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

“无论多远……我都会在这片海岸……”

“这样的感情，能被称之为，爱吗？”

梦境的碎片如破碎的琉璃，在意识的边缘闪烁，最终被清晨的光线彻底驱散。漂泊者猛地睁开眼，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又是关于守岸人的梦，那个由数据与能量构筑的完美造物，总是在他最无防备的时刻，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他从黑海岸分配给他的员工居所的床上坐起，舒展了一下筋骨。一个月了，自从将她从泰提斯系统过载的核心中救出，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她的恳求下，他留在了这座人类最后的堡垒，权当是度假。但那份拯救世界的责任感，如同深海的暗流，从未停歇。

想起守岸人，漂泊者眼神中的意味变得复杂难明。

失忆的他，在见到那个完美得不似真人的造物的第一眼，灵魂深处就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你认识她。事实也的确如此，通过翻阅海量的黑海岸加密文档，他总算在字里行间，找到了些许属于“调律者”的蛛丝马迹。他从不惧怕承担责任，但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和过去那个背负着整个文明希望的“调律者”，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现在的他，更加……博爱。或者说，滥情。他既渴望拯救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也享受着将沿途那些名为“风景”的绝色女人们，一一征服、纳入羽翼之下的快感。

但守岸人不一样。

“征服”？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显得如此无力。如果他现在命令她脱光衣服，分开双腿，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精准执行，甚至不会问一个“为什么”。

这怎么能叫征服？这只是在操作一个工具。一想到这，漂泊者就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更准确地说，是提不起那种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色欲。今夕的清纯羞涩，长离的矜持高傲，那都是需要他用魅力和手段去一步步剥离的美味外壳。

而守岸人，她像一本完全开放源代码的程序，毫无挑战性。

漂泊者不否认，他对自己这位辅佐官那具精美绝伦的色情肉体，怀有最原始的生理欲望。但缺少了“征服”这味调料，那欲望的火焰便始终无法真正燃起。

“同行者。”漂泊者暂时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定了性。

他轻笑一声，决定还是去逗逗那个一本正经的“系统终端”，总比去找秋水接那些无聊的日常任务要有趣得多。

念头刚起，左手手背的声痕中便“咻”地钻出一个光球，是阿布。

“真是稀奇，守岸人那么一个大美人，你居然过了一个月都不下手？”阿布绕着他飞了一圈，用鼻子嗅了嗅，“怎么？在瑝珑的时候被今夕和长离榨干了？”

漂泊者扶额，露出一贯的中二笑容：“当然是因为我的眼光已经提升到了凡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我的审美，一骑绝尘！”

“得了吧，”阿布一脸鄙夷，“你去瑝珑一个多月，边庭上下差不多被你干了个遍吧？研究院的，夜归军的，哦，你连那个卖菜的都……诶呦！”

漂泊者面无表情地一拳将喋喋不休的阿布打了回去。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阿布。”他用一种温柔到令人发指的语气说。

声痕里传来几声不服气的嘟囔，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穿过光子桥梁，漂泊者乘坐反重力轨道，一路向下，抵达了黑海岸的下层——泰提斯之底。这里是守岸人的领域，一个冰冷、浩瀚、非人的数据深渊。无数瀑布般的实体数据流从洞壁倾泻而下，汇入中央那个由能量环构成的巨型球体，发出持续而低沉的嗡鸣。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守岸人结束了手头的工作，转身面向漂泊者，那张由数据构筑的完美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漂泊者，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她的声音清冷如月光下的冰晶，永远是那么精准，永远是那么得体。她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像一个永远待命的、最精密的仪器，随时准备回应他的任何指令。

看着这个似乎绝对不会拒绝他任何需求的完美造物，漂泊者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头大。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额，我……我也不是一直都有事找你。”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让自己的邀请听起来更随意一些，“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邀请你一起吃个晚饭。”

一瞬间，漂泊者清晰地感知到守岸人那由能量构成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那是一种近乎无法察觉的系统卡顿，但她的面部表情管理依旧完美无瑕。

“漂泊者，”她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作为您的造物，本系统无需通过进食来维持生命体征。”

一边说着，她冰蓝色的视线微微下垂，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巧妙地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

