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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旅人的清晨与第一份委托,神骸巡礼手记,2

小说:神骸巡礼手记神骸巡礼手记 2025-09-10 15:59 5hhhhh 2100 ℃

咲夜向他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然后便拉着明菜,朝着那间里屋走去。

越是靠近,一种混合了烈酒、汗臭、以及某种……腐肉般的甜腥味,就越是明显。

她们站在那扇厚重的、布满了划痕的门前。

咲夜能听到自己和明菜的心跳声。

她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干嘛?!”

一个极其苍老、沙哑、不耐烦的、如同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的声音,猛地从门内传来,带着一股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浓重的戾气。

咲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深吸一口气,用最恭敬、最平稳的语调,隔着门板回答:“打扰了,先生。我们是昨日滞留在此的旅客,想向您咨询,关于搭乘您的马车,前往白塔市的事宜。”

门内,沉默了。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就在咲夜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应时——

【吱呀——砰!!】

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猛地拉开了!

一个巨大的、佝偻的、如同恶鬼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老人,但他的背驼得厉害,以至于要低着头才能穿过门框。他只剩下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眶是空的,被一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狰狞的烧伤疤痕所占据。他满脸的褶子深得可以夹死苍蝇,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

他就是【老赫克】。

他那只浑浊的独眼,像探照灯一样,射出冰冷而充满侵略性的光芒,从上到下,极其缓慢地、如同在审视两头待宰的牲口般,打量着咲夜和明菜。

当他的目光落在明菜身上时,只停留了一瞬,便带着一丝不屑移开了,仿佛这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娇生惯养的“包裹”。

但当他的目光,锁定在咲夜身上时,却停留了很久,很久。

他的独眼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贪婪的、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看到一头前所未见的、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猎物时的光芒。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焦黄的、残缺不全的牙齿。

“想坐我的车?”他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可以。”

他伸出一根如同枯树枝般的手指,指向旁边一堆堆放在角落里、沾满了泥浆、汗渍和可疑秽物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马具。

“先把那些东西,”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恶意,“给我擦干净。”

“用你的手。不准用布。”

第二章:旅人的清晨与第一份委托 - 第五节

老赫克的话,像一根沾满了污泥的冰锥,狠狠地刺入了咲夜的世界。

【用你的手。不准用布。】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挑战她存在的基石。

咲夜的职业是女仆。她的双手,是为了创造洁净与秩序而存在的。它们可以以最优雅的姿态摆放餐具,可以以最精准的力道擦拭银器,可以以最温柔的方式为主人整理衣襟。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对抗污秽】。

而现在,一个丑陋的、散发着恶臭的老人,却命令她,用这双手,去主动地、赤裸地,接触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令人作呕的东西。

这不仅仅是一种侮辱。

这是一种亵渎。

一瞬间,咲夜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否决”方案。她可以转身就走,去重新评估“徒步穿越沼泽”的可行性;她可以尝试用金钱或逻辑,去说服这个老人改变主意;她甚至可以……动用一些她不应动用的力量,来“强制”对方服从。

她的身体,因为内在剧烈的冲突,而陷入了长达数秒的、几乎凝固的僵直。她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双手,在身侧,不受控制地紧紧攥成了拳头。

“你……你太过分了!!”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明菜。

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的小脸,像一颗熟透的苹果。她一步跨到咲夜身前,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将咲夜护在身后,怒视着那个如同恶鬼般的老人。

“你凭什么这么对咲夜!她……她不是你的下人!我们给你钱就是了!多少钱都可以!”

