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吞赶忙收起十孔埙，脸庞通红，敷衍了工友几下便开始修坯，只是他心不在焉，要么修穿了，要么坯体没摁住被甩飞，满满一桶都是坏了的。杨云吞轻叹一声，那些淫靡的画面始终在脑海里盘旋，像赶不走的苍蝇。早晨与那家主握手时放了只栓虫去，又不小心偷窥见段鸿那副模样，实在无法让他静下心修坯。最终放下钨钢刀，往石钏那儿走去。

石钏一整日都没与杨云吞说话，臭着个脸好似很陌生一般。杨云吞知道他在装，但自己有错在先，只好给石钏端茶倒水，时不时还给他擦汗，三水陶里的陶匠们见了都有些疑惑，前两日都是大块头给少年服务，今个儿怎轮换了？石钏却不领情，任由杨云吞端水，就是不喝，擦了汗也不吭声，杨云吞几番受挫，心里头也升起一股子气，干脆也不理会他了。到黄昏时，杨云吞一人先回去，石钏后到，未进房间就听见埙声，杨云吞一般心中有事才会吹，今日吹定是因为自己没与他说话。其实一开始石钏只是在耍小脾气，他并未多恼怒，只是后来杨云吞越讨好他，这小脾气就变得越大，大得不知如何收场。抬在半空中要开门的手忽然收回，石钏决定去走一走，要是路上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买来给杨云吞当补偿了。

“你干嘛去？”身后忽地传来杨云吞的声音。“下去走走。”石钏刚说完便觉得一个分神，结束恍惚时已经到了巨石上，他顿时有些发恼，杨云吞此举多少有些过分，自己对他一味的宠溺不代表他可以限制自己的行动！一转头却见杨云吞将身上衣物脱了个精光，杨云吞道：“今天，我任你处置——这算我对你的补偿吧。”这句话原是石钏说给杨云吞的，如今从对方口中说出，无疑是递来了最后的台阶。石钏脸上的怒意霎时化开，嘿嘿一笑——再不下也太小心眼！石钏边走边将衣物去除，露出他那坚实迷人的肉体，嘴中道：“我还想说先去洗洗的！不料你这么主动，那我可不客气！”

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热烈拥吻，技巧高超的石钏很快便将杨云吞弄得喘息阵阵，又想起午时在镇辰十孔里看见的活春宫，杨云吞眼神迷离，“进来……”

石钏故作疑惑：“进哪里？”“后头……”杨云吞说不出后穴二字，石钏并不勉强，用手往他后头抚摸：“这里吗？”杨云吞呢喃说是。

“用什么进去？”石钏得寸进尺，“手指？舌头？”

杨云吞浑身热汗，一时不说话了，右手举起挡住脸庞。石钏开始用手指戳弄那处褶皱，觉得有些干涩，又取了些巨木的树液作润滑，依旧感觉紧，凑近杨云吞的脸亲吻起来，硬硬的胡茬扎得杨云吞意乱情迷。

“放松些。”石钏说。

一根手指进了去，杨云吞不禁发颤，而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后头湿润柔软，石钏再问：“想要什么？”杨云吞脸红的似火烧：“……石钏，我要你。”这句说完，石钏再也忍不住，抬起杨云吞的双腿架在自己肩上，扶着自己那黑红坚挺的阳物猛了进去，两人同时发出呻吟，这是雄性的高歌，听得人如痴如醉。手指在石钏宽阔脊背上拉出血痕，每一次的深入都是一次完整，完整了杨云吞，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石钏是属于他的。

一切结束后，石钏从散落的衣服里摸出烟袋抽起来，说是任他处置，实则石钏只在里头泄了两次。杨云吞从背后抱紧他，却因其体型太大只抱住一半，忍不住啃食那迷人肉体，柔韧的皮肤与内里的肌肉磐石。“汗多，脏！”石钏忍不住道，但杨云吞只想接着啃咬：“想将你吞下去……”两人汗水交织。

