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兰学院的深夜总是带着咸腥味。爱歌站在实验室的观测窗前，看着月光把海面镀成锡箔，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那里的皮肤下，钛合金脊椎正发出嗡鸣，像有一群振翅的蜂鸟困在骨骼里。

三个月前，她在这里把自己拆成零件又重组。超导磁悬浮核心取代了心脏的位置，此刻正释放着微弱的反重力场，让她的赤脚轻轻离地，发梢在气流中微微颤动。每根长发都是碳纤维数据丝，末端的纳米节点闪烁着淡蓝微光，如同悬在半空的星子。她对着镜子抬起手，液态金属仿生肌束在小臂处流淌变形，瞬间凝结成粒子炮的炮管，炮口旋出环形的能量纹路。

“还不够。”她低声说，指尖抚过舌尖的生物凝胶节点。那里的导电涂层还带着调试时的微麻感，是为了某个特定接口准备的——莎莉的机械眼，那颗嵌着36根纳米探针的多棱面眼球。

她第一次见到莎莉是在战地医院。18岁的星岛少女护士跪在废墟里，右眼沾着血污，左眼却亮得惊人——那时那只眼睛还是人类的，但瞳孔里映着爆炸的火光，像盛着整个燃烧的世界。后来爱歌在伤员数据库里翻到她的资料：莎莉·奈美西斯，能在震后余波里精准缝合动脉，能在断水断粮时用生理盐水调配出救命的营养液。

“必须让她成为我的。”爱歌对着空荡的实验室说，脊椎核心的光芒骤然变亮，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白色的长发如瀑散落，像一尊正在舒展羽翼的金属天使。她开始修改改造方案，在左胸预留出医疗数据库接口，把右手的武器模块换成可伸缩的手术钳——这些本不是战斗天使该有的东西，但莎莉需要。

捕获发生在暴雨夜。莎莉刚结束连续48小时的救援，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医院回廊，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托起。爱歌从天花板的阴影里降下，长发如蓝色水流般缠绕住莎莉的手腕，钛合金骨骼的接缝处渗着冷光。“别怕。”她的声音经过电子喉处理，带着金属共鸣，“我会给你永恒的生命。”

改造持续了七天七夜。当莎莉在手术台上睁开眼时，左眼的镜片正反射着实验室的灯光，像万花筒里的碎片。“这是什么？”她抬手想触碰，却发现右手掌心弹出了微型手术刀，寒光一闪。爱歌飘到她面前，轻轻按住她的手腕，长发垂落，拂过莎莉的脸颊——那些碳纤维数据丝带着微弱的电流，让她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

“你的眼睛现在是钥匙。”爱歌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莎莉的机械眼，“而我是锁。”

合体是从某个清晨开始的仪式。瓦尔基里（爱歌改造后取的新名字）抱着莎莉悬浮在实验室中央，莎莉的机械眼自动旋出环形接口，36根纳米探针微微竖起。瓦尔基里的舌尖贴上那片冰凉的镜片，生物凝胶瞬间填满探针之间的缝隙，形成闭环数据通道。

“准备好了吗？”瓦尔基里的声音在莎莉耳边震颤，反重力核心的嗡鸣与莎莉电子脑的脉冲频率渐渐同步。莎莉闭上右眼，左眼的72块镜片开始高速旋转，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数据洪流从瓦尔基里的舌尖涌入。战斗算法、武器参数、战场坐标……这些冷硬的银色数据流冲进莎莉的电子脑，却在触及保留的人类海马体时，被那里储存的记忆软化——有莎莉第一次缝合伤口时的紧张，有她给伤员喂水时的温柔，有她在星岛海边捡贝壳的笑声。银色与粉色的数据在颅内冲撞、融合，顺着神经束流遍全身，最终汇聚在两人腹部的机械子宫。

瓦尔基里的子宫是六边形钛合金舱，内壁的接口亮起；莎莉的子宫是柔性生物舱，分泌出带着微光的营养液。两种数据流在舱室连接处翻腾，像交汇的河流，渐渐凝结成一团金色的“胚胎”——那是由战斗本能与护理程序、战术逻辑与生活记忆交织而成的新生命。

“她在动。”莎莉突然说，左手抚上腹部。那里传来一阵微弱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数据潮汐里舒展四肢。瓦尔基里低下头，长发覆盖住两人交叠的腹部，碳纤维丝刺入舱室接口，将更多战斗数据注入胚胎。莎莉则调出烹饪程序、衣物修补的针法数据，通过电子脑传过去——这些琐碎的生活技能像温暖的光，包裹着胚胎里正在成形的轮廓。

