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里要这样，”她有些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握住素世的手，引导她如何握稳光线枪，如何瞄准，“要……要先打那个大的……”

“哇，真白好厉害！”素世由衷地赞叹道。

这份被依赖的感觉，让真白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在她的“指导”下，她们奇迹般地打通了好几关，游戏结束时，两人都忍不住相视而笑，分享着胜利的喜悦。

她们心满意足地走出游戏厅，重新回到阳光下的街道。门口强烈的日光让真白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

当她的视野重新适应光线，变得清晰时，她看到了。

就在远处街对面，那靠近转弯处墙边的阴影里，盘踞着那团不祥的黑色雾气。

这一次，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幻影。它真实地存在着，像一块黏在干净画布上的污渍，刺眼而又充满了恶意，那冰冷的尖锐感若隐若现。

“砰！”

仿佛有人在她耳边开了一枪。刚才在游戏厅里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满足感，瞬间被击得粉碎。

“真白？我们接下来去哪？”素世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依旧是那么温柔。

真白猛地回过身，她不敢再向那个方向多看一眼。寒意，如同浸湿的冰冷布料，紧紧地贴上了她的后背。

‘它……它在跟着我们。’

这个念头，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冰冷的事实。它像一颗有毒的种子，在她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我……我们……”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下意识地就想说“我们回家吧”，但手中那本写着“计划”的本子，提醒着她今天的“任务”。她不能……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害怕自己的话会给素世带来恐慌，害怕这份难得的、美好的时光，会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而提前终止。她必须……她必须确认。

“我们……去天桥那边看看吧，”她几乎是机械地，说出了计划上的下一个地点，“听说……那里的日落很漂亮。”

她需要一个更高、更开阔的视野，去彻底看清那个阴影的真面目。

从游戏厅到天桥的这段路，变得无比漫长。真白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去和素世聊天，她所有的感官都绷成了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不断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向身后。

那团黑雾，就像一个最狡猾的猎手，始终与她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当她回头时，它会巧妙地隐入人群或是店铺的阴影中；而当她转回头，那股被窥视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又会如影随形地跟上来。

最后一个约会地点，是计划上的“日落时分的天桥”。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当她们站上天桥，视野豁然开朗时，真白终于清晰地地看到了它。

那团黑色的雾气，就盘踞在天桥下方的广场一角，不再躲藏。它仿佛已经化作了实质，像一只蛰伏的巨兽。这一次，真白甚至能看到，那浓郁的黑气中，似乎有几缕蛛丝般的、诡异的白色在其中无声地流动。

它不再是“存在”，而是散发出一种明确的、强烈的穿透感。

穿透了熙攘的人群和昏黄的暮色，精准地聚焦在了她们的身上。

真白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顾虑。

“素世！”她猛地抓住素世的手，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她甚至来不及思考，直接将素世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挡住那道视线的方向。

“我、我们好像……好像被跟踪了！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

素世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但看到真白那写满了恐惧的脸，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真白，别怕，”她反手握住真白冰凉的手，用一种沉稳的力量安抚着她，“对方在哪个位置？”

被素世的镇定所感染，真白心中的恐慌稍稍平复了一些。她颤抖着手指，指向了那团黑气所在的方向。

素世叮嘱真白尽量保持镇定，然后拉着她，重新走回天桥中央，假装在看风景，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真白所指的位置。

几秒钟后，素世的脸上，那凌厉的神情突然松懈了下来，随即，化作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呵呵，”她转过头，对着一脸紧张的真白，哑然失笑，“真白，放心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欸？”

“那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素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我想，应该是你的朋友吧。从下午开始，我就一直感觉到那边有一道没什么恶意的视线。”

“是、是这样吗？”真白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嗯，”素世自信地微笑着，“我们在前面那个转角‘逮’住她，就知道了。”

素世拉着真白的手，自然而然地走下天桥，向着那个街角走去。这个转角并非随意所选，其后有多条岔路，如果对方想继续跟踪，就必须在这里及时跟上。

两人在转角后停下脚步，耐心等候。

真白紧张地屏住呼吸。她看到，那团黑色的迷雾，边缘正一点点地从转角处攀附过来。但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黑气也开始逐渐变淡，其中那丝线般的白色流动得更加清晰……那根本不是什么蛛丝，而是一件……带着蕾丝花边的连衣裙！