第三日，杨云吞两人按照约定来到段家，进了外院，此刻里头坐了好几个人，其中眼熟的便是那独臂汉于忠，依旧穿着那身黑皮甲，粗壮腿部缠着布条；其余的有钓鱼哥、虎哥、牛哥、哑巴以及手戴串珠的段家主，前两日偷窥的愧疚让杨云吞不太敢直视对方，心中甚至在想：当下段鸿的衣物之下、肉体之中，是否就有着一只铁牛紧紧嵌入？

家主身旁还站着两位装备精良的护卫，带着头盔只露出眼睛看不到面容。石钏偷偷与杨云吞说：“那两人应当是铁仵作，刀鞘看不出来，但那刀却是铁仵作的配置。”杨云吞看去，两个护卫腰间露出的刀把儿确实有些眼熟，问：“他养的铁仵作？”石钏轻摇头：“应该是他请来的，铁仵作属于官府，其他人养的就不叫铁仵作了。这一趟要去的莫喜窟应当十分诡异，更甚里头可能有能造成【影响】的玩意儿，不然不会请铁仵作来，并且这两人是镇土、抑或手持权柄的。”杨云吞怕对方察觉没继续看下去，心想路上得找机会给这些人都放蛊，到了莫喜窟才能掌握主动权。

又等了一会儿，最后一个人来了，此人脸圆头尖，且称为蛋哥。段鸿起身，众人也跟着站起，段鸿张望片刻，拱手道：“感谢各位前来，在下寻兄迫切，就不再耽误时间，我们即刻出发，路上好汉们可以相互熟识！”

蛋哥姗姗来迟，本就耽误了众人行程，此刻却嬉皮笑脸道：“诸位来得可真早啊！嚯，还有个断臂的和小瞎子？年纪轻轻毛都没长齐吧？你爹娘心真宽，放你出来闯荡，莫非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这番话后半截目光直直落在杨云吞身上，听得旁人皆是眉头紧皱。尤其石钏眼神一厉，正要发作，杨云吞一把拦住，轻说：“没事，好久没吹《青幽幽》了。”石钏心中顿时对蛋哥升起一丝怜悯，杨云吞曾凭借这曲子在众人围堵中虐杀黄桥，这蛋哥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太阳从山尖尖上探出头来，众人把马匹拴在山下，前路崎岖难行，马匹过不去，只能徒步。“莫喜窟就在那座山顶，我们得步行上去。”段鸿指向一座山头，那山四面皆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峭壁，唯有顶部一片葱茏，像顶绿色的蘑菇盖。边行进着，江湖味道便缓缓出现，不一会儿，人群自行分成了几拨：钓鱼哥和虎哥牛哥聊得火热，石钏与杨云吞凑在一处，段鸿则与护卫低声交谈。蛋哥落了单，只得去找哑巴。起初他不知对方是哑巴，只道他高冷不愿搭理人，骂骂咧咧走开。可没一会儿他又凑上去：“你是个哑巴？”哑巴脾气甚好，温和地点头。“娘的！我以为只有缺胳膊少眼的，没成想还有个不吭声的！”蛋哥说话实在难听，他接着道，“你咋哑的？嗷……忘了你开不了口……”

杨云吞听了都替哑巴着急，但哑巴自己却不气恼，只对着蛋哥微笑。蛋哥好似找到了软柿子捏，一路上都戏弄着哑巴，直到众人在午时才抵达那莫喜窟。段鸿让大伙儿休息，杨云吞便找了块石头坐下。他望着恢宏的洞口，不禁感慨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洞穴大如天穹，一路向下延伸，内里幽暗，只得见少许嶙峋怪石，石上布满藻类，整个窟穴宛若深渊巨口，招呼着来者进入。杨云吞心头掠过一丝惧意，不单因为这令人目眩的洞口，更因那自深处隐隐渗出的微凉寒意——好似某些东西爬上了心尖尖。或许这就是段鸿所言的“新娘的泪水”，杨云吞能明显感觉到这地方土地岩石的不同：冷得瘆人。

