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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幻觉,与理想的文学世界,2

小说: 2025-09-10 16:00 5hhhhh 6800 ℃

在一个空气寒冷的雨夜,秋遇见了一伙没有脸的歹徒,截住了她往返的道路。天黑得彻底,硬币取代了月亮,反射着街灯的微荧,明明灭灭,刺痛着秋的双眼,让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出。然后秋发现了她的能力,那种表征为操纵人心、篡改记忆、毁灭意识的最强能力。

秋此时并不知道,几个月后,她将成为赏金最高的被通缉者,成为被所有人深深刻在警示牌上的噩梦。而这个瞬间,在血红的幻想中,秋只能看见死去的人,他们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脖子,切口整齐平滑,刺得很深。秋若有所思地拾起一把落在地上的匕首,迎着光走出小巷。

从那天开始,秋感觉心中的一片区域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雨水迫使秋变得无情。她戴上了面具,弋行于一个个意识的囚笼中,吞噬沾染罪恶的灵魂。她要为过去的她向这个颂扬着冷漠、暴力、欺辱、疏离的世界复仇。

某一天,一个自称“文鸥”的女人找到了秋,希望秋能帮忙除掉她的竞争对手。然而秋一眼就看透了那个拙劣而自作聪明的把戏,也看透了来者所有的野心与贪婪。秋从不会杀无辜的人。她假意应允,站在一旁玩味地看着女人藏在心中的沾沾自喜,然后跟随她的指引进入了目标的意识空间。

当秋透过文鸥的意识看到她的过去时,她的心变得很软,又忽而变得坚硬。秋生出一些想要永远保护她的欲望。她就是这个世界最独特的灵魂。

秋被卷入她的回忆。她看到越勒越紧的黑色绳索捆在一个女孩的脖子上,那个女孩四肢都很细,在阴湿的灯光下显得孱弱,几乎没有布料覆盖的皮肤上布满了因阳光长时间的缺失造成的惨白,灰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荫蔽着她脸上血痕渗入的脏垢,灰白色的眼仁中放着一种只属于野兽的恐惧;她用力扯着脖子上的绳索,指甲中出现了血迹,然而怎么扯都扯不断。站在她身后狞笑着的黑影高大得像祭坛上供奉的神像,双手拽着绳索的两端,将绳索越收越紧。秋感到一阵无名的火烧出来,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绞刑的实施,愤怒指引她的匕首刺向了黑影的头颅。

黑影同祂手中的绳索一起碎成几块,忽而消弭了。女孩掉进枯河的水中沉下去,头发与四肢都向上浮,似乎一只轻飘飘的透明水母,越来越少的气泡从她面前跑出来,变成灼热的蒸汽沸腾于看不见的水面上。她的双腿折断又复原,又从很高的楼上坠下来,在噩梦中碎成好几段,黑色的线条横过她的表面,穿过她的脸上凝结的浑水,穿过她的乳头,穿过她全身的惨白,漂向远端的黑暗。

女孩和她的世界被丢到洗衣机里脱水似的旋转起来。闪电刺穿了女孩的皮肤,火柴或是蜡烛或是打火机的明火在她全身的惨白上留下黑森森的印记。秋感觉她几乎要昏过去,天旋地转中,她听见女孩叫着父亲。不是寻觅,而是求饶。

她的灵魂变得很轻,在一片苍凉的缥缈中晃动着,时而断了线似的飘飞起来,直至飞到灰色的阴云里扩散凝结,与她心灵最深处的渴望融为一体。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很暖。童话里才会出现的红砖壁炉燃烧着她的噩梦,墙上挂着的油画冒着粉色的泡泡,干净的木桌上放着她的日记本与圆珠笔,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显得轻松而静谧。

这里是她修补意识的地方,也是连接意识空间与现实世界的中转站,介乎完全的虚拟与完全的真实之间的亚空间。在这里,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只与她的潜意识有关;换言之,她的主观想象力在这个世界中是失效的,她无法通过想象创造出任何东西,只能等待脑海中存着的问题或事件来找她。只有当记忆中的负担被完全剔除后,心中的阴郁情绪无法再对她造成威胁时,她才能离开这里,回到那个由她掌管的世界。