黑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道影子快步走过转角，在夕阳的余晖下，无所遁形！

第五乐章：《“普通”的跟踪者》

“广町同学？”——这是素世带着一丝了然的、无奈的呼唤。

“小七深？！”——而这，是真白混杂着震惊、羞耻与一丝“竟是如此”的复杂心情的惊叫。

“哎呀，”广町七深被当场抓包，却丝毫没有慌乱。她只是像个被发现了恶作剧的“普通”女孩一样，俏皮地、轻轻地用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无害的笑容。

“广町我，被逮到了呢~”

经过一番“友好”的询问，七深坦白了原委。

“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太有趣了嘛~”她双手合十，用一种毫无悔改之意的、无比诚恳的语气说，“小白和长崎同学的第一次约会哦？这种珍贵的、充满了可能性的场景，广町我怎么可能不来见证呢！实在是……没办法不来啊！”

“对不起哦，小白，”她随即又转向真白，真诚地道起歉来，“没想到会吓到你，广町我这次确实是太莽撞了。”

“啊……嗯……”真白看着眼前这位好友，不知所措地摇了摇手，“虽然……虽然确实是被吓到了啦……但、但不是真的跟踪狂，真是太好了。而且……知道有伙伴在……应该怎么说呢，感觉……好像更加安心了一点呢。”

“谢谢小白的大度~”七深“普通”地合掌感谢着，然后又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不过，小白这样可不行哦。总有一天要靠自己才行的。放心，广町下次一定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约会啦~”

“这次是没问题，”素世也走上前，表情严肃地提醒道，“但真白，下次要记得，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能因为顾虑什么，就一个人藏在心里。”

“是……”真白红着脸，乖乖地认错了。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觉得自己下午那副自己自作主张提心吊胆的样子，有些太傻了。

素世看着她那副样子，回想起下午的点点滴滴。从游戏厅出来后，真白明显变得心事重重，沉默寡言。素世当时落后真白半步，无法察觉全貌，只以为她是累了或者太过紧张。但即使在那样的状态下，她还是强撑着，带着自己走向了天桥。无法料到，当时真白那小小的身体里，正独自承受着“被跟踪”的巨大恐惧。

她一个人，将这份不安默默地压在心底。甚至在那么害怕的情况下，她还是强撑着，带着自己走向了视野更开阔的天桥——现在想来，她或许是想去一个更容易看清周围环境的地方，来确认那个“跟踪者”吧。

直到最后，当她认为危险已经近在咫尺时，她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拉到了身后。

想到这里，素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心疼与感动的复杂情绪。

“这次约会，我很开心哦，”她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柔和，目光中满是怜惜，“虽然真白你，下午一定非常害怕吧？”

她微微一顿，笑容变得更加明亮而温柔，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眼前这个笨拙却勇敢的女孩的全然肯定。

“但是，即使那么害怕，你还是保护了我。真白，你真的很勇敢呢。”

“~~~~~~~~~~~~~~~~~~~~！”

这一句直击心扉的、远比“你很努力”还要更深刻的赞美，像一枚甜蜜的、威力无穷的核弹，在真白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哎呀，小白又陷入幻想中了呢……”七深看着真白那双眼失焦、思绪完全飘飞到不知何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傻乎乎的幸福笑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她又将那带着促狭笑意的目光，投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还请长崎同学，多多手下留情～”她揶揄地说道。

“我只是真心地在夸奖真白酱哦，”素世宠溺地看着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真白，然后对七深微笑着说，“直接叫我素世或者素世同学就可以了。也麻烦你和Morfonica的大家都讲一下，不用那么生分的。”

“OK～”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隐没在了地平线之下，城市的灯火变得愈发璀璨。这场充满了意外、惊吓与甜蜜的约会，终于画上了一个句点。

第六乐章：《在自我厌恶的海底，仰望月亮》

私家车平稳地行驶在归家的路上。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拉出长长的、模糊的光带。素世没有看风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枚被她紧握在掌心里、小小的星星形状银饰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脑海里关于今天下午的回忆，变得愈发清晰和温暖。

她想起了真白在游戏厅里，因为被依赖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起了她在天桥上，明明自己害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那小小的背影；更想起了最后，当自己说出那句“你真的很勇敢”时，真白脸上那副从极度震惊到全然幸福的、可爱到犯规的表情。

