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二章 第八节 绝对世界

一架又一架的骸骨接连倒在地上，托尔特希斯用黑色的流体挑开他们的脸皮，将他们掠夺来的人生一一剥去。

托尔特希斯甩动那漆黑的长发，全身的流体将自己的肉体覆盖，凝成黑暗的铠甲，她冷酷俊俏的脸早已被恶鬼般的流体掩盖，高傲又自私的用流体起这些人的骑枪，在捏散流体的瞬间，那些散落的流体带动骑枪贯穿那些尚未死透的未知生物。

“黎卡丝·布拉蕾特，是吗？” 托尔特希斯把那个生物的孩子踩在地上，那个没有形态、勉强挤压成人形的生物发出沙哑的人类声音，声音是那样断断续续:“饶……饶了她……她是我们种族不再…希望……”

托尔特希斯看见踩在脚下的黎卡丝，她已经有了人类的形态，但全身银白，没有五官等，只是一个光滑到像是人形的东西。

“哈哈哈哈，我会给她机会，但我不会给你们机会，如果她依旧要依赖掠夺来生存，那我成为传说之后，定会将她诛杀。” 托尔特希斯捡起骑枪贯穿黎卡丝的腹部，将腹部的核心插碎，用力抽出来，那是热腾腾的、血红色的生物核心，在她的母亲面前，渐渐地破碎。

她的母亲也在悄无声息中被流体剥夺了生命，托尔特希斯身后的那些由万物介质组成的手下在这艘旗舰上烧杀抢掠，她原本的那些手下早已经死于高墙之外。

“听到了没有，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掠夺了人类种族的生命，我不会饶了你。”

托尔特希斯全身的黑色流体褪去，粉色的流体贯彻自己的全身，那精致的脸孔上出现更多被流体侵蚀导致的粉色裂隙，银色的机械装甲也被粉色的流体突破，长出粉色的流体翼，宛如裁决这个种族罪孽的天使。

很快那粉色的流体羽翼逐渐演变成身后虎视眈眈的獠牙，托尔特希斯将这艘旗舰的一切全都夺走，将那个种族的最后一个生命中的一切全都洗劫一空。

“托尔特希斯，你在打破界空原有的秩序，这是绝不可饶恕的毁灭种族罪，你说你作为开拓者从高墙之处而来，但你的所到之处都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也知道了。”

界空中的声音回响，黎卡丝听到了，那是属于这个空间的秩序之回响，很快正义惩治恶人的戏码就要到来了。

“秩序？你是说这些种族的战争、掠夺别的生物的一生，把物竞天择当做秩序，别做梦了，我第一个来到这里，我就是秩序，我就是起源，开拓的起始，所有种族以我的名义！以人类的形态进化下去！这是我所拓出的路途！”

托尔特希斯全身都在流动粉色流体，那些流体堪比世界河一般蔓延在黑暗的界空之中，那秩序的回响愈发剧烈，名为爱之海的越世界之舰，在她的脚下重塑，整支舰队都被托尔特希斯用万物介质创造而出。

“人类的智慧与力量之王，托尔特希斯屹立于此！魑魅魍魉、万千世界皆为浮烟一瞬，物竞天择、人类所受的不公与不义由我！托尔特希斯！尽数斩切！破碎！”

托尔特希斯意气风发，飒爽的英姿立于千万世界之上，好似那粉色的银河般驻留在这黑暗之界空，颇有那古英雄、伟人之风范，传说也就在黎卡丝儿时的记忆中诞生。

“我就是那伟大之人，你这所谓的秩序，也无非是对我们这些开拓之人的压迫而已。” 托尔特希斯抽出象牙剑，那象牙剑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力量，但在她冲入那浮现的蓝色幻影之时，秩序的回响便支离破碎，被托尔特希斯斩开！切裂！粉碎！

黑暗的界空中回响着托尔特希斯的命运交响曲，那宏伟又庞大的命运让整个界空都为她而颤动，天命所归，王者的力量将这个世代击打的粉碎，没人会去想托尔特希斯走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只知道托尔特希斯为如今的人类打出了一条血路。

