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带着点慵懒，透过出租屋不算太干净的窗户，落在徐可琳刚指挥女仆送来的、摆满了小茶几的精致早茶上。水晶虾饺晶莹剔透，燕窝炖奶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香气扑鼻。

我（鹿知婧的身体）坐在小凳子上，却没什么胃口。眼睛时不时瞟向放在床头的手机。几天了，除了偶尔刷到那个顶着“我”（李伟）脸的家伙在朋友圈晒阳光沙滩美食，几乎没有主动联系。她（小鹿）就像彻底放飞的风筝，断了线。

一种隐隐的不安，像水底的藤蔓，悄悄缠住了我的心。她…在那边到底在干什么？玩得乐不思蜀了？万一…万一她不想换回来了呢？这个念头像冰锥，冷不丁刺了我一下。

“喂，李大叔，发什么呆？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徐可琳用筷子夹起一个烧卖，吃得一脸满足，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哦…好。” 我（鹿知婧）心不在焉地应着，夹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食不知味。

下午，徐可琳窝在沙发里看一部甜腻的偶像剧，我坐在旁边，假装看剧，心思却完全不在屏幕上。不行，得问问！必须得问问！

我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小鹿（我身体）的微信视频通话。

等待音“嘟…嘟…”地响着，每一声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响了七八声，就在我以为要自动挂断时，屏幕终于亮了。

画面晃动了几下才稳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李伟）那张脸——但，又完全不是“我”！

油腻的头发不见了，变成了清爽利落、甚至带着点时髦弧度的短发。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没了，换上了一副设计感十足、显得斯文又有点雅痞的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万年不变的T恤工装裤，而是一件看起来就质感很好的浅色亚麻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锁骨若隐若现。

整个人的气质…脱胎换骨！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怎么说呢？从容、慵懒，甚至带着点…被精心滋养过的、餍足的气息？就像一块被擦亮的璞玉，散发着连我这个原主都感到陌生的光彩。

背景似乎是一个高档酒店的套房，光线柔和，隐约能看到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

“喂？” 他（小鹿用我的声音）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沙哑的磁性？“什么事？正忙着呢。” 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整理一下其实已经很完美的衣领。

我（李伟）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忘了说话。这…这变化也太大了！这丫头…到底在那边经历了什么？！

“你…你是谁？！” 我（鹿知婧的声音）脱口而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我…我才是李伟！我的身体…你怎么把它搞成这样了？！”

“搞？” 屏幕里的“我”嗤笑一声，推了推那副碍眼的金丝眼镜（在我眼里），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一种陌生的、属于成熟男人的审视感，“李大叔，这叫投资！懂不懂？你这身体底子还行，就是被你糟蹋得像个出土文物。我帮你收拾收拾，不好吗？” 他语调轻佻，带着点炫耀。

“你…你花的是我的钱！” 我气得声音发颤，但更深的是一种恐慌。她看起来…过得太好了！好到让我害怕！

“啧，小气。” 他（小鹿）撇撇嘴，随即脸上又绽开一个极其放松、甚至带着点迷离的笑容，“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而且…李大叔，你是不知道…” 他凑近镜头，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痴迷的光芒，“这边…太棒了！有个姐姐…对我特别好…特别好…”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沉醉感：“温柔…体贴…懂得照顾人…跟她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就像泡在温水里…舒服得…让人想一直沉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用我的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享受和依恋。

“姐姐？！”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温柔乡？！她说的“太棒了”、“舒服得想沉下去”，难道是指…她沉迷在那个“姐姐”的温柔里了？！她不想回来了？！

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鹿知婧）的声音都尖利起来：“你清醒一点！那是我的身体！你不能这样！你…你是不是不想换回来了？！”

