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

工坊里，只剩下由美那如同风箱般、剧烈而破碎的喘息声。高潮的余韵像海啸过后的浪潮，一遍遍地冲刷着她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让她的身体在沙发上不受控制地、细微地痉挛着。

秋也跪在沙发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那条代表着“强制中断”的直线，缓缓地、僵硬地，移到了由美的身上。

那顶精致的、沉默的头壳，像一个冰冷的墓碑，宣告着这场疯狂实验的终结。

……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看着她被皮带勒出红痕的手腕，看着她那因为承受了极致快感而剧烈起伏的胸口，看着那顶沉默的头壳……

他亲手制造的机器，让他最好的朋友，在他面前，露出了这副模样。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罪恶感和怜惜的情感，像沉重的铅块，坠入他的胃里。

他动了。

他的动作不再是工程师的精准，而是充满了人类的、笨拙的迟疑。他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捧住了那顶“心语者”头壳。

“咔哒。”

锁扣被解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隔绝了她整个世界的囚笼，从她的头上取了下来。

当由美的脸，在工坊昏黄的灯光下重见天日时，秋也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止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汗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从她的眼角滑落，在她那因为高潮而泛起不正常潮红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晶莹的痕迹。她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脆弱地颤抖着。她的嘴唇红肿，微微张开，还在无意识地、急促地喘息着。

这副模样，比任何赤红色的灯光，都更加真实，更加震撼，更加……让他心痛。

……结束了…… 由美混沌的大脑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结束了……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她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能任由那份被窥探了最深处秘密的、巨大的羞耻感，将自己彻底淹没。

秋也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没有去管那台堵塞了的、珍贵的原型机。他只是将那顶头壳，放在了她身旁的沙发软垫上。然后，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解开她。

他颤抖着手，去解那根束缚着她手腕的黑色皮带。金属的搭扣冰冷而复杂，他平时能单手操作的结构，此刻却怎么也打不开。他越是着急，手指就越是不听使唤。

最后，他几乎是粗暴地，将那皮带从沙发框架上扯了下来。

他解开了她的一只手，然后是另一只。他又搬开了压在她腿上的沙袋。

当最后一道束缚也消失时，由美那已经脱力的身体，在柔软的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像一只受了伤的、正在自我保护的小动物。

秋也跪在她的面前，想伸出手去碰碰她，却又不敢。

工坊里，只有她那渐渐平复下来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声。

终于，由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一条眼缝。她那被泪水洗过的、水润的眼眸，失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把它……弄坏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秋也心中最后一道闸门。

“不……” 他的声音，也同样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终于伸出手，不是去碰触她的身体，而是轻轻地、用指背，擦去了她脸颊上那道还未干涸的泪痕。

“由美。”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它得到了最完美的数据。” 他顿了顿，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而我……” 他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决堤的温柔与爱意，“……也找到了，我一直……想要的。” 然后，他吻了上去。

那不是一个充满情欲的、掠夺的吻。

那是一个温柔的、珍重的、混合着咸咸泪水味道的，确认彼此心意的吻。

一个宣告着，朋友关系的结束，与恋人关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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