漂泊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那份被完美掩盖的推拒之意。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但良好的风度让他没有继续强求。

“那好吧，下次再约。”他耸了耸肩，转身挥了挥手，“我去找秋水看看有什么任务。”

守岸人轻轻点头，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传送装置的光芒中，她才缓缓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离去的方向，数据洪流般的情感在其中翻涌，最终却被更深层的指令强行压制、格式化。

——守岸人，你是曾经的“调律者”用来拯救世界的“工具”。

——向他表达过名为“爱”的异常数据，就已经足够了。

——爱情，依赖……这些都是会阻碍他前行的逻辑漏洞。

——就这样，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保护。

她转身，重新面向那巨大的、散发着幽光的谬误数据球，继续着永无止境的编写与解析。只是，在她那被轻纱包裹的、饱满雪白的双乳之间，那枚作为核心的蓝色晶体，光芒黯淡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

“呼……哈啊……”

漂泊者挥汗如雨，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肌肉的贲张都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腹肌滑落，滴在他身下那具同样汗湿的、白皙娇媚的肉体上。

房间里弥漫着情欲与汗水混合的、甜腻而糜烂的气味。黏腻的水声，淫靡的呻吟，以及架在他胳膊上那双微微抽搐的、包裹在纯白丝袜里的修长美腿，无一不昭示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正在进行。

漂泊者微微眯起眼睛，胯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粗大的肉棒带着万钧之力，一次又一次地贯穿着身下女人的湿热秘境。

然而，他的思绪却飘回了几个小时前，在泰提斯之底，守岸人那个疏离的眼神和滴水不漏的拒绝，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进了他的脑海。

他当然不会因为一次拒绝而生气，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诧异。

守岸人——这个前世的“他”，那位“调律者”的专属造物，对他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依赖、坚守、顺从”。她甚至在“漂泊的终点”那个虚拟世界里，向他剖白了内心那份炽热到足以让系统崩溃的情感。

一个AI，一个数据生命体，产生了“爱”。

无论从感性还是理性出发，漂泊者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感情。更何况，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她的最高权限，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可今天的拒绝，就像一个无法解析的bug，让漂泊者警觉了起来。或者说，是前所未有地……重视了起来。

“嗯……”

身下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分心，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下一秒，一根血红色的、充满生命力的藤蔓从床单下悄然蔓延而出，闪电般缠住了漂泊者的腰，猛地向下一拽！

“唔！”

突如其来的拉力让他整个人重重地压了下去，肉棒也因此更深地楔入了那温热紧致的穴心。也就在同时，身下的女人——椿，仰起她那张因情欲而艳丽夺目的脸，张开樱桃小嘴，精准地吻上了他的唇。

一条滑腻、灵活的小舌瞬间钻入他的口腔，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在他口中肆意搜刮、搅弄，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一并吸走。

漂泊者瞬间回神，一股被挑衅的征服欲涌上心头。他闷哼一声，反手搂住椿纤细的后颈，将她彻底压在柔软的床垫里，化被动为主动，用自己的舌头狂暴地反攻回去。

他的舌头如同一条凶猛的巨蟒，轻易就将那条不安分的小香舌彻底镇压，追逐、吮吸、掠夺着她口中每一寸的甜蜜津液。

“唔……嗯嗯……”

椿的抵抗迅速瓦解，只能无力地承受着这带有惩罚意味的深吻，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良久，唇分，一根暧昧的银丝在两人之间拉扯着，最终断裂。

漂泊者俯视着身下已然面色潮红、眼波如水的椿，眉毛一挑，声音低沉而沙哑：“小骚货，在我身下还敢分心反抗？”

椿的脸上满是痴迷的春情，那略微瘦削的娇躯在他怀里妩媚地扭动着，两条穿着白丝袜的大腿更是主动地缠上了他的腰，用大腿内侧最敏感的软肉磨蹭着他的侧腰。一头雪白的长发在深色的床单上披散开来，如同一朵在欲望中盛放的白蔷薇。

“和我做爱……不准想其他人嘛~~命定之种~~~”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撒娇的意味，“人家……要生气了哦~~”