她从柔软的床褥里坐起来,抽出叠在被子里的双腿,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床沿。熨热的气流抚摸着她悬着的双足,又从她的趾缝穿过,析干了模糊的湿润,带来凉丝丝的干爽,于她而言像是轻缓的按摩,很舒服。她低头看她的双足,略显骨感的脚背,缩得圆圆的脚趾,浅得发白的皮肤,整体看上去显得格外娇小瘦弱。脚趾头张开,又合上,再张开。她觉得有点儿可爱。她用食指的指肚点在足心,轻轻勾了一下,带起一声惊呼,食指便像触电一样弹了回来。

穿袜子的时候,或是双脚套进布鞋里的时候,亦或是走路的时候,足底与棉袜间的摩擦都会给她带来异样的痒感,让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色也会红润起来。赤着脚走路更痒。不只是脚,气流钻进她的睡裙中摩擦着被衣物包裹着的皮肤时,也会有很强烈的痒感。放在以前,她断然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在感官被放大的情况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也逃脱不了的痒感比疼痛还要难受许多。很快她就意识到她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坐在木桌前对着日记本发呆,否则从各个角度袭来的痒感就会让她笑个不停。

这儿确实很暖和。然而我被沉默的静止包裹着,无法移动,也出不了声。

我正好可以在这儿整理一下脑子,用这个笔记本记下些什么。

随意翻了几页,笔记本中,都是我在先前的某个瞬间自然生发出来的感受,每次我有记录的冲动,那些想法似乎都被自动誊写在了这上面。有的过于久远的记忆,我曾经为它们的遗失而惋惜,如今却还能在这上面检索得到,就好像无意间推开了金闪闪的记忆宝库一般,让我获得一种失而复得的轻松。

身体很奇怪,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样。我猜这是由于潜意识刚刚得到了新的感觉,就像年龄小的女孩子买了新的洋娃娃,你怎么揪她也不放手,要把新的玩具玩得坏了,少了胳膊或几条腿,大哭一场才算是结束。

在现实中假扮我的那个人,不必看也知道她的虚伪,笑里藏刀,长得也并不好看。我不喜欢她,我觉得秋也不喜欢她。可能她也没想到秋的能力在我这会失效吧。

她想到了秋,于是她看到了秋。场景变化成了某个熟悉无比的街区,闪电划过天幕,楼前下着雨。

一张精致的面容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晶黑色的长发藏在风衣中,紫罗兰色的眼睛蒙在黑纱中,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匕首,长筒皮靴一级一级走上台阶,跟敲在地上一步一响,停在了某个房间的某个角落。刀插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倒在地上,黑血溅在手上。

门被推开,楼前下着雨,闪电划过天幕,匕首在指尖转动,无声地在雨中匿去踪影。

黑影融进暗幕之中,一种被窥视的恶寒在灵魂中翻滚,让她全身都紧张起来。周围的一切再次崩塌,虚空中出现了秋的双眼。

“你应该叫我‘秋’。”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让她感到喜欢,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一个人。

“秋天的‘秋’。”

散布在空间中的破碎色块颤抖着发出声音。

“跟我来,好吗?”

一只柔软的手触到了她的额头,然而又像被云遮住的星星一样瞬间消失。

许多色块组合成危险的冷笑。

她感受到了自己潜意识中的怀疑。她宁愿自己没有这种危险的怀疑。空气突然变得异常不安。远处的黑暗躁动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变得比空气还要不安。

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在黑暗中闪现,匕首的尖端切进她的手腕,鲜血溅在地上,疼痛卖力地噬咬着她。她看见白色的火焰爬上她的手臂,灼热着被覆盖的皮肤,在刺眼的火光中,温润修补着伤痛,瞬间让她的手腕恢复如初。这似乎是秋的力量。秋似乎并不想让她这么快地死去。

混合着深蓝,猩红与靛紫的不祥色彩从潜意识中冲出。数不清的黑影,从视线的远端冲向她,那些黑影的眼中闪着猩红的光。她的心脏悸动着,危险的直觉让她下意识地使用创造的能力,然而她的想象力却被内心深处无法剥离的绝望完全抑制住了。

脚下的虚空,忽然变成了狭窄的石桥,向着她的视线一直延伸到尽头。她深吸一口气,双腿颤抖着,布鞋不断地落在青色的石板上,用尽全力向前奔去。来自最深处的怒吼从身后席卷而来,抓住了她的血液,以及某种比血液更加接近本源的东西。

