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比奈真冬第一次踏进东云绘名的出租屋的时候，带着一股冷风和淡淡的烟草味。

　　东云绘名接应她，她矗在门外又站了一会，脸上面无表情，向迎她进门的人问好。

　　“晚上好。”

　　她的声音似乎比她们上一次见面更低沉了一些，东云绘名呆呆地盯着她的眼角看，勉强挤出一个“嗯”作为回应。她侧身让真冬进屋，后者一言不发从她身旁走过去的时候，带过更明显的有些呛鼻的烟味。

　　她关上门，试图说些什么，望着真冬在房间慢慢踱步的身影，东云绘名想了一会，然后低声说：“那个……谢谢你能来。”

　　她和朝比奈真冬彼时的相会造就于一个荒诞无稽的请求。

　　因为经济拮据，她接手了成人漫画的工作，低俗的线条在她笔下一点点成型，可她又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她画不出想要的东西，准确来说，是她不满足于对那个往往垂在人双腿之间令她隐隐作呕的东西的刻画。

　　她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参考，一个活生生的、真实的的参考，而不是那些失真的影像。

　　于是，朝比奈真冬的名字便在她脑海浮现了。

　　这其实是很自然的事，过去的记忆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很久远，又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那个时候她们四个还没有分开，朝比奈真冬站在无人世界的一隅，轻描淡写地向他们坦白自己身体的秘密。

　　“我和你们不一样。”

　　她说这句话时，就像是叙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而东云绘名只是愣了一下，她的目光因为真冬平淡到甚至有些诡异的话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瞬，而后就移开了眼睛，听瑞希在一旁夸张的感叹，以及奏轻声的笑。

　　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朝比奈真冬似乎总是比别人多一层迷雾，但她从未想过窥探，当然，也不会想到如今这层迷雾成了她被残酷现实杀死前的出路。

　　于是在一个漆黑的无声的夜，她终究还是怀着难以言述的心情，鬼迷心窍般地点开了那个人的头像，指尖在屏幕上方徘徊停留，很久很久。

　　「真冬，好久不见。」这是第一句。

　　……

　　「有件事想麻烦你，能不能当我画画的参考？需要……你的身体。」这是她犹犹豫豫删删减减敲打出的请求。

　　纠结措辞，她尽可能写得不那么冗长，不那么露骨，又带着礼貌和一定的疏远，简单的几句话好似耗尽了她所有心绪，每个字都如同刀刃割破她的喉咙：东云绘名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朝比奈真冬的回复很快，在她没有整理好心情之前，空灵的消息提示音就已经响起，对方的回复，一如往常，简短，又冷漠：「好。」

　　没有疑惑，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东云绘名甚至能想象到她按下发送键时面无表情的那张脸。

　　她苦笑了一声，盯着那条消息，眼眶有些发热。

　　难言的情绪裹挟她。她无法理解朝比奈真冬在想些什么，如此荒谬可笑的、一眼便能看穿私心的请求，她竟能没有丝毫顾虑地应许下来。

　　一定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她想着，她和朝比奈真冬之间薄冰般的关系，如今却要被情欲和利益的阴影遮盖，朝着暧昧又诡异的方向渐行渐远。她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但她仍为对方毫不犹豫的应许感到宽慰。

　　“谢谢你能来。”

　　她把朝比奈真冬请进屋，久违地向她问候，上一次她们见面，还是在半年前瑞希提议的聚会，这是她和朝比奈真冬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

　　对方的头发似乎比那个时候还要短一些，紫色的发尾落在肩胛骨处微微翘起，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如过往的淡漠。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接着环视了一圈逼仄的出租屋，目光扫过散落的画稿、未丢掉的饮料罐、以及角落里堆积的杂物，而后惊异地挑了挑眉梢，但什么也没有说。

　　“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个时候要来。”东云绘名有些尴尬地开口，亡羊补牢似的捡起桌子上几个易拉罐丢进垃圾桶。