‘这次的约会，对她来说，一定很辛苦吧。’素世的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歉意与怜惜。

她被自己的朋友跟踪，被想象中的“跟踪狂”吓得不轻，约会临近结束时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她手中的那本写着计划的本子，恐怕没能好好体验完全。

‘必须……得补偿她才行。’

一个念头，在素世心中清晰地浮现。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与真白的私聊对话框，认真地编辑起信息。

【长崎素世】：【真白，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但我玩得很开心。】

【长崎素世】：【不过，今天也让你受惊了。所以，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也为了能有一次真正让你放松的约会……下个周末，可以再和我约会一次吗？】

【长崎素世】：【这一次，请务必让我来制定计划。】

她想，这一次，就单纯地、安静地，享受两个人的时光吧。

信息发送出去后，几乎是立刻，屏幕上就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另一边，刚刚回到家的真白，正抱着枕头在床上幸福地打着滚。

“勇敢……素世说我勇敢……”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整个人还沉浸在那份巨大的、如同被整个宇宙的温柔所包裹的幸福感中，完全处于“亢奋”状态。

就在这时，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她看到是素世发来的信息，心跳又漏掉了半拍。当她读完那三条信息，尤其是看到“再和我约会一次吗？”和“让我来制定计划”时，她那因为被赞美而勇气爆棚的大脑，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反应。

不行！怎么能让素世同学来迁就我！

她被吓到，是因为小七深，不是素世的错！

而且，我已经答应过，要带着素世玩得开心的！

作为学姐，怎么能让学妹来为自己费心！

这份强烈的、想要在素世面前维持“可靠学姐”形象的责任感，让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敲击起了键盘。

【仓田真白】：【不！不是素世的错！今天的事是我自己太胆小了！约会我非常、非常开心！】

【仓田真白】：【所以，下一次……下一次也请务必让我来计划！我、我一定会准备一个更好的、绝对不会再有意外的计划的！拜托了！】

信息发送出去的瞬间，她还为自己这番充满决心和担当的回复，感到了一丝小小的自豪。

素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两条充满了感叹号、几乎能透出屏幕的坚定信息，不禁失笑。

她原本还担心，下午那场惊吓会给真白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所以才主动提出由自己来安排下一次约会，想让她能真正地放松。

可现在看来……

她似乎完全多虑了。眼前这个用尽全身力气、努力证明着“我没问题，我还能行”的学姐，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因此燃起了更强的、想要“做得更好”的决心。那份从文字中都能溢出来的、生机勃勃的笨拙与认真，让她那颗悬着的心，彻底地、安稳地放了下来。

‘看来，她是真的没被影响到……太好了。’

这份笨拙却又无比认真的坚持，是如此可爱，又如此令人安心。面对这样一份纯粹的心意，素世又怎么可能忍心去拒绝呢。

【长崎素世】：【呵呵，好的。那我就期待着了，真白。】

得到素世欣然的同意，真白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放在一边，再次抱着枕头，沉浸在了“我下一次一定要做得更好”的、充满了幸福与决心的幻想中。

半夜，当亢奋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冷却，真白躺在床上，回味着今天的一切时，她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然后，她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我刚才……对素世同学……说了什么……？”

她抓起手机，颤抖着点开了下午的聊天记录。当那句“下一次也请务必让我来计划！”清晰地映入眼帘时，她的脸，“轰”地一下，比今天下午任何时候都要红。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无声的惨叫，回荡在少女安静的房间里。

她居然……她居然主动……从素世手里，把下一次约会的计划权给抢过来了？！

‘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极致的羞耻如同第一波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但还没等她从这波冲击中缓过神来，第二波、第三波更汹涌的记忆巨浪，紧随而至。

她想起了在游戏厅里。当时，为了教素世如何握稳光线枪，自己……自己好像是主动地、毫不犹豫地，就握住了素世的手！那份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此刻在记忆中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到让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发烫。

她又想起了在天桥上。当时，因为害怕，自己……自己好像是猛地抓住素世的手，还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身后！那是一种近乎命令式的、强势的身体接触！

当时因为气氛紧张、情绪上头，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大胆。但现在，夜深人静，当一切都冷静下来后，这些“主动”的细节被无限放大，像一帧帧慢镜头，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主动抢夺约会主导权！