在来时路上，段鸿简单给大伙儿介绍了下莫喜窟的由来。在泷平城尚未成城时，有个婚嫁习俗：所有未过门的女子上喜轿后会被抬到这窟前，必须哭泣，哭得响亮、刺耳、撕心裂肺。古人说这是为了将娘家的不舍全哭出来，灌进山洞，这样进了夫家才不会思念爹娘。久而久之，山民传言莫喜窟里积满了新娘的悲情，因哭声太过喧闹，竟惊动了山神，结出“青天桩”——听见声响便会发光，这青天桩也被称作“山神的眼泪”。

然而两年前，此地出了怪事：婚嫁习俗早已废弃，可山民上山时却能清晰听见女子的哭声，凄厉瘆人，撕心裂肺。初以为有人遇险，循声而去，竟寻至莫喜窟前！哭声正是从洞内传出。那深邃骇人的莫喜窟犹如一张巨口，向外倾泻悲鸣。山民在外呼喊，洞中却只一味哭泣。最终，两个胆大的钻了进去。谁知刚踏入窟内，哭声骤然转悲为喜，化作极其尖锐的笑声，如同铁石摩擦般刺耳！两人登时腿软，慌忙逃出洞窟。可离开莫喜窟时，那笑声又变回了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后面泷平城官府派了人前来，哭声没听见，人倒是全部失踪在莫喜窟里头，一丁点儿浪花没打出。自此，莫喜窟山神吞人一事如瘟疫般蔓延开来，山民们不敢再靠近，白日里也绕道而行，唯恐惊动那洞中的东西。官府虽贴出告示严禁靠近，可总有不信邪的年轻人或好奇的旅人前去试探，结果无一例外：要么听见忽哭忽笑的瘆人声响后落荒而逃，要么就此消失在窟中，连尸骨都寻不回。山间小道渐渐荒草丛生，莫喜窟周遭的泥土仿佛也浸透了寒意，每逢阴雨天气，地面便会渗出丝丝凉气，如同那些新娘的泪水在地里流淌。

“哪有劳什子娘们儿的哭声？老子还想听听这山神娘们儿跟床上娘们儿哭得有啥不同呢！这么安静吓唬谁呢！”蛋哥在窟前怪叫，回音传到洞内深处。不过确实没有像段家主所说的那般，在洞口有哭声。独臂汉子于忠这时候说：“我虽不是泷平人，但也听说过一些莫喜窟的传闻：山神吃了东西后就会停止哭泣，直到消化完。”这话一说出，众人皆沉默下来，是否他们要找的人此刻正在被“消化”着？段鸿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是强撑出笑容，说：“这些都是传言而已，不算真！好汉们放心，答应你们的绝不会食言，我已吩咐好段家人，即使我死了，只要你们将我的尸身带回段家，也一样付给你们钱财。”待一行人休整好，举着火把进入莫喜窟，洞穴内地形落差大，由段鸿的两个护卫镇土开路，一路下行。

这里的味道不比活不了树林好，腐烂气味一直涌入鼻腔，不过经历了活不了树林，杨云吞也算有了适应性，不多时便无视气味，只是心底那股子不安依旧盘旋，越往深处走越觉得烦躁，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身后瞧他，但一回头，除了石钏外再无他人。见不着摸不着的东西才是最让人害怕的，石钏随他转头，后握紧杨云吞的手，道：“若是身后有东西必然会被泥土察觉的。”杨云吞点点头，如今他也会镇土，若身后有其他东西也能从土地中感知到零星，只是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并不能很好地抚慰杨云吞的内心，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头很不安。”

“哈哈！娃子！怕了就回娘那儿喝奶去！大老爷们儿可不怕这劳什子莫喜窟！”蛋哥拍着胸脯再次刷存在感，杨云吞没理会他。来莫喜窟的路上蛋哥自己与杨云吞勾肩搭背，想跟他唠嗑，体现自己的神气，后被石钏赶走。而在触碰时杨云吞便给了他栓始幼虫，蛋哥便成了队伍中除段鸿外第一位放蛊成功的人。

