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天色已然大明，爻还在抱着我的头睡觉，头顶的一块儿随着她的鼻息忽冷忽热的。

这是几点钟了...我想。

虽说是刚睡醒，但身体却完全没休息过来，后腰和大腿内侧一阵阵的酸痛。

虽然我真的很不愿意回忆我的童年，但她的话，还是诱导着我的思绪潜入过去的事情里。

那年我大概六七岁，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我们暂时搬到一个我从没来过的地方，借住在一处亲戚家的老院子里。刚搬进去那天，母亲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带我去拜访后院正房里的住户。她说，那是她远房的表亲，关系有些复杂，但总之要跟亲戚家搞好关系。

在那进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我第一次见到了爻。她当时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两条腿晃荡着。她清清冷冷的，与大半屋子喷着唾沫或烟气的长辈格格不入。

在大人的谈笑与不休争执中，我早就坐不住了，在沙发上不安地扭来扭去，只想溜出院子里玩，最后对面的“爷爷”摆手，拍板让我叫干脆叫爻姑姑好了。

我愣住了，觉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她才没比我大几岁，凭什么整个屋子里就我是晚辈。而爻，从始至终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等大人们聊得差不多了，她便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进门前，她朝我招招手，“来这边玩吧。”

这是我第一次窥见这个属于她的世界。房间里贴着我看不懂的海报，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新奇的饰品和图画书。最让我羡慕的，是她居然有一台电脑。在那个年代，电脑对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是只存在于报刊与大人的口说言传中的东西。

我在她房间的电脑里，学着她的样子第一次握住鼠标，操纵一只蛤蟆吐出彩色弹珠，还有不同样子的鱼，吃掉比自己更小的鱼，然后慢慢变大。

后来，她去外地上学，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我经常见不到她，只能趴在她的窗边，从她房间里的细微变化猜测她有没有回来过。有次我发现她桌上的书换了位置，窗台上多了一盆仙人掌，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闯进她家客厅，问爻的母亲，“姑姑呢？回来了吗？”她妈斜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别老惦记她，她忙着呢。”我讪讪地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失落。

与此同时，我不止一次听到母亲在私下里跟父亲抱怨，说爻的家人总在明里暗里炫耀，说爻读的艺术学校有多么好，将来前途无量，而我母亲嗤之以鼻，“学艺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谁学那个？”

这话终究传到了爻家人的耳朵里。次年初夏，父母的工作再次变动，我们又要搬家了。离开前，两家聚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

饭桌上，大人们假惺惺地客套惜别，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两家人住得近了，哪怕只是踢倒扫帚、往院里泼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日后也会变成两家间的嫌隙。姑姑选了饭桌另一头儿离我最远的位置，大概因为她母亲警告过她不要再理我了。

不论我对她做什么，讲笑话或是扮鬼脸，她都严肃得像她爷爷一样——一个高高瘦瘦、脾气古怪的老头，下午总是搬个躺椅睡在院子里有阳光的那个角落，任谁问任何事，他都只用鼻息回答，“哼”或者“鞥”。

等把家当搬完最后一趟，我和父母也正式离开这个住过一段时日的院子了，爻家人没有一位出来相送，我扒着外院门框，看爻走进自家客厅。她转身看我，关上一扇门，动作很慢，又向着我关上另一扇。

我对爻失去最后一丝期待。

“走了。”父亲催促，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严丝合缝的家门，他摇摇头，“处不得了，这天气谁家中午紧关着门啊。”

从搬走后，我就再没见过爻。日子一长，她的模样在我脑子里暗淡了，只剩些零碎的片段——她教我玩电脑时的样子，她摸我头时的手感，还有她关门前那冷冷的一眼。

她的鼻息吹得我好痒，我轻轻换了个姿势，看着她颤巍巍的睫毛，不对，好像把她吵醒了。“嗯~啊——”她闭眼长吸了一口气，双臂紧紧抱着我。

“让姑姑抱抱嘛——再过来点儿。”

“还要近？再近就把我埋进胸里了。”我轻声吐槽。

“埋就埋嘛，你介意这个？不是应该享受吗？？”她的手又抚上了我的胸，五指缓缓揉。

感觉乳首和胸前，已经被她玩麻了。

“你有用过激素类药物吧，你用激素类药的目的，不会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吧？嗯？”

“其实都可以，看着顺眼而且能接受我，我就会喜欢ta。”

“或者说我喜欢被需要...”

我的肋骨很明显，用的药物的效果也仅限于让人觉得我稍微有点胸肌，但乳腺组织跟胸肌手感一点都不一样。不过但别说上手摸，别人光看就能知道不对劲，我的乳首直径跟粗支香烟的直径差不多，在有常识的人看来，这点已经足够可疑了。

“看你瘦的，胸前一点儿肉都没有，就该像我一样，哼~”她继续抱紧我，挺了挺胸，用胸贴着我的脸蹭啊蹭的。

她终于松开了我，平躺着伸个懒腰，“昨晚你好乖——”

“你知道吗？你应该不知道，你好像已经晕过去了，全身紧绷，阿黑颜的样子哦~”她看着我，眼神亮晶晶的，“你下边湿得呀，身体又敏感，一碰你就跟消防栓漏了似的，全流毯子上了。不过嘛，味道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窗台边，晾着一条有点眼熟的毯子。

“噢还有，记得你睡着前跟我说了什么吗？‘麻烦擦干净。拿一条新内裤帮我穿上，可以吗？再帮我在里面垫几张卫生纸，谢谢。’ 啊——老夫的少女心。”

“现在的你简直比以前还要可爱。”爻捏着我的脸。

“来，再叫声姑姑听听嘛，姑姑都帮你穿我的胖次了，还给你贴了卫生巾呢！”

我张口哑言，低头看内裤，有可爱的木耳边，又夹夹腿，感受到双腿间的异样感，几次都没说出那两个字来。

“还有，把你那土得像兜裆布的内裤给我丢了，就照这个穿，多棒嘛。”她戳了一下内裤上的鼓包。

“哼，当时你好像也不乐意，我朋友逗了逗你，你扭扭捏捏的。”爻紧靠着我，用手指卷着我的一缕头发，眼神飘向天花板。

“后来就像只小狗，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姑姑、姑姑地叫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飞出来的鸽子。不对，”她转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评价道，“看你昨晚那副受惊的样子，应该更像只鹌鹑。”

我霎时就脸红了，“嗯...你说的都对...”

“我想想，邻居家是结婚还是乔迁来着，你家也去了。你趁大人不注意，偷拿了一瓶啤酒，钻进柴房里喝了大半瓶，然后东倒西歪地走出来，抱着路边那棵树，说要上树在喜鹊窝里睡觉来着，我和堂姐两个人都拽不住你。”

“现在你的酒量，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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