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威尔逊农场的谷仓被夕阳镀上一层橘红。塞缪尔正往羊圈里撒着干草，手机突然震动——凌翼的回复：

"明天要去诊所值班...今晚八点可以吗？"

塞缪尔咧嘴一笑，飞快打字："就现在！阳跃想看你家猫的照片！"发完才想起扭头问，"你确实想看吧？"

阳跃抱着一捆干草僵在原地："我什么时候——"

"完美！他说二十分钟后到！"塞缪尔把手机一揣，拽着阳跃往鸡舍跑，"快，趁他来之前给珍珠梳个毛，那只好脾气的母羊最能撩汉。"

当凌翼的身影出现在牧场栅栏外时，珍珠正用湿漉漉的鼻子蹭阳跃的手心。他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怀里抱着个藤编篮子，篮子里传来细微的"喵呜"声。

"抱歉提前来了..."凌翼的耳尖被寒风吹得发红，"牛奶糖非要跟来。"

一只姜黄色的大猫从篮子里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阳跃突然发现这只猫的眼睛和凌翼一模一样——圆润的杏眼，在紧张时会微微眯起。

"它喜欢你。"凌翼轻声说，看着珍珠用角轻轻顶阳跃的腰。

"不如说喜欢你带来的猫薄荷。"阳跃指向凌翼口袋里露出的绿色叶片，突然意识到这个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塞缪尔适时地清咳一声："我去给矮脚马添饲料！"留下两人站在突然安静的羊圈里。

"所以...你是镇上的医生？"阳跃抓起把干草递过去。

凌翼的手指在接过草料时擦过他的指尖："兽医助理。"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主要照顾退役军犬。"

"像塞缪尔那样的？"

"比他乖多了。"凌翼突然笑了，虎牙一闪而逝。珍珠趁机叼走他手里的干草，咀嚼时发出满足的"咩"声。

阳跃发现自己正盯着凌翼手腕上的银链——和照片里高中时代一模一样。"你养过其他动物吗？"

"救过一只翅膀骨折的乌鸦。"凌翼挠着珍珠的下巴，"养了三个月，放生那天它在我窗前盘旋了整整二十分钟。"

暮色渐浓，谷仓的灯泡突然亮起，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凌翼的侧脸在暖光中像被柔焦过的老照片，让阳跃想起赤云在射击场指导新人时同样的专注神情。

牛奶糖突然跳上干草堆，把毛茸茸的尾巴甩在阳跃脸上。

"它平时不这样..."凌翼急忙去抱猫，却被躲开。阳跃看着这个在咖啡馆从容淡定的人此刻手忙脚乱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

"没关系。"阳跃试探性地伸手，牛奶糖居然主动蹭了上来，"我战友的军犬也这样，表面高冷其实——"

"其实想要抓板玩具？"凌翼从篮子里掏出个迷你仙人掌造型的抓板。

"你随身带猫玩具？"

"..."

凌翼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牛奶糖有分离焦虑。"

阳跃看着他低头时后颈露出的一小块白皙皮肤，突然问："那咖啡馆那会儿...为什么特意给我加棉花糖？"

牛奶糖的呼噜声突然停止。

"因为..."凌翼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海军常年在海上，应该很少吃到甜食？"

远处传来塞缪尔夸张的干咳："二位！矮脚马表示狗粮吃够了！"

晚上九点，凌翼抱着睡着的牛奶糖起身告辞。塞缪尔"恰好"要去仓库清点饲料，留阳跃送他到栅栏边。

"珍珠通常不喜欢陌生人。"凌翼突然说，"但她今天蹭了你七次。"

阳跃望着他睫毛上凝结的夜露："可能我闻起来像你家的猫薄荷？"

凌翼笑出声的样子像星光突然跌进眼眸。他转身走进夜色时，围巾上沾着的干草屑在月光下如同细碎的金粉。

阳跃摸出手机，赤云的聊天窗口还停留在三天前的"已读"。他抬头看向凌翼消失的方向，农场尽头的地平线上，一群乌鸦正飞过初升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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