“噤声！”段家主回头道，金主开口，蛋哥只好撇撇嘴不再多说。杨云吞看着段鸿的背影，觉得奇怪，照理说一家之主完全不需要跟着他们一同来莫喜窟冒险，可他却领着众人来了，或许真是因为他与自己弟弟感情深厚？又想到之前在镇辰十孔中看到的那些东西，难免不会多想这位家主是否跟亲弟弟发生过什么。不过这也与他杨云吞无关，只要钱财到手事了就得。

一行人在怪石嶙峋间缓步深入，石笋中忽地亮起几点幽光，众人皆是一惊，定眼看去才知是那所谓的“山神的眼泪”——青天桩。凑近端详，此物生得憨态可掬，小巧玲珑，好似一朵氤氲着青光的香蕈，随着众人行进声而愈发青亮。“这也能叫‘桩’？那老子的大屌不得叫‘柱’？哈哈！”蛋哥伸手逗弄着小香蕈，殊不知那香蕈骤然炸开，大量荧光液体溅射到众人身上，钓鱼哥哑巴和独臂汉被殃及池鱼，对着蛋哥怒目而视：“你个胆大泼皮！看你做了什么！”蛋哥被炸开的青天桩吓了一跳，又被众人指责，怒从心起，转头骂道：“叫你妈叫！老子爱干什么干什么，干你妈你也得跪着舔老子屎眼子边叫操的好！”钓鱼哥被这粗俗至极的辱骂激得头脑发昏，背上的鱼竿竟与他一同颤抖，眼见要爆发剧烈冲突，那俩铁仵作在段家主的示意赶忙将两人分开。此刻段鸿脸色阴沉，对着蛋哥说道：“你若是再如此，出去后别想拿到报酬分毫，且在泷平城我会将你封杀。”蛋哥瞬间不说话了，在铁仵作的拉扯下也停止挣扎，显然认怂。

段鸿再转头与钓鱼哥道：“这次出来没有调查大家的品性是我的过错，怪我念弟心切，为补偿各位，出去后在原本价钱上再加两金，希望各位海涵！”段鸿对着众人躬身作拳，钓鱼哥连忙回了一个，说：“段家主不必如此，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他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好。”蛋哥龇牙咧嘴还想顶嘴，最终“嘁”了一声。段鸿继续道：“青天桩对声音十分敏感，一些脆弱的青天桩被刮蹭触碰时就会炸开，不过这些荧光液体是没有毒性的，曾经会有山民特意采集来作家中光源用，能亮好几个时辰。”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继续往前。

杨云吞因为跟石钏殿后，所以没有被青天桩炸到，不过在蛋哥与钓鱼哥争吵时，他却明显感觉到那隐藏于黑暗中赤裸裸的目光，犹如无声的哂笑，但看去却只剩怪石与死黑的苔藓。一次或许是错觉，但多次的错觉必然有古怪，杨云吞看见石钏衣角点点滴滴的青光，便叫他将衣服脱掉。“就沾到一点，没事嘞！”石钏苦日子过了好几天，现在一件衣服都有些舍不得，但在杨云吞要求下还是给扔了，壮美的体躯让段家主几次瞟眼。

越往深处走，青天桩就越多，高的矮的，粗的细的，伴随众人的行进声美轮美奂，犹如地下奇迹。随后众人便听见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循声而去，视野竟瞬间开阔无比！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巨大的空间让人顿感自身渺小，洞顶高耸，无数钟乳石倒悬，其中夹杂着隐约的青光。最震撼的还是地面上无尽的青天桩，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远看就好似一副青黛画卷，一条蜿蜒的地下河像道路一般铺在青天桩群之中，又在深处消失不见，好似在指引众人该往哪儿走。