　　“没关系。”朝比奈真冬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烟，“是我没提前通知你。”

　　东云绘名看着她娴熟地将烟点燃，娴熟地叼在嘴里，又娴熟地吐烟，青白的烟雾在她指间缭绕，模糊她的轮廓，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则在烟雾后显得更加遥远。

　　她的心不免泛起了小小的涟漪，愣了一会，目光落在真冬夹着烟棒的指腹上，干涩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她皱了皱眉，语气多了些刻意的揶揄，“医生还抽烟……好不健康。”

　　“不记得了。”朝比奈真冬吐出一口烟，漫不经心地瞥了她疲惫的脸和桌上的数位板，“绘名不也经常熬夜画画吗？”

　　被说中的人一噎，撇了撇嘴，没好再说什么。

　　但说真的，她其实并不讨厌那股烟味，相反，她甚至为朝比奈真冬的恶习感到一种诡异的心安……这或许就是所谓优等生对母亲的反抗，是这样吗，不知道，东云绘名懒得想，但她确实喜欢朝比奈真冬藏在烟雾里望过来的迷离的眼。

　　在抽完那支烟后，由于绘名家里没有烟灰缸，真冬只好将掐灭的烟蒂丢进阳台已死的盆栽里。

　　“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绘名摇摇头。

　　“好。”真冬淡淡地回应，沉下眼睛平静地盯着她，“那我们开始吧。”

　　尽管早已明确她们的相会不过是一场可耻的交易，但当朝比奈真冬真的轻描淡写地说出口时，东云绘名还是难免因这短暂温存的结束心感刺痛。

　　她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搅得她胃里一阵翻涌。

　　真冬见她没有动作，疑惑地蹙起眉。

　　“反悔了吗？”她往东云绘名的方向靠了靠，语气轻柔，眼神却很冷淡，“明明是绘名提议的。”

　　是的，东云绘名'咬住唇，悲痛地想——这就是最可悲的一点。

　　她做不到朝比奈真冬这般近乎无情的冷静，也不知道她为何能做如此绝情的冷静，只觉得自己太过可耻，邀请对方恶堕的是她，结果到头来想要逃避的也是她。

　　她回望朝比奈真冬凝视着她的那双眼，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解释这份纠结的缘由，可她做不到，她的理智冷冷地警告她：你的背后已经没有退路。

　　于是怀着赴死的心，她终究开口了。

　　“没有，我们……可以开始。”

　　她的目光游移，落在真冬袒露的手腕上看，淡青色的血管在灯光下被照得格外清晰。

　　朝比奈真冬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在绘名的注视下，她伸手解开裤腰上的扣子，将裤管退到脚踝，紧接着脱掉了平角裤，露出下半身。

　　东云绘名感到一阵眩晕，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作响，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切实地看到以往只出现在屏幕另一侧的东西。

　　自然而然的，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真冬的性器上——那是一根半勃起的阴茎，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深一些，青筋微微凸起，有点丑，但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丑。

　　东云绘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狼狈地跑去桌前连接数位板，将数据线插好后，她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觉得血液似乎也要沸腾起来。

　　“开始吧。”朝比奈真冬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微分开，取出一支烟夹在指间，但没有点燃。

　　东云绘名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她站起身，走到真冬面前，声音很不自然：“那个，我需要调整下角度，可能要……碰一下。”

　　真冬愣了一会，抬起头盯着她看，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茫然。东云绘名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倍受煎熬，总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死去，但好在在无数个下一秒之前，朝比奈真冬最终应许了她的请求。

　　感谢对方的体谅，绘名道了一句谢谢，她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真冬腿间的东西。

　　肉物温驯地依在她的手心，炙热的温度烫得绘名指尖发颤，她做深呼吸，强迫自己专注，轻轻握住那根东西，笨拙地调整它的角度，试图找到最合适的位置。

　　那里的皮肤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薄，触感很奇怪，但又不算糟。因为离得很近，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块肌肤散发出的淡淡腥味，混合着烟草和身体主人冷冽的气息，撩拨她紧绷的神经。