黑色的回忆包围了她,让她的脚步一点点变得迟缓。一切的不幸,那些让她从一开始就有别于他人的不幸,全部变成人形的黑影,爬上石桥,疯狂地追赶在她的身后。黑色的线从负面的意识中伸出,系在她的脖子上,将她曾在黑夜中获得的一切,输进她的血液。她觉得自己永远都甩不掉它们。她想到了别人对她的虚伪与欺诈,所有的善意全部归于荒谬的利用,她想到了她从未拥有过的自由,如一只鸟儿刚出生就被敲断了翅膀,她想到了从未走远的孤独,那些冷峻让她渐渐失去了体会爱的能力。这是她不愿面对的事实。她感觉秋麻痹了自己的神经,让她暂时忘记了她身处怎样的深渊。

怎么可能有人能救她呢?

她的心似乎在希望中完全失望了。

不可能有人会对她好的,无论她是谁,是文鸥还是其他人。她看到了断裂的石桥,坍圮的道路,下面是属于死海的虚无。灰色的眼中出现了由她生命的每一部分组成的绝望。她觉得自己真傻,如果早点儿意识到一切都无法打破,她一定不会再费力去挣扎。她决定接受她的命运了。她想,秋便会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回到曾经的世界接着默默地承受那些本不属于她的罪恶,而只是独自在这里一次次经历着她创造出的死亡与轮回。被彻彻底底地抹除,或许是这副躯壳最好的归宿。死亡是灵魂的驻地,是安眠的梦乡,是明月清风,最闲适的追求。

她与死亡同行,所以她不惧怕死亡。死亡无法消弭物质的永恒,亦无法摧毁意识的存在。她不能说服自己因将要死去而恐惧,就像她不能说服自己去讨厌突然闯入自己的孤独世界的秋一样。她低下头,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能滴出血来。于是,缓缓踱到了桥的尽头,她回头看向逐渐逼近的血影,放任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一瞬间,她感受到一种报复式的解脱的愉悦。

然而,在她落入虚无的前一刻,一双手接住了她,把正在坠落的她搂在了怀里。闪着纯白光色的飞刃把她身上黑雾的禁锢切得粉碎,那些争先恐后扑向她的影子惊慌地退后,却先被飞刃刺进胸口,为圣洁的光辉所冲散,与飞刃一并消失了。寒冷的胸前流过一丝温润,一抬眼,便对上了秋无奈的目光。

“只要是意识,我总是可以控制的。”秋的声音是那样虚幻,与她又是那样格格不入,似乎永远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世界中,“建立连接花了点时间。不过你差点就疯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如此迫切地想要杀死自己的灵魂。”

空间中回荡着的惨叫声渐渐平息了,扩散的黑影在更强大的威压之下不情愿地退去。她把脸埋在秋的肩膀上,温热的泪水仍不自觉地从眼中流出,浸湿了秋身上柔软的布料。

一只顽皮的手绕过她垂下的手臂,攀上了她的腰肢,带着某种恶意隔着她破损的纱裙揉捏起来。

她怎么可能哭呢?可是她们离得那样近,近到她能听得见她能听见异常的心音,与胸腔中的躁响嘶鸣。为什么秋的手那样柔和呢?为什么这个人要给她这种被爱着的错觉呢?为什么当那个人轻轻捏她的腰让她突然痒得笑出来时,她会感到那样的幸福呢?

你真的在这儿,对吧?

时间被压成一团,直到秋的身影从虚空中完全消失。

秋以姐姐的身份,给她办了退学。

那天放学的时候,有人在某条僻静的小径旁发现了十几个昏迷不醒的学生,地上散落着没抽完的电子烟,带着血迹的匕首,与几根湿透了的麻绳。他们醒来之后,只说站在这里看远处播新闻的屏幕时突然昏了过去,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而那些可疑的物件与他们全然无关。这件事情登上了次日的新闻,一度引起无数猜测,成了有名的校园怪谈。

比起著名作家“文鸥”在家中自杀的新闻,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能充作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供人们向记忆中倒入些新的可以随时丢掉的废料,好使轻飘飘的生活掂起来有些重量。

