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如同受伤的巨鸟，在空中摇摇晃晃，发出垂死的悲鸣。

机舱内，是一片世界末日般的狼藉景象。

先前还算整齐的座椅，此刻东倒西歪，不少已经从固定底座上撕裂开来，扭曲变形。过道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杂物：被震碎的行李箱、散落的衣物、破碎的餐盘、倾倒的饮料……甚至还有几只孤零零的鞋子，以及一些明显不属于行李的、散发着异味的污秽之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汗臭、呕吐物的酸臭、消毒水的化学味、以及……那股依旧顽强地渗透进来的、属于夜夜的、带着腥甜与雌性荷尔蒙的浓郁体香。

乘客们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海难，大部分都瘫软在座位上，或者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一些人脸色惨白如纸，双目失神，显然是被刚才那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彻底击垮了精神。另一些人则在徒劳地试图寻找自己的亲人，或者在混乱中翻找着可能幸存的财物。

几位空乘人员，尽管她们自己也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却依旧在努力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她们搀扶着受伤的乘客，分发着仅有的急救用品，用颤抖却坚定的声音安抚着众人，试图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中，重新建立起一丝秩序。

我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身体因为刚才那极致的过载和精神冲击而阵阵发虚，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被掏空般的疲惫。裤裆里那片粘腻的湿热，以及衬衫后背被冷汗浸透的冰凉，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一场荒诞的噩梦，而是……真实。

比任何现实都要残酷，比任何幻想都要疯狂的……真实。

我缓缓地转动着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呆滞地扫过这片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我的大脑依旧处于一种半宕机状态，无法对眼前的一切做出有效的处理和反应。那些哭喊声、呻吟声、祈祷声，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

只有夜夜。

只有夜夜那张带着甜美而残忍笑容的巨大脸庞，以及她双腿之间那片深邃、湿热、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神秘领域，如同永不熄灭的烙印，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视网膜上，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空间。

飞机在剧烈的摇晃中，艰难地调整着姿态，试图从刚才那毁灭性的“擦肩而过”所造成的失控状态中恢复过来。透过舷窗上那些被夜夜的“恩露”所模糊的、如同抽象画般的污迹，我能隐约看到，下方的城市轮廓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我们要迫降了吗？

还是……坠毁？

对于这个问题，我竟然生不出丝毫的恐惧或担忧。仿佛我的生死，乃至这架飞机上所有人的命运，都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刚才那短短几秒钟，或者几分钟（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时间概念）的、与神祇进行零距离“交合”的极致体验。

那种感觉……

那种被绝对的力量所包覆、所蹂躏的感觉……

那种窥见了宇宙终极奥秘、触碰了生命禁忌本源的感觉……

“咳……咳咳……”机长那带着浓重喘息和剧烈咳嗽的声音，突然从广播中传来，将我从那病态的沉醉中惊醒。他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置信的惊恐：“各位……各位乘客……我们……我们刚刚……经历了一次……一次无法解释的……空中……呃……意外……目前……飞机受损严重……但……但主要操作系统……奇迹般地……还能运作……我们正在……紧急联系地面塔台……准备……准备进行紧急迫降……请大家……请大家务必保持冷静……听从……听从机组人员的指挥……”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颠三倒四，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尚未从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意外”中完全恢复过来。但他那番话，却如同在死寂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新的波澜。

“迫降？我们要迫降了？！”

“感谢上帝！我们还活着！”

“快！快告诉我最近的机场在哪里？！”

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乘客们，在听到“迫降”这个词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爆发出了一阵新的骚动。求生的本能，暂时压倒了恐惧与绝望。

我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迫降吗？

也好。

无论结果如何，这场由夜夜亲手导演的、献给我的“生日大戏”，也该落下帷幕了。

只是……这帷幕，真的能轻易落下吗？

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冷的舷窗玻璃。那里，依旧残留着夜夜体液干涸后留下的、如同磨砂般的粗糙痕迹。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电流般的触感（或许只是我的幻觉），从指尖传来，沿着手臂，一直蔓延到我的心脏。

一种奇异的、难以名状的悸动，在我的胸腔深处，悄然滋生。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兴奋，而是一种……归属感？

仿佛这片被神之体液所玷污的玻璃，这架承载着数百名凡人命运的、摇摇欲坠的铁棺材，甚至……这个即将因为这场“意外”而彻底陷入混乱与恐慌的世界，都因为夜夜的存在，而与我产生了一种隐秘的、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们，都是她的“作品”。

我们，都是她的“玩具”。

而我，是那个唯一被她赋予了“知情权”的，特殊的“玩具”。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近乎病态的……骄傲。

飞机的高度在持续下降，窗外的城市轮廓越来越清晰。我能看到下方那些如同火柴盒般密集的建筑物，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街道，以及那些在街道上如同蝼蚁般蠕动的、微不足道的汽车。

这个世界，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被夜夜以一种最粗暴、最直接、也最……“性感”的方式，彻底颠覆了。

而我，则是这场颠覆的见证者，参与者，以及……最终的受益者。

“老天爷啊……”

一声低低的、混杂着惊叹、恐惧、荒谬与极致满足的叹息，如同羽毛般，从我的唇边滑落，消散在机舱内那片混乱而绝望的空气中。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属于我和夜夜的、更加疯狂、更加刺激、更加……“精彩”的新世界的序章。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扭曲而诡异的弧度。

生日快乐，我对自己说。

这是你收到的，最棒的，也是最……昂贵的生日礼物。

飞机最终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成功地迫降在了B市国际机场的一条备用跑道上。四周立刻被呼啸而至的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所包围。红蓝交错的警灯，将这片黄昏时分的机场，映照得如同白昼。

舱门被强行打开，一股新鲜却依旧带着雨后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暂时驱散了机舱内那令人窒息的污浊。

乘客们在救援人员的指引下，如同惊弓之鸟般，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个刚刚将他们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钢铁囚笼。哭喊声、尖叫声、以及各种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我没有动，依旧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这片混乱的景象，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直到一位穿着制服的救援人员走到我的面前，用略带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先生，您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因为紧张而布满汗珠的年轻脸庞，然后，露出了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笑容。

那笑容中，或许有疲惫，有惊恐，有茫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超脱了世俗的平静，以及一丝……只有我自己才能理解的，病态的满足。

“我很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前所未有地好。”

然后，在救援人员那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早已被汗水和不明液体浸透的、皱巴巴的衬衫，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随着人流，走出了机舱。

踏上坚实地面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望向那架遍体鳞伤的波音737。

它的机身上，布满了狰狞的划痕和凹陷，一些部位甚至还在冒着黑烟。而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覆盖在它上半部分机身上的、那些已经开始干涸变硬的、夜夜的“爱之印记”。

在无数闪光灯的照耀下，那些痕迹，散发着一种妖异而诡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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