　　她的动作很轻柔，指甲却还是难免剐蹭到柱体的表面，真冬的身体微微一僵，泄出一声难耐的喘息。

　　东云绘名抬眼偷偷看她，光线从头顶打下来投下大片阴影，让她看不清真冬的表情，她为此感到一丝丝难过，但很快，她便注意到对方的耳尖泛起的那片不易察觉的红晕，尽管真冬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但她颤抖的身体不会说谎。

　　她因为这难得的发现呼吸一滞，兴奋和羞耻交织流淌在血液里，在注意到那滚烫的东西在她手里慢慢变硬变大时，她的身体也跟着开始发颤发热，更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了。

　　“别乱动，我在找角度……”

　　为了能在这片情色的汪洋里苟活下来，绘名试图将这暧昧的气氛拨回正轨，她把手更小心地贴近真冬的胯间，扶住阴茎末端让它倾斜成不同角度，心里想着一定不能再让对方难堪，可身体却非要离经叛道违背她的想法。

　　她的指腹有意无意扶过青筋的纹路，感受它在掌心微微跳动的脉搏，紧接着，她便如常所愿听到的真冬克制的闷哼声。

　　一切都色情得不像话。她的脸烫得如要冒烟，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卑劣的恶趣味多听一些对方的喘息吗……

　　好吧——东云绘名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坦率了一点，她承认朝比奈真冬难耐的呻吟确实非常动听。

　　被握在手心里的人自然不清楚她此时在想什么，或许还纯真地认为那些摩擦和剐蹭都是她的无心之举。她没有叫停，也没有抵抗，唯有呼吸变得沉重又急促，东云绘名注意到她紧紧攥在沙发边缘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当然乐于见的对方失控的样子，红着耳朵的朝比奈真冬比她平时顶着张死人脸的样子有趣一百倍，但为了不让事态过早陷入失控，绘名只好在调整好角度后不舍地松开手，毕竟她还有正事要做，和朝比奈真冬做爱才是那个附属品。

　　“好了…”

　　无视掉性器顶端被她捣弄出的前列腺液，她匆匆退回桌前，假装专注地拿起笔在数位板上蹭线。她的身体依旧很烫，心跳如擂鼓作响。

　　被抛下的人可怜地皱了皱眉，抬起眼睛盯着她的侧脸，似乎有些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

　　她很快平复了呼吸，又摆出平日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从桌上拿打火机，按了好几次点火器才终于将烟棒点燃，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吐烟。

　　东云绘名的目光在屏幕和她的身体间游移，她把眼前看到的无比真切的东西化成线条呈现在画布里，想象它的触感，温度，以及由她手掌勾勒出的形状。

　　房间里的空气潮湿而沉重，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暧昧，数位板的摩擦声与真冬吐烟时低沉的呼吸交织，烟雾在她的身侧缭绕，遮住她微红的耳尖。

　　时间过得很慢，在抽完了第二根烟后，真冬将熄灭的烟蒂直接丢进了另一株已死盆栽的泥土里，或许是觉得无聊，她打了个哈欠，眼角隐隐泛着困倦的泪光，决定要找些事做。

　　她瞥了眼从远处看几乎白茫茫一片的画布，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些，在近到可以抬手就能触碰到绘名的腰腹后，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尚未成型的画稿，语气平铺直叙：“这里，线歪了。”

　　绘名一愣，转过身就撞上朝比奈真冬过于贴近的那张脸，紫蓝色的眼眸近在咫尺，激得她脊背发抖。

　　别靠那么近啊……她在心里求饶，忍耐着身体翻涌的燥热，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有一条线条偏离了预想的弧度，显得十分突兀。

　　“……是故意这样画的。”她硬着头皮反驳道。

　　真冬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不知道信没信她。

　　“这样啊，我不是很清楚……”