“这……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段鸿口中喃喃，他也没料到窟内场景变换，“曾经可没这么多青天桩，难道真有山神在此地？”没人回应他，所有人都沉浸当中。就在这时，几声突兀的嚎叫声打断了众人——竟是蛋哥出了问题！只见他痛苦倒在地上扭曲，如同离了水的鱼在土地上蹦跶，忽地蜷缩又四肢敞开，两手伸进衣物中挠，瞬间被自个抓得伤痕累累，血液染红上衣，他边蹦跶着嚎叫，边喊：“哇啊！痒死老子了！好痒！好痒！”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匆忙远离地上的蛋哥，没有一人敢靠近。“别！别走开！帮老子挠挠！快！”蛋哥大喊着，段家主对铁仵作道：“你且去看看，别靠太近！”那铁仵作拔出刀来，另一手摩擦食指上的权柄，低吟：“寅三土。”后才缓缓靠近快变成血人的蛋哥。“快！啊啊！好痒，救我！好痒啊！”铁仵作愈发靠近，谁知地上的蛋哥忽然扑了上来，将铁仵作扑倒在地，用腋下夹住铁仵作的刀，而后掀起衣服在铁仵作的甲胄上摩擦，一瞬间 无数的划痕在蛋哥肉体上撕裂——他竟以这种方式为自己“止痒”！那铁仵作的甲胄沉重，又被蛋哥压在身下，一时间无法起身，想镇土击杀对方，不料蛋哥身上的鲜血竟透过头盔缝隙流进他的眼中，瞬间慌了神。

“寅三土！”几根土刺从地上猛起，瞬间将蛋哥刺了个对穿，原来是另一位铁仵作出了手。蛋哥“呃”地一声，眼中有不甘有痛苦，还有解脱。几根土刺将蛋哥挂在半空中，鲜血顺流而下，血腥味在空中诉说死亡。被压住的铁仵作赶忙爬出，大喘粗气，惊魂未定。

“这到底……”钓鱼哥无法控制表情，“上一刻还好好的……”

“可能是他碰了什么东西？”

“可他这一路上碰的只有那炸开的青天桩！如果是因为那东西，我们是否也会变成那样？”钓鱼哥看向段鸿希望得到解答，可他失望了。段鸿摇头说：“我也不清楚……这里的情形已经不是我所知道的那样了。”钓鱼哥隐隐后悔接了这单，未知的恐惧压在众人心头。这时候牛哥战战问道：“如果不杀他，他是不是会一直痒下去……直到死亡？那传闻中山民听见的哭声是不是就是误入此地的人绝望死去的声音？”没人敢回复他，过了一会儿虎哥才站出来说：“甭管那些了！在这儿耗得越久越危险！那哑巴，你是药师吧？你去看看那傻蛋是怎么死的！”哑巴点点头，在铁仵作的保护下靠近空中的蛋哥。

在哑巴检查尸体的时候，另一位铁仵作脱下他的头盔，紧闭一眼，上头满是蛋哥的血液。“我去洗一下。”他正往河流走，杨云吞阻止他：“用带来的水洗吧！小心那河水也有问题！”铁仵作瞥了杨云吞一眼，似是方才被蛋哥扑倒的窘迫让他十分不爽，什么话都没说走开了。牛哥憨厚，说：“我跟那大哥一起去吧，这样安全些。”段鸿点点头。

因为方才蛋哥弄出的声响过于巨大，现在整个洞窟亮如白昼，让众人勉强有了些安全感。石钏牵着杨云吞的手，小声问：“你发现什么了吗？”杨云吞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蛋哥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跟青天桩逃不脱干系。”

“可其他人身上也有碰到，为什么单单他出了状况？”

“我猜可能是他不小心吃进去了一些……另外有个奇怪的地方，我在路上仔细观察了一下青天桩，越大的对声音越不敏感，光线也十分暗沉，但是这空间里的……”杨云吞放眼看去，皆是璀璨无比，光芒照得人晃眼，“这空间里的青天桩，不论大小都十分亮堂，好像都是刚刚生长出来的脆弱模样。”石钏看着确实如此，大的小的都很明亮，尤其沿着河流往里看，更深处的巨蕈也不比小的青天桩黯淡。