明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在这空旷而肮脏的马厩里,回荡着,却显得那么的无力。

老赫克看着她,那只浑浊的独眼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他甚至懒得跟她说话,只是将目光越过她,再次落在了她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真正的“决策者”身上。

他在等待咲夜的回答。

咲夜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混合了马粪、汗臭与腐烂草料的气味,涌入她的肺腑,像是在提醒她,此刻她所身处的,是一个没有任何道理和体面可言的、最原始的“丛林”。

在这里,她的骄傲、她的洁癖、她的“秩序”,都一文不值。

唯一有价值的,是达成【目标】。

而她当前,最重要的、压倒一切的、位于她行动逻辑金字塔最顶端的【目标】——

是【带着明菜小姐,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

想通了这一点,她那因为内在冲突而剧烈波动的精神,反而瞬间平息了下来,回归到了一种冰冷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平静。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挡在她身前的明菜,拉到了一旁。

“明菜小姐,”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请退后。不要让这些污物,弄脏了您的衣服。”

“咲夜?你……”明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咲夜没有再看她。

她只是迈着平静的、甚至是优雅的步伐,走到了那堆散发着恶臭的马具前。

然后,在老赫克那充满了审视与玩味的目光中,她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脱下了自己手上那双洁白的、一尘不染的蕾丝手套,将其仔细地对折,放进了围裙口袋。

然后,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属于女仆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因为常年避免体力劳动和细心保养,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这双手,本应是用来捧起最精致的瓷器,或是在最名贵的丝绸上绣花的。

此刻,它们却在主人的命令下,毫不犹豫地、坚定地,伸向了那堆沾满了凝固的汗水、泥浆和不知名牲畜秽物的、油腻腻的皮革。

当她的指尖,第一次触碰到那冰冷、粗糙、带着粘腻湿滑感的马具表面时——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恶心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的胃在痉挛,喉咙在灼烧。

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始了工作。

她用自己的指腹,代替抹布,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早已干硬结块的污垢,从皮革上刮下来。她用自己的指甲缝,代替刷子,去抠挖那些镶嵌在金属扣环缝隙里的、陈年的油泥。

她的动作,依然精准、高效,充满了逻辑性。仿佛她此刻正在处理的,不是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而是一件需要被修复的、极其精密的艺术品。

整个马厩里,只剩下皮革与金属被手指摩擦时,那种沉闷的“沙沙”声。

明菜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她眼中的愤怒与不解,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那是震惊、心痛,以及一丝……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对咲夜那份近乎残忍的“意志力”的……敬畏。

而老赫克,则一直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这一切。他那只独眼里,最初的嘲弄与恶意,正在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欣赏”的、如同老练的工匠在审视一块绝佳璞玉时的光芒。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咲夜将最后一件马具上,最顽固的一块污渍,用指甲抠下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油泥、褐色的污垢和不知名的粘液,指甲缝里塞满了秽物。

但那些马具,却在她那双手的“处理”下,恢复了皮革与金属应有的、沉郁的光泽。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水槽边,用冰冷的井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双手。她洗得极其用力,仿佛要将那层被玷污的皮肤都搓下来。

当她的双手,终于恢复了七八分的洁净时,她才转过身,重新看向老赫克,平静地问道:

“这样,可以了吗?”

老赫克看着她,那张如同恶鬼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可以被称为“笑容”的表情。

“……有点胆色。”他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咕哝了一句。

“上来吧。”他指了指那辆巨大的、如同怪物般的马车,“准备出发了。”

咲夜走到惊魂未定的明菜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

“我们走,小姐。”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明菜能感觉到,她那只重新戴上了白色手套的手,冰冷得,像一块刚从冬日的河里捞出来的石头。

第二章:旅人的清晨与第一份委托 - 第六节

赫克那沙哑的、如同命令般的话语,在肮脏的马厩中回荡。

咲夜牵着明菜冰冷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辆如同小型要塞般的巨大马车。每靠近一步,那股混合了牲畜、草料、铁锈与未知污秽的浓烈气味,就更深一分地侵入鼻腔。

车厢的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块用厚木板和生铁条加固过的、沉重的“闸门”。赫克没有提供任何帮助的意思,他只是抱着双臂,用那只独眼,冷冷地看着她们。

咲夜放下手中的黑色皮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扇沉重的闸门拉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小姐,请您先上。”

明菜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车厢内漆黑一片,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的咽喉。她有些害怕,但看到咲夜那虽然疲惫却依旧平静的侧脸,还是鼓起勇气,先一步爬了上去。

咲夜将那只沉重的皮箱拎上车,自己也随之进入,然后,合上了闸门。

【砰!】

随着闸门落下,最后一道天光被隔绝在外。车厢内,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封闭之中。