官方没有给出“文鸥”死亡的任何细节。有人觉得“文鸥”没有死去,只是突然消失了;有人考据说死去的“文鸥”并非真正的“文鸥”,而是个来路不明的冒牌货;有人认为“文鸥”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如今他们为了不被打扰,迁到某个隐秘的居所继续创作新的作品。对于这些消息,信的人与不信的人都有,直到几天后“文鸥”的账号突然发出一条标题为“我还活着”的声明,这些信或不信的争端才迎来了终结。值得一提的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专门负责不明原因死亡事件的警务科清闲无事,几乎每个人都学会了如何在保证工时的情况下消磨时间,进行一些诸如打牌或是看书的活动,文鸥的小说在这些常与超自然现象打交道的人中最受欢迎,原因是书中有着浓重的想象色彩与超能力的气息。

一些敏锐的读者发现,文鸥的写作风格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她最近的作品中,色彩不再像原来那样单调,冷色亦逐渐被暖色所取代,笔法也总显得温和了一些,以至于批评家颇为风趣地调侃道“像是谈了恋爱”。喜欢文鸥的人,照例每周去离家最近的书店买粗糙的盗版书籍,拿回家庄重地收藏起来,也还是不吝啬口水地向好友推荐文鸥的新书。不喜欢文鸥的人,在看完新书后,照例在小说网站的评论区带节奏,发恶评。一切都是如此地稀松平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秋每天都去菜市。菜市上摆地摊的阿婆会乐呵呵地给她打招呼,说她比以前明快了些,买的菜也更多了,像交了什么好运,找到了工作,或是抓到了个“如意郎君”。秋笑而不语,看着阿婆脸上从她小时候起就积攒下来的皱纹,心中总会泛起无法言说的怅然,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得到了什么。她想到文鸥对她说的话,无罪的灵魂并不会因无罪受褒奖,有罪的灵魂也未必因罪恶受惩罚,无论追求正义者做出多少努力,都无法改变这片充斥着不公平的混沌。于是她又默默要了一尾青鱼,看着阿婆笑着把它装进黑色的塑料袋里,然后带回家中,清蒸或红烧。

文鸥住在秋的公寓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吃的很少,也从来没有要求买过衣服,所以对秋而言算不上是很重的负担。倒是秋看不惯她的破校服,拉着她去商场,一股脑给她挑了好几套衣服。在店员由衷的赞美声中,她试衣试得头昏眼花,最终被迫选择了两套秋觉得最可爱的,才拎着大包小包,不情愿地走回家去。她最爱吃秋做的红烧鱼,鲜而不腻,咸淡适中,格外符合她的口味。虽然秋做什么她都觉得好吃。

秋过去只一个人住,公寓里便只有一张床,铺着软绵绵的淡粉色床垫。卧室的写字桌上放着电脑,秋不常用,于是就成为了她的据点。她用它记录些新的灵感,也用它发表新的文章,浏览新的评论。

这一天的夜幕悄悄降临了,月色在黯淡的窗上映出光的璀璨,晚风封锁着整个城市的喧闹,牵拉起泛泛的静谧,似乎在教迷路的孩子们快快入眠。

窄屋中橘色的灯光晃了晃,慢悠悠地熄灭了。眼前只剩下窗外的星源连成线,切断了地平线之上的晨昏,闪烁着的分不清是沉在黑雾中的孤星还是电脑指示灯。她看得见它们中的一个离她很近,伸手便能够得到一样,似乎明白得最沉静,也最无瑕。她回过头,秋的双眼松松地合上,似乎睡的很安然。她探出胳膊环抱住秋的腰间,绒布玩偶般柔软的触感让她感到满足。她于是抱得更紧了,不安分地抚摸着秋裸露在外的肌肤。指尖传来秋的温度。她渐渐听得见秋咚咚的心跳声,轻重缓急同她的如出一辙。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凑在秋的耳旁小声说。

我们是恋人,还是朋友?回答我,秋。

紫罗兰色的双眼得胜似的缓缓睁开,映出得意的光采。她知道秋装睡的计谋得逞了,而自己心中埋得最深的希冀,或许早就被秋看破了,又一次。在黑暗中,她感觉秋很容易就擒住了她的手,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她压在了身下。

她睡衣的纽扣被一颗颗解开了。她能感到秋的面颊一点点接近,直到秋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富有侵略性的小巧香舌撬动着她的牙齿,她没有抵抗,也根本无法抵抗,只能任凭秋在她密闭的腔室中横冲直撞,纠缠着她的羞赧,留下沁人心脾的清芬。