“有点头绪！”哑巴那处的铁仵作忽然叫唤，众人围了过去。此时蛋哥上身衣物已被撕扯开来，痛苦的脸庞看得人心中发寒，药师哑巴指了指他的嘴巴，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有些青光闪烁。“果然是因为青天桩吗。”虎哥连忙清着嗓子往地上吐痰，生怕也不小心吞了什么汁液进去。“所以他是误食青天桩才导致发痒，而且是忽然作用的，毫无预兆。”段鸿检查身上，发现还有几点青天桩的汁液残留，想脱掉他那木纹黑袍，又突然想到什么，手指动了动，还是没脱。

知晓了蛋哥异常的原因，哑巴从怀里取出好几个布袋，纷纷打开，又拿出一小杵臼，往里头扔装在布袋中的草药，开始捣药。“还好有药师，不然……”虎哥刚说到一半，变故再生！求救声伴随水声在窟内响起，令众人还未放下的心再次抬起。

“牛哥！”虎哥当先，众人紧随其后，石钏嫌前路的石笋碍事，在后头一跺脚，那些人高的石笋就被震碎。当几人靠近河流，才看见河里两人在不断扑腾，明明这河不深，他们却无法自救！此刻那铁仵作好似已无力游动，在水中拍打出虚弱的水花，而牛哥面露惊恐，看见人来赶忙大叫：“快！救我！水里有东西！啊！不要！不要钻！咕噜咕噜……”牛哥一下子沉入水里，留一只手在水面疯狂挥舞。

杨云吞架势一展，自地面镇起一根手臂粗的土柱，斜刺里冲至牛哥头顶水面。牛哥绝处逢生，死死扣住土柱不敢松手。此刻石钏也赶到，肌肉虬结，双手抱拳往胸口一收，土柱瞬间挟着牛哥收回，而因那回收之势过于迅猛，牛哥落地后翻滚数圈才堪堪停下。还有个铁仵作在水里头，看他样子好似将死之人，容不得迟疑多想，石钏暴喝一声，右臂如利刃般直贯入地，与此同时另一只泥土纷飞的大手从地上破土而出，抓住那铁仵作急速回拽。可当巨掌将其提至半空，赫然看见铁仵作下身竟吸附着密密麻麻的水蛭！众人瞬时毛骨悚然！

那水蛭极其不正常，脱离水面后竟顺着泥手往石钏处飞快蠕动，像是饿疯了般要吸食血气旺盛的石钏。“石头叔，小心！”杨云吞赶忙提醒，后拿起镇辰十孔直接吹响《天黑黑》！没成想他这一吹，整条河流都沸腾起来！无数水蛭疯狂从水下涌出！

“你这娃儿做了什么！？”虎哥朝杨云吞怒吼，好像若不是杨云吞的作为，那些水蛭便不在水里。“别打断他！”石钏抽空也对虎哥大吼一声，转头继续专注手上的事，他内心纵然觉得恶心，也没放开刚从虎口脱险的铁仵作。手臂在地里一震，大量水蛭从铁仵作身上坠入河里，也不管他生死，直接抛到地上，而后起身镇土，他周身泥土随他双臂而动，刹那间便如涟漪般朝四周波动——竟是年式镇土用来对付杨云吞的那招！不过石钏使来明显比叶年式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几个波次便把那些疯狂的水蛭冲得散碎！

“好功夫！”段家主不吝啬赞美，心想果然没看错人。另一边的虎哥也有绝处逢生的欣喜，拳头飞舞更快，手上的铁质拳套在他手上好似没有重量般，一砸就是一片黏腻；独臂汉于忠则是腿脚功夫行天下，捆在腿上的布带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那些溅射而出的水蛭体液竟无法在上头片刻停留，像油纸伞般阻隔污染，甚是奇妙；最显目的是钓鱼哥，他那根长长的钓竿在他手中挥舞，鱼线便如活了般穿过水蛭，连成一串。在众人齐心协力下，水蛭如被割草般清除，河边偌大片的空地全是水蛭的尸体，但尽管如此依旧有数不尽的水蛭从河里涌出。