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车厢壁上那些细小的通风孔和木板缝隙中射入,勉强勾勒出这个移动囚笼的轮廓。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咲夜才开始打量这个空间。

它与破败的外观截然不同。里面意外地“整洁”——但这种整洁,是一种充满了个人怪癖的、病态的秩序。左侧车壁上,用麻绳和铁钩,整齐地、分门别类地挂着各种物品:一卷卷捆好的信件包裹、几袋贴着标签的谷物、一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草、甚至还有几件锈迹斑斑的、不知从哪个古战场刨出来的兵器。

每件东西,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形成一种压抑而高效的布局。

车厢深处,有一张用厚重动物毛皮铺成的简易床铺,那是赫克自己的“王座”。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了烟草、劣质酒精和他本人体味的“领地”气息。

“上来了?”赫克的声音从车夫的位置传来,他似乎并没有回头,“坐稳了。”

话音未落,车身猛地一震,伴随着外面那两匹“马爷”一声低沉的嘶鸣,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地、如同从沉睡中苏醒般,向前移动。

咲夜和明菜在颠簸中好不容易站稳。咲夜立刻注意到,车厢里没有任何可供“乘客”乘坐的座位。

“我们……我们坐哪里?”明菜小声地问。

赫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弄,再次传来:“上了我的车,就别把自己当金丝雀。你们,跟那些信件包裹一样,都是‘货物’。”

他似乎从座位底下,摸索出了一根粗糙的、散发着霉味的麻绳,从驾驶座的缝隙里,向后扔了过来。麻绳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你们的位置,在那边。”他用下巴,指了指车厢的尾部。

那里,是一片用几根木栅栏隔开的、铺满了干草的小小空间。干草上还残留着一些可疑的禽类羽毛和污渍,显然是之前用来堆放“活物”的。

“还有,把这个戴上。”赫克命令道。

明菜的脸,瞬间涨红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活物,就要绑好,免得乱跑,惊扰了‘马爷’。”赫克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这是规矩。”

咲夜拉住了冲动的明菜。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捡起了那根麻绳。她知道,反抗是无意义的。在这个由赫克支配的、移动的封闭空间里,她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服从。

她拉着明菜,走到了那个如同牲口栏般的角落,在干草上坐了下来。干草有些扎人,还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然后,当着明菜难以置信的目光,咲夜拿起那根粗糙的麻绳,先是熟练地、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打了一个不会勒死、但又不易挣脱的活结。然后,她将绳子的另一端,递给了明菜。

“小姐。”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指导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女仆工作,“请伸出您的右手。”

明菜看着咲夜,眼圈都红了。但她也看到了咲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为了“生存”而抛弃一切尊严的决绝。最终,她还是咬着嘴唇,颤抖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咲夜接过绳子,用同样的方式,将明菜的手腕,和自己的绑在了一起。

不紧,甚至可以说有些松垮。但这条麻绳,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她们两人的命运,以及尊严,都捆绑在了这辆破败的马车之上。

“很好。”赫克似乎对她们的“自觉”感到满意,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如同喉咙里卡着石子般的低笑。

马车,正式驶离了雾沼镇。

车厢随着崎岖不平的驿道而剧烈地颠簸着,每一次震动,都会让被迫紧挨在一起的两人,发生无可避免的身体碰撞。

明菜一开始还在生闷气,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这种新奇而尴尬的“连体”体验所吸引。她们的手腕被绑在一起,这意味着,无论做什么——整理衣服、喝水、甚至只是换个坐姿——都必须事先与对方沟通,并协调一致。

“咲夜……我想喝点水。”

“好的,小姐。请您将身体向左侧倾斜十五度,我来取水壶。”

“咲夜……我的腿麻了,想伸一下。”

“好的,小姐。我们一起,一,二,三……”

这种被迫的高度同步,让她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的亲密感。明菜甚至觉得……这有点好玩。

咲夜则始终保持着沉默,她只是闭着眼睛,靠在颠簸的车厢壁上,仿佛在假寐,但她那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和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处,那略显僵硬的肌肉,都显示出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她正在忍受。忍受着空间的狭小,忍受着气味的污浊,忍受着尊严的丧失,以及……忍受着从身旁少女身上,不断传来的、那股柔软的、温热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对她而言如同毒药般的……诱惑。