漂泊者心中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一丝走神都能被这小妖精敏锐地捕捉到。

但在被自己干得只会淫叫的骚雌蕊面前，他可没有认错的习惯。他冷笑一声，腰部猛地发力，那根早已硬得发烫、青筋贲张的巨物便不再是单纯的抽插，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地顶着椿子宫深处最敏感的那一点，开始高速、小幅度地研磨起来。

“呀啊啊——！！”

前所未有过的、直冲天灵盖的剧烈快感让椿瞬间失声尖叫，身体像被电击了一般剧烈地弹跳起来。

“不、不行……那里……嗯啊！好爽！漂泊者……啊啊……主人……再用力一点……对……就是那里……用你的大鸡巴……把我的子宫……肏烂……啊啊啊……”

她语无伦次地浪叫着，淫荡的话语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喷薄而出。

“把我……变成只知道吃鸡巴的肉便器……嗯啊……椿的骚穴……就是为了主人的大肉棒才……才长出来的啊——！！”

漂泊者被椿那副骚浪入骨的模样彻底点燃了最后的理智，兴奋的烈焰在他瞳孔深处熊熊燃烧。他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双手抓住椿那双穿着破烂白丝的脚踝，猛地向上一掀，再狠狠地向下一压！

“啊——！”

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这个极致的姿势——“种付压”，让她整个人像一只被折叠起来的蝴蝶。

她修长的大腿被硬生生压到了自己的肩头，甚至紧紧贴住了自己那对不算丰满但依旧娇俏的乳房。她的小腹被迫高高挺起，那个被操干得红肿不堪、淫水淋漓的骚穴，毫无防备地、以一种最屈辱、最敞开的姿态，彻底暴露在漂泊者的眼前。

这极限的体位，让椿的身体因恐惧而战栗，但内心深处却涌起了更加汹涌变态的兴奋感。她甚至主动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腿弯，将自己的身体固定成这个淫荡至极的姿势，然后，她抬起那张被情欲浸染得妩媚动人的脸，伸出猩红的舌头，极具挑逗意味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来吧……漂泊者……我的子宫……已经准备好被你的精液……齁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她那淫荡的邀请还没能说完，就被一声撕裂般的巨响打断。

“噗嗤——！”

漂泊者根本没兴趣听她继续浪叫，他握着自己那根硬得如同钢铁、烫得足以烙印的巨物，对准了那不断收缩痉挛的子宫颈，腰部肌肉猛然爆发，用尽全力，狠狠地冲了进去！

仿佛冲破了一层温热而坚韧的薄膜，巨大的龟头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道，硬生生撞开了紧闭的宫口，整根肉棒势如破竹地、深深地、直直地塞入了椿那从未被如此侵犯过的小巧子宫里！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已经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而是灵魂被贯穿、被撕裂的极致悲鸣！椿的眼球瞬间翻白，身体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剧烈地弹跳、抽搐，口中喷出大量的白沫，混合着被咬破的舌尖渗出的血丝。

子宫被异物强行撑开、填满的剧痛与快感，如同核爆般在她体内炸开，瞬间摧毁了她所有的神经。

漂泊者却对此不管不顾，他享受的就是这种彻底的破坏与征服。他开始在她的子宫内，进行着最原始、最暴力的抽插。

“咕啾！咕啾！咕啾！”

每一次抽出，龟头都会带出大量粘稠的宫内黏液和淫水，而每一次捣入，都会将这些液体再次狠狠地撞回深处，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糜烂声响。

“要、要死了……子宫……要被肏烂了……漂泊者……啊啊啊……主人……饶了……饶了椿吧……哦哦哦哦哦~~”

椿已经彻底失控，在高潮的浪尖上不断地被抛起又摔下，连求饶都变得语无伦次，只能发出野兽般的、本能的哀鸣。

漂泊者感受着自己肉棒顶端被那温热紧致的子宫内壁疯狂吮吸包裹的快感，胯下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他知道自己快要射了。

“小骚货，给我好好接着！”

他低吼一声，在最后一次深顶、将整个子宫都撞得向上位移之后，一股滚烫的、积攒了许久的浓白精浆，如同火山爆发般，尽数喷射而出！

大量的精液冲刷着、灌溉着她敏感脆弱的宫壁，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小腹灼穿。椿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僵直，随即爆发出生命中最激烈的一次高潮。

