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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学学驱魔(7-8),3

小说: 2025-09-10 08:13 5hhhhh 2900 ℃

  吕一航大惊:「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用镜子吗?」

  「是的,只要趁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快速地对着镜子一照,就能把自己催眠了。」柳芭像酒喝多了似的,面色一片潮红,语调忽高忽低飘忽不定,「在你睡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我对自己施加了『情欲之眼』。」

  「这种眼会有什么效果?呃,不用解释了,名字很好懂……」

  「会将我的性欲提高十倍,以及身体的敏感度提高十倍。」

  柳芭张开双臂,大方地展示着自己诱人的胴体。白皙的肌体与丰满的巨乳上,两只嫣红的乳头格外引人注目,犹如白茫茫的雪地上落着两瓣梅花。冰肌玉骨,浑然天成,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柳芭眉间凝聚着哀求之意,强驭起酸软的四肢,手脚并用地爬向吕一航身前,就像身中淫毒的痴女渴求着解药:

  「我忍受不了了,快来蹂躏我。」

  「敏感度提高十倍,好家伙……破瓜的时候该有多疼啊?能撑得住吗?」吕一航被柳芭的上一句话震撼得不轻,仍在细细琢磨,因此脸上踌躇不定。

  柳芭咯咯笑着,保证道:「但是性欲也提高了十倍,所以抵消了。」

  喂喂,可以这么算吗?

  不过,虽然柳芭的算法不一定靠谱,但是被反派掳掠的女骑士在XXXX时,哪个不是一千倍起步的?有这些模范前辈做榜样,区区十倍也只能算小case嘛。

  一想到这里,吕一航豁然开朗,迎上前去,把柳芭抱了个满怀,一股檀木似的奇异熏香扑鼻而来,分外好闻。若是凑近一嗅,就更能体会到体香中的催情魔力。

  吕一航怀抱着温香软玉,热烈地吸吮她的侧颈,舔舐咸涩的汗珠。只要躯干稍微一动,就会磨蹭那对饱满酥胸,顶端的娇嫩蓓蕾一受挤压,勃挺得更加坚实。

  他只手向柳芭丰腴的美臀探去,却根本把持不住,五指都陷入了绵软温热的嫩肉中,掌骨在热量的作用下,仿佛要被熔化成一滩汁浆。

  当两人嘴对嘴纵情接吻之时,吕一航大腿上忽然传来一阵腻滑湿热的触感,好比童子热尿。他试探性地摸了一摸,原来是柳芭春潮泛滥,淫水宛如一汪清泉,止也止不住地从穴中流淌出来。

  吕一航惊讶地问:「你又高潮了?」

  柳芭咬着牙,点点头。在情欲之眼的作用下,她全身各部位都被赋予了惊人的敏感性,某处肌肤要是被擦碰到了,刹时就会起一道红印子。无论多么轻微的痛痒之感,对她来说都是可怕的挑逗,会惹得蜜汁黏黏腻腻地泄出。

  到了这时,她悔恨起了自己的失策:「早知道不用情欲之眼了,我现在连立都立不稳,哪还有余力干正事?」

  「交给我吧。」

  耳畔传来了吕一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毕竟他已经和提塔做过不知多少回了,指教个处子当然是小菜一碟。

  柳芭用交叠的玉掌护住最私密的门户,连连退缩:「等,等一下……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已经准备好啦。」

  吕一航钳住柳芭的两只手肘,轻巧地往两边掰开,正如他所料,他并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反抗。一只鲜嫩的粉蛤暴露无遗,透着水润润的淫靡光泽,让人直欲吸吮两口。

  他将肉棒对住柳芭的穴口,一寸一寸地没入柳芭的身体深处。随着一声婉转的哀鸣,肉棒被蜜穴吞进了大半。

  紧,太紧了!