“娘的！屁大条水沟哪来这么多虫子！呃！咳咳！”状况突发，虎哥一个骂娘不注意竟然吞了半截水蛭进去！想扣喉咙眼吐出来，可他手上带着巨大拳套完全没法褪下，更何况还有大量水蛭趁此空档往他身上爬，转眼间他便手忙脚乱，“咳咳……段……呃……咳咳！”

“该死！”段鸿收回手中剑，扯下一颗腕上珠子朝虎哥那处丢去，只听一声清脆撞击，大量黑雾从珠子里喷涌而出，闻起来竟然有股熏香味儿，但是十分呛人。几人被这味道呛出眼泪，却无法放手擦拭，尤其是石钏，他离虎哥最近，闻到的味最浓，此刻都已虎目含泪，无法控制地去揉眼睛。受这影响，再强大的镇土也无法专心，稳当的土波顿时紊乱起来，石钏忍不住大骂：“操！那什么……咳咳什么鬼东西……咳咳……操 操操！”

就在第一只水蛭爬上石钏裤脚时，杨云吞的曲子终于吹完！

一瞬间，所有水蛭停住了疯狂，河里的、地上的、身上的全部在埙声落下时死亡。众人如做梦一般难以置信：怎么一下子全部不动了？

“是你弄得？”段家主惊悚看向旁处少年，此时杨云吞跪倒在地剧烈喘息，无法回答他。石钏揉着酸涨的手臂快步到杨云吞身边：“还好吗？”杨云吞摇摇头，汗水自发梢滴落，眼角有泪花——吹奏天黑黑不仅杀死那些水蛭，还杀死了段鸿体内的蛊虫。方才他为了快些吹完曲子，几乎没有换过气，现在只是因为缺氧而头晕目眩，喘了好一会儿才架在石钏肩上起身。周围一片狼藉，空气中满是熏烤的味道，落水的牛哥与铁仵作没了动弹，不知是否还活着，虎哥倒是还有气儿，只不过他吐出来的气都是黑色的，明显吸了不少，双手撑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呵呵”声。这时候哑巴匆匆赶来，手上拿着小陶罐，蒯了一勺让段鸿先吃，段家主似乎很相信这哑巴，没有多问直接吃了下去。而后又给周围人都喂了一勺，石钏和杨云吞则谨慎地拒绝，哑巴笑着点头，转身检查其他人状况去了。

“他死了……”跟着哑巴的那名铁仵作半跪在落水那位身边，道出让人心中发沉的话。杨云吞壮起胆子过去，看见尸体身上的甲胄已破烂一片，尤其是下半身，接缝处的布料已经无影无踪，只有甲片用铁环相扣耷拉在身上。

“……我会给予他家人抚慰金。”段家主拍了拍铁仵作肩膀，忽地听见对方道：“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段鸿愣了住，而后决绝道：“我要找我弟弟，我无法继续忍受没有他的时间了……如果他死了，我宁愿也死在这里。”

众人觉得段鸿与其兄弟的情谊深厚，可杨云吞却从中听到不一样的意味，结合之前看见的，很难不去想段鸿执着于失踪弟弟的原因。旁边突然响起痛呼声，石钏眉头都皱成卷儿了：“又来？！”扭头看去，原来是落水的牛哥醒了，不过他的状态属实不是很好，一边在哑巴怀里吐水，一边哀嚎痛呼：“操！堵……堵住了！！出不来！”牛哥指着自己下身，手指在哑巴手臂上摁得使劲，哑巴也没抱怨，另一只手仔细解开牛哥的衣衫。“快些……难受……”牛哥忍不住叫唤，石钏走前去帮着他解，最终露出牛哥下体，见者皆是心惊胆战。