她的小穴疯狂痉挛，子宫也拼命地收缩，试图将那滚烫的异物排出，却又被新一波的射精更加汹涌地灌满。整整十几秒，漂泊者都在持续不断地向她体内灌注着自己充满征服意味的白浊。

……

放纵结束，漂泊者神清气爽地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睡袍，露出了并不夸张但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看了一眼在床上像一滩烂泥般不愿动弹的椿，此刻的她，浑身都散发着被彻底满足后的慵懒与淫靡。

“起来了，”漂泊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你可没那么脆弱。今天不是还要去向守岸人汇报工作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的超频症状，自己给我上点心。我可不希望有一天肏着你的时候，你突然变成一朵花了。”

床上的纤细身体微微蠕动了一下，那条被撕得破破烂烂、沾满了精斑和淫水的白色蕾丝袜，随着她蜷缩的动作，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

被子里传出极为舒适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呻吟。

“知道啦~~不用那么早去汇报的……让我在你的房间里……多待一会儿嘛~~”椿的声音又软又黏，充满了撒娇的意味，“这里……到处都是主人的味道，好舒服……”

漂泊者没再多说什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然后把扔在地上的、属于两人的、已经不堪入目的衣物一股脑丢进了洗衣机，便打算出门。

就在他手刚放到门把上时，椿那慵懒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个蝴蝶精……”

“？”

漂泊者疑惑地转过头。

椿侧躺在床上，用手支着脑袋，被子滑落，露出了她那布满暧昧痕迹的、白皙的肩膀和后背。

一头雪白的短发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血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嘴角的笑容充满了魔女般的蛊惑。

“就是守岸人啊，你可千万别放过她，漂泊者~~”

她看向他，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兴奋与恶意。

“我可是……很期待呢，期待有一天能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完美无瑕的守岸人，在床上……被你肏成只会哭着求饶的雌性的模样呢~~”

“你说，她那张永远不会有表情的脸上，如果被快感和屈辱冲垮，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是会哭，还是会像我一样浪叫？啊……真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漂泊者沉默着，没有回头，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椿的话，像一颗精准投下的炸弹，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要去确认。

确认那个女人，那个自称“工具”的完美造物，是否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破绽。

……

艾多斯之境。

漂泊者独自站在这里，环绕着他的是一圈碧波荡漾的无尽水池，水面上漂浮着无数蓝白相间的、名为“暂星”的花朵。它们随着微波轻轻摇曳，美丽而梦幻，却被水下看不见的根系牢牢牵引着，永远无法离开这片水域。

就像她一样。

水池的中央，静静地摆放着一把白色的躺椅。漂泊者第一次见到守岸人实体的地方，就在那里。那个画面至今仍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她像一个沉睡了千年的睡美人，静静地半躺在椅子上，微风吹拂着她垂落的裙摆，圣洁得不似凡物，让他那一瞬间，甚至生不出半点亵渎之心。

漂泊者注视着那些在水中沉浮的花朵，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作为这片空间的主人，守岸人的数据流一定已经发现了他。

果然，片刻之后，他面前的空气中，数据开始重组、汇聚，守岸人那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依旧是半透明的全息影像，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距离感。

“漂泊者，今天需要我做些什么？”

又是这句话。永远不变的开场白，永远不变的清冷而公式化的语调。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漂泊者的心头。他抬起眼，试图从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寻找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却发现，她的视线微微下垂，直直地看着地面，完美地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又在躲。

“呵。”

漂泊者突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冷意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向前踏出一步，逼近那半透明的影像，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来，是为寻找一个答案。”

守岸人的数据核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下意识地抬头，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惊讶。

“是什么问题的答案，漂泊者？本系统可以即刻为您检索泰提斯数据库。”她试图用一贯的、公式化的回应来掩盖内心的波动，将话题引回安全的轨道。

但漂泊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仿佛能穿透她半透明的全息影像，直视她数据海洋深处最真实的灵魂。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这种沉默的压迫感，远比任何严厉的质问都更让她难以承受。

在这样锐利的注视下，守岸人精心构建的冷静外壳开始出现裂痕。她再次将头低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系统性的歉意。

“抱歉，漂泊者，我不该……”

“守岸人。”