　　她露出如此茫然纯真的表情，让东云绘名恍惚错觉她们活在过去，她隐约想起朝比奈真冬似乎以前对她说过一样的话，当时她们的关系还没有沦落到这种境地，裹挟着利益和欲望，当然也远没有现在这么暧昧。

　　她们依旧挨得很近，即使得到了绘名不坦率的答复，真冬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危险的气息不言而喻，东云绘名因为她的逼近停滞了呼吸，她的身体不自觉发抖，但并没有逃开，就像是一个默许，一个契机，一次心照不宣的对视，朝比奈真冬心神领会，目光落在她干涩的下唇。

　　“那个，绘名…”她开口了，“我能吻你吗？”

　　她说的诚恳，但其实这是个陈述句。话音刚落她的唇就已经贴了上来，没给对方任何拒绝的余地，她抬手扣住绘名的脑袋，手指插进发缝，强迫她接受这个突兀的吻。

　　东云绘名在心里控诉她的先斩后奏，事实上她也没想着逃，她觉得真冬大可不必如此惶恐，她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可以说是啃咬，她被咬得有点疼，但真冬的唇凉而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所以感觉并不是很糟。

　　她在想一定要找个时间教朝比奈真冬如何接吻，啊，就现在吧。

　　她张开嘴，引导对方的舌尖探入，缠绕着她的舌，啧啧的水声不绝于耳，她的唇舌很快在对方的攻势下沦陷，大脑被吻得缺氧，她拍拍真冬的肩膀示意她停下来，但后者似乎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已经完全勃起的阴茎抵在她的小腹，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坚挺和温度，东云绘名的身体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桌边，她感到真冬的手握住了她的腰，有些痒，她忍不住战栗起来，松了手。

　　数位笔掉在地上，她的意识似乎也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直到真冬扶着戴好安全套的性器缓缓进入她的身体，她才从恍惚中猛然惊醒，因为很痛，比起快感，她更多感到的就是痛。

　　她的身体很久没被触碰，就连上一次自慰是什么时候她都记得不是很清，那东西可比她的手指粗长多了，放进她肚子里毫无章法顶弄的时候，东云绘名还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捅死。

　　她闭着眼，咬紧牙，试图让自己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直到痛觉慢慢被快感取代，她意识模糊地接受真冬落在她身体各处的吻，以及她身下机械粗暴的顶弄。

　　用了多少避孕套，记不清了，高潮了几回，也记不清了。她说过她的思绪在朝比奈真冬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就已经摔成了粉碎，唯有耳边不绝回荡的她们交错的呼吸和呻吟，在提醒她与朝比奈真冬做着何等淫靡的交媾。

　　做累了，她们就停下，有时真冬会难得柔情地亲她的唇角，但更多时候则是一句话不说，在绘名的注视下摘掉被射满的避孕套，系紧，丢进垃圾桶，动作随意得像在扔一张废纸。

　　一点也不浪漫。东云绘名在混乱的思绪里想。

　　这就是她们的第一次，建立在可耻交易之上的，荒谬的第一次，当然不会是最后一次。

　　东云绘名很高兴朝比奈真冬和她一样是没什么道德感的人，在她隔着屏幕如此干脆答应自己荒谬请求的那一刻，她就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很久之前朝比奈真冬就已经在她面前摘掉了那张优等生的假面，她冷漠，寡言，近乎有些不近人情，但也好过虚情假意的伪装，东云绘名没法不承认她更喜欢现在的朝比奈真冬。

　　她们心照不宣达成了某种默契，甘心情愿接受这层见不得光的关系，并且打算一条路走到黑。

　　朝比奈真冬大概每周来一次，时间不固定，大多都是晚上。

　　有时候她会来的晚些，推开房门就带进一股刺鼻的烟味，以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绘名猜她刚刚结束工作，医生总是很忙不是吗，所以在迟到的人说完抱歉后，她就能轻易原谅她的不守时。