第二章:旅人的清晨与第一份委托 - 第七节

马车的颠簸,成为了新的催眠曲。

最初的羞愤与新奇感过去之后,疲惫,如同无法挣脱的潮水,开始缓缓淹没明菜的意识。她靠在咲夜的肩膀上,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最终沉沉睡去。

她那张恬静的睡脸,在从车厢缝隙透入的、不断变幻的光影中,显得纯真而毫无防备。

咲夜没有睡。

她只是闭着眼睛,但她所有的感官,都像最精密的雷达,在警惕地监控着周围的一切。她能听到赫克在前面哼着不成调的、古怪的船夫号子;能闻到干草、汗水和皮革混合的味道;能感受到每一次车轮碾过石块时,传导至她脊背的、清晰的震动。

以及……从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处,明菜的身体,所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温暖。

这温暖,像一簇小小的、摇曳的火苗,在她那常年冰封的、由逻辑与秩序构筑的内心世界里,带来了一丝陌生的、几乎让她感到恐慌的暖意。

时间,就在这单调的颠簸与沉默中,缓缓流逝。

当天光,从午后的明亮,逐渐转为黄昏时那种温暖而忧伤的橘红色时,马车的速度,开始毫无征兆地,缓缓慢了下来。

正在假寐的咲夜,瞬间睁开了眼睛。

“醒醒,小姐。”她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明菜的脸颊。

“唔……到了吗?”明菜迷迷糊糊地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

“嘘。”

咲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因为,她听到车夫位置上的赫克,那古怪的号子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祈祷的、压抑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咕哝。

紧接着,马车的速度,慢到了如同蜗牛爬行。

然后,外面传来“嘎吱”一声,似乎是赫克拉下了某种制动装置,又熄灭了挂在车厢外的马灯。

整个世界,瞬间暗了下来。

“喂,里面的‘货物’。”赫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压得极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紧张,“我们要过‘无声桥’了。”

“记住我说的规矩。”

“不准出声。不准点灯。不准往外看。”

最后一个字落下,连赫克自己的呼吸声,都仿佛被他刻意屏住了。

马车,在一阵极其轻微的颠簸后,驶入了一段全新的路面。

先前那种碾压着泥土与石子的、粗粝的震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碾压在潮湿、腐朽的木板上时,所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这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环境中,被放大了无数倍。它像一个垂死之人的骨骼,在被一寸寸地碾碎。

明菜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只冰冷的、戴着手套的手,就已经闪电般地、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是咲夜。

咲夜用眼神,严厉地示意她保持绝对的安静。

明菜惊恐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咲夜这才稍微松开了一点力道,但手掌依然覆盖在明菜的唇上,以防万一。

“无声桥”……“食言婆”……“留下舌头”……

那本笔记簿上的、充满了血腥味的“黑话”,如同鬼魅般,在咲夜的脑海中浮现。

她的大脑,本能地想要去分析。但这地方,似乎是所有逻辑与科学的禁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严格遵守那个丑陋老人定下的、看似荒诞的“规矩”。

因为,她“感觉”到了。

一种……无法用任何仪器测量的、冰冷的、粘稠的、如同实质般的“东西”,正从桥下,从车厢的每一个缝隙,无声地渗透进来。

那不是雾气,也不是气味。

那是一种纯粹的、充满了恶意的“凝视”。

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从桥下的深渊中,从车厢外的黑暗里,贪婪地、好奇地,窥视着她们这两个闯入禁地的“活物”。

咲夜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股“凝视”下,开始变得冰冷、凝滞。

而她捂着明菜嘴巴的手,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身旁少女身体的剧烈颤抖,以及从她牙缝里泄露出的、因为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呜呜”声。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长达数分钟的缓慢挪动中,意外,还是发生了。

【咚!!!】

一声沉闷的、如同战鼓般的巨响,猛地从车外传来!