“换回来？” 屏幕里的“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那迷醉的表情淡去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有些飘忽，带着点被打断美梦的不耐烦，“急什么？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你那边有琳琳照顾着，我这边…也有姐姐照顾…大家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我的身体！我的人生！什么叫各取所需？！徐可琳那是监视我！不是照顾！你…你被那个什么‘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懂事我可懂事。”

“行了行了！怎么像我爸妈一样了。” 他（小鹿）皱起眉，彻底不耐烦了，“别那么扫兴！姐姐对我好着呢！你懂什么！好了，不说了，姐姐叫我了！拜拜！没事别老打视频，烦！”

不等我再吼，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嘟…嘟…” 的忙音像冰冷的嘲笑，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鹿知婧）拿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脑子里全是小鹿刚才那副沉醉、依恋、甚至带着点依赖的表情，还有那句轻飘飘的“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姐姐对我好着呢”…

她…她真的陷进去了！被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姐姐”迷住了！她不想换回来了！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的身体！我的人生！难道就要被这个小丫头片子彻底霸占？而我，就要永远被困在这个娇小、敏感、被另一个美少女24小时监视的女体里？！

“喂！李伟！你怎么了？！” 徐可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我面前。她看到我煞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吓了一跳，“你脸色好难看！跟谁打电话呢？知婧吗？她说什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徐可琳那张写满关切和疑惑的甜美脸蛋，巨大的委屈和无助感猛地涌上心头。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那个死丫头…难道她不想回来了？不不不，我这个大叔的身体她肯定嫌弃啊，就让她玩几天吧。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行道树的枝叶，在熙攘的商业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鹿知婧的身体）却感觉浑身像爬满了蚂蚁，极度不自在。

身上这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是徐可琳出门前硬给我套上的。柔软的棉布贴着皮肤，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摩擦着大腿内侧…这感觉，对于一个当了三十年糙汉子的灵魂来说，简直别扭到了骨子里！走路时总感觉下面空荡荡的，风吹过裙底带来的凉意都让我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

“喂，李大叔，别那么僵硬好不好？” 徐可琳走在我旁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蕾丝边连衣裙，斜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像个真正来逛街的甜美少女。她侧过头，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小恶魔般的得意：“放松点嘛！就当…陪‘女朋友’逛街咯？说起来，”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笑容甜得能腻死人，“你可是第一个跟我这样‘约会’的‘男性’哦！”

“男性”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像带着小钩子。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她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我现在被困在女孩子的身体里，明知道我是个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的“处男”（虽然是灵魂意义上的），还用这种话来撩拨我！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夹杂着巨大的羞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你…你别胡说八道！” 我（鹿知婧的声音）色厉内荏地反驳，声音却有点发飘，眼神根本不敢看她。

“嘻嘻，脸红了哦！” 徐可琳笑得更开心了，像只偷到腥的小猫，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臂！那温软的身体瞬间贴了上来，属于少女的馨香和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

“轰——！”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沸腾！手臂被她挽住的部位像被烙铁烫到！小腹深处那股熟悉的、湿热的躁动感猛地抬头！我（李伟）僵得像块木头，被她半拖着往前走，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灵魂都要被这甜蜜又煎熬的触感蒸发了！

这丫头…太会拿捏人了！我这种没经验的“处男灵魂”，在她面前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第一站是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精品女装店。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的味道。导购小姐笑容得体地迎上来。

“给她挑几身，” 徐可琳把我往前一推，像个真正的金主，“要显气质一点的，别太幼稚，也别太老气。” 她上下打量着我（鹿知婧的身体），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嗯…她身材还行，就是气质…啧，有点呆。”

我：“……” 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的时间，简直是酷刑。徐可琳兴致勃勃地给我挑选衣服，一件件往我身上比划，或者直接把我推进试衣间。那些裙子、衬衫、裤子…面料柔软，剪裁精致，但穿在我身上，总让我觉得像披着不属于自己的皮囊，别扭得要命。