　　为表歉意，真冬通常会给她带一份芝士蛋糕，她们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起吃掉，偶尔鬼迷心窍舔掉彼此脸上蹭到的奶油，然后接吻，身体叠在一起踉跄地倒在床上，用牙拆避孕套包装……

　　她没把和朝比奈真冬的关系告诉任何人，尽管后者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被问及时她正忙着往嘴里塞尝不出味道的蛋糕，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答复就只有一句随便，于是东云绘名就真的谁也没说。

　　这是相当难以启齿的事，不愿意说出口当然一点也不奇怪，但她还有另外的理由。

　　她为独属于东云绘名和朝比奈真冬的秘密本身感到无比的欣慰，她希望这个秘密能永远烂在这间逼仄的出租屋里，直至她们死去也没人能窥见。

　　她的身体因为这种想法兴奋得发抖，笔被她丢在桌上，她把真冬推在沙发上，跪坐在她的跨间，注视对方半阖着的沾染情欲的那双眼。

　　她们的性爱通常简单且乏味，标准的前戏，枯燥的交合，仅有一点爱存在的事后温存，虽然这并没有什么错，她们相会于此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填补心底空虚的媾合，但东云绘名不免也会感到无趣。

她想着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好打破这种无趣，于是那天她找来堆在角落的丙烯颜料，也找来懵然眨着眼的朝比奈真冬。

　　“你在做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东云绘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她用手指在真冬的侧腰上画了一条蜿蜒的蛇，蛇身盘绕，从腰侧延伸到髋骨，黑色颜料勾勒的线条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像是活物。

　　真冬起初只是冷淡地看着，除了有些痒外，她对自己被绘名当作画布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但当对方的指尖带着湿滑的颜料在她大腿内侧上滑动时，异样的快感就如同潮水渗透进她的骨髓，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泄出一声克制的喘息。

　　绘名抬起头，捕捉到真冬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故意放慢动作，指尖在真冬的大腿根部打着圈，感受她身体诚实的颤抖。

　　本安分垂在跨间的性器开始充血肿大，缓缓勃起，顶端微微渗出透明的液体。朝比奈真冬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下意识地调整坐姿，试图掩饰身体的反应，但那根东西已经胀大明显到无法忽视，几乎要抵到绘名的脸上。

　　“绘名，太近了……”

　　无视她的求饶，东云绘名轻笑一声，恶作剧心兴起，反而凑得更近。

　　这个姿势很适合口交，湿热的呼吸全数洒在敏感的肌肤上，真冬再抑制不住难耐的喘息，绘名被她动听的呻吟惹得心花怒放，她低下头，奖励一般用舌尖舔了舔性器顶端。

　　“别乱动，画歪了我可不管。”她一手扣在真冬的侧腰，语气揶揄地警告道。

　　被命令的人相当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在她如此听话的份上，东云绘名选择暂且饶过她，继续勾勒蛇尾的弧度。

　　直到指尖蹭出蛇吐出的信子，这次即兴创作才算得上结束，真冬低头瞥了眼身上的图案，眼角露出一抹罕见的笑意。

　　“挺好看的，像真的一样。”

　　东云绘名愣了一下，手指还停在对方的皮肤上，颜料的凉意和真冬皮肤的温度在她指尖交织。

　　“诶？”她抬起头，眼神有些疑惑，“真的吗？”

　　“真的。”朝比奈真冬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她伸手摸了摸上一秒还被绘名的手附着的地方，感受颜料干涸后微微粗糙的触感，眼中忽的闪过一瞬忧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的神色。

　　大多时候她都会像这样默默应允东云绘名的情趣，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表示，但她的身体却又很诚实，东云绘名喜欢她射精时发抖的指尖，以及她红透了的那张脸。