  吕一航惊呼一声。要不是他的身体受魔神庇佑,忍耐力异乎常人,否则多半要秒射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柳芭身材高挑,穴儿怎么会这么窄小,堪称举世无双的名器。又细又密的淫肉紧紧绞着肉棒,似乎对它下着逐客令,誓要把它从穴中逼出去。

  眼见柳芭流露出龇牙咧嘴的痛苦之色,吕一航低下头,大口大口吮吸她的乳房,催动花房分泌出更多蜜汁,为肉棒提供更多润滑。

  由于情欲之眼发作了,柳芭迷幻得找不着北。硕大之物正逐渐攻入她的腿心,她却被一种浑然忘我的爽快包围了,丝毫没有异样感,仿佛只有当自己被插入时,身体才能够达到充实完满的境界。

  「啊!」

  直到处女膜被捅破,柳芭方才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呻吟出声。从肉棒和穴口的贴合处,殷红的处子血缓缓流出。

  柳芭痛得无法动弹,只得不停地安慰自己:提塔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能享受这种事情,我也……

  吕一航根据柳芭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调整抽插的节奏,安慰道:「冷静一点,等插熟了就不疼了。」

  「行,行……都依你。」柳芭合上眼帘,急促地喘着气,面颊红得要滴出血来。

  吕一航看她苦不堪言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但毕竟柳芭向来以女仆自居,不可能会拒绝主人的要求,随心所欲地向她索取,才最贴近她的心愿。因此,吕一航延续着猛烈的抽插之势,并未放下攻城略地的野心。

  「啊……啊啊啊……好舒服!」

  柳芭痛苦的尖叫,很快就重新变成了愉悦的娇吟。这么快就能找到欢合的节奏,从性爱中找到阴阳融合的乐趣,不知妖眼在多大程度上帮到了忙。

  肉棒每一下都切实地顶撞到了蜜穴深处,被她那紧致的膣肉缠得严丝合缝,随时都能感受到温润浓厚的淫汁,激出吱吱的水声。

  「啊啊啊啊啊——!」

  无数次抽插过后,吕一航的阳精终于绽放在了柳芭的花心。柳芭如触电般颤抖不已,娇躯瘫倒在床面,如同一块吸饱了水的抹布「啪」地落到地上。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一时半会恐怕缓不过来吧。」吕一航摇了摇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准备下床补充些水分。

  「等一等……继续来吧,我还能做。」

  吕一航吃惊地回过头,柳芭无力地朝他笑了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用坚强的毅力支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吕一航本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调整好了?

  但看到柳芭的正脸,他立刻发现了原因所在。

  吸吸呼,吸吸呼,吸吸呼——

  柳芭正在运用腹式呼吸,调节着呼吸的节奏,血液的循环与泌汗的速度也随之减缓。这正是长跑运动员常用的呼吸方法,没想到柳芭也用得那么熟练,不知这又是从哪儿学的。

  柳芭提起八成气力,让自己的嗓音更加圆融:「再来吧,第二回合。提塔说了,要做到你筋疲力尽为止。」

  吕一航盯着她,叹道:「可我的力气不是那么容易用光的。」

  「我知道。」柳芭用慈爱而无奈的眼神注视着吕一航,毫无退缩之意,「我尽力而为。」

           ***  ***  ***

  十点:

  赤身裸体的柳芭双膝着地,跪伏在落地窗前,两只巨乳压在玻璃上,就像新出炉的大白馒头。窗外是陆家嘴流光溢彩的夜景,可她瑟缩地颤抖着雪臀,根本无心欣赏。就算她将两条大腿夹得再紧,也止不住沿其弧线淌下来的蜜液琼浆。

  ——居然说想到这里来做,这里是做爱的场所吗?不觉得荒唐吗?

  柳芭战战兢兢地用手撑住玻璃,俯瞰着中山东一路的来往车流,嘟哝道:

