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交錯曲(4)

「嗚呀~~~~好悶啊！」

倘大的讀書室內，傳來稚童煩悶的叫囂，就像這幾天綿綿細雨，令人無法舒懷。

此刻小奧斯卡與小安在衛兵隊的讀書室裡，金髮的孩童從一堆厚厚的拉丁文書中抽身，她先是伸了一個懶腰，揉揉有點倦意的大眼睛，雖然她想認真讀書，可是幾天下來都只是背誦背誦跟背誦，再用心也會感到這是乏味的學習。

(該死的下雨天，都不能認真的練劍！)小奧斯卡皺皺可愛的鼻子，抱怨地想。

然後她伏在面前的桌子上，歪著小頭顱，問著坐在對面，樣子仍舊閒適閱讀著的夥伴。

「小安~~~你怎麼可以這樣專心的？」

「嘿~~小奧斯卡，我若不熟讀這一章，奧斯卡姐姐提問時，我便不能適時『提醒』你了。」小安理所當然地答。

小奧斯卡吐了吐舌頭，想起前天姐姐那張嚴肅的臉，比起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害得她緊張得忘了內容，還好旁邊小安總會出盡辦法「提醒」，否則惹得姐姐不高興時，遭殃的可是他們倆。

不過，當她瞧著小安那張高興的臉，便立即站起身來到他的面前，對他做著鬼臉說：「哼！你是因為下雨天不用陪我練劍，才會安心地在這裡讀書！」

「啊？！你別亂想……我是真心想幫你的！」小安急急的解釋著，不過所謂的「真心」只有一半，另一半如同她所說，下雨天的確令他樂上一陣子——因為不用練劍。

「我才不信你！」她使勁地背轉身去，然後踱步至窗檯邊。

水滴零零星星從屋簷滴落，不過經已停雨，雖然地面還是濕滑，可是幾撮陽光從烏云薄霧間穿透過來，還有一度七色彩虹映進小奧斯卡那如蔚藍晴空的眼眸。

她頓時像雨過天青的心情，雀躍萬分地拿起案上的佩劍，更拉起小安那小小的手臂，也不管這樣一拉，令他丟下手中的書本。

「小安，雨停了。跟我來！」

小安瞟了眼她手中兩把佩劍，也頓時明白他的安樂日子已經過去了……

晌午過後，第一班的衛兵巡邏回來，正聚集一同回到兵營，當路過一小廣場時，法蘭索看見兩個小小的身形在跑來跑去。

「是小隊長跟小安喔~~~」法蘭索喊，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旦見小奧斯卡與小安正在以真劍比試，雖然還是孩子，但兩人對賽時十分認真，尤其是小奧斯卡，她那雙亳不退縮、英氣颯爽的眼神，早已把全幅精神投入在鏗鏘有力的劍擊聲中。

對還是八九歲的孩童來說，他倆的技術已算出色，而小安的性格不好打鬥，卻在小奧斯卡一年來的「調教」下，也習慣了這種練劍模式，不過他的技巧還不及小奧斯卡熟練，很多時候都是採取防守的狀態。

兩個孩子儘量利用地形進行攻防戰，連衛兵接近時也不察覺，一班成年人瞧見他們靈敏的身手，也立時感到意外。

「呼~~難怪隊長身手這麼了得，原來從小便接受這樣訓練。」約翰不由得讚歎起來。

「我也是第一次看小安打劍的情形。」法蘭索意外著。

平日的操練也包括劍擊，可是安德烈因為單眼的問題，距離感有時掌握不好，他有時也迴避這類練習，不過他卻很認真學習槍擊，說是有這個需要，學會了才像一個士兵。

眾人只有亞蘭一言不發，須臾，他冷不防地開口：「小隊長很快便會取勝了。」

似乎像是應驗他的說話，小安因為地面有一灘水漬，右腳一時站立不住，那一下不自然的僵立，讓對手有機可乘，小奧斯卡抓準時機，小手一揮，將劍尖插進小安的手環處，然後用力一挑，便把他的劍打飛出去，在空中翻了幾個圈，「鏘」一聲掉在地上。