“喂，出来看看！” 徐可琳在外面喊。

我硬着头皮拉开帘子，身上是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很修身。

“哇！这个不错！” 徐可琳眼睛一亮，绕着我转了一圈，小手竟然直接在我腰侧捏了一把，“腰线收得真好！显瘦！” 那一下触碰，带着点评估的意味，又轻佻得让我浑身一颤！

“就这件了！包起来！” 她大手一挥，根本不顾我（鹿知婧）小声的抗议“太贵了”、“不用了”。导购小姐笑得像朵花。

“还有这个，这个，都试试！” 她兴致不减。

试衣间狭小的空间里，我（李伟）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漂亮裙子、脸蛋微红、眼神却带着茫然和抗拒的“女孩”，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无力感席卷而来。

好不容易从衣服堆里逃出来，徐可琳又拉着我钻进了一家网红奶茶店。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奶香。

“你要喝什么？” 她仰着小脸问我。

“…随便吧。” 我（李伟）对甜饮料没什么兴趣。

“那就…芋泥波波奶茶，全糖，加双份芋泥波波！” 她自作主张地点单，然后递给我一杯沉甸甸、粉紫色的饮料。

冰凉甜腻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Q弹的珍珠和软糯的芋泥。味道…其实还不错？但我更在意的是，徐可琳就站在我旁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她的奶茶，粉嫩的嘴唇含着吸管，偶尔伸出舌尖舔掉唇边的奶沫…那画面，看得我喉咙发干，赶紧别开视线。

傍晚，我们走进一家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火锅店。红油锅底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麻辣鲜香。

“毛肚！鸭肠！黄喉！虾滑！统统都要！” 徐可琳拿着菜单，眼睛放光，像个贪吃的小孩，完全没了大小姐的架子。她熟练地调着蘸料，麻酱、香油、蒜泥、香菜、小米辣…动作麻利。

当翻滚的红汤里捞出第一片颤巍巍的毛肚，蘸满调料送入口中，那脆嫩爽滑、麻辣鲜香的滋味在舌尖炸开时，我（李伟）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种强烈的、属于生活的烟火气。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样…单纯地为了“吃”而开心？多久没有这样…在热闹的人群里，和朋友（或者说监工？）一起，分享食物，感受那种喧闹的、温暖的氛围？

不再是冰冷的泡面，不再是独自一人对着电脑屏幕啃外卖。不再是只有代码和压力的、灰暗的社畜生活。

看着对面徐可琳被辣得小脸通红，嘶嘶吸气，却还是忍不住往锅里下菜，一边灌冰饮料一边大呼过瘾的鲜活样子；听着周围食客的谈笑声、锅底的咕嘟声…一种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暖意，悄悄地、一点点地渗透进我（李伟）那颗被焦虑和羞耻感包裹的心。

“喏，尝尝这个虾滑，我帮你涮的，火候正好！” 徐可琳用漏勺捞起一个圆滚滚、粉嫩的虾滑，自然地放到了我的碗里。她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因为辣和兴奋而亮晶晶的。

我（鹿知婧）看着碗里那个诱人的虾滑，又看看对面那张在氤氲热气中显得格外生动甜美的脸蛋。

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地、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

虽然她还是那个24小时盯着我的“狱卒”，虽然这具女孩子的身体依旧让我无所适从，虽然对那个沉迷温柔乡的小鹿的担忧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但此刻，在这喧嚣热闹、充满食物香气的火锅店里，看着她被辣得吐舌头又停不下筷子的样子，感受着这久违的、属于“活着”本身的丰富滋味…

我低下头，默默夹起那个虾滑，送入口中。鲜甜弹牙，带着麻辣锅底的醇厚。

味道…真不错。

也许…也许这水深火热的“同居”生活，也并非…全无是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徐可琳下一句话砸得粉碎：

“李大叔，发什么呆？快吃！吃完回去还得洗澡呢！今天…我帮你洗头！”

我：“……” 刚升起的那点暖意瞬间冻结，脸又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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