只见牛哥小腹诡异突起，下身满是白浊与猩红，性器肿得像个棒槌，顶部的窍口撕裂，还有三根水蛭的尾部堵在其中，看得众人皆是下身发紧，生怕也有什么了进去。“快帮我……取出来……求……”牛哥浑身湿漉漉，更多的是汗水，嘴唇都给咬出血，看起来甚是难受。哑巴将镊子递给石钏，但他因为方才镇土而手臂酸痛，拿着个小镊子颤抖地在窍口剐蹭了好几次都没夹到，反而让牛哥两眼一翻，痛昏过去。

“我来吧。”杨云吞接过镊子，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恶心，轻轻用镊子夹住其中一条尾巴，缓缓往后扯。因为有体液润滑，很快便夹出来一只，在空中甩动各色体液，令人作呕。忍着异样正要取出下一只时，杨云吞眼尖地看见另外两只在压力中被往外挤出！

“快走开！”杨云吞大喊一声，镊子都丢了，拉着石钏远离。哑巴也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用力扯开牛哥的手，跑了几步就听见什么东西“啪啪啪”掉落在地——那是牛哥尿道膀胱中的水蛭！它们正因为肌肉收缩而被排出体外！牛哥此刻竟然痛醒，高抬臀部，欲将身体中的侵入者全部排出！他哇啊一声，浑身肌肉都在用力，好似一尊精美的雕像，那瞬间竟有些让杨云吞着迷……难以统计的虫子如烟火般被喷射上天，在空中与各色体液交织，完完全全是一幅迷人的受难图！而图中的男人在此刻更像是座人体喷泉！疯狂地颤抖，不仅前面，就连他的后穴在几道噗嗤声响后，也往外吐露出虫子！一波接一波，如同永无止境……直到他的小腹渐渐恢复原样。

空气中不仅有焦香味，还有腥味。再次靠近牛哥，他的躯体依旧在无意识颤抖，将射在身上的水蛭慢慢抖到地上。而他那可怜的下体还在缓慢往外吐露虫子，可见他在水中受了多大罪。剩下的事交给哑巴，旁边还有个黑人需要关照——虎哥被那烟雾喷成炭人，正用自己带来的水擦拭脸庞，时不时还会嘟囔几声，不知是在偷偷骂谁。

“真是对不住。”段鸿帮他把上衣脱去，沾了点水为他擦背，“当时情况紧急，我只好扔出那气丸将恶虫熏开，好保你一命。没想到云吞刚吹完曲子那虫子就死光了……让你白受了罪。”虎哥想说些什么的，但喉咙里满是不舒服，索性不说了。

段鸿边给虎哥擦背，边看向杨云吞：“看来你不仅是个镇土哇。”杨云吞默默将十孔埙收起，说：“偶然习得一曲，刚好对这种虫群有奇效。”放蛊师在大枯木名声不大好，另一方面是不想让段鸿有了戒备，说不准之后还要给他放次蛊。如今杨云吞已熟悉十孔埙，蛊虫的控制愈发得心应手，若他放了弱年蛊虫，便能够通过十孔埙让这些小虫子久久不食，以达到只获取视野的作用。

休整好后，众人继续前行，只不过现在万分戒备，生怕又碰见什么东西。受伤的牛哥走路需要人搀扶，石钏与铁仵作警戒四周，而虎哥被段鸿炸的那一下也够呛，只得杨云吞与哑巴来扶他。牛哥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累赘，稍微磕碰都要跟杨云吞与哑巴道歉。“没事的，我与段鸿约定好了，等两天过后无论找没找着人，我跟石头叔都会出洞，到时候便将你带上！”杨云吞微微恻隐牛哥，他走这一程是为了他的女儿，急需用钱又有点功夫在身，便硬着头皮来了，谁知本事还没施展开就落了个走不动道儿的下场。牛哥泪眼婆娑：“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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