她无法挣扎半分。她的双臂被举过头顶,秋的手指伸进了她舒展开来的腋窝,在那里轻轻抓挠起来,一股奇痒随着秋简单的动作钻进她的脑海,她无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愉悦的波痕顺着她身体的弧线向下流动,如果不是秋堵住了她的嘴,她想她一定会叫出声来。

秋以适中的力度按压着她腰间的痒点,或是向下轻轻捻动她的肋骨,推动着一种难以忍受的舒适扩散到全身,一下下扣动着她的心弦。她能感受到秋的爱意,温柔而不羁,像一阵微风吹乱了发丝,一场细雨浸湿了衣裳,总会让她悄然心动。不过雨时而会下得很急,风时而会吹得很烈,秋指尖的舞蹈渐渐失去了章法,变成了疯狂而无拘无束的点与划。

秋的舌从她的口中抽出,空中画出一道银白,断裂成情欲的水滴,挂在嘴角等待着秋的舔舐。羞耻的轻笑很快从紧抿的唇间流出,之后变成了自由的大笑,又在秋的魔爪伸向她的大腿内侧时变成了尖叫。虽然不情愿的痛苦席卷了她的身体,只要她知道她的身旁是秋,她就会感到幸福与安心。

一颗流星从夜空的斑驳中坠下。混乱的意识空间中,她像流星一样无限地坠落着。她的全身都变得格外敏感,能够感受到十倍百倍或是千倍的气流。秋接住了她,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无数双手从虚空中袭来,将赤裸的她架在空中,不遗余力地攻击着她的腰腋与腿部,小巧的足掌与蜷缩的趾缝。

挣扎的欲望也唐突地噤了声,被她脑海中不存在的激流冲散了。

贴得很近的发丝逸出桂子一般清澈的幽香,渐渐包围了她的呼吸,在张弛之间充斥着她的鼻腔,芬芳的流动让她想要放松下来。她感觉秋靠得很近,至于她听见了那颗心脏的平稳或失序,至于她触碰到令她有些沉醉的暖煦,日光与篝火,抬起了面颊的绯红,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感到两个世界的屏障被打破了,她拼尽全力抓住孤独消失的瞬间,默默地传入她的心胸的,是破碎的悲怆,怜悯与爱意。

露珠拨开花蕊,粉嫩的花瓣在和风中抖动,整朵儿都显得沉甸甸的,让人不禁有采撷的希望。她的气息像琴弦一样被拨乱了。风起,记忆的长卷被扎成一团,悲剧变得朦胧,不详的直觉消弭在秋的钳制中,快乐包裹着印刻在脑海中的苦痛,兴奋地流过她的全身。她在迷乱中起起伏伏,倾泻的快意随着手指的拨动汇聚在指端,让她的全部都浸泡在幸福的流中。

彩云把天空的羞涩绘得鲜明。湿润的粘稠从天空中缓缓流过。秋以一种平稳的节奏掌控着她的一切。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风衣的衣角,气息变得乱七八糟的,间歇的轻喘溜出微张的小口,化作愈演愈烈的呻吟。

湍流从谷底溅出,白鸥飞离了树的枝梢,向着日光飞入天堂之巅。恒久的欲望之火顷刻间燃尽了激烈,喷薄而出的水雾让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而亲切。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无拘无束的高潮是这样美好的体验。然后她便失掉了任何的力气,几乎要落在地上时,接住她的又是秋。

眼泪不知为何流下来。她用手抹了一下。温热得很奇怪。

她终于还是感到幸福。孤独的桎梏被打破了。

沾满汗水与爱液的夜空中,她看到了白茫茫的黎明。

黎明的光仍然跃动在地平线上。

女孩终于捡完了青草地上所有散落的纸页。她用衣袖抹下不存在的汗水,得胜地将手中的一沓当作折扇展开,然后看着它们的远端像花瓣一样垂下来。

秋从一旁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山涧传来鸟的鸣声。

她们同时看见了那只通体雪白的鸟儿,从很远的树梢上一跃而下。风托起它的劲翅,送它去往很远的地方。

《猫和我》

文/佚名

家门前的红继又开了花,细丝状的一簇,像小姑娘的一绺散发,玫红渲在小而密的暗红的叶中间,很能让人想起上个秋天的情状。朋友来我家探望,看到了那排开得很盛的红色灌木,于是问起了去年她在我家门前看到的那只猫。