　　她认为自己与朝比奈真冬的关系一定是更近了些，虽然方向不对，过程也不对，但她依旧为此感到高兴，也不并不觉得这种扭曲的关系要坏过曾经毫无联系的陌生。

　　最令她高兴的是，真冬也在变，她变得更坏了。在这场漫长的交易还没开始之前，她就已经沾染了换作过去东云绘名想都想不到会和“朝比奈真冬”有染的恶习，现在，她连最爱装的假正经都懒得在绘名面前装了。

　　朝比奈真冬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坏一点。

　　比如她会在情到深处时刻意在绘名身上留下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暗红痕迹；比如她会娴熟地系好橡胶套，故意揪着一端在绘名眼前晃，以保证她能看到那些本该射在她体内的东西；又比如她会偶尔会埋在绘名的腿间，吞下那些粘腻的水液说很甜，实际上根本尝不出味道。

　　东云绘名爱死她不常见的恶趣味，她为朝比奈真冬只向她袒露真实的一面感到宽慰，一种莫名的可以被称为幸福的东西流淌在她的血液，尽管她们的关系依旧只能藏在阴暗的角落，她的心却仍能因她们十指相扣的瞬间感到难以言喻的雀跃。

　　她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那个时候她们已经维持这种关系有一段时间，东云绘名掰掰手指，又看了眼日历，估摸着大概是三个月。

　　朝比奈真冬如约推开出租屋的房门，她有绘名家的备用钥匙，所以门敲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东云绘名当时正窝在沙发画东西，她们对视了一眼简单打了声招呼，真冬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瓶冰水，自己喝了一半，另一半则丢给绘名。

　　她在房间踱步了一会，注意到阳台枯萎的盆栽不知何时已经被清走，桌上多了一个崭新的烟灰缸。

　　她觉得有趣，于是不动声色地笑了一声，回到沙发前，在东云绘名身旁坐下，若无其事地点燃一支烟，烟雾随即在她指间缭绕。

　　绘名瞥了眼真冬叼在嘴里的东西，在后者的默许下，她伸手拿过了那根烟，学着对方的样子抽了一口，辛辣的烟草味直冲喉咙，她被呛得咳了两声，眼角泛出点点泪光，皱着眉把烟塞回真冬手里。

　　“你怎么抽得下去的？”

　　朝比奈真冬接回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散开，她望着天花板愣了好一阵，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转过头与绘名对视，说不知道，然后她停了一下，目光在对方脸上流连，语气低沉而平静：“我想亲你。”

　　请求是否太突兀了点，东云绘名心想，但朝比奈真冬并不打算给予她拒绝的选择，这也不是请求，而是宣告。

　　在绘名没有来得及回话之前，坏心思的人就已经倾身向她靠近，她被她以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道锢着身体，冰冷但柔软的唇紧接着贴上她的，堵住她欲要说出口的话。

　　舌头轻易破开牙关侵入口腔，带着烟草味的吻充斥着情欲的温度，东云绘名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回应。

　　她的手被真冬带着不自觉扶上她已经褪去衣物的腿间，硬物乖巧地依在她的掌心，炙热的温度真切可感，她被烫到了，本被吻夺走的理智回笼了一点。

　　真冬的吻渐渐放缓，她松开绘名的腰，目光下移，装模作样地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舔我。”

　　绘名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她。“……我还没画完。”

　　她的意思是，她不介意做她要求的那种事，只是不能是现在。这种要求并不过分，但即使如此，朝比奈真冬似乎也不愿意等，她看上去有些不耐烦，急切地握着绘名的手往腿间蹭。

　　“一边舔我，一边画。”

　　东云绘名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疯了吧你，怎么可能。”她几乎要笑出声，但真冬的手掌在她手背上用力一压，炙热的性器在她掌心跳动，提醒她这并不是玩笑。

　　她咽了咽口水，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响个不停，下意识地想逃，可对方的目光却像是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

　　“不。”真冬的语气平静而不容反驳，“现在就开始。”