是那两匹“马爷”中的一匹,不知为何,突然受惊,用它那巨大的蹄子,狠狠地、重重地,踏在了腐朽的桥面上!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瞬间捅穿了两人那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呜——嗯!!”

明菜被捂住的嘴里,发出一声压抑到变了调的、凄厉的悲鸣。她的身体,如同被一道看不见的闪电击中,瞬间弓起,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而咲夜,也同样不好受。

那声巨响,仿佛直接敲击在了她的灵魂之上。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瞬间,被震得粉碎!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旋转的、黑白色的噪点!

一股强烈的、无法形容的、既非痛苦也非快感的“过载”洪流,从她的脊椎尾部,猛地炸开,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防线,直贯天灵盖!

她的身体,也紧随着明菜,以一种几乎完全同步的姿态,狠狠地绷紧、战栗、痉挛!

被麻绳绑在一起的手腕,因为两人同时的、用尽全力的绷紧,而互相死死地勒进了对方的皮肉,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剧痛。

但此刻,这肉体上的疼痛,与那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精神层面的巨大风暴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咲夜捂着明菜嘴巴的手,因为痉挛而失去了力道,滑落了下来。但此刻的明菜,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漂亮的眼睛因为生理性的泪水而变得一片模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她的身体,瘫软在咲夜的怀里,还在因为余韵而不住地、细微地、抽搐着。

咲夜的状态,也相差无几。她靠在车厢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地呼吸着车厢内污浊的空气。她的眼前,依然是旋转的星辰与噪点。

过了许久,当那阵精神上的风暴,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后,明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哭腔,和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奇异的、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情事后的……恍惚与迷离。

她看着咲夜,眼神有些涣散,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轻声地、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

“……咲夜……我们刚才……好像在只有两个人的、黑漆漆的房间里,做了一件……非常、非常……坏的事情一样……”

“如果……如果换个地方,换个时间……”

“像这样的‘游戏’……”

“……好像,也……也蛮有趣的……”

第二章:旅人的清晨与第一份委托 - 第八节

明菜那如同梦呓般的、带着一丝不成体统的挑逗的话语,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微小的石子,在死寂的车厢里,漾开了一圈暧昧而危险的涟漪。

咲夜的意识,才刚刚从那场天旋地转的“过载”中,艰难地重新凝聚起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每一次心跳,都像一只疲惫的鼓槌,沉重而无力地敲击着耳膜。她浑身都被一层黏腻的冷汗所浸透,女仆装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冰冷而潮湿的不适感。

她看着怀中那个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的明菜,听着她那大胆而荒唐的“调侃”,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的大脑,那台往日里能以超高效率运转的精密仪器,此刻却像一台过热的、濒临宕机的服务器,所有的逻辑模块都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明菜小姐,”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请……请慎言。刚才的情况,非常危险。”

“危险?”明菜似乎完全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她甚至有些顽皮地,用自己被绑着的右手,勾了勾咲夜同样被绑着的左手手心,“可是……刚才那种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感觉,那种……全身的力气都被一下子抽干的感觉……你不觉得,也很像……很像在书里看到的,那些恋人们……”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那双水汪汪的、仿佛还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咲夜,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这封闭而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格格不入。

咲夜第一次,感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挫败”。她发现,自己所有的逻辑、所有的警告,在明菜这种纯粹的、不讲道理的“感性”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只能选择沉默。她扶着明菜,让她在干草堆上重新躺好,然后,自己也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闭上了眼睛,试图用强制的“休眠模式”,来平复自己依旧在剧烈震荡的精神,和身体里那股尚未完全平息的、奇异的余韵。

所幸,马车很快就驶离了那座令人不安的“无声桥”。

当车轮重新碾压在坚实的土地上时,那种令人心安的、粗粝的震动感再次传来。外界的声音,也如同被堵住的泉眼被重新疏通一般,潮水般地涌了回来——风声、虫鸣、以及赫克那沙哑的、仿佛在庆祝什么的号子声。