那时我才忽而想起猫来。记忆中那是一只橘白相间的猫,或许是流浪猫,又或许不是,总之从没见过它向谁要过什么吃的,也从没见过有人给它喂过什么吃的。它像一个随意的旅客,在这个小区里走走停停,走累了就歇歇脚,歇够了就接着往前面走,然后随意地来到了我家门前的小路,又随意地在这里停了下来,随意地一停就是几个月,随意地让别人觉得它会一直停在这里,又在所有住户都习惯了它的停驻之后随意地启程。

从初秋到初冬的几个月时间,每次去上班,或是在上班回家的路上,我便能远远地望见那抹橘黄,很像清晨的太阳光,在眼中一点点挨近。每当我看见它时,它或许正立在小路边上把橘色的尾巴摇的很低,或许懒懒散散地趴在某一株红继旁每天被早晨或午后的阳光晒得暖暖的灰石板上半眯着眼晒着爪子,或许径直地挡在楼道口的玻璃门前像石头雕塑一样蹲着一动不动,直到有人靠近才会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一边。不管它在哪儿,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正立在更高的某处,带着些傲气地睨视着下面来往的人。我曾不止一次看见几个很小的女孩拿着西瓜皮球和玩具小车朝它凑过来,圆嘟嘟的嘴里猫来猫去地喊着它,它却一次也没有理会过她们,只是趴在那儿,若无其事地看着地上一点点变黄的草。

然而秋天的后半段,风渐渐变得冷了,住在这幢楼里的人们便常常能在一层的楼道里看见那只橘白色的猫。我就在楼道里见过它三次,第一次是在我将要出远门的时候,它刚好蹭着我的腿迈进楼道,第二次它正瑟缩在墙的拐角,第三次我看见它从电梯旁边的应急出口中走出来,看见了我便受了惊似的从楼道口跳了出去。总有些人是不喜猫的。我并不讨厌猫,尤其不会讨厌它。但它最后还是被赶进了秋的萧瑟中。我感到有些遗憾。在那之后,它仍旧徘徊在那条回家的路上。我从它身边经过时,天空总不是先前那样的明朗,风也变得越来越急。它的毛发浸着一层湿漉漉的光泽,在日暮中显得灰蒙蒙的。举得比先前更高的橘色尾巴也变得灰蒙蒙的,我总能感觉到它的失望与闷闷不乐。

冬日中猫消失了几天,再次见到它时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那次它一步步走到我的脚边,转着圈拦住我,笨拙地蹭着我的小腿,罕见地冲我喵喵叫着,似乎在向我乞求着某种希望。它的体态比先前更加轻盈,冰雪上的脚步却显得蹒跚,又有些无精打采的。仔细看过去,它后腿上染了泥垢的白绒毛间挂着凝固的血液,我便明白它受了伤,而且是骨折一类的伤。然而那一次我的手提包里什么也没有。我知道我救不了它,于是我狠着心绕过它走开了,心里便有杀了人的罪过。

猫消失了,它随意地来到了这里,又在见了我最后一面之后忽地消失了。或许它的消失,与我也有一定的关系吧?我怀着这样的想法,战战兢兢地在冬日里独自活着。那是我算不上太长的人生中最长的一个冬天。有时,我会倏然感到空落落的,好像在这条回环往复的道路上,缺了些什么不能说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便想起来那只猫,恍然意识到原来是少了一颗在秋天突然出现的太阳。我在别的地方看到过一只冻死的橘猫,有人围着它看,我却难以驻足,只得匆忙地走开。围着猫转的孩子们也很少出现,于是我深感自己的罪过更甚了。

不过那种罪过在初春的某一天忽地消减了。我又在住宅楼的玻璃门前看见了猫。它正懒洋洋地趴在那株红继旁的灰石板上晒着太阳,爪子伸得很长。它的后腿上多出了一块医用夹板,身上橘色的毛比阳光还要亮,白色的毛同积雪一样纯。一个灰头发的女孩蹲跪在它前面,用手抚摸着它的头,拾起石板上的小鱼干递进它的嘴中,另一个高些的黑衣女孩站在一旁看着,嘴角含着笑。我觉得心情很好,也要笑起来似的。经过猫时,它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它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积雪还没化,我没在小路上看见猫,便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好像它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别的地方。后来便真的没再见过它了。

朋友问过我之后,我时常会想起那只橘白相间的猫。我希望它好好活着。

——选自《江流晚报》3月12日刊,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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