“这是人类对未知打出的第一拳，从今以后，没有一个人类会对未知恐惧，唯有开拓的热情与愤怒的力量。”

托尔特希斯坐在甲板上，眺望远方的界空，无数的死亡、无数的毁灭以及对那些生物的改造都是她的成果。

“黎卡丝，你知道吗？你们的种族和这个界空的秩序已经全都被我毁灭了，人类的世界也早早的被我毁灭了，因为人类的战争和他们骨子里的恶劣，在毁灭的中途，他们还承诺自己会把我的世界建设的美好，半好不好的骗谁呢？一个世界要么美好的像个乌托邦，要么就全都毁灭，不然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不过，我依然以我自己是个人类为荣耀，因为我永远都是人类，所以我为人类开出一条抵达世界终焉的航线，让所有人类去见证我的伟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啊，就好好等着吧，等着我身为传说之后，将你屠杀的日子。”

托尔特希斯狂妄的大笑，那些银色的装甲擦碰着黎卡丝的肉体，炯炯有神的粉色眼眸温柔又怜悯的凝视黎卡丝，粉色的流体长发随她的思想摆动，飘拂在黎卡丝的身边。

黎卡丝从那些回忆中睁开眼睛，“我也做了许久的人类，你却成了这样的怪物，我怀念以前的你，那个你才是我真正的对手，才是我真正要杀的人。”

“你用着我的棋子，使用她的生命，还要和我谈这个，别在搞笑了，黎卡丝。” 托尔特希斯的声音又从黎卡丝的脑海回响，黎卡丝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 黎卡丝慢慢从那些骸骨上爬起来，咬着牙走向控制室。

“别说这些话，老老实实，稳稳当当的走到我面前来再说。” 托尔特希斯扔下这一句话消失了，黎卡丝狂拍控制台，扭头看向在自己身边，被自己控制、束缚的船长。

“你也是个囚徒啊，和我一样。” 船长毫无感情的说。

“如果我不是囚徒，我就不会去惹亚拉莫尔的事情，正因为我是托尔特希斯的囚徒，我等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夺了亚拉莫尔，杀死托尔特希斯。”

黎卡丝心中的执念已经成了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那些逝去的族人和托尔特希斯狂妄的笑，只是可惜她还是要依赖掠夺来得到生命和杀死托尔特希斯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就像被人施舍的一样。”

“闭嘴！” 黎卡丝很恼怒这句话，当初自己能够生存下来，现在看来也是托尔特希斯施舍给自己的，她不是觉得自己有机会能摆脱掠夺，她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放弃身份，不再掠夺他人的一切，托尔特希斯兴许还能敬佩你一次。” 船长冷冷的说，他很瞧不起这样的人，他的能力已经将黎卡丝的那些散发在时空的记忆捕捉到了。

“不掠夺她我就会死，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而且没有她的力量，我也无法杀死她，你们不是很想杀死她吗？我代替你们杀死她又如何？”

黎卡丝掐住船长，冲动和自私等诸多的劣质品德在船长眼里游动，“大概这就是托尔特希斯给你立下这种不可能约定的意思吧，看看你现在还是不是你自己再和我说话。”

“你！” 黎卡丝把船长扔出去，关上控制室的门，坐在控制台上，看向远方的界空，“说的没错，我……真是个卑鄙的怪物。”

黎卡丝躺在控制台上，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

眼前的黑暗惊醒了亚拉莫尔，亚拉莫尔从床上翻身下来，发觉外面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光芒，晃醒了叶知因和邓特娜薇。

“这怎么回事？” 亚拉莫尔指向窗外的黑暗，一切的光明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复存在了。

了在复不都乎似刻一这在明光的切一，暗黑的外窗向指尔莫拉亚“？事回么怎这”

眼前的黑暗惊醒了亚拉莫尔，亚拉莫尔觉察到了不对，时间刚刚倒流了，她仔细看了看行界舟附近的扫描图，那是那条黑色的世界河，因为它在消失，所以被世界河牵扯进去之后就会重新倒流回刚才的样子。