  「要被看见了吧。」

  对于她的担忧,吕一航颇不以为意:黄浦江那么宽,要用怎样的眼力才能从对岸望见这边?除非现在还有人滞留在东方明珠塔上,才有可能通过望远镜看到两坨又白又大的扁肉。

  吕一航叫唤道:「把屁股抬高一点吧,这样方便我插。」

  尽管柳芭心存顾虑,但一听到命令,还是勉力挺起了美臀。虽然今天她才认吕一航为主,但做了那么多年女仆,顺从和服从早已刻在她的本能之中。

  吕一航握着鸡巴,相当顺畅地插入了柳芭的小穴,韧性十足的肌理。

  「啊啊,啊啊啊呜!」

  柳芭张大樱桃小口,往窗上哈着热气。从玻璃反光的部分,她依稀辨得自己欲仙欲死的痴颜,嘴角边滴落着晶莹的香涎。

  柳芭有些伤感地心想:「原来我做爱的时候,表情这么丑陋吗?」

  但是,随着抽插的频度愈来愈烈,柳芭乱七八糟的小念头都被巨茎捅出了脑海。体面、隐私、尊严……这些维系文明世界的价值观念,她全都置之度外,所能思考的唯有男女交媾、天性解放的愉悦。

  「啊……啊啊啊……我,我站不稳了,等等……」

  柳芭生性易汗,一到三伏天,汗水就腾腾地往外冒。而交欢也是一件体力活,连续做了这么久,柳芭早就湿成了一条通体透亮的美人鱼,脖颈和脊背都湿淋淋的,显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妖艳之美。那对沉甸甸的乳房也沁上了一层香汗,在玻璃上不断地来回刮擦,发出尖利刺耳的吱嘎声响。

  「啊啊,别停……干我……干我,啊啊啊!」

  在灯火辉煌的浦东天际线之前,黄种少男与白种少女紧密贴合,融入了无法言表的大欢畅中。

           ***  ***  ***

  十一点:

  吕一航坐在床沿,仰头牛饮着一瓶矿泉水。柳芭跪立在地上,手掌搭上两只傲人的乳房,主动夹起了他的肉棒。

  柳芭的乳峰浑圆饱满,足以将整根肉棒都包裹在乳缝中,仅余红亮亮的龟头冒出个头。尽管杆身满是淫水,但柳芭为了使之更加润滑,从嘴中吐出点滴唾液。随着两只巨乳的上下甩动,涎水混杂着淫水,涂遍了肉棒的每一个角落。

  柳芭一边嗦着微颤的龟头,一边用双乳摩擦肉棒:「呼嘶嘶,你的鸡鸡,一抖一抖的,好可爱。提塔以前为你这么做过吗?」

  「没有。」

  「嘿嘿嘿,我收下了主人的第一次……你可要记牢了,你的第一次乳交,是属于俄罗斯人的哦。」

  柳芭垂下两排浓浓的睫毛,也掩不住得意自满的眼神——有必要这么开心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俄罗斯勇夺世界杯了呢。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啊?」吕一航瓮声瓮气地说。

  「当然啦,因为你以后会成为后宫之主,和不可计数的女人欢爱。而我却幸运地捷足先登了,率先得到宝贵的经验,我不该感到高兴吗?」

  后宫计划……目前来看,只是西迪和提塔的胡言乱语而已,无异于空中楼阁。可是柳芭在学校里有着人气,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你把初夜交给了我,我才是捷足先登的一方吧。有多少男生和你表过白?」

  「高中的时候……嘶溜,太多了,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算大学的话,上周有五个,这周有七个。」

  吕一航幽幽叹道:「我以为顶多两三个呢,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受欢迎啊。」

  无论从什么审美标准来看,吕一航本人都算不上帅哥,无权享受一星半点的颜值红利,因此,他才错估了这位西洋美少女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对于瀛洲大学大一新生而言,新生杯是赢取名气的最佳机会。柳芭既没报名新生杯,又没在其他公众场合抛头露面,却吸引了这么多追求者,只能怪她容貌和身段过于出色。照这个进度下去,迟早要把同年级男生的心全给俘获。

  「我全都拒绝了,拒绝得很干脆,一点念想都没给他们留下……」柳芭娓娓说着,露出了使坏般的笑容,「嘿,怎么问起了这种问题?你是容易吃醋的人吗?」

  吕一航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不是。」

  「诚实点也无所谓哦。我发誓过,我永远效忠于你。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会反对的。」

  柳芭笑靥如花,紧盯着吕一航的眼睛。她的面庞像天使一般纯洁,不用任何妆饰,就美得让人胆战心惊。听说俄罗斯是出产美女的国度,根据身边统计学,这个传言无比准确——虽然吕一航只认识柳芭一个俄罗斯妹子。她如此美丽大方,如此温柔体贴,只有无情无欲的苦行僧才能拒绝她的邀请吧?