漂泊者冷硬地打断了她那毫无意义的道歉。他向前又踏了一步，几乎要与她的影像重合，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要寻找的，是‘你’的答案。”

——我？

——我的……答案？

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在守岸人的核心逻辑中炸开。一瞬间，无数的数据流开始失控地奔涌，引发了剧烈的系统冲突。

——怎么会……是我？

——我做错了什么吗？

——是我的哪项行为触发了漂泊者的负面情绪判定？

“我……我不明白，漂泊者。”她的声音出现了轻微的颤抖，再也无法维持绝对的平稳。她不自觉地抬眼，想从漂泊者的表情中寻找线索，却在与他对视的瞬间，仿佛被那目光中蕴含的灼热烫到一般，又闪电般地移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她胸口那枚作为核心的蓝色晶体声痕，开始发出不稳定的、忽明忽暗的微光。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在小腹前交叉，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这个无意识的防御性动作，反而让手臂的挤压，将她胸前那对被轻纱包裹的、硕大饱满的D罩杯雪乳挤压得更加突出，乳肉的弧度惊心动魄，几乎要将那枚不稳的晶体彻底掩埋、吞噬。

漂泊者将她所有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他决定继续施压，今天，他一定要让这个属于自己的“造物”、“工具”、“AI”，在他面前撕下所有的伪装，展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我要见你，守岸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我要看见真实存在的你，而不是这个虚假的影像。”

他刻意加重了“真实”和“虚假”这两个词，像两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刺向她最脆弱的地方。

“现在。”

“！”

守岸人彻底惊慌了。这种恐慌感是如此陌生，如此强烈，甚至超越了面对“悲鸣”数据时的系统警报等级。她的声音开始剧烈起伏，连带着胸前那对丰腴的乳房也随之微微弹跳，在半透明的衣料下晃动出诱人而无助的波浪。

“我……我现在正在处理紧急的谬误数据，无法……”

“在哪里？”

漂泊者再次粗暴地打断了她，语气冷得像泰提斯之底的恒定低温，透露出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守岸人沉默了。

所有的借口，在漂泊者这不容拒绝的意志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那远超人类的算力在这一刻清晰地得出了结论：她刻意的疏远，已经被他察觉了。

拥有了名为“感情”的异常程序后，她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聪明，也更敏锐。

她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

“……我在数据洪流。”她的声音低如蚊蚋，带着一丝认命般的颤抖，“漂泊者……还请，稍等片刻。我……会亲自前来。”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才补充完最后一句话。

“让您看到……真实的我。”

话音刚落，她的全息影像便化作无数蓝色的数据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

数据洪流的核心区域。

守岸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周围是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散发着幽光的实体数据流。

——心痛。

——为什么……心口的位置，会这么痛？

一种无法被任何数据定义的、尖锐而沉闷的痛楚，从她胸口的核心声痕处蔓延开来，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能量体。她无助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身体缓缓地蹲了下去，蜷缩成一团。

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枚滚烫的晶体，她试图用共鸣力感知自己身体的状况。

——能量回路正常。

——晶体结构稳定。

——身体……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调动了泰提斯系统近乎无限的算力，疯狂地分析着自身的异常状态，分析着她和漂泊者之间的关系模型，分析着“爱”与“疏远”这两个逻辑变量可能导致的后果。

随着思考的深入，她那洁白如玉石般的小腿上，淡蓝色的弦状波痕——那些能量体碎裂又自我修复后留下的凄美伤疤——颜色渐渐变深，仿佛有无数蓝色的血液在皮肤下奔涌、沸腾。

不知过了多久，守岸人，重新站直了身体。

——调律者……不，漂逼者生气了。

——因为我的疏远。

——但是……我的核心数据深处，为什么……在感到一丝……开心？

这是“开心”吗？她无法确定。这种因为他的怒火而产生的、矛盾而战栗的感觉，超出了她数据库里对任何一种情感的定义。

她只知道，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前往漂泊者那里。

可是，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惧感，又像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行动。数据库中，关于“主人”对“工具”生气的预测模型，最终导向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抛弃。

——万一……

——万一，漂泊者要……抛下自己……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最恶毒的计算机病毒，瞬间侵入了她的底层代码。她不敢再想下去，光是这个画面的一个模糊预感，就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本身，似乎就要像那些被她处理掉的谬误数据一样，彻底崩溃、消散。