　　绘名咬紧牙，还是觉得这要求荒唐得离谱，她知道朝比奈真冬一向心思很坏，却没想到她能这么坏，但她纠结着，最终还是败给了朝比奈真冬那双恳求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跪下身挪到真冬身前，低头含住那根已经完全勃起的阴茎，咸腥的味道瞬间在她口腔中散开，冲得她头脑发昏。

　　她的舌头小心翼翼地沿着柱体滑动，感受它的温度和脉动，口腔被异物填满的感觉让她既羞耻又莫名兴奋。

　　她一手握在性器的底端，稳住吞吐的节奏，另一手则不甘心地拿起数位板，相当艰难地将其调整到一个勉强能操作的角度，压感笔在她手中颤抖，画布上的线条歪歪扭扭，根本不成形状。

　　她的口技不是很好，但对于朝比奈真冬来说却很受用，她的舌尖笨拙地绕着顶端打转，偶尔用口腔裹住吮吸，带出细微的啧啧声。

　　“……很舒服，绘名，做的很好。”

　　真冬的呼吸逐渐急促，眼睛半阖着，她低头看向埋在她腿间劳作的人，目光在她湿润的嘴唇和泛红的脸颊上流连，手指不自觉地插进她的发间，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绘名能感到那根东西在她嘴里越发胀大，顶端渗出的液体混着腥味，她喉咙一紧，险些呕出来。她有些幽怨地抬眼盯着真冬的脸，后者挑了挑眉，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非常不温柔地向下压了压。

　　阴茎因此滑得更深了些，直直顶到她的喉咙深处，她翻着白眼呕了一声，眼角泛起泪光，真冬在她头顶说了句对不起，却完全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又往前顶了顶腰。

　　抑制住想把嘴里东西咬断的冲动，绘名强迫自己咽下喉咙里的不适，报复性地用牙齿刻意在性器顶端留下了几道不轻不重的咬痕。

　　作恶的人得到了惩罚，真冬身体如她所愿因为疼痛而颤抖，脆弱的呻吟从她口中溢出，绘名愤懑的心情因此平复了一些。

　　她用舌面托住那根粗长的东西，尽可能地含到最深，小幅度地吞吐，性器在她嘴里跳动，前端渗出的液体越来越多，她知道真冬快到极限了，于是舔弄得更卖力了一点。

　　她的手在数位板上胡乱滑动，画布上的线条早没了形状，但她早已放弃了认真作画的念头，思绪全数被口腔里的触感和真冬的喘息声占据，她的脑袋晕晕乎乎，接着便听到一声沉闷的低吼。

　　真冬的手指用力抓着她的头发，猛地将阴茎从她嘴里抽出，温热的液体喷洒在绘名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流到嘴角，咸腥的味道在她鼻尖弥漫开。

　　她愣了一会，一时没反应过来，口腔还残留着被异物撑着的酸痛感，她摸了摸湿漉漉的脸，又看看被白液沾染的手掌心，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感到羞耻，却又十分诡异地觉得满足。

　　“抱歉……”真冬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次她做的倒是和她嘴里说的一样真诚，她用纸巾为绘名擦去脸上残余的液体，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脸颊，微凉的触感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的太过火了，于是她又说了声抱歉，俯身在绘名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唇角亲了亲。

　　东云绘名其实还是有点生气的，但看到朝比奈真冬这副样子却又怎么也怒不起来，她幽幽叹了口气，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腿站起身，语气嗔怪地抱怨道：“下次再提这种要求，我就不干了。”

　　她的意思是，这次就先原谅你。

　　真冬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像在笑，又像什么都不是，东云绘名没心思去辨别。

　　压感笔被她丢在一边，她的手撑在真冬的肩膀上，将她向后推。后者顺势依在沙发上。

　　她咬住下唇，在真冬有些困惑的注视下脱掉了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睡衣，双手依旧按在她肩膀两侧，跨坐在她的腿上，俯身贴近，低头吻上她的唇。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