  吕一航喉咙一动,鸡巴不争气地变得更硬了:

  「那你要做我的女人,一辈子都归我所有。」

  就像安抚孩童一样,柳芭露出了轻巧的微笑,应答道:「好啦好啦,多么容易的要求。」

  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喘息声,她逐渐加大了挤压乳房的力度,摩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知过了几分钟,吕一航轻呼一声,终于把精液射了出来。柳芭慌慌忙忙地闭上眼,姣好的面容上变得一片乳白,额前的银发也沾上了零星几滴。

  柳芭用大拇指一刮脸颊上的精液,像品尝果酱一样舔进了嘴里,品得咂咂有声:「瞧吧,我是你的人了。」

           ***  ***  ***

  十二点:

  提塔一般做个三四次就力气全无了,之后只能像一滩软泥一样,被迫承受他的的抽插。柳芭能够一直做到半夜三更,还有余力抬臀扭腰,主动伺候主人,宛如一具产自北地的榨精机器。

  这么强悍的身体素质,谁能想到她在五个小时前还是个懵懂的处女。

  柳芭拱起了肥硕的臀股,掰开两瓣湿哒哒的粉嫩花唇,像母狗一样扭动着雪臀,卑微地喘着气。白浊液体从阴道中缓缓流出,那是先前几次中出时留在里面的精液,只因穴口太过狭窄,才会淤积道中。

  「主人,请用我的小穴。」

  初夜就能如此驾轻就熟地求欢,真是个天生的骚货,古人口中祸世倾国的尤物莫过于此,她在性爱之道上堪称天赋异禀。

  吕一航俯身压在她的背上,揉住两只乳球,一前一后地快意驰骋。

  「你说过你不曾习武,但你的体力也太夸张了点,做到现在也不喊累。即使是六大剑宗那些自视甚高的弟子,见了你也该自愧不如。」

  「我不会武术……啊,啊,但我还是经常健身的……新圣女修道院的院长婆婆……是女巫之锤的领袖,也是柔道、桑搏、西斯特玛格斗术的大师……唔啊啊,是她教会了我锻炼身体的方式。」

  「你们那是什么姐贵修道院啊……?」

  不过,吕一航委实得感谢一下这位不知姓名的院长前辈。多亏有行家指导,柳芭才会练出如此曼妙健美的身材。柳芭的腰肉匀称紧实,不带一丝赘余,捏起来分外弹手,把玩的乐趣不亚于胸臀。在后入柳芭时,吕一航很爱抚摸她的后腰和小腹。

  吕一航如驭马般拍拍她的腰间,一边结实有力地抽插着,一边感慨道:「健身是个好习惯,希望提塔也向你学一学,别整天宅在屋里看书绘图啦。」

  柳芭的腰肢摇晃个不停,语调也随之发颤:「提塔……啊啊!以前……也很注重锻炼的……小时候,她经常在院子里,呼呼啊,和母亲打网球,直到……啊,啊啊啊啊啊!」

  柳芭的语声越来越细微,越来越模糊,终于转变为接连的哀唤声,痛苦之中并有快美的滋味。

  「直到她母亲去世了」。尚未说出口的话头应该是这样吧。

  这是封存于提塔内心最底处的回忆,提起来令人鼻酸不已。吕一航不愿让旧时的悲伤故事作践了今夜的醉人气氛,于是骤然拽住柳芭的小臂,狂暴地顶撞起了她的花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芭发出了销魂的高亢尖叫,仿佛坠入了欲望的无底深渊。

  吕一航喊道:「柳芭,叫老公。」

  「老公,老公……爽死我了,嗯嗯……我不行了……要死了,死了啊啊!」柳芭快活得魂飞魄散,哀婉地央求道。

  吕一航坏笑道:「话说起来,就连提塔都没喊过我老公。」

  柳芭吓得一哆嗦,用手捂住嘴:「真的假的?那我岂不是……僭越了!我怎么能比她先……」

  这家伙究竟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为何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重视主仆纲常?提塔都不会在意的东西,她反而极度在意。