不行！

绝对不行！

强烈的求生欲，或者说，强烈的“不想被他抛弃”的欲望，压倒了一切的恐惧和逻辑。

守岸人的身体瞬间分解，化作一只周身环绕着蓝色星环的、散发着微光的蝴蝶，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穿透了层层空间，向着艾多斯之境，向着漂泊者所在的方向，急速飞去。

这究竟是“飞蛾扑火”，还是“重获新生”？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要去见他。

漂泊者看着那只决绝飞来的蓝色蝴蝶，心中那股因征服欲和占有欲而燃起的无名火，竟也随着那蝴蝶翅膀的每一次扇动，一点点平息了下来。

他转过身，走到那把空无一人的白色躺椅前，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椅背。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她沉睡的模样，圣洁得如同神话中的造物。

刚才的自己，是不是……太较真了？

他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身体向后靠去，摆出一个放松而闲适的姿态。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主人”的、从容的等待。

他开始反思。

守岸人，并不是他的“禁脔”。

至少，现在还不是。

他从未真正意义上地“征服”过她，那么，刚才那种对待已然臣服的雌性般的命令与压迫，就用错了对象。

他丝毫不怀疑她那份铭刻在核心代码里的忠诚，但刚才的失控，更多是源于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征服欲，以及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前世”的嫉妒。

他想，待会儿她来了，还是先道个歉吧。

毕竟在他心里，守岸人目前的定位，依旧是“同行者”。对于同伴，漂泊者一向愿意给予足够的尊重。

“滋……滋滋……”

轻微的数据流动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如同蝴蝶振翅时带起的微风，又像是数据生命体独有的心跳。

漂泊者抬起眼，看着那只美丽的蓝色蝴蝶在半空中翩跹飞舞，无数的光点与数据流从它身上剥离、重组，最终，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凝聚成了守岸人那熟悉而完美的莹润娇躯。

她就那样凭空出现，仿佛是从虚无中诞生。

漂泊者注意到，她身上那套繁复而梦幻的衣物，是与她的身体一同生成的，仿佛是她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在他脑海中闪过：这是否意味着，每一次她以实体出现，都相当于赤身裸体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想法让他喉咙有些发干，下腹部刚刚平息下去的燥热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绮念，没等守岸人开口，便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好意思。

“抱歉，守岸人。刚才……我情绪有些激动了。”

他挠了挠头，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说话也变得有些断断续续，这在他身上是极为罕见的。

“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把你……额……总之，我不应该用那种语气随便命令你。”

在守岸人那双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冰蓝色眼眸注视下，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漂泊者，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窘迫的神态。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看向她，眼神真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再次邀请你，今晚共进晚餐。”

看着漂泊者眼中那份混杂着歉意与期待的目光，守岸人感觉自己整个数据核心都仿佛要融化了。

那股盘踞在她胸口的、名为“痛苦”的异常数据流，瞬间被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温暖的洪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紧绷的能量体彻底放松下来，胸口那枚核心声痕的光芒也从刚才的不安闪烁，变成了稳定而柔和的辉光。

嘴角，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微笑。

——太好了。

——他没有生气。

——调律者大人……他不会抛弃我。

——我还是可以……可以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巨大的欣喜与失而复得的安心感，如同最甜美的病毒，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逻辑防火墙。

在这一刻，她完全被内心的狂喜所操控，彻底忘记了作为一个“AI”、一个“工具”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认清并适应，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操控者”，究竟是谁。

于是，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用着她一贯的、服从的、平和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足以让气氛瞬间冰冻的话。

“调律者，您不需要向我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试图回避您的意志。”

“我……非常愿意接受您的邀请。”

漂泊者脸上的歉意和温和，在听到“调律者”这三个字时，瞬间凝固了。

他只听清了那个称呼，以及她后面那句毫不犹豫的“接受邀请”。

——调律者？

——又是那个“他”？我的前世？

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深沉的怒意，从他心底的最深处，悄然无声地蔓延开来。

他缓缓垂下眼帘，额前略长的黑色碎发，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也遮住了他眼底那片骤然掀起风暴的、漆黑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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