莉看到这一切已经是地狱，还要被她…像对待真正的小婴儿一样换纸尿裤？这简直比被深渊法师当众嘲笑还要可怕一万倍！

“乖啦，迪奥娜小宝宝，”可莉却已经打开了护栏的卡扣，小身子努力地探进婴儿床，小手笨拙却异常坚定地去解迪奥娜开裆裤侧面那小小的按扣，语气像极了芭芭拉哄那些教会育婴室里的婴儿，“不哭不哭哦，可莉动作很快的！你看，小鸭子！”她把那个黄色的橡胶小鸭子塞进迪奥娜僵硬的手里，“捏捏看！叽叽！好玩吧？”

冰凉的小鸭子被塞进手心。迪奥娜下意识地、机械地捏了一下。

“叽——”

滑稽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那一瞬间，迪奥娜脑中紧绷的、名为羞耻和抗拒的弦，似乎被这声幼稚的“叽”轻轻拨动了一下。她看着可莉凑得极近的、写满纯真和认真帮忙的小脸，那双金色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嘲笑，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照顾弱小”的热情。她又瞥见床边父亲杜拉夫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体，有尴尬，有担忧，但最深沉的底色，却是一种近乎贪婪的、不愿错过眼前这一幕的怀念与温柔。他看着穿着婴儿服、被可莉“照顾”的自己，眼神遥远而柔软，仿佛穿透了十年的时光，看到了那个真正在摇篮里需要他事事照料的小小婴孩。

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和奇异的释然，如同退潮后的海水，缓慢地席卷了全身。抵抗的力气，在父亲那样的目光下，彻底消散了。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最难看的样子已经被看到了…反正…本来也是为了爸爸…她认命般地松开了抓着围栏的手，身体软软地瘫回柔软的垫子上，任由可莉那双带着薄茧、动作却出乎意料轻柔的小手，笨拙而认真地解开她身下那片湿透的小鱼纸尿裤。冰冷的空气接触皮肤，让她瑟缩了一下，但她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可莉小心翼翼地取下湿漉漉的纸尿裤，又极其认真地用从自己小书包里翻出的湿巾（同样印着小兔子），像模像样地给迪奥娜擦拭干净。她的动作虽然带着孩子的稚拙，却异常轻柔，嘴里还模仿着芭芭拉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嗯嗯…乖乖…干净啦…” 最后，她拿起那片崭新的、印着活泼小兔子图案的纸尿裤，仔细地给迪奥娜换上，小手拍平边缘的褶皱，满意地点点头：“好啦！又是香香的小宝宝啦！”

整个过程，迪奥娜就像一个真正的、没有反抗能力的布娃娃，全程紧闭双眼，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着她内心的波澜。直到那片带着新纸尿裤特有干爽气息的柔软重新包裹住她，她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

映入眼帘的，是可莉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着完成巨大任务后满足笑容的小脸，还有父亲杜拉夫趴在床边、眼眶微红、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的温柔面庞。杜拉夫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迪奥娜戴着婴儿帽的小脑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的小迪奥娜…”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随即又化为一片柔软的叹息，带着浓浓的怀缅和满足，“真乖…”

可莉也立刻凑上来，笑嘻嘻地把那个“叽叽”叫的小鸭子塞回迪奥娜手里：“迪奥娜小宝宝乖！可莉陪你玩！”她说着，又从自己的百宝箱书包里掏出几个色彩鲜艳的软积木，哗啦啦地倒在婴儿床的床尾，“我们来搭城堡吧！给迪奥娜小宝宝住！”

杜拉夫也立刻加入了进来，拿起一个摇铃，叮叮当当地逗着迪奥娜。

迪奥娜躺在柔软的婴儿床里，身下是崭新的小兔纸尿裤，手里捏着那只冰凉的小鸭子，看着可莉兴高采烈地堆着歪歪扭扭的积木，听着父亲在一旁温柔的附和和摇铃的轻响。身上那套可笑的婴儿服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嘴里仿佛还残留着奶嘴的橡胶味。一种沉重的疲惫感，混合着一种奇异的、卸下所有负担的轻飘感，沉甸甸地压着她，又托着她。

算了…就这样吧…至少…爸爸很高兴…她认命般地想着，小手无意识地捏了一下小鸭子。

“叽——”

滑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可莉和杜拉夫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迪奥娜看着他们，看着父亲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怀念，看着可莉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终于，极其缓慢地，在她紧抿的、还带着婴儿般柔软弧线的嘴角，悄悄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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