  但是,她每分每秒都心系提塔的执着劲儿,倒是可爱得不得了。

  「让你喊你就喊,什么僭不僭越的?这一家应该是我最大吧,那当然是我说了算喽。」

  吕一航一边嚷嚷,一边加紧胯下抽动的频率,以振夫纲。

  柳芭顽强抵御着他的冲击,哭叫道:「对,对,你说得对……我的好老公,亲老公!」

  吕一航听着柳芭狂乱的呻吟声,感应到了她高潮前夕的律动,把精液送到了蜜道的最深处,她翻起白眼,虚脱地瘫倒在床上,小穴中飚出大量粘稠汁液,好似一束淫靡的喷泉。

  这次高潮彻底榨干了柳芭的力气,她再也无法调动四肢的肌肉了。在失去意识前,她把头偏倒在吕一航的怀里,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  ***  ***

  这一觉,柳芭睡得很熟,还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只筋骨嶙峋的大手,像拎小鸡一样抓着她的小手。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位金发及肩、满面胡茬的中年男人。

  十三年前的某天午后,就是那个男人牵着自己的手,行走在慕尼黑市郊的林中小径。

  那片森林之古怪,让她时至今日仍印象深刻。参天的松杉环绕着浓重的雾气,恰似一层厚实的帷幕,不但阻碍了阳光的照射,连五步以外的风景也遮得严严实实。有风来时,雾气骇人地变幻着形状,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涛。

  在这个季节的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会有这般浓雾?柳芭在惊讶之余,用妖眼辨认出来,此乃某种结界的作用。

  柳芭用力地嗅了一嗅,湿润的空气带着微甜的草木气息,沁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由于身上流淌着罪孽深重的血脉,柳芭从出生起就被寄养在莫斯科的新圣女修道院,受到女巫之锤的严格看管,即使节庆时有机会踏出修道院,也得受年长修女的陪同监视,范围不得超过市区。钢铁都市以外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那么新奇有趣:

  「原来世上真有这么高大的树木,这么庞大的森林,简直和童话书里写的一个样!」

  不过,她始终没得到驻足细看的机会。金发男人带领她,左拐右拐地穿行于林木之间,不曾停顿片刻。

  当柳芭汗流浃背,开始怀疑这片森林是否有尽头时,笼罩四周的雾气像变戏法一般,瞬间消失不见。眼前出现了一碧如洗的蓝天,以及一块望不到头的草坪。草坪中央立着一座青色砖石砌成的四层城堡,从正面看呈现出一个「凸」字形。外墙上开着极小的窗口,屋顶的箭垛互相错落。古意苍苍,门户森然,一看便知是数百年前的遗迹。

  正门前的台阶上,端坐着一名身着雪白洋裙的女孩,浑身散发着如梦似幻的气质,与这方奇异仙境正相称。她的双眸湛蓝,长发闪耀着与金发男人相仿的浅金色,像洋娃娃一般好看。

  女孩一见金发男人向她走来,就急匆匆地跑下台阶,拽住他另一边的袖口,用脸蛋磨蹭着他的腰际,好不亲热。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棉纱长裙的黑发女子款步走出城堡大门。她望向相拥的父女,眼中满是脉脉柔情,及腰长发随风摇曳,鞋跟在石级上声响铿锵。

  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名叫丽芙卡·克林克,生长于特拉维夫——三洲五海之间的新月沃地,因此容貌兼有西方的典雅与东方的矜持,散发着有教养的魔法师特有的高贵气质。无论谁见上她的面,都会心甘情愿地承认:她是属于这座城堡的女皇。

  尽管周身弥漫着堪称恐怖的磅礴魔力,她的面容却笑意吟吟,如一朵盛放的月季花。因为阔别两周的丈夫终于搞定了与成教的拉扯,办妥了一切手续,顺利把亡友的女儿带回来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晚餐时应该开瓶香槟庆祝。

  女孩把金发男人抱得紧紧的,撒娇道:「爸爸,你可算回来啦,埃涅阿斯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今天继续讲吧。」

