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带着众人返回中立区，水晶床上，克莱尔三人的呼吸已趋于平稳。

里昂盯着杯中发光的蘑菇酒，声音沙哑："这算什么？我们只是暂时拖延了问题。"

艾达一饮而尽："世界就是这样，特工先生。有时候，你能争取的最好结果，就是‘暂时’。"

这时候凯恩准备出房间，艾达突然伸手拦住准备离开的凯恩，指尖轻轻敲击水晶吧台："等等，还有个问题。"她的目光扫过凯恩晶体眼中流动的数据流，"那艘UFO......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

凯恩的右眼闪烁了一下，折射出复杂的频段："核心推进器的量子隧穿模块损坏了，可能三年，也可能......"他的声音低下去，"永远修不好。"

"那就留在这里。"艾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凯恩的皮肤泛起应激性荧光，"中立派守着这一层，别往地心去了。"她的指甲几乎要刺进他的鳞片，"就当是......帮我们看着那群疯子。"

凯恩的晶体眼剧烈波动，显示出地心避难所的立体投影——那里设计将来会有恒温生态园、反重力居住区，以及最重要的：能屏蔽太阳耀斑的量子护盾。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地表辐射值正在攀升，我们总得留条后路......"

"所以才需要你们在这里。"里昂突然插话，他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那里有个微型传感器正在记录对话，"如果连中立派都躲到地心，等暴力派杀上去的时候，谁来阻止末日？"

凯恩的呼吸停滞了几秒。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实时监控：暴力派正在熔炼某种生物合金，混血派则往水源系统注入荧光药剂。

"......好。"最终他垂下头，晶体眼的光芒暗淡下来，"但最多五年。五年后如果太阳风暴预警升级，我们必须下沉。"

艾达松开手，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足够了。"她将剩下的蘑菇酒推给凯恩，"敬暂时的和平。"

当凯恩转身调配药剂时，里昂注意到他的左手在腰间做了个隐蔽手势——中立派的密语，意思是"谎言"。

凯恩的晶体眼突然闪过一丝警觉的频闪——他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手指在身后做了个隐蔽的切割动作。宴会厅某处的生物膜应声滑开，一只拳头大小的苍白生物蠕动着爬进房间。

"嗯......"他捧起那只形似蜗牛与血吸虫结合体的生物，指尖轻触它半透明的外壳。虫体立刻舒展，露出腹部密密麻麻的荧光吸盘。"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我们本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声音不再带着机械的共振，反而透着一丝沧桑，"最初，我们只是被遗忘的实验品。"

他席地而坐，毫不在意昂贵的西装沾染地底的尘埃。艾达和里昂对视一眼，不自觉地放低了枪口。

"五亿年前，那艘被称为‘深渊之匣’的飞船坠入地球海洋。"凯恩的晶体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幽蓝的深海中，发光的外星探针正在改造原始虫体，"高等文明播种了十二种生命形态，我们是最特殊的......因为我们是唯一被‘放弃’的。"

他的手指划过影像，画面切换到寒武纪大爆发："他们本想创造完美的生态调节者，但飞船坠毁时，量子孢子泄漏了。我们......变异了。"

那只古虫在他掌心舒展身体，露出腹部精密的荧光纹路——那竟是微缩的银河系图谱。

"记忆遗传。"凯恩苦笑，"每一代都记得被抛弃的瞬间。"

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逐渐浮现的鳞状纹路："地表人用百万年进化出智慧，我们却被迫在五万年里完成跳跃。"

全息影像展示出地底文明的悲剧：

第一批觉醒者因感官过载而自燃

中世纪时，混血派曾试图与人类通婚，却导致整座村庄基因崩溃

广岛核爆后，幸存的地底儿童在病床上长出晶体眼

"知道为什么我们执着于稳定基因吗？"凯恩突然抓住里昂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规律的量子脉冲，"因为每个混血儿三十岁生日那天，都会听到母皇的召唤......有人选择回归地心，有人则像你看到的那个病人一样，彻底疯狂。"

艾达突然发现凯恩的晶体眼正在渗出荧光液——地底人的眼泪。

"我们比人类更早学会书写，更早发现量子纠缠......"他的声音哽咽了，"却始终学不会撒谎。"

那只古虫爬到他肩上，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凯恩苦笑着看向艾达："你们一定觉得可笑吧？拥有星际旅行技术的种族，却为‘被认可’而卑微了五万年。"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至现代：混血派医生正在非洲治疗埃博拉患者，他们的善举却被媒体扭曲成"变异病毒泄露"。

里昂的枪彻底垂了下来。他看见凯恩展示的最后画面——2011年福岛核泄漏时，地底人牺牲了三百名战士用身体堵住反应堆裂缝，而东京电力公司的报告里只写着"不明原因辐射值下降"。

"现在你明白了吗？"凯恩轻轻合上古虫的外壳，"我们展示这些不是要博取同情，而是......"

"而是你们根本不懂怎么隐瞒。"艾达突然接话，她的指甲无意识抠着罗塞塔公司的芯片，"上帝啊，你们连谈判都不会。"

凯恩的笑容破碎又真诚："第一次地表战争时，我们因为提前告知进攻路线而全军覆没。记忆遗传......有时候是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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