“得想个办法。” 亚拉莫尔因为是时轮人的关系，所以时间的变动她都知道的很清楚，尤其是这种回溯时间的事情很是敏感，甚至能在回溯之后保有记忆。

再一次倒流，亚拉莫尔直接翻身下床跑向总控室，但显然这是来不及的，很快又倒流了。

在倒流的那一刻，亚拉莫尔加速自己的时间来抑制倒流，来抵抗这本就为数不多的循环，那黑暗中，亚拉莫尔在窗前能看见因为坍缩折射出的影像，无数死去的生物破土而出，然后他们从暮年回退到中年、少年、婴儿，最后变成肉眼难以观测的存在。

“为什么这条世界河会自己靠近，搞什么……” 亚拉莫尔狂奔于行界舟里面，闯进总控室，看见那么简单的按钮和摇杆，狠狠的抓住，用时轮来抵抗倒流，驾驶行界舟慢慢扯出这世界河巨大的引力和倒流循环。

“呃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看见整个总控室的舱门被撕扯开来，叶知因和邓特娜薇他们也随之赶来，亚拉莫尔飞出界空的瞬间握住邓特娜薇伸出来的触手，那触手被拉的足足有几千米长，连邓特娜薇自己都被亚拉莫尔扯了出去。

“别管我们！继续开！” 邓特娜薇嘶喊，叶知因紧跟着想要冲出去，被薄雾和格林扯进来。

“我来。” 格林跳出去被吸过去，邓特娜薇紧紧搂住脆弱的亚拉莫尔，用昆虫的外骨骼裹住亚拉莫尔，就这样被卷入正在消逝的黑色世界河之中。

那些外骨骼被压力和冲击波碾压到萎缩、破裂，唯独没有碎开，邓特娜薇使用信标和亚拉莫尔在这坍缩漩涡之中稳定住两个人的身体使其不受这时空影响陷入无尽倒流的地狱。

“啊！” 邓特娜薇感觉到重重摔在地上之后，张开自己的那些外骨骼，躺在地上，还在死死搂住亚拉莫尔。

“这是……” 亚拉莫尔从邓特娜薇怀里挣脱，爬出来，看着那些洁白的雪，那绝对是雪，亚拉莫尔捧起那些雪，那些雪正在飞向天空，做到了真正的大雪纷飞，真的飞上了天，那是亚拉莫尔和邓特娜薇尚未见过的光景，还有许多尸骨从地上钻出来，长出血肉和衣服，无数栋古老的遗迹正在慢慢的重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亚拉莫尔突然大笑起来，自己银白色的身体仿佛要与这片雪色融为一体，灰色的长发在雪中飘荡，时轮因为情绪闪烁着。

“笑什么？” 邓特娜薇慢慢站起来，刚才痛的要命，现在才缓回来。

亚拉莫尔捧起雪塞入邓特娜薇的手心，那团雪正在飘向天空，亚拉莫尔也捧起雪握在自己的手心，她们的胸前都有着光辉，那是信标保护着她们。

“敬这倒流的世界与前进的我们，我们现在还活着啊，为什么不笑，以后可没机会看到这逝去的一切了。” 亚拉莫尔笑着将那团雪塞入自己的嘴里，邓特娜薇也塞进去，然后张开嘴，仰望天空，看着自己嘴巴里的雪飞向灰色的天空，丝毫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绝望。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正在倒流的世界河，我想念他们了，那些逝者。”

“所以，在这个倒行逆施的世界里前进，就是最浪漫的地方，他们都是死人，看不到现在的我们，那些遗迹也是过去式，只有我们是这个世界的钥匙。”

亚拉莫尔抱住邓特娜薇，随后拉着邓特娜薇奔跑在这雪原中，未知的引力依旧在影响这个世界，刚刚亚拉莫尔就是被那未知的引力扯入这个世界。

“依我看，是这个世界河的意志在向我们求救，可我们不是什么神明，非要让我们牵扯进这个命运中，不过……算了，我已经不会和以前一样了，如果是这个世界河在呼救，那就伸出援手，看看帮助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吧。”