  紧接着,女孩皱起眉头,冷冷地瞥向柳芭,像在斥责「你这不速之客」。

  柳芭太熟悉那种眼神了,也太明白蕴藏其间的敌意了。毕竟在莫斯科时,她被同样的眼神注视过上千次。

  「你要来抢走我的爸爸吗?我不会让给你的。」和充满进攻性的凌厉眼神相反,女孩的话语却是怯生生的,一点底气也没有,像一只恐惧老鹰的小兔子。

  「提塔,不要说这种话。」金发男人皱了皱眉,责怪道。

  丽芙卡也走至提塔的面前,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她以后就是你的姐妹了,你不记得了吗?我之前跟你讲过很多回啦。」

  柳芭并没把房东女儿的敌意放在心上,她对自己的交际能力颇有自信,相信自己能和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搞好关系。

  这种交际能力是在长期的集体生活中锻炼出来的。作为公益事业的一部分,新圣女修道院收养了众多孤女。在修道院的岁月里,柳芭与那些女孩们同住一间房,同吃一桌饭。

  和同龄人相比,柳芭过于聪慧,也过于早熟了。这几年下来,她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取悦他人的方式,尤其是运用纯洁无垢的笑脸,卸下信徒和游客的心防,从他们的钱包里骗出更多香火钱。

  柳芭挤出了用于待客的灿烂笑容,对提塔伸出了右手:

  「我叫柳博芙,你可以叫我柳芭。我今后会和你一起生活。」

  然后,提塔……

  提塔她怎么了来着?

  记不清了。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柳芭顿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抚摸胸口。身边躺着赤身裸体的吕一航,他一脸憨态地熟睡着,发出均匀规律的呼吸声。

  看到他没心没肺的睡相,柳芭有种往他脸上狠狠捏一把的冲动。她花了不知多少年,才和提塔成为情同手足的生死挚友。但吕一航只花了三天,就爬上了提塔的床,成为了克林克家的新主人。后来者反倒轻而易举地居于前头,有没有天理了?

  柳芭曾困扰了好久:为什么吕一航那么快就打开了提塔的心扉,为什么他能和提塔无话不谈?

  当听说吕一航和提塔是因文学而结缘的,柳芭也就释然了,那的确是她理解不了的话题。她在德国念文科高中时,各门科目的成绩都是吊车尾,提塔跟她谈论诗文时,她只能一味附和而已。

  「在如今这个时代,像提塔那样爱好古典的人本就不多,能够相知相识,又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正是因为这家伙足够博学多才,所以提塔才会那么中意他。还有,他也算是个温柔的好人吧,能给提塔关怀和爱护……」

  柳芭想到这里,心中默默发誓:如果吕一航真能带领柳芭走出孤独,那就算侍奉他一生,也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酬劳。

  要问为什么,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她不愿再见到满面愁容的提塔了。

  是从什么时候,提塔开始沉溺于悲伤的呢?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了让人记忆模糊的地步……

  然而,如果要精确地划定个时间点,应是七年前母亲病逝后的事。

  在母亲罹患重病时,长期失踪的父亲也未曾归家一趟。时年十一岁的提塔为他的杳无音信深感不满:

  「你应当为此负责!!」

  于是,对父亲的怨恨好像一颗种子,在提塔心里扎下根须。

  从那以后,她在心扉上安了一把锁。从那以后,她将自己闭锁于深闺之中,用堆积如山的古籍麻痹。

  为了得到凌驾于父亲之上的法力,为了有朝一日与他重逢,为了强逼他在母亲墓前叩头认错!

  提塔不仅放任这种恨意折磨自己,甚至把它当成前进的燃料。父亲是她心目里最可恨、最强大的假想敌,出于知己知彼的考虑,她才会追随父亲年轻时游学的脚步,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留学。

  「大小姐的做法,是不是太钻牛角尖了点?」柳芭常常会有这样的疑虑,但也不敢说出口。这位忠实的女仆,在离提塔最近的地方守望着她,也对她的偏激个性无可奈何。

  但是,大学开学以后,事情居然有了转机。结识了吕一航后,提塔绽出笑容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天就比得上往常一年的量。单从这点来看,柳芭就得好好感谢一下吕一航。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提塔心中的坚冰会彻底融化,她将摆脱怨恨的束缚,不再把复仇当作唯一的人生目的,这都是犹未可知的事情。吕一航的到来究竟会引向怎样的未来,值得睁大眼睛好好期待。