仿佛她们刚刚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人间。

赫克将马车驶离主路,停在了一片还算干爽的林间空地上。他跳下车,开始为那两匹“马爷”卸下挽具,准备生火宿营。

车厢的闸门被再次拉开,夜晚清冷的、带着草木气息的风吹了进来,让车厢内那股混杂着汗水与恐惧的、暧昧的空气,消散了不少。

“喂,里面的。”赫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出来透透气。记住,别走远。”

咲夜解开了那根象征着屈辱的麻绳。重获自由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被勒出的红痕。她没有看明菜,只是自顾自地先下了车。

明菜也跟着跳了下来,她似乎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又变成了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女。她好奇地看着赫克从车上搬下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铁锅,准备做晚饭。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片山林。赫克升起了一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噼啪作响,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一丝温暖。

但这种温暖,并没能让咲夜感到丝毫的放松。

因为她注意到,那两匹“马爷”,在被卸下挽具、恢复自由后,并没有像普通马匹那样去吃草或喝水。它们只是安静地、如同两尊灰色的雕像般,站在黑暗的边缘,将它们那双没有瞳孔的、浑浊的白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属于捕食者的饥饿的凝视。

咲夜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果然,赫克在将一锅混杂着豆子和不知名肉块的糊状物煮开后,并没有先自己吃,也没有给她们。他用一个木勺,敲了敲车厢的侧壁,然后,用那只独眼,冷冷地看向咲keyè。

“‘马爷’累了一天,刚才又受了惊。”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它们饿了。”

咲夜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知道,那个她最想逃避的、魔鬼般的“契约”,终究还是到来了。

“……我去拿干草。”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赫克发出一声沙哑的、如同嘲笑般的低笑:“它们不吃那些。它们只吃……‘好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了咲夜脚边,那只自始至终都被她守护得紧紧的、黑色的旅行箱上。

“轮到你了,小姑娘。”赫克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一项不可更改的判决,“履行你的‘承诺’。”

“打开你的箱子。”

“让里面的‘东西’,散发出一点‘味道’,给‘马爷’闻一闻。”

篝火的光芒,在赫克那张如同恶鬼般的、布满了伤疤的脸上跳跃着,将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拉扯成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怪物。

明菜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紧张地站到咲夜身边,小声地问:“咲夜……他……他什么意思?你的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咲夜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与赫克那只充满了压迫感的独眼对视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她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抗拒,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为了履行契约而抛弃一切的、冰冷的、如同奔赴刑场般的……觉悟。

她跪在了冰冷的、沾着露水的草地上。

将那只黑色的旅行箱,平放在了自己面前。

她的双手,因为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恐惧,而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但她还是,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充满了仪式感的、仿佛在进行一场最神圣的献祭的姿态,将自己的指尖,触碰到了箱子顶端,那两个冰冷的、黄铜色的锁扣之上。

【啪嗒。】

【啪嗒。】

两声清脆的、在死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声响。

锁,开了。

第二章:旅人的清晨与第一份委托 - 第九节·终

【啪嗒。】

【啪嗒。】

两声清脆的、在死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的声响。

锁,开了。

咲夜能感觉到身后,明菜那因为紧张而屏住的呼吸。也能感觉到不远处,赫克那充满了贪婪与期待的、如同实质般的凝视。而更远处的黑暗中,那两匹“马爷”,则发出了如同喉咙里滚动着雷鸣般的、压抑不住的兴奋低吼。

她,是这个舞台上唯一的演员。

而她的“演出”,即将开始。

她的指尖,依旧在剧烈地颤抖。但她的内心,却已然沉入了一片冰海。

她没有一口气将箱盖完全掀开。

她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对抗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与抗拒,然后,将那厚重的、由硬质皮革包裹的箱盖,向上,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一条只有一指宽的、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缝隙。

【雅 - 旋律的交响】

瞬间,有什么东西,从那条缝隙中,泄露了出来。

首先,是【气味】。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能被语言所定义的香味或臭味。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充满了“存在感”的、如同交响乐般拥有着前中后调的“气息”。

前调,是冰冷的、锋利的,如同暴雨过后,雷电劈开巨大松树时,所散发出的、混合了臭氧与松脂的清冽气息。它瞬间冲散了篝火的烟味和林间的腐殖土味,让空气变得纯净而肃穆,仿佛整个营地都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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