亚拉莫尔一边对邓特娜薇说，一边用自己的双手踢开那些雪覆盖的土地，这里的土地和亚拉莫尔常识中的土地有点不太一样，这些泥土是彩色的、锋利的，像是碎裂无数的玻璃弹珠一样铺在厚厚的大雪之下，而且这场大雪感觉不到寒冷。

远方的天上有无数倒退回来又继续前进的飞船，它们早已经成了残骸，却反复在残骸与崭新中徘徊，倔强的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线的生机，那些外来者被世界河扯入其中，在这里生死不存，被悬挂在天空的水晶吊灯上，绝望的俯瞰回溯生死的世界，没有去与回。

“这个世界河不出意外，已经失去了宇宙的性质，只剩下这片白茫茫的大地，唯一的星球，也就是说，它已经坍缩到了只剩下这一颗星球的地步，那么大一个河流，进去除了坍缩的漩涡，只剩下这一片落脚处，因为它诞生的最早，所以它的时空在一点点坍缩、倒流。”

格林在大雪纷飞中慢慢行走，告诉两个人他所知晓的情报。

“格林？我不是说让你们别管我们了吗？” 邓特娜薇疑惑的问，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竟然愿意冒这个险。

“别说这些感动的，我只是好奇，一个坍缩的世界河会到达什么状态。” 格林瞬移到邓特娜薇身边，拍拍她脸上的眼泪。

“照你这么说，这个世界河在几十万年前就开始坍缩了，才能坍缩到这种地步，有些意思了，这又是托尔特希斯搞鬼吗？” 亚拉莫尔切换了人格，开始自己的深度思考。

那些重生的生物，没有人形，也没有颜色，是透明的，而是枯瘦的、如同瘦小的恐龙一样，勉强维持着人类的行走动作，颤颤悠悠的逐渐倒走，但那些遗迹有很多又是人类的建筑风格。

“这样来看，不是托尔特希斯，而是这片土地最早的主人就是类似人类的生物，但那些遗迹明明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却在倒流中慢慢的重建，是不是我们捕捉不到那些倒流出来的人类？还是这个世界河在基础的法则上抹去了某些信息？导致只留下了那些建筑之类的，越来越有趣了。”

亚拉莫尔扒拉着地上那些玻璃渣一般的彩色硬土坷垃，不顾手上被土划出的血痕，扒了差不多有一个脚踝那么深的时候，瞥见了那水晶般透明的坚硬地面，地面里冒出了紫黑色的光辉，有什么在那里面游动，无数建筑和类人形黑色状物在那里面隐约摇曳，很快这片地面就变得漆黑，无法窥视。

“这是……难道这下面还有一个星球？套娃一样，他们为了躲避世界河的坍缩？” 亚拉莫尔看着那片被墨染般的漆黑地面发呆。

“下面感觉不到生命痕迹，我是恶魔，如果有生命痕迹我会很敏感，你看到的那些，是死物。” 格林严肃的说，冷冰冰的语气刺痛了邓特娜薇和亚拉莫尔，让两个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重。

“我通知叶知因，对着这个世界河的坐标开一炮，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亚拉莫尔发觉通讯还没有被切断，说明行界舟和世界河还不算太远。

“接下来你要去哪？” 船长问黎卡丝。

“暂时去不了，要待会，那个……坍缩的世界河又在求救了，那是个绝对世界，所谓的绝对世界，就是绝对不能触碰的世界，要么牵扯上之后解决那个世界的问题，要么别牵扯，不然一辈子都要在那个回溯的诡异陷阱中徘徊，那也是个传说世界河了，恐怕除了托尔特希斯，没人能阻止那个世界河。”

黎卡丝轻飘飘的说，躺在控制台，肆意的用身体的微微碰撞拨弄那些按钮和拉杆，操控这个旗舰移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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