  柳芭轻轻地吻了吻吕一航的脸,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今后,也拜托你了,我的主人。」

           ***  ***  ***

  吕一航和柳芭直到星期六下午才懒洋洋地起床,在卧室里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午餐,尔后就去南京路逛了逛街。

  由于来过太多次上海,吕一航算得上半个上海通。他带着柳芭逛了几处他喜欢去的街市,在百米香榭挑了挑卡牌与模型,在福州路试了试文房四宝……柳芭为黄浦区的风景目不暇接,兴高采烈地陪吕一航走过大街或小巷。

  最后,他们在南京路的百货商场中共进了晚餐。当夜幕降临时,手挽手来到了外滩边的陈毅广场。这里是欣赏上海夜景的好地方,此岸是历史悠久的外滩建筑群,对岸是繁华无匹的浦东陆家嘴——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能代表上海了。

  柳芭倚靠着栏杆,江风掠过她的银色长发,犹如一位飘飞下凡的仙子:「感谢你,陪我玩得很尽兴。我很久没玩得这么爽快了。」

  吕一航问道:「你和提塔关系这么好,以前你俩也经常一起去其他城市玩吧?」

  「并没有。在母亲去世之后,提塔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全心投入魔法典籍的研习,除非古典法师协会找她有事,才偶尔去趟位于柏林的总部。但我不是协会成员,没资格参与事务,外加有学要上,所以不会陪她出行。」

  吕一航心头一惊,他根本想象不出提塔自闭的样子。毕竟在他和柳芭面前,提塔是如此灵动活泼,活脱脱就是个开朗外向的女大学生,哪看得出有什么心理问题。

  但是,到了公众场合,提塔就会展现出绝对零度的冰冷姿态,连道旁路人都会胆战心惊,完全是刻板印象中的黑魔法师气场。这也是吕一航见识过的。

  ——按照柳芭的说法,恐怕这才是提塔习以为常的保护色。

  「她也不是生来就爱宅在家里。当我还在上小学时,提塔父母隔三差五就带我们俩一起远足。」柳芭叹了口气,追忆起了过去的团圆日子,「每年秋天,我们都会去班贝格游玩。我最喜欢的就是在雷格尼茨河上划船:在船上,提塔和父母一起吟诵哀歌,从远处飘来教堂的钟声,老城区的屋顶在夕阳下一片橘红……真奇怪,我老觉得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在签订魔神契约前,吕一航曾听提塔说起过她的家庭情况:在她还小的时候,一家人的生活幸福美满。但母亲病逝后,她对那位不称职的父亲满怀怨恨,父女之间的矛盾遂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一想,答案呼之欲出:导致提塔成为废宅的罪魁祸首,肯定就是她那个混蛋父亲。

  「提塔说过,她父亲在世界各地到处流浪,就连妻子病危了都没回来看过一眼,那他……德特勒夫·克林克,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吕一航问道。

  为了不戳动提塔的伤心事,吕一航再也没和提塔说过她父亲的往事,许多关于他的细节都不清楚,只好到柳芭这里寻求答案。

  柳芭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去向古典法师协会询问过他近年的去向,得到的答案只有『下落不明』而已。要么是他们也不知道,要么是他们有意隐瞒——前者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点,但后者的可能性也不能忽视。」

  「德特勒夫为什么会抛下重病的妻子和亲生的女儿不顾呢?」

  「我不清楚具体原因,不过,他绝非无情之人,他把提塔和我养育到大,是一位多么温柔的父亲,我不相信他会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他大概是有什么苦衷吧。」

  吕一航愕然道:「有什么苦衷能让一个男人抛妻弃子啊?普通人绝对干不出这样的恶心事来。」

  「但德特勒夫不是普通人。」柳芭凛然道,「他是德国古典法师协会的最高层——『七艺法Septem Artifices』之一,掌握着举世罕有的魔法技艺,也承担着凡人无法想象的责任。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其实身负某种非常重要的任务,不仅要对家人保密,还要放在比家人更优先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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