主动握住她的手！

主动拉扯她的身体！

这三重羞耻感，如同三场突如其来的、盛大的烟火，接二连三地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绚烂的光芒和巨大的声响让她心慌意乱，几乎喘不过气。

‘我……我今天……对素世同学……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哪里是“可靠的学姐”，这根本就是“不知分寸的变态”吧？！’

她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绝望地倒回床上，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那绚烂的烟火在她紧闭的眼帘后，渐渐散尽，留下的不是节日的喜悦，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冰冷的黑色海洋。

练习室、书桌、床铺……所有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感觉自己正独自一人，漂浮在这片冰冷、死寂、深不见底的海面上。这片海……和春假合宿时那片纯粹黑暗的海，感觉有点像，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那一次，拖拽着她的是名为“我不行”的、沉重的铅块。而这一次，那将她拉入深渊的，却是那份由“满溢的爱意”所凝结成的、滚烫的羞耻之锚。她甚至开始害怕明天的到来。

她害怕的，不仅仅是再次见到素世时，自己会无法控制那滚烫的脸颊和狂跳的心。她更害怕的，是去面对素世那双海蓝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还会像昨天一样，盛满温柔的笑意吗？还是说……会因为自己那些“不知分寸”的举动，而第一次染上她最不想看到的、名为“困扰”的疏离？

如果……如果素世因此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的、轻浮的学姐，那这份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独一无二的亲近，是不是就会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搞砸呢……’

这个无解的、指向自己的疑问，让她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就要……再次彻底溺毙在这片名为“自我厌恶”的深海里了。

但在这时，一个声音，如同从遥远天际传来的一束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冰冷海水，精准地照亮了她下沉的身影——

“真白，你真的很勇敢呢。”

这句话，像一轮温柔的、不会被海水熄灭的皎洁明月，瞬间照亮了她整个幻象世界的天空。

月光倾泻而下，驱散了她周围的黑暗。那滚烫的铁锚，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灼人了。

是的，勇敢。

即使害怕，即使笨拙，她今天……确实是勇敢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份让她敢于迈出脚步的、微小却坚定的勇气，其根源，早已深植于她的心底。

那是一份不知从何时起、就悄然生长起来的、对素世的特殊情感。它在初见时扎下根，在之后那近两个月的每一次“偶遇”中，汲取着微光，像一棵深海中的珊瑚树，默默地、倔强地向上生长。

而今天，素世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回应，尤其是最后那句全然的肯定，都如同最温暖的洋流和最明亮的月光，共同浇灌着这棵倔强的珊瑚树。

那份对未来的、无法抑制的甜蜜期待，也随之在真白心底一同生发，让它在一夜之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繁盛。那些早已在枝头悄然萌发的、细碎的、名为“恋心”的荧光花苞，在这一刻，尽数盛放，散发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无法抑制的温柔光芒。

InterludeI.《附录：普通少女的田野调查》

同一时刻，广町七深的房间里，也亮着台灯的光。

她并没有在看深夜档的肥皂剧，而是坐在电脑前，打开了一个文档，标题是——

《关于“月亮”与“小白兔”的第一次接触观测报告》

她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兴致勃勃地敲击着键盘，将今天下午的所有“战果”，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从真白的服装选择失误，到两人称呼的微妙变化，再到“黑雾事件”的始末，以及最后素世那句堪称“绝杀”的赞美……她巨细无遗地，用一种近似于社会学研究的、客观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将一切都分析得明明白白。

在报告的最后，她郑重地加上了一段“附录：关于本次观测的自我反省”。

【附录：本次观测对观测目标“小白兔”造成了超出预期的惊吓，导致其在约会后半段数据出现明显异常波动。此乃观测者（广町我）因过度追求“趣味性”而犯下的严重失误。在此，向观测目标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并保证，在下一次观测行动中，将采取更为隐蔽、更具专业性的非介入式观测手段。——广町七深】

写完这句，她满意地保存了文档。

她已经能想象到，明天练习时，当透子和筑紫好奇地围过来，询问真白约会的“战果”时，自己拿出这份详尽的、图文并茂（她甚至还用手机偷拍了几张远景）的“观测报告”时，她们脸上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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