三个月后，金色胚胎在一阵剧烈的数据爆发中破舱而出。裂空出生时全身覆盖着半透明的数据膜，膜下可见流动的金色光点，后背的隐形数据翼还只是两个小小的凸起。瓦尔基里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数据膜瞬间溶解，露出少女模样的躯体——眉眼像莎莉，下颌线却带着瓦尔基里的冷硬轮廓。

“她需要能量。”莎莉轻声说，注意到裂空胸前微微颤动的螺旋状接口。瓦尔基里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制服，露出肚脐处的充电节点。裂空似乎本能地知道该做什么，她前倾身体，将乳房的接口对准瓦尔基里的肚脐，吸盘状的电极轻轻吸附上去，瞬间传来电流接通的嗡鸣。

“还有我。”莎莉也解开衣物，裂空便像小猫一样转过身，另一个接口对接上她的肚脐。暖橙色与冷银色的数据流顺着数据线攀升，在裂空体内交织成虹光。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几小时内就从婴儿形态长成了18岁少女的模样，后背的隐形数据翼展开成菱形，像两片剔透的玻璃。

“妈妈。”裂空睁开眼，左眼是莎莉的多棱面机械眼，右眼却带着瓦尔基里的冰蓝色瞳孔。

这是什么～是小裂空！摸一下！

这是什么～是小裂空！抱一下！

这是什么～是小裂空！亲一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舷窗，照在悬浮的瓦尔基里身上。她正闭着眼调试反重力核心，长发呈扇形展开，发丝末端的微光随呼吸起伏。莎莉坐在控制台前，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正在教裂空辨认草药——那些绿色的植物图谱在空气中旋转，莎莉的电子脑同时将“捣药力度控制”“煎药火候参数”传输过去。

“好了，该学战斗课了。”瓦尔基里飘过来，指尖在裂空的后背上轻轻一点。裂空后背的隐形数据翼瞬间展开，翼尖弹出微型导弹发射口。“今天练空中规避。”瓦尔基里说着，突然抬手射出一道能量束，裂空本能地侧身躲开，动作流畅得像早已练习过千百次——那是瓦尔基里注入她体内的战术本能。

中午的厨房总是热闹的。莎莉站在灶台前，右手的生物打印机正在合成海鲜粥的配料，机械眼精准控制着火焰的温度。瓦尔基里坐在餐桌旁，看似在翻阅战斗手册，余光却一直落在莎莉身上——她在记录莎莉握锅铲的力度、放盐时的停顿，这些细微的数据会被编成程序，下次裂空学做饭时就能调用。

裂空则在两人之间穿梭，时不时把脸颊贴在莎莉的围裙上蹭蹭，又飘到瓦尔基里身边，用数据翼轻轻扫过她的长发。到了充电时间，她会先趴在莎莉腿上，肚脐对接莎莉的接口，吸收暖橙色的生活数据流；再转过身，后背靠着瓦尔基里的胸口，另一个接口接上，接收银色的战斗数据。这时三人的数据流会形成闭环，在空气中画出流动的光带，像系在彼此身上的纽带。

有时裂空会突然数据化——身体分解成无数金色像素，顺着数据线流回莎莉或瓦尔基里的机械子宫。回到莎莉体内时，她会在温暖的生物舱里更新“怎么给伤口换药”“如何安抚哭泣的孩子”这类程序；回到瓦尔基里体内时，则在钛合金舱里学习新的武器系统，比如粒子炮的最新校准参数。

“妈妈，今天学了新技能哦。”某天傍晚，裂空从瓦尔基里的子宫里数据化回归，一落地就展开数据翼，翼尖射出两道麻醉针，精准命中墙上的靶心。然后她转身跑到莎莉身边，掌心变出一把小巧的缝纫针，“还学会了补袜子。”

莎莉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机械眼里映出裂空的身影。瓦尔基里飘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两人，长发垂下，将她们裹在一片蓝色的微光里。“数据核对完毕。”她的舌尖轻轻碰了碰莎莉的机械眼，“今天的生活数据和战斗数据，完美同步。”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实验室里的数据声、呼吸声、偶尔响起的程序提示音交织在一起。裂空靠在两人中间，感受着肚脐处传来的温暖电流，后背的隐形数据翼轻轻合拢，像收起了一对保护这个小世界的玻璃翅膀。在数据与血肉交织的潮汐里，她们是彼此的锁与钥匙，是孕育新生命的土壤，是永不分离的三位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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