「啊~~~又是我輸了。」小安失望地叫嚷著。

此時亞蘭撿起落在他不遠處的佩劍，然後以劍尖對小奧斯卡作出邀請：「小隊長，讓我來當你的對手！」

「亞蘭！？」眾人驚訝著他這個舉動。

小奧斯卡也有點驚奇，可是她是高興多於憂慮，一直以來都只是父親及小安做對手，對於亞蘭這個邀請，她實在躍躍欲試。

「亞蘭……你別因為隊長曾經打敗你，你便找小隊長出——」法蘭索還沒把話說完，頭頂便吃了一記狠狠敲打。

「混蛋，我像是那種記仇的男人嗎？」亞蘭掄起拳頭，額露青筋，語氣粗暴地大叫，一眾衛兵卻是表現出一幅「你本來就是」的神情。

小奧斯卡張著一雙靈動的睛光，正興奮莫名的瞧著比她高出兩倍的亞蘭，當她正要開口答應時……

「小奧斯卡，太危險了！」小安大聲勸阻，十分擔憂：「他可是大人~~不是老爺……」

亞蘭那粗厚的大手忽然用力按著小安的頭顱，更使勁揉亂他那柔順的黑髮：「小安，枉我平日跟長大了的你稱兄道弟，你竟不相信我！」

烏溜溜的大眼睛傳來猜疑的訊息，亞蘭咬咬牙，他蹲下身，在小安的耳邊說俏俏話：「放心吧，我的劍術比你好，絕不會傷到你最在意的小臉上……」

小安的嘴巴立時變成「O」型，料不到這大哥哥知道他一直不敢用劍刺向小奧斯卡的臉。

「我會點到即止的，萬一傷了小隊長，別說是你，我想你那位『安德烈哥哥』會是第一個宰了我！」

小奧斯卡走近他們身邊，拉拉小安的衣袖，信心十足地說：「小安，你別操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小安無話可說，只好退至一邊，但他仍有所防備，已有必要時便衝出去保護她的打算。

亞蘭揮揮手中利劍，嘴角掛上朗笑，便開始指導小奧斯卡。

比試了一段時間，連小安也不得不對這舉止粗魯的大哥哥另眼相看，他的劍法真的值得學習，於是連小安也嚷著要加入戰圈。

結果，廣場內吶喊聲四起，有的衛兵也受到這場劍擊所感染，便在不遠處的地方比試起來，掀起了眾人練劍的興趣。

兩小時後，小奧斯卡與小安便感到有點疲倦，兩個小身子背靠背坐在地上，喘著大氣。

「亞蘭哥哥，你真的很厲害，奧斯卡姐姐真的打敗過你嗎？」小奧斯卡嘆口氣問。

「隊長出劍既快且準，身手靈活又輕盈，要傷她不易啊。」亞蘭中肯地說。

「哎呀~~你這麼說，不就表示我怎樣也無法勝過小奧斯卡？」小安無奈地說，小奧斯卡於是便轉過頭，對著小安做了個俏皮的鬼臉，意氣甚是風發。

「這我不清楚，但我知安德烈的拳頭很強勁，吃一記便會昏倒。」

「對喔~~~每次跟你搏擊，你總是能把我壓在地上。」小奧斯卡指著小安的鼻頭，不滿地說。

「壓……壓在地上？！」忽然間，所有士兵因小奧斯卡的童言無忌而尖叫著。

「是啊！像這樣——」小奧斯卡為了方便解說，便以小安作對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雙手用力按住他的肩頭，「碰」一聲，她小小的身軀便把夥伴壓在地上，同時間一班士兵的下巴全都掉在地上。

「哎呀~~小奧斯卡，你先知會一聲嘛~~很痛啊！」小安一邊揉著撞痛了的後腦勺，一邊抱怨。

「嘻~~對不起。」小奧斯卡趴在小安身上，眨一眨眼，笑著道歉，每次搏擊總是她輸，她只好靠這種機會報復，好滿足她好勝的心態。

只是他倆這刻兩小無猜的模樣，在衛兵隊的眼中成了有問題的打架(？)姿勢，叫所有衛兵隊的理智之線斷掉了。

「為什麼好康的事全都在安德烈身上！嗚呀~~~」約翰先是大叫一聲，然後像是逃避似的離開廣場。

「對啊~~枉我們這樣信任他，安德烈竟在我們不知情下，佔隊長的便宜！」

忽然間群情洶湧，不久大部份人立即成立「討伐安德烈小組」，殺氣騰騰回到兵營，正計劃著如何把罪魁禍首「嚴刑迫供」。

「嘖！還小嗎？一班沒長大的小子！」在場只有亞蘭比較接受現實：「你們不用理會那班傻瓜的說話，我也有別的事做，失陪了。」

霎時間廣場只剩下兩個孩子，小安於是問：「小奧斯卡，我們還是回讀書室吧！」

「不！我不想唸書了。」她搖頭，態度強硬：「小安，不如我們到巴黎一趟！」

「這不好，奧斯卡姐姐說過巴黎很亂，最好別接近。」

「這……那麼在附近溜馬吧，黃昏前回來應不會出問題的。」她妥協地說。

兩個小孩於是手拉著手去到馬房，騎著他們的馬兒溜出去冒險了。

(待續)

後話:

多年後再看這篇，總覺得小奧斯卡十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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